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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相信引力吗

    相比于入口处的黑暗,彩虹滑道的主体部分是十分光彩而明亮的。系统的魔力在于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就像净界中的四季常夏,造就了车水马龙的水上乐园,系统的魔力让从外界看来通体火红的的管道内部布满了轮转变幻的各种色彩。

    在不断坠落与前进的过程中,炽热的橘红、鲜艳的玫红、浓重的紫红……渐变似的的一段段管道会在游客的视野中接连闪过,极速下坠使得各种瑰丽的红色混杂在一起,通常人们会觉得那是一道湍流不息的艳丽河流,是充满奇幻色彩的绯红之水。

    但杉陆只觉得它们在被搅拌,那些红色被那只无形的、强力的手搅拌成一团浆糊,亦如他的大脑,混沌且迷糊地乱作一团。但顷刻间,他就被系统的魔力给扭转过来,从一团浆糊,变为一团相对完整一些的浆糊。

    【请注意,您目前还剩余2点生命值】

    尽管杉陆只听见了一次系统的提示,但这并不妨碍他丢了3点生命值。

    杉陆一开始所想的休闲难度,出人意料地是正确的猜测,系统虽然限制了游客的身体的素质,但是系统会免费清除游客的负面,这样游客就能类似于免疫控制一般地进行游戏。

    游戏唯一的难点就应该是个人对身体的适应速度,只要快速适应了与日常不同的力量,就能掌控自己的动作,从而从容地应对简单的挑战。

    该说不愧是休闲游戏吗,杉陆之前信誓旦旦地对斑斑分析道。

    然而系统没告诉他们的事情是——它会在负面状态出现后的些许时间后才会将其完全消除,也就是说——

    “系统你丧心病狂啊啊啊!!!”

    在暂时恢复了清晰思维后,杉陆已经能够预想到,以系统的恶趣味,它一定会玩家们在最容易失控的时间段,进行它的“休闲”难度挑战。

    来不及多想,杉陆的双眼重新聚焦在眼前之景色。杉陆不知道自己已经下坠了多长的路程,也不知道自己处在哪一段滑道中,但此刻大概率还没有经过第一处挑战地点。

    最初的道路是一段接近垂直的加速道,现在杉陆所处坡度稍缓,只有45°左右,但也让他在多重力的作用下不断顺着管道加快下滑速度。

    之前朦胧的画面中所见的滑道是一段不息的长河,现在则是被三条锁链包围的虹色圆形空间。那三条锁链,最宽的紫色的那一条在正上方,较细小的黄绿相见的两条各位于左右手侧。

    杉陆倒是感觉背脊之上也有一条清凉冷冽的流体锁链束缚住他的躯干,他此刻挣扎着稳定住偏斜的身体,调正自己的位置。

    于是便看清那些锁链的本体是一些间隔开的圆圈,其中印着些不同的白色发光图案,因为他的迅速移动而模糊不清,像一摊装在碟子里牛奶,跟着杉陆的摆动而晃荡着。

    那些圆圈也是因为飞快的速度,而在视野中连接成连续的一条,并且在恐怖的加速度作用下,那些圆圈逐渐靠近彼此,即将合而为一。

    红色有温暖人心的力量,有时让人感到危险而毛骨悚然,有时魅惑且意乱情迷,但不论何种都令人心跳加快、血脉偾张。

    在这红色的长廊中,杉陆忽略了坠落的破空声和水流摩擦的清润声响,他一心一意被红色上的紫色圆环吸引。

    于是双手奋力击至体侧,暴烈如擂鼓。心脏加速吸收再挤压血液,每一跳都如鼓点砰砰作响。他盯住因为加速而接近重合的圆环,那是鼓面,而他是面色红润的鼓手,他在击打、在舞动、在雀跃。杉陆从未感到如此兴奋。

    杉陆看见逐渐清晰的“鼓面”,不由想到:动画的原理是让许多张连续的图片在短时间内接连经过人的眼睛,因为人眼的视觉残留而让那些本是不同的画片连成一段。而一秒之内经过人眼的画面的数量就称为帧数,帧数越大画面就越流畅。

    除了能轻易改变画面的电子显示器,一些实体的物体在快速旋转、变化的过程中也能产生“动起来”的效果。就像杉陆眼前的紫色圆环中的白色影像,它们本是快速经过而形成的模糊团状物,却在加速度的作用下如同浮出水面一般渐渐清晰。

    在紫色圆环终于融为一体后,杉陆看见圆环内如同报幕似的滚动着一条文字:

    【以下是游戏说明。接下来,您将以恒定大小的速度运行,请注意观察即将到来的圆形或条形图案,在其经过头顶、左右等的圆环时,将头部或左右手抬起,以“击打”图案。】

    【圆形图案需要瞬时击打,条形图案需要连续击打。在合适的时间内开始和结束击打,可以达成不同的得分,完整通过一段关卡后根据您的总得分,给予玩家生命值恢复、负面状态免疫(限时)等奖励。】

    【请选择游戏难度。】

    杉陆刚读完最后一段文字,就低头看见管道的尽头飘来三个平行的圆形图案,其中分别用绿色的方正字体写着简单、轻松、容易。

    杉陆现在面色通红,因为血液迅速流通而使得大脑运转极快,但快也有快的坏处。他飞快地在大脑中分析着三种难度的区别,不加停顿地一一对比分析,在仿佛是愣住几秒后,他聪明的大脑激动地告诉他,这三个是一样的难度。

