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报仇的心

    屋子里一时间只闻女子凄枉的细细低泣声，叫云曦喉头发紧。

    良久，如娘只听见一道依旧凉却少了冷漠的声音说道，“陈贵妃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你想小三成为她手中争夺皇储的棋子，大可安心地去死把孩子交给她。如娘，本宫曾经很恨你，现在也不喜欢你，但念在你跟在母后身边多年，在她身前并无错处，本宫便救你这一回。”

    如娘震惊地抬头，脸上是未干的泪痕，迷离的视线中，只见少女裙裾微扬，欲转身就走，“小三永远是你的孩子，谁也不会夺走，就算……哪天你不幸离世，只要我在一日，便绝不会叫小十受到一点半点的伤害。只是有一点你需记住，他日后会衣食无忧，健朗长大，但那个位子，你们绝对不要有一丝妄想。”

    如娘擦了擦眼睛，眼见少女红得似火似血的裙衫快要隐没在珠帘后，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床，跪地高声道，“公主！”

    少女背脊微僵，步伐一顿。

    身后女人哭得愈发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忏悔和感激，“如娘有罪，这后半生都会日日诵经礼佛，为皇后娘娘为公主祈福。小三能得到公主的庇护，是他的造化，您放心，如娘定会教导他恪守本分，孝敬父皇和皇姐，不得逾矩…

    话落，重重地以头抵地。

    云曦叹了声，没有多言，只对一旁踌躇不知该进还是退的雨儿道，“走吧，回宫。”

    母后，其实活着的人，没有一刻是轻松的。你看，如娘这么多年的忏悔和现在的病苦，是不是已经算惩罚了？

    “曦儿，母后的好曦儿，母后看不到你长大了，但为娘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去哪里，都会陪着你，保佑你……不要报仇，不要怨恨，不要……怪你父皇。”

    到死，哪怕嘴边都是殷红的血，唇边都带着一抹温暖的笑，眼睛里满是温柔。

    我没有怪父皇，母后，可是你叫我不要报仇，不要怨恨——

    这我怎么做得到。

    不，我不会放过害死你的人，不会放过！

    云曦抬脚，踏过台阶，死死咬着红唇，眼里微红一片，带着戾气和杀意，喉间发甜。

    微抬首，看向碧空万里，云层中，似乎有那么一个人，温温柔柔地望着她，张着嘴说着什么，却听不见。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雨儿先是察觉云曦眼神森冷得让人不禁一颤，而后见她面色白的可怕，不禁有些担忧，忙扶着她的手臂。

    云曦被这一声唤回理智，那股腥甜也被压了下去。

    她开口，声音却不稳带着沙哑，“没什么，有些冷了。”

    雨儿忙叫来步撵，生怕云曦身子不适，将她扶着上了去，拉下帘子，“公主身子弱，还是赶紧回宫歇着吧！”

    帘子内的女子安静得如一尊玉雕。

    “娘娘。”陈贵妃保养得白嫩纤柔的手拿着一把剪子，正在给面前的兰花修剪枝叶，身后心腹宫女低眉顺目地走来，立在她身后行了一礼，“云曦公主派了一名女大夫，去了福寿宫。”

    “咔擦——”陈贵妃一剪子将原件芳香吐艳的兰花根茎剪断，嫩黄色的花片无声地落了一地。

    宫女顿时缩了缩脖子，头垂得更低了。

    陈贵妃精致的妆容下，一张没有被岁月苛责却也不再年轻的脸蛋上，狭长的凤目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戾气。

    “云曦，又是云曦！”她望着自己前一刻还精心侍弄的兰花，面上是蒸腾的怒意，涂了鲜红蔻丹的十指深深嵌入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