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父的国（二）
尸体们站起来了。
这是辅助军看到已经被击杀的敌人突然爬起来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是扣动扳机，因为那些复活的敌人马上朝自己发动了攻击。可事情没有如此简单，那些本来就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发生可怕的血肉异变。它们长出了蠕动的触手，明明只是刚刚死亡却从身体中爬出了白花花的蛆虫，某些部位堆积了绿色的脓液，形成了一个让人直犯恶心的鼓包。一发激光确实能让它们倒下，但它们所造成的精神攻击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这种亵渎而恐怖的事情让辅助军瞬间陷入了懵逼之中，他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战史处也从没有记载过类似的战役，军务部从来没有教过他们面对死人时该如何制定战略。
领导辅助军群的元帅接到报告时甚至以为是下属在开玩笑，当他明白具体情况是，元帅也感觉不知所措，思索之后，他选择了基本按照常规的投降军队复叛的情况来处理——施行军事化管理，集中巢都居民，装甲部队分割战线，步兵围而不打，慢慢缩小包围圈。
说实话，这个处理大概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除了“集中巢都居民”。
结果毫无意外，里应外合的攻击让本来就只有少量的待命部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一方面这样的局面难以集结部队，另一方面大量士兵无法承受精神压力而疯掉——尸体复活进攻就算了，顶多是有点恶心，你能想象上一秒还在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下一秒就口吐脓液蛆虫，身体快速腐烂，死命朝你扑咬吗？
本来刚刚开始的第二个小时还能够顶住压力，结果统筹一切的辅助军元帅在指挥部制定新一轮作战任务的时候，被自己副官的呕吐物吐了一脸。
局势彻底失控了。
协调一切的指挥中心突然失联，或者说通讯频道内只剩下含混的嘶吼，不仅让大量军队陷入混乱，各自为战的境地，还让相当一部分人直接绝望了。
更何况尸体复活这件事在发生之后的第二个小时，指挥部也只是理清情况，制定好了大概计划而已，刚刚把命令传了下去，第一时间执行命令的只有少量待命的预备军团。其他士兵不是分散开去做人口普查就是去围剿幸存邪教徒，大量的辅助军士兵发现，他们的编制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完全就是乱的。
在有着五十几名辅助军的阵地中，三名上尉聚在一起，谁也不服谁，无法进行统一指挥；还有上百个士兵组成的集群，一名少尉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就是最大的官儿。
但行尸却没有这样的烦恼，它们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极高的组织度，发起了不间断的集群冲锋。虽然没有细致的战术，但这样的水平，面对一团乱麻的辅助军已经是足够了。
跟别提行尸们的进攻不只是正面，还有空中飞舞的苍蝇和跳动的蛆虫，致命的病菌就这么在辅助军中散播开来，让本来就有大量辅助军患有的小感冒变成了绝症。
面目狰狞的行尸最多让训练有素的军队做会儿噩梦，但瘟疫和细菌却可以毁灭一个文明。
在尸潮爆发的第三个小时，几乎所有的辅助军都只有躺在地上呻吟的力气了。无数病毒——无论是不是物理宇宙中的——在他们的身体内肆虐，甚至不需要多少行尸进攻，就能收割残局。
而这时，林河和斯里兰卡刚刚打开那扇铁门。
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这场战役，还是这颗星球上的文明。
但是属于【人】的抗争史还未结束。
蓝色的光芒闪过，带有裂解立场的动力剑轻松的劈开了数名行尸的身体，即使它们穿着甲壳甲。
链锯剑还有可能会被甲壳甲卡住，但动力剑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林河拿着动力剑切人体就像热刀切黄油一样容易。
但林河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奔跑了四十多分钟，所见的除了行尸还是行尸，所做的除了杀戮还是杀戮……他甚至一个活物都没见到，哪怕是植物也是已经腐烂了数年的样貌。
这让林河感到窒息，他觉得自己被死亡包围了，不管自己跑得多快，不管自己有多勇猛，多聪慧，都无法逃出这个包围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让自己加速迈向名为死亡的终点站。
不知为何，林河的脑中总是闪过那七名被献祭的灵能者，他们的肋骨被打开，想翅膀一样，暴露出体内的脏器，他们的皮肤像是羽翼一样被人解剖，腹部的皮肤和背部的皮肤一起张开，贴在背后的木架上。
他们的各种器官被取出，在自己的眼前进行体外循环，在林河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些器官好像都还在微微的跳动……
他们已经死了，但似乎仍旧活着，在生与死之间循环往复。
这样的场景让林河历历在目，好像自己现在就站在那些灵能者的面前，近到能清楚的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每一分痛苦，近到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们的……
等等，自己的记忆怎么会这么清晰？！
林河一下子被惊出一身冷汗（心理），他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会去仔细看清受虐者的每一处细节？他明明只是扫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邪乎，太TM邪乎了！
林河赶紧摇头，驱赶掉自己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将全部精力集中到了如何跑路之上。
