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深林
春去秋来，转瞬即逝。
山中岁月静好，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天水居右边，灼灼桃树下，李长生一身灰色长袍，正在紧闭双目，不断打拳。
在朝阳峰两年时光里，李长生的身子抽高了不少，清秀耐人。
数月前，本来秦婉准备带着他前往昆仑的，可从远方飞来的白鹤打破了他的希望，秦婉大致与他说了一下，那忘忧真人出海云游，但半路见妖类为祸百姓，于是耽搁了些日子，这十年才会举办一次的生辰宴会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了。
李长生为此还郁闷了两天，大概是林通瞧忘忧不顺眼，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觉得李长生胳膊肘往外拐，于是从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时间里扣出一个时辰让李长生习武做势。
李长生双手心朝上，顺着呼吸一点点向上，吐了一口浊气后，双手掌心向下，直至到丹田处才睁开眼睛，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径直向自己院子走去。
提了几桶热水到澡堂，彻底洗干净后呼呼大睡。
“李长生！”
一声大喊，让李长生从美觉里惊醒，起来一看，却是林浅站在窗口笑个不停。
李长生气急败坏：“师姐！你想吓死我是吗？”
林浅笑嘻嘻道：“不想吃饭就别吃了，你继续睡吧。”
李长生腹中空空，急忙起身前去膳房。
几个师兄笑着跟他打了下招呼，李长生见师父师娘还没有来，自然不好先坐着，与十人一起等待。
片刻后，林通迈着他那八字步，与秦婉一起走来，挥挥手：“行了，赶紧吃饭吧。”
这话说完，十一人立马屁股紧贴椅背，开始吃饭，李长生每日比所有人都要忙，因此也是最容易饥饿的那人，拿起碗筷也顾不着什么形象不停地吃。
这时，林通忽然道：“十一，你修炼到几层了？”
正在美滋滋咀嚼着一块瘦肉的李长生一听这话，一口吞下，放下碗筷起身低着头，低声道：“回师父，弟子资质愚钝，还在…两层。”
林通摇摇头，大失所望，“知道了，你继续吃吧。”
李长生哪里还能吃得下去？虽说他的刻苦朝阳峰的人都有目共睹，但是修行一般倒也是真的。
一般来说，清微之境前三层是不需要花费太多时日的，前三层初步运转五到四到八个大周天，与天地共鸣，引灵气入体，并且掌握控制人体窍穴，呼吸吐纳皆与灵气共进出，控制灵气汇聚丹田，并循环运转至各大窍穴，使身体祛除污垢，澄澈清明。纵然分做三层，却很粗浅，近乎三年就能完成，而李长生入门两年，刚好到两层，修行之法层层递进，越到后面越是困难，林通内心大感头疼，不知道在一年里李长生有没有希望突破三层。
秦婉笑道：“长生，你会不会觉得整日压力太大？”
李长生愕然摇头：“其实…也还好。”
秦婉淡淡道：“你若是觉得修炼时日不够，那晨间的起跳训练就省了吧，多练法门与武术也是可以的，相差不大，毕竟作为修士这些才是最基本的，且本门也有规定，五层之后必须下山游历天下两到三年，到时候光是身子强硬是完全不够的，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多谢师娘指点。”
虽是这么说，林通也没不同意，但李长生刻在骨子里的倔强是不会改的，依旧如往常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为此，暗中观察他的秦婉很是赞扬，虽然表面生气的林通也露出几分笑意。
秦婉道：“他这这股子韧劲倒与你年轻时相似。”
林通瞪了妻子一眼：“哪里像了？朽木疙瘩一个。”
秦婉笑而不语。
这天，李长生又可以休息了，林浅道：“师弟，快跟我去采竹叶。”
“采竹叶？上个月不是采过了吗？”
林浅道：“我娘说这次不是用来烧的，是用来捣竹叶汁酿酒的。”
李长生翻了个白眼，坚决道：“不去。”
