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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奶奶

    乔伊伊挂断电话后有点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

    “无忧,你说人为什么会生病,为什么会死,为什么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等到失去却那么伤心?”乔伊伊捞过无忧放到肚子上,躺在床上呢喃着。

    无忧看着乔伊伊苦恼有伤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今天在养老院待了一天,她能感觉到爷爷奶奶们的孤独,也能理解乔伊伊带她去养老院的心意,可是人终有一死,谁都避免不了,即使是她这样修行几千年也要陨落,只是时间不同而已。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像乔妈那样抱抱她,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忧伤,可是她做不到,就算她用尽全部力气也只能是一个可怖的样子。无忧往前凑了凑,用小脑袋蹭着乔伊伊的下巴,希望这样可以让她开心一点。

    第二天乔伊伊到养老院时歆歆已经到了,看到乔伊热情的打了招呼,但是红肿的眼睛能看出她熬了夜也大哭过了。乔伊伊换好工衣带着无忧去找冯奶奶,正好看到歆歆喂冯奶奶吃水果,冯奶奶看起来很开心,满眼带笑,好像还是那个健康开朗的冯奶奶。

    “一一,你来了,歆歆洗了很多水果,快来吃!”冯奶奶笑着招呼乔伊伊,无忧从乔伊伊怀里跳下径直跑到冯奶奶腿上,趴在那里安静的待着。

    乔伊伊欢快的跑过去“奶奶今天看着精神真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诚不欺我!”乔伊伊装作不知道歆歆回国,冯奶奶不想让歆歆知道自己生病的事,她只是想要见见歆歆,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也不想歆歆后半生都活在愧疚当中。

    乔伊伊陪着冯奶奶聊了会儿天,叮嘱无忧不要乱跑,要好好陪着奶奶,便走开了。刚走不远,歆歆追上来。

    “一一,谢谢你”刚开口眼里的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是我太忙了,疏于照顾她才会这样的。”歆歆哭的不能,乔伊伊不由的也流下泪来,轻轻揽着她的背,希望可以安抚她的情绪。

    “歆歆姐,我们好好照顾她,让她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的开心快乐。冯奶奶不让你知道她生病就是怕你伤心,她希望你快乐,所以我们就守着这个秘密吧!”乔伊伊替她擦了眼泪,“歆歆姐是要带冯奶奶出国吗?你的工作…”

    “妈妈,不喜欢国外,她很早前就说过,她希望可以跟跟我的爸爸生活在一个地方,死去也可以葬在一起。公司那边我已经提交了申请准备回国内的分公司,以前总想着我要赚很多钱,让她过的舒服一些,现在才明白,只有我在她才最开心最快乐。”歆歆说着眼眶又热了起来,使劲吸了口气,强行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

    两人边走边聊,忽然无忧飞快的冲过来“喵喵”叫着。两人心下一惊,知道是冯奶奶出事了,赶紧往冯奶奶那里赶。入眼就看到冯奶奶倒在地上,原本拿在手里的书也掉在地上,摔的乱七八糟,歆歆大哭着冲上前,扶起冯奶奶,“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妈妈”歆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动了其他工作人员人员,有人赶上前来帮着扶起冯奶奶,有人着急拨打120,其他老人也闻声赶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奄奄一息的冯奶奶好多人都跟着掉了眼泪。

    乔伊伊从看到刚才到现在都没动,她感觉自己被冻僵了,浑身发麻,一股寒气从尾椎直冲头顶。眼里也看不到其他只看到倒在那里的冯奶奶,她想去扶起她,她想大声呼救,可是她张不开嘴,她动不了,瑟瑟发抖。刚才还在笑着让她吃水果的人,明明在一直盼着闺女回国的人,她怎么就…

    乔伊伊就那么僵直着看着医生来,看着歆歆大哭着跟救护车离开,她还是动不了,直到“喵”的一声,仿佛冰层破裂,不再那么僵硬随之而来的是那种从身体里过电的麻,手脚发软再也站不住,瘫坐在地上,脸上好像有什么一直流下来,模糊了她的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无忧看着这样的乔伊伊心急如焚,“喵喵”的围着她打转,希望可以把陷在情绪里乔伊伊唤醒。一阵慌乱过后有人发现了瘫坐在地上的乔伊伊,匆忙过来安抚她,应该是被吓坏了。“一一别怕,冯奶奶没事,一一别怕!”

    这样过了很久,乔伊伊才哭出声来,“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们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对于这样的事经历过很多,虽然会很伤心难过,但也早不似乔伊伊这般。

    下午歆歆回来收拾冯奶奶的东西,看到妈妈放在枕边的相册,里面是自己各个年龄段的照片,直到大学毕业。是啊,毕业后她去国外读了研究生,因为时差因为忙,跟家里联系都少了很多,更是没有拍过什么照片,她不在的日子里,妈妈就是靠着这些支撑下来。扑倒在妈妈的床上嚎啕大哭,她多想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都会好好陪着她,哪儿都不去。可是现在,她也许只有几天时间了,很快她就没有妈妈了。歆歆不敢耽搁太久,匆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乔伊伊找过来,正好撞上出门的歆歆“歆歆姐,冯奶奶她…怎么样了?”说着眼眶又有点发热。

    “医生说妈妈病情恶化很快,也许…也许只剩几天了。”歆歆说罢匆匆出门,她要抓住每一份每一秒陪着妈妈。

    乔伊伊赶紧跟上,冯奶奶现在很需要人照顾,歆歆姐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她要去帮帮她,哪怕只是陪着她,并排走着谁都没有在开口。太阳高高挂着,热浪滚滚,乔伊伊却感觉不到一点,短短两天时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医院里冯奶奶睡着了,她一脸平静,嘴角还带着笑,也许她觉得是满足的吧。乔伊伊多么希望她只是睡着了,醒来就可以看到她最喜欢的女儿,可以一直一直的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