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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幽州幻夜(下)

    “看来您的护身咒,只能抵御外伤,却防不住内毒呢~”金蝉哈哈大笑,又道:

    “你们可想知道这是哪吗?”

    “这是......本源呀~”

    她话音刚落,蝉鸣一下子以排山倒海之势反扑琴声,谢吟紧随其后加快了拨弦动作,才拉回彼此平衡;周围景象渐生变化,郁郁葱葱的果树变成了黝黑的,畸形的怪树:上面结的,竟是一个个纸皮心脏样的东西,颜色就像不新鲜的肉,却是活的!还在呼吸般起伏收缩,不知里面藏了什么祸种,恶心至极!

    见此情景,烬夜立刻将揣着的那俩“桃子”掏出来砸到地上,没想到离了树它们还活着,触手的瞬间还微微颤动,砸到地上的一刹如涨紧的血袋炸开,质地粘稠腥腻。

    他们就是吃了这种东西!?想到这,烬夜几乎要吐出来。他抓着剑横在胸前,紧紧盯着面前已然开始异化的四位道长,那丝线由内往外,自目、鼻、口、耳爬出,很快地将整颗头都裹住,随着最后一丝缝隙消失,他们不动了,身体僵停在挣扎的姿态,生死难辨。

    符如渊目眦欲裂,他一把抓住连着自身与金蝉指尖的那根细线,顿觉自己五脏六腑像被揉搓那般痛苦。

    金蝉看他疼得面色煞白,汗如雨下,觉得一切已全在自己掌握之中,她从半空落下,伸手抚上他的脸,娇笑道:

    “道长如此俊美,奴家断不会如对旁人那般损了您的面容,必然好好维护这具躯壳,留在自己身边,毕竟世间男儿都是死了的最好,只要还喘气,你们就要变心。”说到最后,她的脸上隐隐带上狰狞之色。

    “呵,妖孽这般自大,就算遭你暗算,但我们还有三人,焉知鹿死谁手?”符如渊扯下金蝉的手抓在手里,她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又听这话只觉好笑,道:“玄坤观观主都折在奴家手里了,那两个无名无姓之辈又算什么东西呢?”

    “是吗?”

    符如渊抓着金蝉的那只手忽然用力,未及她反应,红色烈焰已从他的掌中生出,瞬间蔓延至自己半条手臂,金蝉一下痛啸出声。

    这红焰属玄坤观历代观主独传的除魔功法,一旦点燃,不将目标焚尽绝不会熄灭。

    金蝉知这一点,她当即下了狠心,生生将那着火的一只手用力拔断,飞向空中。四臂去了一臂,半边身子鲜血淋漓,她飞起来在天上晃荡了好几下才堪堪保持住平衡。

    而符如渊此时也强忍疼痛,掌中再生烈焰,将丝线烧断。这丝线像同勾连魂魄,它被烧毁,符如渊亦如受了五内俱焚之苦。

    “好啊!好啊!!!”金蝉恶狠狠道,她剩的三只手猛地扯动起连在指尖的无数丝线,只见此方天地开始地动山摇,怪树上的异物被抖落下来,落到地上竟破壳而出无数斑斓毒蛇,袭向三人。

    烬夜与谢吟这边更是险之又险,那四名僵立的道人动了!

    他们拿起了剑!

    毒蛇近不了符如渊的身,他才欲动作,突然听到后方传来打斗声,回头一看,竟是四人被金蝉操控,正朝谢吟攻击,烬夜以一敌四,又不欲狠下重手,一时之间备受掣肘,仅能艰难应付。

    符如渊知他是不忍,亦知此刻不当机立断只怕更出憾事。他朝烬夜喊到:“降魔卫道,视死如归,你不用犹豫!”言毕,他一跃而起,冲上天空,与金蝉缠斗。

    而这边,烬夜听了符如渊的话,一咬牙,想打断四人的手骨以期能限制其活动,怎料四人攻势陡然猛烈,瞬间四刃齐出,齐齐砍下,烬夜双手撑剑挡住,一下被压得单膝跪地。

    刀刃的拉锯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烬夜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剑在开始断裂。

    此时,符如渊终于抓住了金蝉,他一个用力,猛地把她掼落地面,直砸得凹出坑来。

    红焰再起!直接裹遍金蝉全身!

    又听“乒——”的一声,烬夜的剑断了,但下一瞬四人便如断线木偶般倒在地上,再无下步动作。

    霎时,蝉鸣也停了,周遭怪树尽数枯萎,此地现出寸草不生的原貌。

    “为什么....明明....变心的是仙...不是魔.....”

    冲天火光中只幽幽飘出这句话,风一吹,便散了。

    符如渊默默无语,只面无表情的看着燃烧的火焰。

    谢吟收了琴,见烬夜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抓着手里的短剑呆在那,决定不管他。

    他走到四位道长那,看他们面上已无丝线,露出了本来面容,只是眼睛大睁,并不瞑目。谢吟心生叹息,用手轻柔的为他们覆上了眼睛。

    烬夜这时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师尊.......”

    谢吟以指抵唇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这时符如渊走了过来,他半蹲在谢吟身边,看着四具遗体,又默默良久,才道:“二位,可否先回避一下,我要带他们回天穹山。”

    谢吟点头,拉起烬夜,又忍不住开口宽慰道:“观主不必自责,即使我给金蝉把脉,也未能摸出旁的东西,她活的那般久了,早已不能以常理论之。”

    符如渊勉强拉拉嘴角,道:“多谢仙师安慰。”

    谢吟不再多言,只示意烬夜跟自己走,让他能自己待着。

    师徒二人走了好远才停下来,烬夜一直低头摩挲着断剑,眼底暗流汹涌。

    流云——这是他第一次要出门远行的时候谢吟送的剑,通体莹白,剑身上雕饰精美云纹,挥动时也不像别的兵器那般寒光厉厉,满携肃杀之感,另有一番风流姿态。烬夜向来爱若珍宝,时时擦拭,从不离身,俨然已把它当做自己的半部。

    “师尊,徒儿想参加武道大会。”

    “嗯?怎的改了主意?”

    谢吟一想,又马上明白是因着断剑的事,问道:“想要新的剑?可你现在没了趁手的武器,怎么比试?不如等为师再寻一把剑给你。”

    烬夜摇摇头,道:“不,用寻常的剑去比就好,徒儿只想修好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