“我娘说收集一百片叶子让你休息一天，两百片就是两天。”
李长生把书放到桌子上，淡定道：“那我就勉强去一趟吧。”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林浅忍不住诽谤道。
李长生呵呵笑了。
朝阳峰的竹林不及血枫林一半大，但也是覆盖了很大一块区域，李长生与林浅拿着菜刀背好竹篓走在路上，时不时打闹几下，很快就到了。
满目的翠竹，绿意盎然，成片的叶子高低错落，竹子挺拔修长，凉爽的微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子，洋洋洒洒落在二人身上，一片暖意。
李长生双眸迷离，盯着竹林看了许久，这满山翠绿，让他想起了宋承鄞与竹叶，还有那位江姑娘，不知他们身在昆仑怎么样了？不知竹叶醒来没有。
竹林太大，二人便分头行动，李长生沿着右边一直往下走，心里忍不住犯难，师娘要的竹子是泪雨竹，据说这种竹子一开始是昊天剑派所独有的，但很多修士闻其名后也曾上山求取，后来中土不少地方也逐渐有它的身影，只是都远远不如昊天剑派。
朝阳峰虽说竹子早已成林，但千年龙竹的确罕见，而且有些说不定借助这方天地灵气成精了，随便使个障眼法就能将他给绕晕吧！
李长生脑海里不断闪过林浅跟他说过的话，泪雨竹的竹叶比之其他竹叶更加宽长，竹子本身竹节处呈紫色，而之所以叫泪雨竹，那是因为竹子每年夏日炎炎之际竹叶都会“掉泪”，当然了此泪非彼泪，而是灵气充沛所形成的灵液。
这种灵液十分罕见，用于酿酒、熬药会比普通水的效果好上几倍，并且竹叶还能炼就些奇丹妙药，是很多修士梦寐以求的宝贝，秦婉每年都会收集，李长生来朝阳峰两年，但到竹林的时间屈指可数，每次都是陪师兄师姐给师父师娘收集灵液的，但这还是头一次一个人。
这般想着，李长生忽然脚下一顿，直直看着前方，那里一眼望去有个小坡，但再一看，小坡下面右边有个小小的地洞，旁边全都是泪雨竹，不过千年的实在难找。
在这转悠一圈，李长生大失所望，小洞旁边就有几根千年泪雨竹，但是这一次很不幸运，地上没掉一片叶子，用手去摘也未必摘得下来，以前他就无聊的时候随手一摘，那竹子突然反弹，脸上留了道红痕，竹叶纹丝未动，被林浅嘲笑了好些天。
李长生哀叹一声，将竹筐放下，拿起柴刀走到泪雨竹前，朝着最细的那竹枝叶奋力一劈，不料竹子毫无动静，反倒是李长生的手有些发麻。
李长生气结，他辛辛苦苦炼了两年，在这看似瘦小的竹子面前竟如笑话一般，在不甘心的念头下，又挥刀霍霍，连续七八下，手里多了条白痕后才掉落两片最细小的叶子。
李长生白眼一翻摊坐在地上，背靠着竹子，将两片叶子小心翼翼放在竹筐里，为防止竹叶被风吹走，还用布条盖好。
稍做“休息”一会儿后，李长生使劲儿力气继续挥刀乱砍，近半个时辰，数十片竹叶如雨般落下，李长生奋力收完，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没了。
“真是累死个人了…。”李长生躺在地上焉了吧唧的，额头汗滴滚落的同时，心里暗想虽然累，但比起跳楼梯跟砍枫树好很多。
李长生看着天上有淡淡黑云，猜测估计是要变天了，他再次起来，粗糙的手拿着粗糙的刀，又一个时辰，二十多片叶子落下，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吹过，竹叶跟渺小细沙一样，四处飘零。
竹叶被风卷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正当李长生想办法时，却见竹叶都往那个洞里钻进去了。
李长生顿时大急，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他趴在洞口边往下看，里面一眼望到底，边缘还有许多坑坑洼洼，突出的石块很明显，而那些竹叶正散落在上面。
李长生咬住下唇，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却见又几片叶子掉了下去，当下他也顾不得了，想着就算掉到洞底也不深，爬上来没问题。
