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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重逢

    夜色朦胧,月光如丝,穿过厚厚的树林,只见下面光影交错,来回闪耀。

    李长生一手捂着胸口,清翠的竹条上淡淡紫芒斩向端木云,那端木云双掌结盾,抵住攻击,同时猛然跳起来,一拳轰向李长生。

    李长生左手双指并拢,于虚空中化了一道火球术,炽热的火球如流星般前冲,同时身影随着树木微动,白衣飘扬间,竹条一挥,与腾空而起的端木云擦肩而过。

    端木云单手结掌,一手握拳,拳力未到,但拳风扑面而来,几团火球消失殆尽,他一气呵成,掌风逼近李长生。

    李长生意念集中,大手一挥,那插落在树上的竹条一下子抽出来,转了个弯直刺端木云后脑勺。

    端木云见一掌落空,身后凉意骤生,侧身一躲借着竹条遁入树梢,黑布随风落下,那是他的袖袍。

    端木云微微皱眉,李长生见状双脚一跺,本就松软的泥土多了两个小窝,他挥舞着竹条,往外一扔,双腿蓄力霍然高高弹起,一脚踢到竹条尖端,竹条如离弦之箭。

    端木云右脚一踏,蓦然腾起身子,脚下的树干已经断裂,他拳意刚猛,在空中与竹条相撞,衣袍无风自动,连骷髅散发出的血气都震退了数丈,竹条被弹在地上稳稳斜插。

    李长生低吼一声,每一步都重重踩踏在泥土上,拳风呼啸,拳招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正中端木云脑袋。

    端木云双眼瞪大,及时双手交叠,呈防御姿势,同时身上多了层薄薄的防护罩,李长生一拳轰至,并没有将他击杀,连续后退七八步,双手合十又迅速分开,同时画了个半圆,手掌间出现紫意,连续数掌打出,端木云终究是没招架住,吐了口鲜血脸色苍白。

    没过一会儿,只听“咔擦”一声,所有血气迅速消失,那边三人轻点地面,漂移过来,那具骷髅已经四分五裂。

    刘策三人见端木云不敌李长生,也是连忙出手,三剑齐出,端木云骇然,将自身仅剩的道行用出,结了个厚实的光盾,三剑持久未破,各自飞回主人手里。

    慕清雪一手作兰花指,一手挥舞剑光灼灼,连续九道剑光,端木云的护盾如琉璃碎般炸裂,他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双目阴狠。

    “狗屁正道,有本事就杀了我!”

    慕清雪冷哼一声,正欲上前,只是伴随一声惨叫,端木云倒下了!

    他的喉咙被刺穿!

    原来,是李长生以念力让竹条回来,一下子洞穿他的喉咙。

    竹条回到李长生手中,并没有沾一滴血,依旧晶莹翠绿,只是李长生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没有说话,看了眼尸体又抬头看天。

    苏言澈观他神色:“你这是第一次杀人吧。”

    李长生茫然点头,依旧没有说话,刘策走过来安慰:“长生师弟不必害怕,这等魔教之人死不足惜。”

    李长生苦笑:“我没事,没有害怕。”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倒也不是怜悯谁,只是第一次杀人内心五味杂陈,李长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慕清雪冷冷道:“那个洞里估计就是杀心殿了,只是为何一直不见人出来?”

    苏言澈沉声道:“要么这只是蛇妖和这端木妖人所住之地,要么洞里别有洞天,说不定要绕好长的路,那些人根本听不见。”

    “有理,那咱们修整片刻进去看看。”刘策认真道。

    “好。”

    这附近并没有水源,几人身上都带了些血污,清理一番见没多大用后只好无奈放弃。

    就在几人沉默不语就地打坐时,夜空中掠过几道光芒,四人同时抬头看去,神色警惕,那两金一紫一黄二白,霎那间落到四人对面。

    右侧两个二十出头的和尚,第一个身材肥胖而高大,不怒自威,身劈大红袈裟,手里拿了把通体金色的法杖;另外一个和尚双眼温亮,面目俊俏,皮肤白皙,身着黑色袈裟,手里拿了串碧玉念珠。

    第三四个是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左右,男的俊朗挺拔,女子貌美而大气,面貌及其相似,是一对如金童玉女的龙凤胎。

    最后那一男一女并非一派,女子娇媚,手里拿了根缠绕着的黑色细鞭。

    而最后那俊俏男子后腰别着柄似石非石,似铁非铁的剑,他怔怔地看着李长生,声音沙哑地道:“长生…”

    李长生身子一震,张大了口,千言万语说不出一个字,到了最后还是喊出来了:“承鄞!”

