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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巫蛊

    “好了,现在轮到你来讲了。”林柏说道,“我看见你还拿了本《巫蛊考察》。”

    林柏从没有深入了解过蛊术,这主要是因为他住在北方一个不发达的小地方,上大学以前也没有手机。

    至于上大学之后,倒是在某个夜晚,室友们关上灯轮流着讲恐怖故事。不用说,林柏直接偷懒地讲克文。听者们有的会赞叹洛老的思想,有的却抗议他总是讲些西方小说家的故事,太没有代入感。

    林柏随即翻出论坛上的同好编写的本土克文《巴虺的牧群》,念了一遍。

    那时,王之孟说道:“这终究是编出来的故事,依我之见,倒不如那些民间传说。相传,有蛊妇精通蛊术,她们把各样生猛的虫子放在盅里,任其厮杀打斗,最后活下来的那个虫子就是蛊。

    她们会向钟情的男子下情蛊,如果对方不跟她好,便会生不如死,一辈子只能跟那个蛊女过日子。而蛊师若弄出蛊来,必须尽快放出去,否则他们自己会受到伤害。这种情况下啊,什么亲情友情全都不顾。

    蛊术之狠毒,在于其背后隐含的真实性。西南地带虫豸多且奇,那些山林地带也多是瘴气,在那些穷苦的时候啊,总有人莫名其妙地生病,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状况。

    就比如有个叫做班头苍的苍蝇,可以寄生在人或动物的身体里,以结缔组织为食。如果有它的幼虫钻进你皮肤下头啊,那可是非常难弄出来的。

    那些蛊师,就会把那些幼虫藏在你会经过的地方,喝的水里、吃的食物里、穿的衣服里、或者放进茅坑。中招以后,就会生出各种疑难杂症,癫痫狂疯,甚至丧命死去。”

    “呕……”

    许多人就因此认为,比起虚无缥缈的妖魔鬼怪,这蛊术才算是最恐怖,最恶心,最麻应人的,因为稀奇古怪的虫子和阴险的害人精都是真的。

    林柏把思绪从回忆里拉出来,发现杨明天已经讲了许多话了。

    “……这很可怕。”杨明天说道,“在那些个年代,若被同村人排挤,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嗯?”

    “集体潜意识。即使是莫须有的事情,在那样的心理暗示和文化氛围中,被扣上身怀蛊毒的帽子后,他们甚至连自己也相信自己害了别人。即便赚了钱,当了官,那蛊毒的阴影亦是挥之不去的。他们要么抱团取暖,住在如麻风村般的隔离寨子里,要么远离家乡,再也不回来。”

    杨明天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下去:“难怪李祥教授要我们先做事先了解再去彩青,否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惹上麻烦。虽说那本书出版时间至今已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但是有些东西,从根本上来说是挥之不去的。”

    听完这番话,林柏有些似懂非懂,等李教授的讲座结束以后就去把那本书也借过来看看吧。

    他们吃完午饭,便回到了图书馆。李教授的讲座是在图书馆一楼的报告厅开展的,其主题是“天水苗人传统文化的演变”。

    这里提到的传统主要指的是“迁徙”,“迁徙”既是其文化的核心部分。前面在看书时,林柏先入为主地以为,其“迁徙”的主要原因必是躲避战事,然而李祥却说,苗人并不是被动逃避,而是因由他们的生存方式。

    古时苗人一边耕种一边狩猎,同时又对树木的需求非常大。西南边境一带森林资源非常丰富,大大吸引了他们。流动性的生存方式又可保障资源再生,实现可持续发展。

    在迁徙的理由中,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超自然因素,即是对神灵的恐惧。李祥认为,这是现实理由的异化。当资源耗尽时,他们会认为自己得罪了山神地鬼等神明,又无法安抚下它们,只得举家搬迁。

    再说到如今,虽说gt在扶助少民上下了很多功夫,要他们都安定下来,然而迁徙的传统已然印刻在苗人的骨子里。

    李祥他热爱这片土地,但是对传统倒不是那么的严格遵守。许多苗人外出务工以后便再也不回去了,就像他的父母那般。虽然早已汉化,他却始终对山林有所憧憬。

    这个讲座时间并不长,一个半小时便结束了。此后,杨明天与林柏二人找到李祥教授。

    “拿去吧,随便借!”

    “林柏,我把我想借的书发给你了,我要跟李教授说点事,回头见。”

    “好的。”林柏从李祥教授手里拿过教工卡,便离开上楼去了。

    《神话研究》他算是看完了,虽然后面有很长的神谱,但对彩青神系的记录不是很全面。他找到那书后的参考资料,觉得有必要把《苗族史诗》看一看,便去借了那本书来。除此之外,就是那些个《苗语研究》、《苗语基础教程》一类的书籍,以及那本较为重要的《巫蛊考察》。

    林柏回到宿舍里,开始看起那本写满故事的《巫蛊考察》。

    然后,他理解了为何杨明天会发出那样的感叹。因为巫蛊的危害性确实极其之大,它不仅仅是苗人专属的恐惧,许多民族的人皆被这片阴云笼罩,从古时延续至今。

    林柏在这书上看见了那所谓“集体潜意识”。当被众夫所指,将百口莫辩。许多人受其伤害,它的性质同塞勒姆的女巫审判一样。

    他无法想象,像洛空婧这样的外乡人踏足这西南之境,将会面临什么。不过,看起来她并非平凡之辈,本来就东奔西跑的,哪里会在乎被孤立这点小事儿。

    林柏翻阅过一个又一个压抑悲伤的故事。他发觉,这可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只要不涉足这个文化圈,谁会受到影响呢?

    然而,人们不在这个文化圈,就是在其他的文化圈子里。林柏翻来覆去,最后发现满书都写着两个字——“鉴魔”。

    影响、异化、传播、影响、异化、传播、影响……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但是身处其中,便难以离去。

    天色渐晚,杨明天回到宿舍。

    “林柏,我们收拾收拾就去彩青市的朗基寨子。”

    “欸?我记得昨天不是说先学点方言什么的再过去吗?”

    “小问题,路上还有时间。”杨明天说道,“李祥教授听说明天他们那儿有人家要举行婚礼,他想要我们过去看看,顺便录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