李长生往周围看了看，砍了一根长长的藤蔓，一边栓在棵枫香树上，一头栓在自己腰上，再三确认没事后踏着洞壁的石块下去。
正当李长生忐忑得将叶子放在手里准备上去时，往上一看，小小的天空被遮了一半，而正是那一半把李长生吓得半死，只见上面露出颗凶光毕露、霸气威武的白色虎头。
这深山仙林竟然会有老虎，就是不知是被人豢养还是野生的？
李长生一手小心翼翼扣在石头上，双脚找到两个支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万一那老虎跳下来，自己只怕小命难保。
那颗壮硕的虎头盯了李长生一会儿，目光移到他的腰间迅速撇开，然后在李长生惊恐的目光下，抬起虎爪往藤蔓一拍，李长生腰间一松，那藤蔓断成两节。
李长生欲哭无泪，死死攥紧石块，苦笑道：“虎兄，你饶了我吧！”
老虎低吼一声，双足往下压以做蓄势，猛然一扑竟是直接跳了下来，李长生因着恐惧，脚下打滑，一人一虎双双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
“吼呜～”
地洞虽然不深，李长生竟是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那老虎准确无误地压在他身上，纵然没有全压，可那四只虎爪死死扣住李长生。
“虎兄，虎兄你放了我吧！”李长生苦苦挣扎，那白虎起身，走到一旁。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慢慢起来，将身上的藤蔓解开，仍然不敢大意。
但见白虎尾巴一甩，口吐人言：“俺有这么可怕吗？你们都这么怕俺。”
李长生吓了一跳，下意识道：“虎妖？”
那老虎怒容满面，道：“虎妖怎么了？”
李长生讪讪道：“没事没事，你很…厉害。”
“真的吗？俺终于见到个夸俺的人了。”白虎虎头虎脑地走过来，正准备蹭他一下，李长生吓得一抖，勉强笑道：“你、你确实看着就很厉害。”
李长生头一次见到真的老虎，而且还比书上说得大许多，他的身子比大部分同龄人高上一些，可这老虎竟是达到了他的腰身，金色的眸子煞是好看。
“对了，虎兄，你为啥要把藤蔓弄断，难道就是下来让我夸你？”
白虎摇晃脑袋：“不是，你误会俺了，俺是来带你去见个东西的。”
“啥东西？”
白虎走到他后面，“你来看这里。”
李长生后知后觉走过去趴下，这才注意到地洞别有洞天，从这里看过去，石壁其实不止一层，一层挡在外面，从洞口往下看不出什么，在这下面一看，这第一层并未紧贴泥土，而是有个很小的洞口，里面黝黑一片，还有风掠上来，在李长生看来，下面定然是深渊。
李长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感觉腰身一紧，白虎粗鲁地将他刁起来含在嘴里，并俯下身子走向那洞里。
李长生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你快把我放下来啊。”
白虎边走边从牙缝挤出话：“不行，俺不能让你跑了，俺不想一个人死。”
李长生叫苦不迭，只好老老实实的，只是这个小洞口实在黑暗得太过，他根本看不清，只是时不时感受到凉风掠过。
那白虎竟然毫无阻碍，准确无误地左拐右拐，一会儿往下猛冲，一会儿往上攀爬，李长生真的很怕它一不小心踩到什么局坑深渊，到时一人一虎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到了。”白虎惊喜地将李长生扔到地上，李长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仔仔细细观察四周，这里是个很大的洞府，往后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洞府石头上纂刻着一些李长生看不懂的古文字，还有亮晶晶的漂亮石头镶嵌，这才让李长生看清。
白虎的关注点不在那古文字，因为它根本不识字，觉得看了也没用，只是盯着五颜六色的石头看了一会儿就移开目光。
李长生再次确认的确看不懂后放弃了，白虎忽然道：“你快看那儿。”
