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李惜弱
多少年后，吴玉颜依然记得在15岁那年，春节前，高华标笑得一脸兴奋，和她并排坐在许老二的床上。仿佛前生注定的缘分一样。
高华标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是一个多情种。
吴玉颜身上女孩独有的气息，熏晕了他。
他笑着要跟吴玉颜说什么。
吴玉颜却快速下床。很愤怒。
蒙倩倩哭得那么歇斯底里，让她对高华标本来有的好感荡然无存。
她认为这个大傻子不可能朝着自己扔石头。女生的直觉，她甚至觉得高华标有点喜欢她。
和高华标并排坐在一起，那种男生释放出来的信息让她很不舒服。
她出了许兆言的房间，找到凌薇：“凌薇，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凌薇问尹烨华，尹烨华正不想再玩摸瞎。
她怕黑。还要在黑暗中一个一个寻摸过去，这种玩法有些恐怖。
尹烨华立即大方笑着：“走着，回家去，我妈今天让我把面和上，晚上蒸馒头。”
三人穿好外套，赵建设和张君雪紧随其后。
高华标王鑫燕树国也不留了。
大家一起走出了门。
许兆言以为凌薇会藏在阳台，跟哈哈在一起。
结果是尹烨华。这让许兆言失望及失落。
一群人走出许兆言家。
吴玉颜和凌薇都有些沉默。
有时特别期待一件事儿，反而会事与愿违。本来凌薇以为可以尽兴玩一玩的，哪怕一群人一起聊聊天谈谈未来也好。
先到了张君雪家楼下。
吴玉颜还是忍不住，“凌薇，我们还是去问问李惜弱吧？”
“行，走，一起去！”凌薇像讲了什么豪言壮语一样，鼓起勇气，一起上楼。
赵建设再次被扔在楼下，转圈圈。
天太冷了。
赵建设把运动棉服的帽子捂紧，幸亏戴了一条围巾。妈妈织的。
用围巾再捂住半张脸。非常温暖。
赵建设刚回家住了半年。再去当兵的话，又要离家。
赵建设舍不得父母，还有同学。
对年后当兵这件事，他犹豫了起来。
吴玉颜和凌薇跟着张君雪，一起去敲李惜弱家的门。
李惜弱妈妈开的门。
李惜弱瘦瘦的站在卧室门口，看是谁来了。
那望着她们的目光，仿佛没有力气一样。
看了一眼是她们。
就进屋子里了。
李惜弱穿着棉袄棉裤，棉袄棉裤挂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她回房坐在床上。
凌薇她们跟着进去了。
李惜弱的卧室，特别简单干净。
比薛宝钗的卧室都简单。
房间里除了一张铁艺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什么都没有。
甚至桌子上，连本书都没有。放着一个纸盒子做的笔筒。
枕头边上有一个厚厚的本子。
黑色封面。
吴玉颜坐在了椅子上。
张君雪不知道凌薇她们问什么。没有逗留。
只说，“一会儿来我家玩，我在家等你们。”
就回了自己家。
李惜弱不吭声。
两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凌薇先开口。
“李惜弱，我们经常听袁老师念你写的诗，我和玉颜也喜欢写诗。我们可以分享一下写的诗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吴玉颜赶紧点头。“李惜弱，我最近写了几首诗，想让你看看，写得好不好。”
李惜弱瘦削的小脸，眼睛特别大，长得像林黛玉，细细的眉，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仿佛在眼睛上遮上了一层迷雾如梦如幻般。
这双楚楚的眼睛，终于睁开，看了一眼她们。
眼波轻轻流转，吴玉颜心中一动。
这么美的女孩。真惹人怜爱。
她问：“你这两年有写诗吗？可以拜读一下吗？”
她问的声音特别轻，生怕吓到李惜弱。
李惜弱眼神飘忽。
好像在想，可以不可以。
她笑了。像一朵飘在水上的睡莲，刚刚还闭合着，一下子开了。
“好啊，我写了很多。也没人看。”
李惜弱好像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坐在床头，转身拿起自己的日记本，递给了吴玉颜。
凌薇凑过来，和吴玉颜一起看。