    他只需要随便选一种就好,大脑是这么说的,但前提是杉陆能够选上。因为就在他莽着头分析时,那些圆盘已经来到他不远处。

    杉陆不纠结选择哪个,但他感觉自己太过兴奋,导致手脚不太听自己的话。左手说它不常用所以这次得让它出风头,右手说它是杉陆的挚爱亲朋按照关系肯定是它上。那左右脚顿时就不服了,凭什么脚就不能抬了,他俩平时抬那么多次,怎么轮得到你两个小东西来。头部则表示其他四肢都是赘余,只有头脑为先,头部既然叫首级,就应该首先!

    所以杉陆的做法是举双手双脚和头部一起赞成,他鼓动全身击打在半空中,在那圆盘经过时达到顶端,就听见系统传来砰的一声擂鼓声,如雷贯耳。随后中间的圆环上显示:

    【您已选择隐藏游戏难度:困难】

    【即将进入,第一关:爱的魔力转圈圈】

    【请准备!】

    系统你不要在奇怪的地方加彩蛋啊!杉陆的热血不曾被身后的清凉熄灭,却被眼前的字幕给遏止住。在他稍微冷静后便看见头顶的字幕变为一个5秒的倒计时。

    彩虹滑道中的游戏和杉陆生前玩过的音乐游戏有些相似,二者都是在特定的时机打击特定地点就能获得积分,整体评分视总分而定,倒不如说这就是个实体版本的音乐游戏。

    思索之间,第一轮圆盘已经到来,绿色的靶子似的圆盘在红色的管道中无比显眼,相互间隔着些许空间,或是一个接一个从左、右、上方通过,或者是两三个并列一行,合围着前来。

    杉陆凭借一些遥远的记忆中,自己在手机屏幕上左右指点的经验,不紧不慢抬手、点头,系统配合他的动作在他耳中生成击鼓的音效,连成一片的鼓点声变成一首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的曲子。

    杉陆此刻正演奏着曲子的前奏,仅是鼓声的节奏不能让他在脑海中找出这首曲子的真面目。他自离开了那种兴奋的状态后,后脑浸在凉水中,使得他冷静却失去些激情,脑子转了一半便停摆,就像是盖了被子热醒,不盖被子就冷醒一般的矛盾。

    这种虽然呼之欲出,却戛然而止的失落感笼罩他,杉陆下意识地忽略了一开始系统就提示的关卡名,以及为什么这个关卡要称为如此。

    简单的鼓点自然是不能成为困难的,很快就出现了靶子形状之外的圆盘,那些圆盘上面标着一个杉陆视角中前后指向的双箭头或者是一个类似交通指示图标中环岛行驶的图标。杉陆无需思考就有种预感,双箭头的意思是抬起的时候摇晃,环岛图标的意思是抬起时转圈。

    接连而至的圆盘中转圈的图标居多,但总体上并不密集,就像是给新手的适应期一样简洁,杉陆略微运动一番,轻松拿下一连串完美评分和混杂在其中的良好评分。

    转圈圈……圈……杉陆一边完成动作,一边回想起原先字幕上的字眼,圈是指这些用手和头转圈的动作,还是说其他的……

    杉陆在下滑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平缓地带,坡度的变化平滑且缓慢,杉陆在完成一套动作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水平。

    远方的路途在极快地接近,在这直道的尽头似乎是一个拐角,杉陆感觉那些圆盘飘来的位置发生了偏移,就像从尽头处的右侧喷出,而不是从尽头直直地飞来。他平生出一种预感,转圈圈要来了。

    杉陆见着那拐角后的几秒后,身体就顺着圆弧形状延伸的管道倾斜地爬上管道的外圈,他的重力感受器还在寻找地面的方向时,就被离心的力量猛然拉扯至一旁,头部于是就顺遂心意偏向那侧,使得杉陆错失几个鼓点。

    离心会让身体的加速度偏向外侧,但身体总有种惯性似的感觉,总是死板地认为地面不在那边,而是在原先的方向,这种特性让人可以在失控时也保持好平衡,但就是让杉陆苦不堪言。

    他总下意识地要去伸手撑在滑道上,让自己保持平衡,加上头脑偏斜,令他保持一个和谐但滑稽的姿势,并且手和头还有违反自然的力道去抬起,接着划圈和摇晃。

    杉陆就在划圈、摇晃,先划圈再摇晃,然后划圈之中不断循环,身体也在管道中不停地划圈,可怜的脑子在腔内反复颠倒乱晃。他感到腹腔内的食物残渣在不甘地鼓动着,叫嚣说要让这天再也遮不住它的眼,平常不显山露水的胃液则宣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混沌模糊之感蒙蔽他的感官,却意外触发了他的记忆。

    杉陆在听见系统的生命值扣除提示之外,隐约找到那个魔性的声音,一个清脆软糯的女声,从记忆的丛林深处滴滴点点传出。鼓点的敲击、水流的冲击与身体动摇在耳内的回响声,竟然和谐地混合为一首完整的曲调:

    “爱的魔力转圈圈,想你想到心花怒放黑夜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