李长生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愣住了。
山中岁月静好，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天水居右边，灼灼桃树下，李长生一身灰色长袍，正在紧闭双目，不断打拳。
在朝阳峰两年时光里，李长生的身子抽高了不少，清秀耐人。
数月前，本来秦婉准备带着他前往昆仑的，可从远方飞来的白鹤打破了他的希望，秦婉大致与他说了一下，那忘忧真人出海云游，但半路见妖类为祸百姓，于是耽搁了些日子，这十年才会举办一次的生辰宴会自然而然也就没有了。
李长生为此还郁闷了两天，大概是林通瞧忘忧不顺眼，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觉得李长生胳膊肘往外拐，于是从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时间里扣出一个时辰让李长生习武做势。
李长生双手心朝上，顺着呼吸一点点向上，吐了一口浊气后，双手掌心向下，直至到丹田处才睁开眼睛，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径直向自己院子走去。
提了几桶热水到澡堂，彻底洗干净后呼呼大睡。
“李长生！”
一声大喊，让李长生从美觉里惊醒，起来一看，却是林浅站在窗口笑个不停。
李长生气急败坏：“师姐！你想吓死我是吗？”
林浅笑嘻嘻道：“不想吃饭就别吃了，你继续睡吧。”
李长生腹中空空，急忙起身前去膳房。
几个师兄笑着跟他打了下招呼，李长生见师父师娘还没有来，自然不好先坐着，与十人一起等待。
片刻后，林通迈着他那八字步，与秦婉一起走来，挥挥手：“行了，赶紧吃饭吧。”
这话说完，十一人立马屁股紧贴椅背，开始吃饭，李长生每日比所有人都要忙，因此也是最容易饥饿的那人，拿起碗筷也顾不着什么形象不停地吃。
这时，林通忽然道：“十一，你修炼到几层了？”
正在美滋滋咀嚼着一块瘦肉的李长生一听这话，一口吞下，放下碗筷起身低着头，低声道：“回师父，弟子资质愚钝，还在…两层。”
林通摇摇头，大失所望，“知道了，你继续吃吧。”
李长生哪里还能吃得下去？虽说他的刻苦朝阳峰的人都有目共睹，但是修行一般倒也是真的。
一般来说，清微之境前三层是不需要花费太多时日的，前三层初步运转五到四到八个大周天，与天地共鸣，引灵气入体，并且掌握控制人体窍穴，呼吸吐纳皆与灵气共进出，控制灵气汇聚丹田，并循环运转至各大窍穴，使身体祛除污垢，澄澈清明。纵然分做三层，却很粗浅，近乎三年就能完成，而李长生入门两年，刚好到两层，修行之法层层递进，越到后面越是困难，林通内心大感头疼，不知道在一年里李长生有没有希望突破三层。
秦婉笑道：“长生，你会不会觉得整日压力太大？”
李长生愕然摇头：“其实…也还好。”
秦婉淡淡道：“你若是觉得修炼时日不够，那晨间的起跳训练就省了吧，多练法门与武术也是可以的，相差不大，毕竟作为修士这些才是最基本的，且本门也有规定，五层之后必须下山游历天下两到三年，到时候光是身子强硬是完全不够的，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多谢师娘指点。”
虽是这么说，林通也没不同意，但李长生刻在骨子里的倔强是不会改的，依旧如往常一样，该干嘛就干嘛。
为此，暗中观察他的秦婉很是赞扬，虽然表面生气的林通也露出几分笑意。
秦婉道：“他这这股子韧劲倒与你年轻时相似。”
林通瞪了妻子一眼：“哪里像了？朽木疙瘩一个。”
秦婉笑而不语。
这天，李长生又可以休息了，林浅道：“师弟，快跟我去采竹叶。”
“采竹叶？上个月不是采过了吗？”
林浅道：“我娘说这次不是用来烧的，是用来捣竹叶汁酿酒的。”
李长生翻了个白眼，坚决道：“不去。”
“我娘说收集一百片叶子让你休息一天，两百片就是两天。”
李长生把书放到桌子上，淡定道：“那我就勉强去一趟吧。”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林浅忍不住诽谤道。
