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流水经年，造化弄人

    “驸马又纳了一个妾！”碧染气的浑身发抖，抱着云凰的腿，“公主，您当真不管么？”

    窗外的海棠开得正盛，微风略过层层叠叠的花瓣，簌簌而响。

    “为何要管？”云凰轻轻抚摸着肚子，“一切都要结束了，不是吗？”

    “公主！”碧染着实气愤，还欲说些什么，被刚从里间走出的红芊拦住。

    红芊笑意盈盈地拉起碧染，“公主自然知晓你我的真心，只不过驸马确非良配。”

    碧染脸色稍稍好转，又面露疑惑，“没了这些狐媚子，驸马必对公主死心塌地。”

    云凰这时倒是扑哧一笑，“傻丫头，本宫要驸马的死心塌地作甚，且送给东苑那位吧！”

    红芊心念一动，虽公主通透，可也不该轻松放过负心驸马，她推了推碧染，“说起东苑，昨日你遣人好好送份例便是，何苦拿话去刺她，倒落了下乘，叫人瞧着反以为是公主容不下人似的。劳你自个儿跑一趟，顺便把这番话透个风去，省的叫那位痴盼着。”

    在意的人才会痛，会难过。

    碧染这才笑着应声，急匆匆带人去了东苑。

    “你呀，倒是比本宫还要不饶人。”云凰也不阻止，乐的看个热闹，“阿离还有几日回京？”

    红芊搀着云凰坐在软榻上，递上一块茶点，方说道，“左不过三两日的功夫，这苑中事物也已整理妥当，随时都可离府。”

    云凰静默着吃着糕点，又笑了笑，“母后病重，本宫带你们是回宫侍疾，何来离府一说？欢喜过了，露了行迹可容易误了大哥哥的正事，只告诉你，也上见你一向稳重。红芊，沉住气些。”

    红芊肃容欠身，恭敬道，“喏。”

    “瞧这天气怕是要下雨，关了窗吧！”云凰远远望见廊下那抹石青，垂下眼来，“收了茶具，本宫且去午歇，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红芊一一照做，垂手退下，遣散了众人，又在外间加了几个府卫，方去了厨上亲自盯着公主的安胎药。

    云凰半梦半醒间，见到了阿离，十七岁的阿离。

    那年，云凰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的年华，且是宫内京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无聊时烧座宫殿取乐，随手砸破丞相府的大门，任性起来怂恿各家子弟大闹宗学堂也是常有的事。

    彼时，她以为她是天之骄女，父皇母后唯一的掌上明珠，大胤顶顶尊贵的公主，世人须敬她，重她，容她，纵她才是。

    阿离的名字是铁珩起的，姓氏是云凰赐下。

    第一场雪下的格外大，从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几乎要淹没了黑瓦白墙的铁府。

    云凰在梦里努力想看清阿离的脸而不能，她只记得自己双手捧了新雪团成冰球，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原因却是铁珩讥讽她鱼目混珠，气急败坏下，她还指使宫人们将铁珩强压着跪在地上。

    云凰听到铁珩为他取名为“离”时，她不知此生的悲欢离合大半竟会和眼前两个男人纠缠相关。

    “沐。”云凰丢下不要的帕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你记住！你姓沐，名离，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