    二人相视,也不顾他人目光,走过去抱了一下,所有人面面相觑,还是苏言澈先道:“在下昊天剑派苏言澈,想必各位道友便是其余四派弟子了吧。”

    宋承鄞愣了一下,笑道:“在下西昆仑宋承鄞,这厢有礼了。”

    白衣女子柔媚道:“守心观周茹。”

    那对姐弟却是神色傲然,没有说话。

    高大和尚上前道:“阿弥陀佛,小僧寒水寺慧觉,身边的是小僧师弟慧明,旁边的这对姐弟乃麒麟谷优秀弟子秦月、秦昊。”

    苏言澈大笑:“早便听闻各位道友威名,今日一见果真风采过人,我来为各位引荐一下一同前往的几位师弟师妹。”他言谈举止皆是落落大方,很快便为几人介绍完了,有说有笑的甚是融洽。

    秦月眼见自己二人被晾在一边,淡淡道:“早便听闻昊天剑派道法不俗,怎的今日一个个狼狈至极?”

    昊天四人脸色微变,对这对姐弟大是反感,慕清雪声音含霜:“不过是宰了一条数百年道行的蛇妖和一个魔道妖人罢了,当然不如掐着点来的麒麟谷杰出子弟光鲜亮丽。”

    那六人都变了脸色,齐齐走向端木云与大蛇的尸体,宋承鄞急道:“长生,你没受伤吧!”

    李长生摇头笑道:“我没事,真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你来,竹叶姑娘怎么样醒了吗?”

    提起竹叶,宋承鄞一脸开心:“早就醒了,没想到你们这次居然派这么多人下山。”

    “我还想问你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宋承鄞苦笑:“本来还有一位师姐的,但是她说在暗中潜伏,以备不时之需,这不,刚刚撞见其他人就一起来了,你小子道行不低啊,这么大的蛇都能杀。”

    李长生瞪了他一下,“这得多亏我那几个师兄师姐。”说话间他将宋承鄞带到三人身边。

    刘策道:“长生师弟与这位宋道友很熟啊。”

    李长生笑了:“是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才各自分开,今日能相逢真是好运。”

    那边几人走了过来,慧觉由衷佩服道:“各位施主果然道行深厚,小僧着实佩服。”

    昊天四人眉开眼笑,那秦月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慕清雪道:“既然都来齐了,各位道友咱们现在便进去吧。”

    一直未说话的慧明道:“阿弥陀佛,小僧看四位施主身上血迹斑斑,不如在此修整一晚,调养好后再行打算。”

    周茹也笑道:“是呀,既然都来了也不差这一晚,身子要紧。”

    苏言澈道:“多谢各位道友体谅。”

    这一夜,众人围在火堆前就地正坐,而宋承鄞与李长生则在另外一边背靠背诉说这些年的经历。

    “当年江师姐让另外一个师姐带我和竹叶去西昆仑后,我拜入了天穹真人门下,与他说了竹叶的情况,他将竹叶放到主殿,每日为她洗礼,终于在一年后竹叶又变成人了,这六年来我们朝夕相伴,得师父和师兄姐悉心教导总算勉强有了成果,这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求得师父允许下山的。”

    宋承鄞不胜唏嘘,又道:“长生,上次我路过小镇的时候,小妹嫁人了,我在小镇陪了爹娘几日,你爹娘的坟头草也给拔了,这才匆匆赶来,不然比你们还先到。”

    李长生叹了口气:“承鄞,多谢你啊。”

    宋承鄞手肘捅了李长生一下,笑道:“你这家伙就算上山这么久了,还是改不了这副模样。”

    “对了承鄞,你不是…喜欢竹叶吗?她知不知道?”

    宋承鄞沉吟片刻,后道:“我没让她知道,她是妖,寿命漫长,而我要是想长久陪她,就得好好修炼,好好活着,不能有事。”

    李长生张了张嘴,犹豫道:“那…江姑娘怎么样了?她会不会来这里?”

