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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体会民生

    当一个九岁的小女娃颐指气使的问你要生辰礼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李德奖只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那咱们就说定了,孤先回宫了,你且退下吧!”李丽质淡淡地说道。

    就这么走了??

    让自己大老远唤来,就为了讹自己个生辰礼,直到现在李德奖都还是一头雾水,直到李丽质的马车走远了都还没反应过来。

    “德奖兄?”程处亮见他依旧呆愣在原地,推了推他,轻声道。

    “你不会真的看上长乐公主了吧!”

    李德奖终于回过神来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丫的别胡说!”

    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顾掌柜,问道:“公主殿下究竟为何而来?你知道吗?”

    顾掌柜摇头:“小的起初不知她是公主殿下,只当是来采买的客人,可谁知她一进铺子二话不说,指名道姓要见您,小的又见她这般阵仗也不敢不从。

    “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没有,对了,公主她……她要了二十瓶肤凝膏走。”

    起初闻言后,李德奖并未太过在意,但随即发现顾掌柜说的是‘要’而不是‘买!’

    “没给钱?!”李德奖目光不善的盯着顾掌柜。

    顾掌柜眼神躲闪,微微摇了摇头,颤声道:“小的…小的也不敢要钱啊……”

    李德奖一时气恼,这都是些什么玩意,还是个掌柜,有这么做生意的嘛!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程处亮喊道:“你家铺子还缺人吗?”

    顾掌柜闻言,脸色大变,扑通一声就跪俯在地:“二郎君,小的知错了,您就饶过我吧……”

    …………

    一行人匆匆而来,败兴而归,尤其是李德奖,回去路上一语不发,脸上布满了阴郁之色。

    而高履行也是一脸困惑,这李德奖最近是怎么了?先是与太子殿下结交,现在堂堂天子的嫡长女又主动找上门来。

    马车内,高履行有些郁闷的看向房遗爱:“前不久因为揍了长孙冲和温振使他们李家陷入口诛笔伐的困境,怎么没过多久就幡然醒悟,还莫名其妙多了许多本事,这没天理啊!”

    房遗爱苦笑道:“那咱们不久前还气势汹汹找他算账咧,结果没过几日就被各自老爹揍得鼻青脸肿,跟着他学本事,这岂不是更没天理!”

    扎心了,属实扎心了,老铁!

    几人又跟着李德奖回到府里,刚一进院,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低呵

    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爱称。

    “孽子,给老夫滚过来!”

    这不用听也知道,能在国公府中对李德奖予以这个爱称的只有他亲爹李靖了。

    妥妥的血脉压制,李德奖不由浑身一个激灵。

    转头看向比他脸更阴沉的李靖,赶忙行礼:“见过阿爷!”

    程处亮几人也赶忙行礼:“见过李公爷!”

    李靖含笑与他们招呼。

    然后一把拎着李德奖的后领,轻松地晃荡了一下,仿佛摇着半瓶子陈醋,然后朝外走去。

    这速度快准狠,不待李德奖反应,就已经被提溜走了,只剩下程处亮三人一脸懵逼。

    “阿爷,您这会让孩儿很没面子啊!”李德奖挣扎叫着。

    “闭嘴!”

    被提溜进了李靖的书房,李靖沉声道:“坐吧,小小年纪,就一脸阴郁,说吧,又去哪惹事了!”

    李德奖脸色难堪,怎么天天就说自己惹事,自己实在是洗心革面了啊!

    就不能换个方式和角度看待自己?

    李德奖无奈道:“阿爷,孩儿并未惹事啊,实在是有人要见我。”

    “见你?你有什么好见的!”李靖冷哼一声。

    这话说的,有点扎心了,李德奖嘴角扯了扯:“阿爷,您这话说的……让孩子有些难受啊,您听见没,我幼小心灵破碎的声音,稀碎啊!”

    李靖明显没反应过来,还愣了一会,随后不悦道:“孽子,几天没揍,皮痒了是吧!”

