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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

    接完电话我和念恩面面相觑,然后跑到小巷口挡住一辆车上去了。此时正值人流高峰,出租车等了好几个红绿灯方行驶家门口一条小巷子,路边一辆救护车。旁边有几个好事者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车门是敞开着,上面坐着陆漪爱和父亲,父亲被抬在单架上,动弹不得,旁边还有一个护士。

    “爸爸……”我和念恩下了出租车慌忙过来叫了一声。

    “放心,祸害遗千年。”

    陆漪爱朝我眼光一扫,让人发寒,她不冷不热的说:“飞鸿,你来的正好,这样去陪你的父亲去一趟,这段时间我身体不好,不能去那里闻那些消毒水味道的。”

    父亲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犹有酒气,额头上有血迹,直觉并无大碍,看到我说道:“她还是孩子,不经事的,别吓到她。”

    “飞鸿陪着你父亲做一些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震荡骨折,念恩先和我回去,看看要准备什么,给你送过去。”

    说完跳下救护车,念恩刚要说什么,看看漪爱,不敢再说。父亲不再说话,苦笑一下,脸上并无情绪,无声的点点头。

    “我陪着父亲去检查。”

    一旁的护士把车门关上,救护车急驰而去。

    到了最近最近的医院,看了急诊,做了检查,拍了片子,在父亲絮絮叨叨的讲述下,方始事情始末。

    一次觥筹交错下,他接到了一个大单子,在把价值近千万的货物东西发出去后,那个美国零售商却断了联系。突然意识到被骗了,同时也明白如果自己不把那批货物要回来,公司将会因负债而倒闭。

    他想要追回这笔欠款是不容易的,然而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毁灭。那段时间,怨自己轻信别人,也怕对不起跟随自己的员工。下午,他满腹心事和朋友吃饭白相唱歌喝了酒,回来时步履不稳撞到树上,摔的狼狈不堪。

    检查半天,楼上楼下的奔忙一两个小时,并无大碍,他头上绷着纱布,甚是滑稽。忙完之后,念恩打电话问询。

    “父亲如何?”

    “并无大碍,没有骨折,只是擦破了皮……打了针破伤风针,医生让缝针不肯缝,后来还劝了半天。”我絮絮叨叨说着。

    “还好,五六十岁摔了傻掉那可真是算了。”陆漪爱的声音传来。

    “你们何时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后念恩挂了电话。

    进去陪了父亲,父亲清浅的笑容有点苦涩,想必陆漪爱跳下去已让他也伤了心,他们之间的裂痕已深。

    “飞鸿辛苦你了。”父亲缓缓沉沉地说。记得以前他生病进了院,直到他出院,我竟然没有去看他,被亲戚数落了几句,他倒是没说,后来知道他也是伤心的。

    黄昏出院,父亲让我慢慢陪他走走,路过时石库门路边看到陆漪爱的兄弟阿栋和别人下棋。

    “野暄,你好了吗?”

    “好了许多。”闲聊几句。

    “我家里有几瓶好酒,有时间送给你,我想戒酒了,否则又要挨你姐姐骂了。”看到我在一边,想到什么,阿栋悄悄问我:“你陆阿姨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啊?昨天我给她打电话,打了三次电话挨骂了三次。上次去给她倒一杯茶,她问我水干不干净?”

    “她不是一直这样阴阳怪气吗?”

    我从没看到她有好脸色,陆漪爱凶神恶煞的,我闲着没事要翻翻她在山海经哪一页。

    阿栋也摇头。

    他是警察,不修边幅,样子草率,实在不像警察。毕业于天津警官学校,父母都是高知,谁知道他却不成器。单位里比他年轻的都上去了,只有他一直刑警干着,领导不看好他,同事也不待见,一根筋苦恼可想而知。

    “刚刚发的工资就来打牌,钱全被这些人骗了。”走远了,父亲摇摇头。

    阿栋的朋友只有父亲一个,他是想不开的主,住在新天地附近的一处老式的花园洋房,只有使用权没有产权。和他强势的父母妹妹住一起,一直单身,和父亲江野暄经常在一起喝酒,被姐姐压迫。年轻时据说有个初恋,因恋人去了日本,遂后分手,后来感情颇为不顺是老好人,常常说以后住养老院。

    “常常在外,样子猥琐,和他出去,警察都查他,他说是同行,根本没人相信。”

    父亲要介绍女朋友给他,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被人当垃圾,但他不是垃圾。

    “女人更别提了,相了几十年都没下文,我给他介绍,他直摇头,他那点心思我会不知,生怕是我以前的老相好,给他戴绿帽子。人这怂样更像是抑郁症患者?不过心地善良。”父亲叹息着。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说着话已到家门口。

    家是一片美丽的花园洋房,房子外面长满了紫藤,很有意境。来到后屋,闻到淡淡的味道,是酒香还有花香。

    不得不说父亲现在的生活算相当惬意,事业有成,儿女懂事,似乎妥妥的人生赢家。父亲擅长二胡,从小家里不缺音乐声。父亲为培养孩子的艺术细胞,家里有吉他、萨克斯、口琴钢琴等乐器。

    江野暄是做生意的,创立了一家叫野盛商贸公司,进行工厂和贸易的模式,当时始创华盛路,顾名思义。

    客人走后,我们轻轻走回房间睡觉,听到了陆漪爱说话。

    “野暄,我正想和你商量,你前几年名下的三套房产,趁着现在房子上涨,卖了吧。万一被骗的财物要不回来,填补些亏空,我有一个朋友,做中介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再说以后飞鸿如果出国也要费用。”

    “你决定好了。”父亲十分相信陆漪爱,毕竟她是学经济的。

    “需要我办什么手续通知我好了。”

    “既然房价上涨得那么快,先卖一套算了。”父亲想想又说。

    “你懂什么,谁知道什么时候下跌,不如套现,有一个朋友让我投资绿化,几年也够我们赚得盆满钵满。”陆漪爱不容置疑地说。

    “好就听你的,家里的经济大权都是你掌管。”

    “我给你弟弟送两瓶酒吧?”

    “让他喝什么酒!我一看见他喝酒就想砸他!他哪点像陆家的人,现在还跟我顶嘴,为了那个美穗婊子跟家里闹了多少饥荒,到最后被人家骗的人财两空,那种捞女他竟被弄得五迷三道的,我恨不能踢他好几脚。”

    她皮肤白皙举手投足有上海女人的韵味,气质不错。只是这几年脾气越来越捉摸不定,想是更年期到了。

    “你看到他就教训他,像训猫训狗一点情面都不留。”

    看到漪爱的强势,想想阿栋舅舅,平日里他总是喜欢走最后,偷偷摸摸的,鬼鬼祟崇,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的软助,成日像没睡醒,和别人保持一段距离,像边缘性人格。遇到这样的姐姐也是老鼠见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