吴玉颜打开黑色硬纸封面。
第一页，写着日期，除此什么都没写。
李惜弱的字，像拉长的影子一样。
最后一笔总会写下来，拖很长，遇到折笔，都是圆圆的折回来。
1987.11.3
第二页，日期一样。
1987.11.3
一个人
一个人呢
又来了一个人
长长的影子盖住我的影子
长长的手指盖住我的手指
长长的脸盖住我的
我不能呼吸了
吴玉颜往后翻看：
1987.11.4
他说：
我们是两片贴在一起的叶子
风来了，一起颤抖
是命运让我们相遇
还是因为我们太像
才相遇了
1987.11.5
他说：
这是爱情
必须纠缠不清
必须感受到疼痛
必须一起冷
一起躲在黑暗里
一起避开人群
。。
吴玉颜往后翻了一下。
发现厚厚的本子，一直写到今天了。
1990.1.23
他来了
透明的翅膀
在快速地翻动，要翻越
这重重枷锁
那是
刻骨的相思
吴玉颜读到这里，心里颤了几颤，一切和她想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她有些恐惧，这未知的领域，这强烈的感情，陌生，不可思议。
“李惜弱，你为什么转学啊？”
吴玉颜依然是非常轻地问。
吴玉颜声音特别好听，小声的时候，让人感到浓浓的怜爱之意。
“我爸爸妈妈逼着我转的。”李惜弱无奈地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求过他们。”李惜弱慢慢地说。
抬起头，看着吴玉颜，仿佛在恳求吴玉颜一样。
“他们不顾我的请求。我想回来。”
吴玉颜：“你在河石市上学不开心吗？”
“嗯。”李惜弱低头。
吴玉颜想着尹烨华给她们讲的琼瑶那些柔弱的女子，是不是李惜弱这样的？
吴玉颜看着这个瘦弱的，楚楚动人的女孩儿，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很幼稚。
“你写的诗真好。可以试着投稿发表。”吴玉颜鼓励李惜弱。
李惜弱微笑着说：“有人说写得不好，发表不了。”
“有人，是谁啊？”吴玉颜非常轻声地问。
生怕揉碎了那蝉翼一般的翅膀。
“哦，不太方便说。”李惜弱羞涩地低头。
孤独的李惜弱，很想倾诉。可是又不敢。
她抬起苍白的小脸，张了张嘴，又不说了。
吴玉颜纠结再三，也张了几次嘴，看了凌薇好几次。
凌薇朝着她点头。吴玉颜还是问了，“是李老师吗？”
李惜弱的眼睫毛颤了颤，她既欣喜又心慌。
她抬起她那水波一样的双眼，看着吴玉颜。
“是，是的。”有些断续的语气，但坚定。
“不能告诉别人。”李惜弱叮嘱道。李惜弱想着学霸一定讲信誉。
“当然，我们明天再来找你，你看看我们写的诗，好吗？”凌薇说。
李惜弱一听写诗，眼睛就亮了。
她喜欢一切神秘的诗意的浪漫的事情。
“好，欢迎你们。”她高兴地说，目光透露出喜悦。
李惜弱把二人郑重地送出门。
她妈妈很惊讶及感动：女儿终于有喜欢交往的朋友了。
想着女儿的遭遇，她泪忍不住再次流下来。
李惜弱的爸爸酷爱读书，喜欢文学，爱写作，本来要转到厂办公室做秘书了。
女儿出了事儿。李惜弱爸爸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河中市。
女儿和爸爸像，也痴迷文学。
可是因为，，，她不敢想，孩子爸爸再也不要看一本文学书。
多少个夜晚，恨自己害了女儿。
吴玉颜和凌薇去跟张君雪打了个招呼，就下楼了。
张君雪家三室半的房子。
张君雪自己住一间，她哥哥一间，爸爸一间。
张君雪爸爸和哥哥对张君雪特别好。
可是，张君雪有很多心事都没有办法给爸爸和哥哥讲。
她现在有了这么多好朋友，开朗了许多。
反复邀请吴玉颜和凌薇春节后来她家玩。叨叨了好几遍才放二人走。
吴玉颜和凌薇沉重地下楼。
和赵建设，三人一起往1号楼走去。
吴玉颜问赵建设：“赵头儿，4号楼第二单元五楼东头住的是谁家？你认识吗？”
赵建设看着精神受了打击的二人纳闷：这学习好的人，真复杂。
他仔细想4号楼第二单元5楼，是哪个位置。
想起来了：“好像于大路和郝红家都住那层。”
老房子都是一梯四户。
东西各一户，南边两户并列。
“于大路家就住在东边。”
吴玉颜“啊？”于大路的确像扔石头的人。
可是于大路干嘛砸她啊。没仇没怨的。
吴玉颜崩溃了：我怎么招惹于大路了呢？！
老天爷，数学题条件没有这样给的啊！逻辑在哪儿？