    得,又来了,李德奖知道这是第一次警告,当警告超过两次后,那估计就是棒子棍子齐舞了。

    李德奖赶忙转移话题,把刚刚长乐公主之事一一告知了李靖。

    李靖闻言,沉默了半晌,徐徐道:“你怎么看?”

    李德奖一愣什么玩意我就怎么看,我特么又不是元芳,我能怎么看。

    李德奖看向李靖,见他正半阖双眼,直勾勾地对着自己。

    想了片刻后,李德奖缓缓道:“既然长乐公主想让孩儿准备生辰礼,那不妨从咱家肤凝膏的利润中让出一部分,给予天家。”

    李德奖此话一出,李靖双眼一睁,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此番话正合他的心意。

    当他听李德奖说是长乐公主找他时,他心里便生出了这想法。先前弹劾之事,已然让李靖突然有所醒悟了,况且这长乐公主是何人,他心里清楚的很。

    作为李世民的嫡长女,一出生便被天子视为‘掌上明珠’,无尽的宠爱加其一生。

    “罢了,这肤凝膏本就是你做出来的,你自己决定便好,不过此桩生意还牵扯到程家,所以你最好还是跟弘亮打个招呼。”李靖沉声道。

    李德奖嗯了一声。

    “还有你先前所言的民生,可是当真?”李靖目光闪烁不已,缓缓道。

    这民生的重要性,他心里也很清楚。

    他不仅是名将,同时也是大唐的臣子。

    唉,看来躲过了那几位长辈,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自家老爹。

    “当然是真的!”李德奖黯然一叹。

    “那你究竟打算如何做?老夫可将丑话说到前头,这几位可都是身份不凡,你若是乱来,不说房相他们会怎么对你,老夫一定会先把你揍个半死!”

    李德奖心里一惊,咳了一声道:“阿爷,我好歹也是你亲儿子吧!”

    李靖瞪了他一眼:“你先回答老夫!”

    “眼下秋收也快结束了,孩儿想趁着这机会,带着这些孽子们去体会一下农民伯伯秋收的辛苦,让他们感受到平日里的一粥一饭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李靖已满脸不认同。

    “就这?”

    “应该·····也许····大概就这吧,毕竟成才第一步,就要学会吃苦嘛!”

    “好了,我瞧您有些累了,那孩儿便先行告退,您好好歇息!”李德奖不待李靖出言,打了个呵欠便想溜。

    毕竟院子赖着三纨绔,开放怀抱等他……

    抬腿刚迈出一步,李德奖忽觉后领一紧,然后发现自己又被李靖拎了起来。

    快六十岁的老头儿了,力气还这么大,平日一定吃了不少人人参鲍鱼燕窝鱼翅········

    “孽子,你就这么敷衍房相他们的嘛?”李靖不满道。

    李德奖呆愣,实在是忍不了了,开口道:“阿爷,能不能别总一口一个孽子的,我若是孽子,那您是······”

    ‘啪’的一声,李德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靖扇了一脑壳。

    “混账东西,找打!”李靖气的胡子微抖。

    毫不客气地指了指门外,怒斥道:“滚!”

    “好咧!”

    李德奖应得飞快,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翌日清晨,以李德奖为首的长安F4,分乘两辆马车,朝长安城外驶去。

    此时的秋收已接近了尾声,但仍不时能过看到一些农户们劳作的身影,一路上也是经过了不少村庄,李德奖这群人一出现,顿时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

    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马车稳稳停在一片田埂之上,田埂里还有一些农户正在忙着秋收。

    李德奖下了马车,老神在在的站在田埂上看着农户们进行秋收,头也不回的对站到自己身边的房遗爱等人交代起来。

    “既然你们阿爷让你们好好跟着我学学东西,那咱们便从眼前的农户秋收开始!”

    几人闻言,一脸讷然地互视几眼,房遗爱不解道:“德奖兄,从农户秋收开始是何意?”

    李德奖伸手指了指正在田埂里忙做的农户们,说道:“你们先好好在这看着他们劳作,半个时辰后再说!”

    一听要站在这看那些农户半个时辰,程处亮有些为难道:“德奖兄,你这若是要我看上几个姑娘,别说半个时辰了,就是两三个时辰我都能看,可这些农户有什么好看的?”