左手动力剑，右手激光手枪，理论上来讲不管多少行尸都无法阻止林河的前进，但他依旧很谨慎，尤其是现在这种黑暗的走廊。林河可不想来一次那种电视剧里不小心踩到东西惊动敌人的经典桥段。
他小心翼翼的前行，内置的夜视仪和热成像足够让他避开所有障碍物和确认敌人，让林河情绪低落的是，视线内所有东西都是冷冰冰的死物，没有一样东西散发着温暖。
林河靠在一堵墙上，缓缓探出头观察情况，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正当他微微放心之时，自己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度轻微的脚步声！
林河被惊得好似炸毛了，回身右臂就是一肘，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对方身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是打在甲壳甲上的声音。
正当林河打算补上一枪，就听见了对方倒地时发出地闷哼。
卧槽，活人？！
热成像一扫，还真是活的，这下林河反而开始慌了，他连忙蹲下检查对方状态，还好，穿了甲壳甲，不然这一肘子脊骨高低得碎一下。
“你没事吧？”林河压低了声音。
林河并未因为对方是活人就放松警惕，他右手的食指依旧搭在扳机上，时时刻刻观察着对方有无异动。
“我……我没事……”对方吃力的撑起身子，封闭式的面罩下传来的居然是女声。
女人？这下有点麻烦了啊，带着她逃跑的话体力会是个问题。
林河为了节省时间，避免发生意外，直接将激光手枪抵在了对方的腰上，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林河马上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对方结结巴巴地回答，说话还带点颤音：“我……我是花园世界卡明的随军乐师，本来是在后方作词谱曲，结果突然就听见外面枪声大作，出去一看，就，就发现……”
“然后……我就从换衣间偷了一套甲壳甲，趁那些怪物不注意，钻进通风管道里了……呜呜呜……我刚买的吉他，还没弹几天啊……就这么没了……”
林河听了之后微微皱眉：“你这声音……你今年多少岁？”
“按照泰拉年计算的话……大概，十五岁？”
这……林河该说什么？自己一威胁，对方跟竹筒倒豆子一样，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在为自己审问未成年感到一丝尴尬的他只好转移话题：“你们那个卡明，还有吉他？”
“有吉他怎么了？”对方下意识反驳，“还有钢琴和小提琴呢！”
听了这话的林河更加尴尬了，但突然，敏锐的洞察力又让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说道：“你为什么要说‘还有钢琴和小提琴’？”
听了这句疑问的少女一下子沉默了，在这无言的氛围中，林河越来越觉得不对，但那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霎时，林河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猜想，他朝少女试探性地说道：“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这是辅助军看到已经被击杀的敌人突然爬起来的第一反应。
第二反应是扣动扳机，因为那些复活的敌人马上朝自己发动了攻击。可事情没有如此简单，那些本来就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发生可怕的血肉异变。它们长出了蠕动的触手，明明只是刚刚死亡却从身体中爬出了白花花的蛆虫，某些部位堆积了绿色的脓液，形成了一个让人直犯恶心的鼓包。一发激光确实能让它们倒下，但它们所造成的精神攻击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这种亵渎而恐怖的事情让辅助军瞬间陷入了懵逼之中，他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战史处也从没有记载过类似的战役，军务部从来没有教过他们面对死人时该如何制定战略。
领导辅助军群的元帅接到报告时甚至以为是下属在开玩笑，当他明白具体情况是，元帅也感觉不知所措，思索之后，他选择了基本按照常规的投降军队复叛的情况来处理——施行军事化管理，集中巢都居民，装甲部队分割战线，步兵围而不打，慢慢缩小包围圈。
说实话，这个处理大概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除了“集中巢都居民”。
结果毫无意外，里应外合的攻击让本来就只有少量的待命部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一方面这样的局面难以集结部队，另一方面大量士兵无法承受精神压力而疯掉——尸体复活进攻就算了，顶多是有点恶心，你能想象上一秒还在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下一秒就口吐脓液蛆虫，身体快速腐烂，死命朝你扑咬吗？
本来刚刚开始的第二个小时还能够顶住压力，结果统筹一切的辅助军元帅在指挥部制定新一轮作战任务的时候，被自己副官的呕吐物吐了一脸。
局势彻底失控了。
协调一切的指挥中心突然失联，或者说通讯频道内只剩下含混的嘶吼，不仅让大量军队陷入混乱，各自为战的境地，还让相当一部分人直接绝望了。
更何况尸体复活这件事在发生之后的第二个小时，指挥部也只是理清情况，制定好了大概计划而已，刚刚把命令传了下去，第一时间执行命令的只有少量待命的预备军团。其他士兵不是分散开去做人口普查就是去围剿幸存邪教徒，大量的辅助军士兵发现，他们的编制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完全就是乱的。
在有着五十几名辅助军的阵地中，三名上尉聚在一起，谁也不服谁，无法进行统一指挥；还有上百个士兵组成的集群，一名少尉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就是最大的官儿。
但行尸却没有这样的烦恼，它们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极高的组织度，发起了不间断的集群冲锋。虽然没有细致的战术，但这样的水平，面对一团乱麻的辅助军已经是足够了。