李长生呵呵笑了。
朝阳峰的竹林不及血枫林一半大，但也是覆盖了很大一块区域，李长生与林浅拿着菜刀背好竹篓走在路上，时不时打闹几下，很快就到了。
满目的翠竹，绿意盎然，成片的叶子高低错落，竹子挺拔修长，凉爽的微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子，洋洋洒洒落在二人身上，一片暖意。
李长生双眸迷离，盯着竹林看了许久，这满山翠绿，让他想起了宋承鄞与竹叶，还有那位江姑娘，不知他们身在昆仑怎么样了？不知竹叶醒来没有。
竹林太大，二人便分头行动，李长生沿着右边一直往下走，心里忍不住犯难，师娘要的竹子是泪雨竹，据说这种竹子一开始是昊天剑派所独有的，但很多修士闻其名后也曾上山求取，后来中土不少地方也逐渐有它的身影，只是都远远不如昊天剑派。
朝阳峰虽说竹子早已成林，但千年龙竹的确罕见，而且有些说不定借助这方天地灵气成精了，随便使个障眼法就能将他给绕晕吧！
李长生脑海里不断闪过林浅跟他说过的话，泪雨竹的竹叶比之其他竹叶更加宽长，竹子本身竹节处呈紫色，而之所以叫泪雨竹，那是因为竹子每年夏日炎炎之际竹叶都会“掉泪”，当然了此泪非彼泪，而是灵气充沛所形成的灵液。
这种灵液十分罕见，用于酿酒、熬药会比普通水的效果好上几倍，并且竹叶还能炼就些奇丹妙药，是很多修士梦寐以求的宝贝，秦婉每年都会收集，李长生来朝阳峰两年，但到竹林的时间屈指可数，每次都是陪师兄师姐给师父师娘收集灵液的，但这还是头一次一个人。
这般想着，李长生忽然脚下一顿，直直看着前方，那里一眼望去有个小坡，但再一看，小坡下面右边有个小小的地洞，旁边全都是泪雨竹，不过千年的实在难找。
在这转悠一圈，李长生大失所望，小洞旁边就有几根千年泪雨竹，但是这一次很不幸运，地上没掉一片叶子，用手去摘也未必摘得下来，以前他就无聊的时候随手一摘，那竹子突然反弹，脸上留了道红痕，竹叶纹丝未动，被林浅嘲笑了好些天。
李长生哀叹一声，将竹筐放下，拿起柴刀走到泪雨竹前，朝着最细的那竹枝叶奋力一劈，不料竹子毫无动静，反倒是李长生的手有些发麻。
李长生气结，他辛辛苦苦炼了两年，在这看似瘦小的竹子面前竟如笑话一般，在不甘心的念头下，又挥刀霍霍，连续七八下，手里多了条白痕后才掉落两片最细小的叶子。
李长生白眼一翻摊坐在地上，背靠着竹子，将两片叶子小心翼翼放在竹筐里，为防止竹叶被风吹走，还用布条盖好。
稍做“休息”一会儿后，李长生使劲儿力气继续挥刀乱砍，近半个时辰，数十片竹叶如雨般落下，李长生奋力收完，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没了。
“真是累死个人了…。”李长生躺在地上焉了吧唧的，额头汗滴滚落的同时，心里暗想虽然累，但比起跳楼梯跟砍枫树好很多。
李长生看着天上有淡淡黑云，猜测估计是要变天了，他再次起来，粗糙的手拿着粗糙的刀，又一个时辰，二十多片叶子落下，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狂风吹过，竹叶跟渺小细沙一样，四处飘零。
竹叶被风卷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正当李长生想办法时，却见竹叶都往那个洞里钻进去了。
李长生顿时大急，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他趴在洞口边往下看，里面一眼望到底，边缘还有许多坑坑洼洼，突出的石块很明显，而那些竹叶正散落在上面。
李长生咬住下唇，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却见又几片叶子掉了下去，当下他也顾不得了，想着就算掉到洞底也不深，爬上来没问题。
李长生往周围看了看，砍了一根长长的藤蔓，一边栓在棵枫香树上，一头栓在自己腰上，再三确认没事后踏着洞壁的石块下去。
正当李长生忐忑得将叶子放在手里准备上去时，往上一看，小小的天空被遮了一半，而正是那一半把李长生吓得半死，只见上面露出颗凶光毕露、霸气威武的白色虎头。
