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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周瑞

    百湖中心在傍晚五点半关门,员工下班还要再晚一点。时间快到的时候顾华阳给林柏打了个电话,后者向艾医生打了声招呼,表示明天还会再来这里待一阵子。

    这一次,顾华阳独自驾车而来,没有其他人跟着。

    “说真的,直到今日还有不少人去看画。”他将车辆发动,又伸手将背景音乐调得很响,“这神婆把他们全给迷住了。”

    “那……你说我霉运马上就要到头了是什么意思?我想,这不单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吧。”

    “你猜对了!你走之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做个赝品。”

    “这需要不少时间吧。”

    “眼下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顾华阳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你初次将画带来的时候,我爸的头脑还算是清醒,可现在,他完全魔怔了。”

    “你跟我说过他并不信那些东西。”

    “是的,”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他,这一周里只要一醒来就跪坐在画前赏画,直到深夜才起来。”

    “我记得网上有不少人说过这才算是真正地欣赏艺术,我想这对于你们来说没什么奇怪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想法。”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取出一根烟,正要点上,“你要来一根吗?”

    “不用了,不用了。”林柏赶紧拒绝,“其实我对这东西过敏。”

    “不好意思,现在没人盯着我,实在受不了。”顾华阳一只手将烟放回原处,另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如此欣赏画作的不仅是我爸,还有差不多十几位访客。周日那天他们还有过交谈,此后他们便不再说哪怕一句话了。从早上八点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多,或站或坐,这五天日日如此。这些企业家把工作都给耽误了,真难以想象假如长期缺少他们的决策,会发生怎样的连锁反应。”

    “难道就没有人来强行把他们带走吗?”

    “当然有,但没有用。他们电话上还信誓旦旦,结果一来,关注点全都落在画上了。我只得将他们快快赶出去,免得连带着他们一起魔怔。”他继续说,“我们实在需要速速将画掉包,让这些人全都回到现实中来。这事我已经托冯师父帮我去办了,他现在就在金云壹号画着呢。大抵是照片和实物不同,他还没有受到影响。”

    “奇怪,”林柏改变了一下坐姿,他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回道,“那副画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我却没有受到像你这么说的影响,这意味着什么?”

    “她是个艺术家。”

    幽影在他耳边低语。想来,这句话它们曾经说过。

    “你没有艺术细胞。”

    与此同时旧日同窗亦脱口而出。

    “那你呢?你有受到过影响吗?”

    “完全没有,可能我道行也比较浅吧。”顾华阳突然来了个向右的急转弯,林柏身躯微微一动。

    “那天以后,你有去调查过有关洛巫女的传说吗?想来可真是古怪,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它为什么会被拍卖,甚至卖得如此高价。”

    “周转资金,不止是一个人的功劳。至于洛空婧这个以篆体书成的名姓,他们并不在乎。但有一种声音在我们圈子里流传,此人真的是郎世宁的学徒。那天我爸的揣测并未出错,然而,却不知是谁下的结论,至少我爸没有在拍卖会上说过多余的话。”

    “在我老家那里,他们说洛巫女曾去过京城。”林柏重复着奶奶跟他说过的话,“也去过靠海的地方,降服妖物,甚至得到圣上的青睐,或许我们该把目光放在国都附近的城市。”

    “我想你也只是说说吧。”顾华阳笑了笑,“收集这些民间传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你还很忙。”

    “是啊,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办。”林柏面上挂着惨笑,“我本也不太好意思再跟你说什么求什么,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根本欠不起。”

    “你说的什么话呢这是,真个别扭劲。很久以前,我们不是一样的吗?娥岭市不仅是你的老家,还是周瑞的老家,只是那个孩子每一天都想着柴米油盐,没有注意过隐秘的故事。”

    这番话,让林柏想起好多年前的事。是的,他们都曾在娥岭市的一所普普通通的学校念书,但是到初二的时候顾华阳就转学了。

    因为他实际上并非娥岭人,那时他也不叫顾华阳,而是叫周瑞。他在一岁时被人贩子拐走,后者将其卖给了一对无法生育的父母。他的养母患了极重的病,在他几岁的时候就离世了。

    养母死后,养父郁郁寡欢,面对这个领养来的孩子,越看越不顺眼,在某个夜晚他抛下孩子留给父亲(养父亦是一个缺少母爱的人),然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说来真的是魔幻至极,那时候班里都是少年少女,谁也想不到这个只在小说和肥皂剧中存在的桥段会在真实世界中发生。

    这个瘦弱矮小甚至有些邋遢的呆瓜,竟然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了有钱人家的孩子。

    林柏与他还是前后桌的关系,他们曾无话不谈。

    在离开前,顾华阳将他的联系方式和新名字告诉了班里的每一个人。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手机。

    但这个号码被林柏记在了本子上,直到上大学父母给他买手机以后他才加上了曾经的同学。

    然而加上之后,除了打了声招呼之外,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对,对,我们曾经是同学,且是朋友。”在沉默了一阵子以后,林柏豁然开朗,“而我们现在依然还是朋友。”

    “所以说,我会去办的。”他看起来还是那样纯粹,那样重情义,“你还记得那几个混小子吗?我想你可能早就忘了。当时多亏了你,不然我非被他们揍死不可。”

    “这你还记得……”

    “那几棍子打下来,痛的要命,能不记得?”说话间,他们已然驶入偏僻地界。

    “冒昧问一句,你的冯师父叫什么名字?”林柏心中嘀咕,他跟那个死去的老头一个姓。

    “冯冀,他在我们圈子里还是挺有名气的。”

    “他一般什么时候教你?”

    “这要看他个人安排了,不过今天你运气挺好的,他今天也会在我这里过夜,帮着我解决画像的难题。”

    “噢,你说过。”

    他们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怎么想来,这都是一个奇迹。在这混沌的世界里,林柏遇见如此重情义且真心待他的友人,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