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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新仇旧恨

    队伍已经爆露,突击队索性走上了大路。

    之后,第二侦缉队抓了两个护林员,由他们做向导,继续行进了两天。路旁的林地路段越野来越宽阔好走。景观也越来越迷人,因为降水丰富、气候温暖,在加上皇家护林队的保护,林地发育的很好。与中国人挤人的伪原始阔叶林不同,在这里接连行进几公里都没有看到几户人家,有点瘆得慌。树种也换成了阔叶的橡树、枫树、杨树、山毛榉等。山毛榉根系很浅,被山风吹的东倒西歪,让驮队的行走更加艰难;高大的橡树下面总能看到拾橡子的小子、采蘑菇的姑娘,兵荒马乱的成人世界让捡拾行业竞争骤然减少了很多,很多小孩子大获丰收。

    看到中国人的到来,那些胆大的小子慌乱的背着沉重的包袱躲藏进了茫茫林海;有的还摔了个狗吃屎,裤子蹭上一层黑色的苔藓,也不敢舍弃这森林的馈赠。

    作为一名海南人,李维坦直到阿尔比斯山才知道,秋天到了,叶子真的会黄,大片大片的掉落;而在之前,这些景象不过存在于自己母亲述说故乡的只言片语里面罢了。他捡起一个橡果,咀嚼起来,坚硬、苦涩,他端起冰冷的行军水壶,就着冰水把橡子咽了下去;比起苦难的大明饥民,至少欧洲饥民还能活着。幸亏现在是秋天,如果是夏季,迎接中国人的不光有猎枪,还有泽云蔽日的蚊蝇群。

    李维坦是半个海南人,毕业于海南某职高。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警察,可是公务员考试也是有智商下线的,他始终没有考上。其实他就算过了笔试,面试也很难通通过,他长得黑黑瘦瘦,四肢修长却有着一个凸起的大肚子,长发披肩、尖鼻子。大大的眼睛却透着一股怯生生的小家子气,根本不看不出一个大学毕业生该有的意气风发样子,反倒是像一个街边小混混,眼睛里丝毫透不出一点清晰的光亮,搞不清是什么让他长成这个样子。这可能与他的生活环境有关,他没有父亲,父亲早在20年前大下岗的浪潮中,上吊自杀了。年轻的母亲带着蹒跚学步的他从张家口来到了海南,做起了第三产业,甚至还留给了他两个不知道父亲的妹妹。

    “啪啪啪”,正在陷入对家人思想之情的小李突然被队长孟柳打醒了。孟柳长得高高大大、方块脸、络腮胡,三十多岁的样子,一架墨镜戴在脸上,透着一股职场精英的精明与帅气。他不耐烦的拿着马鞭,打在了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小李屁股上,催促这个小弟快点走,丝毫没有半分的老乡之情。

    为了方便交流,穿越者的武装队伍基本是按照省为单位来安排队伍的。河北是个大省,突击队有两小队河北人,大约七十人,一队是唐山、保定等环北京地区的人为一组;其余的人组成另外一组。海南人凑不出一小队,干脆编入了广东人的小队里了。遗腹子利维坦因为证籍贯问题,稀里糊涂编入语言都存在障碍的河北二组。而张家口人孟柳做了他们的小队长。孟柳在小学时代就离开中国了,少说二十年没有回去了,按理说应该算是德国人;不过这个小子军事技术过硬,参加过德军,路虎有意抬举他,然他做个军官的样子给大家看,按照户籍分到了河北二组。

    力工和项目经理都在工地上,但是,这是两种工作,两种人生。

    孟柳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美军配发的PCU战术服装系统,身边跟着两个卫兵,后面两头骡子背着他自备的多功能侦察仪、战术计算机、防弹服、单兵帐篷、单兵口粮等个人装备;此外还带来了他从前服役期间在德军仓库里盗窃的一根M203下挂式榴弹发射器和30发榴弹。不过,论盗窃,这也是家族遗传了。他爹二十年前就通过一系列手段,把一个集体企业偷空了。这家集体企业,本来业绩很好,每年出口创汇上千万元;但是他爹接手后,以投资的名义,把大笔收入投给一家“贸易公司”,然后那家“贸易公司”的“贸易行为”赔光了(实际上把钱输送给了几个蛀虫),然后母公司也开始出现亏损,年年需要银行贷款,很快成了大下岗时代的不良资产,然后“被出售”,然后另外一班人马接手,低价收购,吃干抹净;而他爹只赚取了其中一段子公司的分红,顺利带着孩子移民海外,再也不回来了。

    李维坦则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队伍的最后面,忍受着长官和战友的责备。作为一名南方人,突然暴漏在寒冷的秋夜,这让他身体各方面出现不适;最严重的是晚上冻得睡不着,导致白天的工作质量也出现了各种问题,再加上语言的南北差异,时间一久,这个小海南成了整个队伍的受气包了。不过战友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战场上一点失误就要失去生命;而小海南因为言语不通等原因,屡屡在行军途中犯错误,如果在战时可能是要害死人的。利维坦之所以心不在焉,还有个致命原因,他找到杀父仇人了。他的父亲是张家口某企业车间主任,据他妈妈讲,本来厂子效益还行,后来工资越发越少甚至停发;再然后厂子突然宣布破产。他父亲一时想不开,在家上吊自杀了。母亲本以为厂长一家也和自己一样外出谋生了,可儿子今天突然意识到这个蛀虫竟然跑到慕尼黑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一想到自己两岁下海南跟随母亲受的这些苦,让小伙子有些激动、愤怒甚至有些恍惚。难道自己这一辈还要为这家狗杂种的得意人生继续铺路?

    “艹”,李维坦心里碎碎念,不过天性厚道的他还没翻脸。他当然不服气,挨了两鞭子,在小弟脸上也过不去。俩小弟是他海南打工的工友,后来在鱼露厂工人宿舍拜了把子,随他一起编入了河北二组。俩把兄弟都才十六七岁,典型的海南人,瘦瘦的、黑黑的,正是最热血的年纪。三弟王政宇(热心网友律书简)拉过大哥来,用加密的海南话窃窃私语:“大哥,这哪是打您的屁股,这明明是打咱们兄弟们的脸,待我哥三个晚上把他蒙上,打他一黑棍”。二弟白熊拍了一把老三:“三弟不可鲁莽。我想了半天,大哥何不杀了这孙子,就此别过,再不往来。”

    李维坦心事重重,不再言语。

    杜勒斯以兄弟会大哥的名义下达训令,要求兄弟会内可互称兄弟,但不能再结拜为异姓兄弟。近日来《水浒传》《三国演义》《亵渎》等在军营内很是流行,其中一些情节引发穿越者们模仿。但真正的好兄弟,必是三观一致,追求一致,哪怕是臭味相投。海南三兄弟也不例外,早期在鱼露厂结为异姓兄弟当然是为了抵御其他人的欺负。再后来在大哥李维坦的影响下,另外两个小弟也迷上了军事历史发烧友的道路。今天的穿越也不是偶然,也是来一次肉身军事发烧友了。

    张家口人在河北人的口碑里一直很好,忠厚大度,结合了草原民族和农耕民族的特点;但是这里的人又太有主意、思想比较守旧,固执的眼神在人群里往往又显得那么笨拙、不合时宜。李维坦心事重重,是否留在这个时空,是他的心事之一;如今又加上一个突如其来的杀父之仇。三兄弟在这法外之地,恐怕也来一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