这深山仙林竟然会有老虎，就是不知是被人豢养还是野生的？
李长生一手小心翼翼扣在石头上，双脚找到两个支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万一那老虎跳下来，自己只怕小命难保。
那颗壮硕的虎头盯了李长生一会儿，目光移到他的腰间迅速撇开，然后在李长生惊恐的目光下，抬起虎爪往藤蔓一拍，李长生腰间一松，那藤蔓断成两节。
李长生欲哭无泪，死死攥紧石块，苦笑道：“虎兄，你饶了我吧！”
老虎低吼一声，双足往下压以做蓄势，猛然一扑竟是直接跳了下来，李长生因着恐惧，脚下打滑，一人一虎双双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
“吼呜～”
地洞虽然不深，李长生竟是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那老虎准确无误地压在他身上，纵然没有全压，可那四只虎爪死死扣住李长生。
“虎兄，虎兄你放了我吧！”李长生苦苦挣扎，那白虎起身，走到一旁。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慢慢起来，将身上的藤蔓解开，仍然不敢大意。
但见白虎尾巴一甩，口吐人言：“俺有这么可怕吗？你们都这么怕俺。”
李长生吓了一跳，下意识道：“虎妖？”
那老虎怒容满面，道：“虎妖怎么了？”
李长生讪讪道：“没事没事，你很…厉害。”
“真的吗？俺终于见到个夸俺的人了。”白虎虎头虎脑地走过来，正准备蹭他一下，李长生吓得一抖，勉强笑道：“你、你确实看着就很厉害。”
李长生头一次见到真的老虎，而且还比书上说得大许多，他的身子比大部分同龄人高上一些，可这老虎竟是达到了他的腰身，金色的眸子煞是好看。
“对了，虎兄，你为啥要把藤蔓弄断，难道就是下来让我夸你？”
白虎摇晃脑袋：“不是，你误会俺了，俺是来带你去见个东西的。”
“啥东西？”
白虎走到他后面，“你来看这里。”
李长生后知后觉走过去趴下，这才注意到地洞别有洞天，从这里看过去，石壁其实不止一层，一层挡在外面，从洞口往下看不出什么，在这下面一看，这第一层并未紧贴泥土，而是有个很小的洞口，里面黝黑一片，还有风掠上来，在李长生看来，下面定然是深渊。
李长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感觉腰身一紧，白虎粗鲁地将他刁起来含在嘴里，并俯下身子走向那洞里。
李长生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你快把我放下来啊。”
白虎边走边从牙缝挤出话：“不行，俺不能让你跑了，俺不想一个人死。”
李长生叫苦不迭，只好老老实实的，只是这个小洞口实在黑暗得太过，他根本看不清，只是时不时感受到凉风掠过。
那白虎竟然毫无阻碍，准确无误地左拐右拐，一会儿往下猛冲，一会儿往上攀爬，李长生真的很怕它一不小心踩到什么局坑深渊，到时一人一虎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到了。”白虎惊喜地将李长生扔到地上，李长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仔仔细细观察四周，这里是个很大的洞府，往后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洞府石头上纂刻着一些李长生看不懂的古文字，还有亮晶晶的漂亮石头镶嵌，这才让李长生看清。
白虎的关注点不在那古文字，因为它根本不识字，觉得看了也没用，只是盯着五颜六色的石头看了一会儿就移开目光。
李长生再次确认的确看不懂后放弃了，白虎忽然道：“你快看那儿。”
李长生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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