    宋承鄞道:“说实话吧,当年我和她们一起上山,但是我自从上山后就没再见过她了,以她的修为不需要下山,对了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吗?”

    李长生茫然摇头。

    “我虽这些年没见过她了,可也打听过她,掌门师伯一共五个弟子,她排最末,但天赋奇好,是昆仑创派几千年来最惊才绝艳的女弟子,我还从师父那里打听到,掌门师伯收她的第二年就把他的成名法宝墨雪剑赠给她了,将近七年前,昆仑派百年一次的源流大会上,江师姐年仅十四就排第二,但是由于没控制好墨雪,把她的同脉师兄伤重了,掌门师伯让她下山历练一番,所以才会在小镇认识我们。另外当年她的伤正是杀心殿一个叫万琼的人造成的,咱们这次能找到杀心殿总舵,也少不了她杀万琼的忙。”

    宋承鄞眼中满是敬佩,转头再看李长生,却发现他心不在焉的,问道:“你怎么了?别气馁,咱们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她那种天之骄女相比的,努力就好。”

    李长生气笑道:“你要是普通人,那我不就成废柴了,当初江姑娘和我师父可是一眼就看出你天赋不凡。”

    宋承鄞放声大笑:“天赋不凡不代表一辈子不凡,还不是得靠自己努力。”

    “有道理,”

    而后,李长生又开始分享这些年自己的故事。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这样背靠背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天微微亮,二人被苏言澈叫醒。

    这一行,足足十人。

    宋承鄞道:“诸位道友,我派同门在数月前虽发现魔道妖人轨迹,但尚未深入其中,在下临走前掌门真人曾于我说过,数百年前他老人家虽将独孤无忌魔头那一脉彻底拔除,但里面的妖书邪物尚且没来得及销毁便被如今这一脉带走,这次我们不仅要救出那些人,还要彻底消除邪物。”

    提及魔道之人,所有人都不敢大意,便是连秦月这种孤高的女子也收敛了一些,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洞里。

    这洞口很大,但进去不出一盏茶便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了,正当李长生准备拿出夜明珠时,最前方闪出一道耀眼祥瑞的金色光芒,将周围照得一览无余,正是慧觉那柄手杖。

    李长生赞叹道:“大师的手杖还是真是妙用无方。”

    慧觉笑道:“施主谬赞。”

    众人就这样走在洞里,这洞穴虽是面朝山阳,在半山坡,可洞里却是古怪无比,时而吹过阵阵阴风,越是往里,那阴风越是诡谲,如鬼哭声叫人心底发寒。

    刘策道:“这洞太古怪了,大家还是各自备好法器,切莫大意。”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拿出法器,李长生随意一抽,别在腰后的竹条便出来了,竹条绿光森森,在这黑暗洞穴里更加诡异了,除了昊天剑派三人与宋承鄞,其余人都诧异地看着他,李长生低声咳嗽一下,有些尴尬。

    周茹笑道:“长生道友这竹条倒是蛮别致。”

    “姑娘过誉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秦昊冷不丁道:“是啊,这竹条抽人一定很有趣。”

    众人失笑,李长生暗自打量了他一下,这姐弟俩貌似是年龄最小的,他跟秦月好像不太一样,这么想着看着所有人都上前了,又急忙跟上。

    走了一柱香,但李长生觉得这辈子都没这样空虚过,这洞窟路途曲折不说,还时不时分叉好几条路,不熟悉环境也只能凭借感觉走,大是麻烦,其实众人也想过分头行动,可毕竟是魔道一派总舵,谁也不知前路究竟如何。

    他回头瞧了眼三个女子,慕清雪胆色过人,没有丝毫畏惧,周茹也颇为坦然,只那秦月本就白皙的肤色添了几分苍白,他又看了眼几个男子,貌似都无所畏惧。

    李长生暗自嫌弃自己,觉得不能畏畏缩缩的,于是又加快步伐。

    “你们看,那里有点光亮。”周茹指向右边那条路的尽头,洞口处淡淡白光洋洋洒洒。

    秦月喜道:“咱们快过去吧!”

    “好,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