高华标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是一个多情种。
吴玉颜身上女孩独有的气息，熏晕了他。
他笑着要跟吴玉颜说什么。
吴玉颜却快速下床。很愤怒。
蒙倩倩哭得那么歇斯底里，让她对高华标本来有的好感荡然无存。
她认为这个大傻子不可能朝着自己扔石头。女生的直觉，她甚至觉得高华标有点喜欢她。
和高华标并排坐在一起，那种男生释放出来的信息让她很不舒服。
她出了许兆言的房间，找到凌薇：“凌薇，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凌薇问尹烨华，尹烨华正不想再玩摸瞎。
她怕黑。还要在黑暗中一个一个寻摸过去，这种玩法有些恐怖。
尹烨华立即大方笑着：“走着，回家去，我妈今天让我把面和上，晚上蒸馒头。”
三人穿好外套，赵建设和张君雪紧随其后。
高华标王鑫燕树国也不留了。
大家一起走出了门。
许兆言以为凌薇会藏在阳台，跟哈哈在一起。
结果是尹烨华。这让许兆言失望及失落。
一群人走出许兆言家。
吴玉颜和凌薇都有些沉默。
有时特别期待一件事儿，反而会事与愿违。本来凌薇以为可以尽兴玩一玩的，哪怕一群人一起聊聊天谈谈未来也好。
先到了张君雪家楼下。
吴玉颜还是忍不住，“凌薇，我们还是去问问李惜弱吧？”
“行，走，一起去！”凌薇像讲了什么豪言壮语一样，鼓起勇气，一起上楼。
赵建设再次被扔在楼下，转圈圈。
天太冷了。
赵建设把运动棉服的帽子捂紧，幸亏戴了一条围巾。妈妈织的。
用围巾再捂住半张脸。非常温暖。
赵建设刚回家住了半年。再去当兵的话，又要离家。
赵建设舍不得父母，还有同学。
对年后当兵这件事，他犹豫了起来。
吴玉颜和凌薇跟着张君雪，一起去敲李惜弱家的门。
李惜弱妈妈开的门。
李惜弱瘦瘦的站在卧室门口，看是谁来了。
那望着她们的目光，仿佛没有力气一样。
看了一眼是她们。
就进屋子里了。
李惜弱穿着棉袄棉裤，棉袄棉裤挂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她回房坐在床上。
凌薇她们跟着进去了。
李惜弱的卧室，特别简单干净。
比薛宝钗的卧室都简单。
房间里除了一张铁艺单人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什么都没有。
甚至桌子上，连本书都没有。放着一个纸盒子做的笔筒。
枕头边上有一个厚厚的本子。
黑色封面。
吴玉颜坐在了椅子上。
张君雪不知道凌薇她们问什么。没有逗留。
只说，“一会儿来我家玩，我在家等你们。”
就回了自己家。
李惜弱不吭声。
两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凌薇先开口。
“李惜弱，我们经常听袁老师念你写的诗，我和玉颜也喜欢写诗。我们可以分享一下写的诗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吴玉颜赶紧点头。“李惜弱，我最近写了几首诗，想让你看看，写得好不好。”
李惜弱瘦削的小脸，眼睛特别大，长得像林黛玉，细细的眉，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仿佛在眼睛上遮上了一层迷雾如梦如幻般。
这双楚楚的眼睛，终于睁开，看了一眼她们。
眼波轻轻流转，吴玉颜心中一动。
这么美的女孩。真惹人怜爱。
她问：“你这两年有写诗吗？可以拜读一下吗？”
她问的声音特别轻，生怕吓到李惜弱。
李惜弱眼神飘忽。
好像在想，可以不可以。
她笑了。像一朵飘在水上的睡莲，刚刚还闭合着，一下子开了。
“好啊，我写了很多。也没人看。”
李惜弱好像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坐在床头，转身拿起自己的日记本，递给了吴玉颜。
凌薇凑过来，和吴玉颜一起看。
吴玉颜打开黑色硬纸封面。
第一页，写着日期，除此什么都没写。
李惜弱的字，像拉长的影子一样。
最后一笔总会写下来，拖很长，遇到折笔，都是圆圆的折回来。
1987.11.3
第二页，日期一样。
1987.11.3
一个人
一个人呢
