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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断其源头

    长安大街旁那家毕罗铺子,今日刚一开门做生意,杜玉铭便带着十余人气势汹汹地抢占了所有的位置,并对那掌柜叫嚣道:“每人来三个毕罗!”

    那掌柜的是识得杜玉铭的,故也不敢硬刚,在绝对的力量和地位面前,即便他心里很不耻他们这等野蛮的行为,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乖乖进去给他们做毕罗去了。

    这也是杜玉铭自从当街被人泼粪后,首次出府,不是他先前不出来,而是紧接着又被他爹给揍了一顿,伤势刚刚痊愈,便趁着他老爹不在,带着几位狐朋狗友出来透透气。

    “玉铭兄,眼下那李家和程家一起合伙弄了个什么肤凝膏,一时间轰动了整个长安,风头太盛,已经让咱们各家下面铺子的生意下落了不少,不如咱一起想想办法?”

    杜玉铭沉默不语,但眉头已紧紧皱起,双手已不禁握成了拳头。

    “是啊,履行兄说得没错,这俩人一向在长安城中臭名昭著,得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一名年轻公子不忿道。

    “我看那李德奖就很不顺眼,明明一点本事都没有,无非就仗着他爹的功劳。”

    “··········”

    一时间几人纷纷开始对李德奖和程处亮发起了惨无人道的舆论攻击。

    良久,高履行发现杜玉铭一直沉默不语,不由轻咳了两声。

    几人似乎也发觉了异样,便纷纷住口,望向了杜玉铭,似乎都在等着他的答复。

    半晌,杜玉铭突然将面前的一个陶碗狠狠的一砸,怒道:“李德奖,你这竖子让我遭此奇耻大辱,今生我跟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玉铭兄,为何如此大仇?不就是你上次坑了他一把嘛?他好像也没怎么吧,倒是听说那程处亮他········”高履行不解道。

    杜玉铭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们还真以为那事是程处亮干的吗?”

    众人一惊,他们皆以为泼粪之举是程处亮所为,毕竟关于那程府夜夜惨嚎之事,他们都听说了。

    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啊!

    “如此说来·····是那李德奖所为?”高履行试探道。

    杜玉铭点了点头。

    众人一惊,心里暗骂李德奖那个变态,竟然在长安城里做出此等腌臜之事。

    “可为何雍州府对此事不闻不问?难道就因为他爹是国公吗!”其中一位公子哥问道。

    “对啊,玉铭兄你阿爷不是雍州司马吗?为何不找他麻烦?!”又一名人摸狗样的猪队友不解道。

    在座的这些狐朋狗友里,除了杜玉铭外,也就只有高履行深知其中的内情,毕竟人家身份显赫,老爹是义兴郡公高士廉。

    虽然他爹远在益州大都督府任长史,但高履行长居长安,这里面的事情可是门清。

    高履行正想开口与那些猪队友解释,却见杜玉铭摇了摇头,示意他不需多言。

    “这些事你们就不必问了,其实那什么狗屁肤凝膏我早已派人盯了多日了,这便有几计,让那姓李的好好见识下我等的厉害!”杜玉铭恶狠狠道。

    “玉铭兄请说,兄弟们必当尽力!”

    “第一计,便是限制他们的原材料,只要咱们限制他们制作肤凝膏的原材料,让他们无膏可做,那到最后就是无膏可卖,就算他们的肤凝膏再好,我们直接切断了他的源头,那也无力回天。”杜玉铭早就想好了一切事宜,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

    “可我听说这肤凝膏的配方一直在李家收着,咱们也不知道它的原料是什么,再说他们一日之内就卖光了四百瓶,说不定早已购进了一大批材料。”高履行满脸担忧之色的说道。

    “无妨无妨,若他们的肤凝膏出了问题或者说被人劫了,那就算特们囤了再多的原材料也是徒劳;至于配方嘛,其实不难,我自有办法!”

    经过一番细致的商讨,一场针对肤凝膏的阴谋诡计就此成型,杜玉铭的嘴角也挂上了阴冷的笑容。

    李德奖对此一无所知,此刻正在后院厨房猫在里面吃着零嘴,突然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卧槽,是哪个瓜怂在说我!”

    ···········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不能坑爹的日子一晃而过。

    转眼,肤凝膏上市已经五日了,这五日来,长安城的贵妇圈如同疯了一般。

    一瓶肤凝膏卖一两银子,那些贵妇们仍是趋之若鹜。

    这也就罢了,可代国公府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她们大多是长安有头有脸的贵妇,略过了家主李靖,登门直接求见红拂女。

    因为限购,不论你身份多么高贵,不好意思,也只能买一瓶。

    于是贵妇们拗不过那些铺子的掌柜和小二们,只好转战代国公府,用尽各种方法想从红拂女这直接拿货。

    可每一回,红拂女都非常坚定的遵守职业道德和市场供应准则,即便她们说的天花乱坠,依旧岿然不动。

    一来二去,国公府只得在原有基础上增派了三十名部曲,值守在前后门处,任谁拜见,都一概不见!除非天子亲临!

    而另一边,李德奖只好让王顺扩大生产规模,在李家别院前又重新搭建了六个黑工坊,将村民分批,不分昼夜,撸起袖子生产肤凝膏。

    五日后的傍晚,肤凝膏售卖所得装了足足八辆马车,车夫赶着车将钱分别送进了程家和李家的库房。

    这下连一向不屑于此的李靖都震惊了。

    作为堂堂国公,自然是从不缺钱的,自高祖武德年间开始经营,十数年下来,李靖也为家族挣下了不小的产业,除了长安,在其余几个大城池里也还有不少商铺,更与权贵合股组了好几支商队。

    当然这些都不会直接以李靖的名义进行,更多的则是挂靠在外戚名下。

    虽在高祖武德七年曾颁布诏令:“士农工商,四人各业,实禄之家不得与下人争利。”

    但随着商品经济的繁荣,商人的丰厚商利远远高于官员的俸禄。为了得到更多的收入,官员们便兼营商业,到后来官吏经商的现象已经非常普遍,他们通过经营质库与举息放债,经营租赁业,开设邸店等等。

    可即便如此,李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开张才短短五日,便装了四车钱回来。

    这·····何止是要发啊!

    简直都要逆天了!

    是自己低估了李德奖那孽畜的赚钱本领,还是自己低估了那些妇人对“肤凝膏”的执着。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更何况,这才小小一瓶,就要足足一两银子,唉,这不知又暴露了多少败家婆娘。

    李靖突然有些同情自己那些名将弟兄了,明明是自家赚钱了,可可为何心里憋了一股无名之火?

    “仲管家,将那孽子给我叫来!”李靖不爽道。

    片刻,李德奖如同一只乖狗狗一般,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李靖面前。

    李靖沉默半晌,然后伸出手来,手里握着一瓶肤凝膏,淡淡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面霜?”

    李德奖乖巧地嗯了一声。

    “老夫自交出兵权后,便准备闭门谢客,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可如今倒好,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堂堂国公府,前几日被你折腾的跟个集市一样,乱哄哄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