跟别提行尸们的进攻不只是正面，还有空中飞舞的苍蝇和跳动的蛆虫，致命的病菌就这么在辅助军中散播开来，让本来就有大量辅助军患有的小感冒变成了绝症。
面目狰狞的行尸最多让训练有素的军队做会儿噩梦，但瘟疫和细菌却可以毁灭一个文明。
在尸潮爆发的第三个小时，几乎所有的辅助军都只有躺在地上呻吟的力气了。无数病毒——无论是不是物理宇宙中的——在他们的身体内肆虐，甚至不需要多少行尸进攻，就能收割残局。
而这时，林河和斯里兰卡刚刚打开那扇铁门。
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这场战役，还是这颗星球上的文明。
但是属于【人】的抗争史还未结束。
蓝色的光芒闪过，带有裂解立场的动力剑轻松的劈开了数名行尸的身体，即使它们穿着甲壳甲。
链锯剑还有可能会被甲壳甲卡住，但动力剑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林河拿着动力剑切人体就像热刀切黄油一样容易。
但林河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奔跑了四十多分钟，所见的除了行尸还是行尸，所做的除了杀戮还是杀戮……他甚至一个活物都没见到，哪怕是植物也是已经腐烂了数年的样貌。
这让林河感到窒息，他觉得自己被死亡包围了，不管自己跑得多快，不管自己有多勇猛，多聪慧，都无法逃出这个包围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让自己加速迈向名为死亡的终点站。
不知为何，林河的脑中总是闪过那七名被献祭的灵能者，他们的肋骨被打开，想翅膀一样，暴露出体内的脏器，他们的皮肤像是羽翼一样被人解剖，腹部的皮肤和背部的皮肤一起张开，贴在背后的木架上。
他们的各种器官被取出，在自己的眼前进行体外循环，在林河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些器官好像都还在微微的跳动……
他们已经死了，但似乎仍旧活着，在生与死之间循环往复。
这样的场景让林河历历在目，好像自己现在就站在那些灵能者的面前，近到能清楚的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每一分痛苦，近到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们的……
等等，自己的记忆怎么会这么清晰？！
林河一下子被惊出一身冷汗（心理），他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会去仔细看清受虐者的每一处细节？他明明只是扫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邪乎，太TM邪乎了！
林河赶紧摇头，驱赶掉自己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将全部精力集中到了如何跑路之上。
左手动力剑，右手激光手枪，理论上来讲不管多少行尸都无法阻止林河的前进，但他依旧很谨慎，尤其是现在这种黑暗的走廊。林河可不想来一次那种电视剧里不小心踩到东西惊动敌人的经典桥段。
他小心翼翼的前行，内置的夜视仪和热成像足够让他避开所有障碍物和确认敌人，让林河情绪低落的是，视线内所有东西都是冷冰冰的死物，没有一样东西散发着温暖。
林河靠在一堵墙上，缓缓探出头观察情况，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正当他微微放心之时，自己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度轻微的脚步声！
林河被惊得好似炸毛了，回身右臂就是一肘，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对方身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是打在甲壳甲上的声音。
正当林河打算补上一枪，就听见了对方倒地时发出地闷哼。
卧槽，活人？！
热成像一扫，还真是活的，这下林河反而开始慌了，他连忙蹲下检查对方状态，还好，穿了甲壳甲，不然这一肘子脊骨高低得碎一下。
“你没事吧？”林河压低了声音。
林河并未因为对方是活人就放松警惕，他右手的食指依旧搭在扳机上，时时刻刻观察着对方有无异动。
“我……我没事……”对方吃力的撑起身子，封闭式的面罩下传来的居然是女声。
女人？这下有点麻烦了啊，带着她逃跑的话体力会是个问题。
林河为了节省时间，避免发生意外，直接将激光手枪抵在了对方的腰上，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林河马上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对方结结巴巴地回答，说话还带点颤音：“我……我是花园世界卡明的随军乐师，本来是在后方作词谱曲，结果突然就听见外面枪声大作，出去一看，就，就发现……”
“然后……我就从换衣间偷了一套甲壳甲，趁那些怪物不注意，钻进通风管道里了……呜呜呜……我刚买的吉他，还没弹几天啊……就这么没了……”
林河听了之后微微皱眉：“你这声音……你今年多少岁？”
“按照泰拉年计算的话……大概，十五岁？”
这……林河该说什么？自己一威胁，对方跟竹筒倒豆子一样，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在为自己审问未成年感到一丝尴尬的他只好转移话题：“你们那个卡明，还有吉他？”
“有吉他怎么了？”对方下意识反驳，“还有钢琴和小提琴呢！”
听了这话的林河更加尴尬了，但突然，敏锐的洞察力又让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说道：“你为什么要说‘还有钢琴和小提琴’？”
听了这句疑问的少女一下子沉默了，在这无言的氛围中，林河越来越觉得不对，但那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霎时，林河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猜想，他朝少女试探性地说道：“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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