又来了一个人
长长的影子盖住我的影子
长长的手指盖住我的手指
长长的脸盖住我的
我不能呼吸了
吴玉颜往后翻看：
1987.11.4
他说：
我们是两片贴在一起的叶子
风来了，一起颤抖
是命运让我们相遇
还是因为我们太像
才相遇了
1987.11.5
他说：
这是爱情
必须纠缠不清
必须感受到疼痛
必须一起冷
一起躲在黑暗里
一起避开人群
。。
吴玉颜往后翻了一下。
发现厚厚的本子，一直写到今天了。
1990.1.23
他来了
透明的翅膀
在快速地翻动，要翻越
这重重枷锁
那是
刻骨的相思
吴玉颜读到这里，心里颤了几颤，一切和她想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她有些恐惧，这未知的领域，这强烈的感情，陌生，不可思议。
“李惜弱，你为什么转学啊？”
吴玉颜依然是非常轻地问。
吴玉颜声音特别好听，小声的时候，让人感到浓浓的怜爱之意。
“我爸爸妈妈逼着我转的。”李惜弱无奈地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求过他们。”李惜弱慢慢地说。
抬起头，看着吴玉颜，仿佛在恳求吴玉颜一样。
“他们不顾我的请求。我想回来。”
吴玉颜：“你在河石市上学不开心吗？”
“嗯。”李惜弱低头。
吴玉颜想着尹烨华给她们讲的琼瑶那些柔弱的女子，是不是李惜弱这样的？
吴玉颜看着这个瘦弱的，楚楚动人的女孩儿，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很幼稚。
“你写的诗真好。可以试着投稿发表。”吴玉颜鼓励李惜弱。
李惜弱微笑着说：“有人说写得不好，发表不了。”
“有人，是谁啊？”吴玉颜非常轻声地问。
生怕揉碎了那蝉翼一般的翅膀。
“哦，不太方便说。”李惜弱羞涩地低头。
孤独的李惜弱，很想倾诉。可是又不敢。
她抬起苍白的小脸，张了张嘴，又不说了。
吴玉颜纠结再三，也张了几次嘴，看了凌薇好几次。
凌薇朝着她点头。吴玉颜还是问了，“是李老师吗？”
李惜弱的眼睫毛颤了颤，她既欣喜又心慌。
她抬起她那水波一样的双眼，看着吴玉颜。
“是，是的。”有些断续的语气，但坚定。
“不能告诉别人。”李惜弱叮嘱道。李惜弱想着学霸一定讲信誉。
“当然，我们明天再来找你，你看看我们写的诗，好吗？”凌薇说。
李惜弱一听写诗，眼睛就亮了。
她喜欢一切神秘的诗意的浪漫的事情。
“好，欢迎你们。”她高兴地说，目光透露出喜悦。
李惜弱把二人郑重地送出门。
她妈妈很惊讶及感动：女儿终于有喜欢交往的朋友了。
想着女儿的遭遇，她泪忍不住再次流下来。
李惜弱的爸爸酷爱读书，喜欢文学，爱写作，本来要转到厂办公室做秘书了。
女儿出了事儿。李惜弱爸爸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河中市。
女儿和爸爸像，也痴迷文学。
可是因为，，，她不敢想，孩子爸爸再也不要看一本文学书。
多少个夜晚，恨自己害了女儿。
吴玉颜和凌薇去跟张君雪打了个招呼，就下楼了。
张君雪家三室半的房子。
张君雪自己住一间，她哥哥一间，爸爸一间。
张君雪爸爸和哥哥对张君雪特别好。
可是，张君雪有很多心事都没有办法给爸爸和哥哥讲。
她现在有了这么多好朋友，开朗了许多。
反复邀请吴玉颜和凌薇春节后来她家玩。叨叨了好几遍才放二人走。
吴玉颜和凌薇沉重地下楼。
和赵建设，三人一起往1号楼走去。
吴玉颜问赵建设：“赵头儿，4号楼第二单元五楼东头住的是谁家？你认识吗？”
赵建设看着精神受了打击的二人纳闷：这学习好的人，真复杂。
他仔细想4号楼第二单元5楼，是哪个位置。
想起来了：“好像于大路和郝红家都住那层。”
老房子都是一梯四户。
东西各一户，南边两户并列。
“于大路家就住在东边。”
吴玉颜“啊？”于大路的确像扔石头的人。
可是于大路干嘛砸她啊。没仇没怨的。
吴玉颜崩溃了：我怎么招惹于大路了呢？！
老天爷，数学题条件没有这样给的啊！逻辑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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