029张 烽烟

    喜峰口外，蓟镇的夜不收们刚刚起来，昨夜他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土丘，人马蜷缩在一起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夜。一行十余骑起来，用雪花洗了把脸，默默的吃着干粮，稚嫩面孔的年轻人问道:王头，今天还往北探吗？王头点点头，并不说话。众人吃完了干粮，给战马喂了精料，王头看着太阳，辨明了方向，手一指说道：向那边去看看，要是还没发现，咱们就回口里。听说要回口里，众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北走了约莫五六十里路，日头已经偏西，还是一无所获，众人准备回程时，王头看了看天上的那只鸟，问道：老三，你眼力好，看看那是什么。被叫做老三的汉子抬头看着那只鸟，半天艰难的说道：头，是海东青！王头点点头说道：上前看看去吧，这会有得仗打了。一行人紧锁着双眉，身子伏低，尽可能的把自己隐藏起来，王头低声说道：海东青飞不远，咱们和北虏最多十里地，安子你走在最后，要是发现鞑子，你得回口里，给参将大人报信，听见没。被叫做安子得稚嫩少年一脸不服的说道：王头，怎么是我，我骑射功夫好。王头看都不看他说道：你老爹就是跟着我出塞没了的，要是你也没了，我下去怎么跟他交代。另一个汉子拍了拍他说道：你回去可得照顾叔的家小，要不然叔天天晚上来找你。众人一阵无语，继续向前行进着，王头看到前面有个小土坡，说道：我上去看看，成与不成就到这。说罢一人一马上了土坡。王头上了土坡，立马回头，大喊道：回去，回口里！众人赶紧拨马回头，王头回来，说道：麻烦了，是土默特左翼，黄台吉的本部，最少也得万余人。应该是发现我们了，快回口里。王头回头一看，骂道：狗鞑子，居然派亲卫追我们。安子回头看了看，大约有五十骑北虏，都着甲有刀，肯定是精锐。虽然明军的夜不收一直在快马加鞭，可是北虏的骑士马比他们好太多了，他们出来几日，战马已经掉膘，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队伍里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喊道：头儿，北虏的马好，快进弓箭的射程了。王头转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安子，往南走，回口里，告诉参将大人，土默特左翼寇边，黄台吉亲自来的，叔的家小就托付给你了。说罢调转马头，带着七骑夜不收，迎着蒙古人的骑兵冲了上前，他们还在吼着：安子快走，回口里！安子回头看了看他们，抹了把眼泪向着南方快马加鞭而去。

    喜峰口边墙上，守备参将正沿着边墙巡视着，最近口外的小部落都没了，不仅让他的钱包损失惨重，更让他十分忧虑。嘉靖二十九年，俺达就是从喜峰口破口而入的，现在口外的小部落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让他更是忧心忡忡，以他的经验，这就是俺达大举寇边的前兆。他站在边墙上，极目远眺，一个小黑点从地平线上飞驰而来，有小变大。他怔怔的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往喜峰口的关门跑去，吼道：是我们的夜不收，快去看看。他在关门口看着他飞驰过来，他记起了这个夜不收，应该是全喜峰口最年轻的夜不收，在快到关门口的地方，他的战马突然乏力失蹄，他摔落马下，喜峰口参将赶紧飞奔过去，扶起他问道：安子，怎么了？老王呢？安子看到他说道：大人，土默特左翼，黄台吉亲自领兵。喜峰口参将好像如释重负一般，将他交给亲兵，交代好生休息，随后吩咐道：关闭关门，把们堵死，把滚木雷石搬上来，准备守城。亲兵队长问道：要不要起烽火？喜峰口参将斜了他一眼说道：人都没看到，起什么烽火？派个马快，去三屯营，告诉李总戎，就说我部夜不收探知土默特左翼黄台吉领兵，寇边喜峰口，最多两日到。亲兵队长赶紧去办，苍凉的号角在喜峰口想起，驻守的明军各部集结起来，在各自的长官带领下搬运各种守城物资。

    遵化，新任蓟州经略陈其学刚刚进城休息，他已经不年轻了，陈其学刚刚准备休息，门外的亲兵说道：大人，有兵部急递，在馆驿大堂。陈其学赶紧起来，来到大堂，验过火漆后，陈其学拆开急递，看过之后吩咐道：从京营里抽三千人，多带灰瓶等防守器械，由遵化直趋石塘岭，原蓟镇参将董一元，调石塘岭守备参将，原石塘岭守备千户所与京营援兵并归其指挥，其管带的蓟镇游兵，交予援剿总兵马芳，帐前小吏把陈其学的命令写成公文，陈其学看过之后，盖上自己的蓟州经略关防，命令快马去往董一元处。

    怀来，宣大总督王之诰驻地，王之诰正在翻看各种账目，不时问身旁的宣府西路兵备道，王之诰合上账本，说道：备战首在粮饷，本官已从宣府、大同征调粮草，次第转运，不过不过之前还要先借用本道粮秣，以资军用。西路兵备道点头道：制军大人说的是，下官即征调粮草，支应大军。王之诰继续问道：永宁参将和独石马营参将麾下将士如何？兵备道说道：永宁参将尚算勤勉，制军命其移驻四海冶，其已带兵前往。独石马营参将作战勇猛，号称骁将，其麾下有一游击精骑虽不足千人，堪为东路之冠。王之诰说道：将独石马营的精骑调来，仍由其游击统帅，往马总戎帐下听令！王之诰继续说道：守城急需灰瓶还有伤药，要加紧置办，此番入寇，来者不善啊！东路兵备领命而去。王之诰阖起双眼，心中想到，老夫张网以待，就看俺达你如何处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