    李德奖二话不说,抬脚就踹,然后对身边的李家部曲道:“来人,将程处亮送回程府,并转告程老将军,这孽子我教不了!”

    程处亮一听,立马就怂了,苦丧着脸,喃喃道:“别别别,我看还不行嘛!”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看农户秋收的时光,度日如年。

    三个纨绔站在田埂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田埂中农户秋收的身影,至于为啥一动不动呢?

    看看围着他们身边的十名手执树枝的李家部曲就知道了,若他们敢偷懒不看,亦或是想偷溜着休息,那李家部曲便毫无客气,举起手中的树枝咔咔就抽。

    那是真抽啊!

    程处亮就足足挨了五下,本想拿着自己的身份去呵退部曲,可李德奖的一记眼神,就直接将他这念头给活活摁灭了。

    终于,半个时辰过去了。

    李德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从马车里下来。

    “诸位,都来说说吧,你们都瞧见了什么?”

    程处亮捂着自己被抽得生疼的手臂,一脸委屈道:“德奖兄,你可真敢下手啊。”

    李德奖白了他一眼:“信不信今天我替你阿爷大义灭亲了!”

    “不不不······”程处亮直摇头。

    “德奖兄,我看见了这些农户的忙碌,他们似乎大部分都是佃户。”高履行如实地回应道。

    李德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瞪向程处亮:“你呢,说说吧!”

    程处亮左思右想,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思忖半晌后,喃喃道:“这这····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一些农户在秋收嘛?”

    得,白瞎了!

    然后又看向一旁的房遗爱。

    房遗爱沉声道:“德奖兄,我看到了这些农户为了生活,而想着努力的活下去。”

    李德奖露出一丝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田间劳作的一大一小两个农户,结束了一番忙碌,坐在地头上开始喝水吃东西,大的伸手指着田地,对小的大声的说着什么,小的则是不住的点头,而后拿起身边的水碗和葱油饼,双手递到了大的的面前。

    大的那个农户接过水碗和葱油饼,满脸笑容的在小的头上摸了一把,说了句什么,虽然听不见,李德奖却是知道,大的一定没有吝惜自己夸赞自己孩子的语言。

    “刚才那一幕你可曾看到?”

    李德奖指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农户对身边的房遗爱问道。

    “嗯,看到了。”

    “那你是否有所感悟?”

    “额……”

    房遗爱可没有李德奖后世那能够上到大学的学识和历史知识,自然看不出这里面所包含的深层意境,因此,房遗爱也只是看出了父慈子孝,至于大的农夫早晚有一天会将种植田地这门手艺交给自己儿子,这种深层次的含义,却是根本就看不出来。

    其实天地之间任何一个事物的出现都蕴含着非常深奥的道理,或许直接看起来很是简单明了,可若是想的深了就会现,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农夫教子的画面,竟是包含着极为高深的道理。

    然后又缓缓看向高履行,高履行则是一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至于程处亮嘛,李德奖瞧都没瞧他一眼。

    “行了,很多事情你们慢慢想吧,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其中的道理。”李德奖装起了高人,丢下一句完全让房遗爱和高履行摸不着头脑的话,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房遗爱他们刚想跟上去,李德奖却是直接将其拦了下来,继续装高深的说到:“做事有始有终,你们还有事情要做,等你们做完之后,再来找我不迟。”

    “还有事情要做?”房遗爱他们一脸狐疑地看着李德奖。

    不解、迷惑都在他们的眼神里蔓延。

    李德奖笑着指了指面前的田埂,缓缓道:“你们看见了吗?这田埂里还有许多秋收没完成的,眼下即将过冬了,跟着我的第一课,便是你们要放下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帮这些农户去秋收,什么时候完成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为了让房遗爱他们明白农夫教子其中蕴含的道理,并且杜绝他们日后走上不归路,李德奖决定让他们几个纨绔亲自体验一下农家生活,也只有当他开始干预农夫教子的事情,并且看到日后农夫之子的变化,才会真正的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