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为你画眉，乐意之至

    云曦醒来时却已日上三竿，竟无一人唤醒她。

    程昊靳结束晨练，沐身后坐在窗前正看着书。听到声响，回过头看她，“醒了？”

    与昨夜醉酒后的温煦不同，白日里一身玄色劲装的程昊靳有着初见的冷硬。

    云曦还记得他呢喃浅唤的那声“阿萤”，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

    “将军怎么不唤醒我？”赐婚的第二日要入宫谒见，叩谢圣恩，此刻已然误了时辰。

    程昊靳放下书，走到床畔，“末将以为郡主还要演一演这夫妇离心的戏码。”

    云曦蹙了蹙眉，仰头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可兵符我已给了舅舅，安南王和宁东君知道了要怎么办？”

    程昊靳抬手欲抚云曦发丝的动作停了下来，兵符，她真敢空手套白狼，这般无知无畏地挂在嘴边。

    “郡主抛出了鱼饵竟是兵符，不是末将的命么？”程昊靳云淡风轻地问云曦。

    云曦讶然，牙尖嘴利地回了过去，“莫非将军是想让云曦做一回寡妇？”

    程昊靳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轻轻扯了扯她的发丝，“那末将给郡主找个新鱼饵，现下咱们该入宫了。”

    他拉了拉铃铛，云曦悻悻地收回刚伸出去的利爪。

    不一会儿，侍女们从门外鱼贯而入，八人皆是喜色衣裳，看着精神，各司其职，很是妥帖。

    云曦瞧着她们年纪不大，身上却都有些功夫，不由挑挑眉，轻轻笑了笑。

    侍女们不知所以然，亦不敢出声，彼此递了个眼色。

    虽说是新婚，但重孝不除，穿不得大红，云曦捡了件素淡的粉杏裳子来穿，侍女给她松松地挽了个妇人髻。

    望着镜子里，一夕之间从少女到妇人，没想到这张脸会有熟悉到陌生的这天。

    “将军一直盯着云曦，是想效仿张敞的画眉之举么？”云曦直直盯着镜中的程昊靳，再多算计，这桩婚事，还是她吃亏！

    程昊靳竟真的走上前来，接过了侍女手中的眉笔，“乐意之至。”

    他的手掌粗大，右手轻轻一拢，就捧住了云曦的大半张脸。

    她不得不闭上眼，长如蝶翼的睫毛扑闪着掠过程昊靳的指腹，昨夜的悸动似乎又隐隐复苏。

    程昊靳左手执了眉笔，浅浅来回，一勾一勒间，淡如远山的眉便好了。

    云曦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笑意淡去，“不想将军执眉笔如握宝剑般娴熟，不过这小山眉在京中已然过时，现下流行轻若烟霞的涵烟眉，等将军下回学会了，再为本郡主描眉吧！”

    让他俯首画眉，熟能生巧的女子，会是昨夜他口中的“阿萤”么？

    坐上马车时，云曦还在心烦意乱，她不应该这么轻易被程昊靳牵住情绪。

    驾车的人是程昊靳的副将江槊，马车却是护国公府的。

    “将军府落魄到连架能入宫的马车都没有？”明知程昊靳出身寒族，云曦还是不由嘲笑他的穷酸，当然也为自己即将接过府中中馈发愁。

    这……还真是。

    御赐婚事的好处在于宗礼阁一手包办，将军府最大的开销就属方才的八位侍女，大胤穷成他这样的将军也是少见。

    程昊靳低低咳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云曦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程昊靳，难不成她还得倒贴嫁妆来贴补他？

    这婚事，她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