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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石屋

    眼看着周权死于四象阵的雷电,苏小年那颗早已不再敏感的心,也只是微微凉了一下。相比较前两年,被人拿到架在脖子上,挖空了心思想要逃跑,已经好太多了。

    四象符箓阵,乃是以法阵调动天气灵气,进而汇聚成,阴风、阴雷、阴雨、以及阴雾四大阴象。

    阴象笼罩的截断山,早已不是当年极道剑宗还在时被仙门子弟奉为圣地的望剑山,转而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山。进入鬼山的修士,一旦触发四象阵的符箓灵纹,便会引来阴象突如其来的攻击。

    这三年来,时不时就被人拉上山来,凭借着自己对符箓法阵的理解,竟慢慢地琢磨出如何准确地引发阴象,只是一般来说,这都需要一个准备过程。

    随那几名外来修士一起上山,苏小年一早就发现不太对劲,因此,单独和周权进入符箓法阵之时,他早已暗中留下了一手杀招,任他是筑基期后期修士,进了这四象阵,那也不过是个没了手脚,丢了兵器的瞎子,欺负这么一个修为骤减的修士,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周权到死也没能想明白,自己筑基后期的实力修为,还是战力强悍的剑修,为何没能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来,哪怕是十分之一,自己也不至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来。

    此刻,越往山上,山道越发明亮起来。

    不出意外,截断山以外绵延不断的山峰,又是晴空万里一片。

    苏小年跑得有些累了,他大口喘着粗气,低头看了看胳膊上不断往外渗出的血水,忍不住摇晃起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来。

    仅有炼气期五层修为的苏小年,可不像那几位筑基期实力的外来修士,受伤流血以后,依旧是疼得厉害。仙丹灵药那些,价格昂贵,一来自己是舍不得花这个灵石,二来也是不想被人发现,让有心之人算计,说自己那两间茅草屋里藏了许多仙丹灵药,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苏小年咬着牙,步履艰难地往山上跑去,当他看到一棵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枇杷树时,少年顿时舒了一口气。

    他连忙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如同一只受了伤却依旧十分警惕的狐狸,确认自己躲回到洞穴之前,不会被山里的猎人给盯上。

    苏小年伸手摘下一片枇杷树叶,轻轻用手捻了捻,看了看叶片上若隐若现的灵纹,急忙沿着枇杷树走了几圈。

    准确来说,是左绕了三圈,然后便右绕了三圈。

    最后,枇杷树叶闪烁起一道灵光,潮湿昏暗山道之上,竟有一间用石头搭建的小屋。

    苏小年伸出手掌,轻轻触碰到石门之上。

    质朴无华的石门,立刻开出一道仅有大约三尺来宽的缝隙。

    苏小年侧身靠拢过去,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二话不说便钻了进去。

    而后,他整个身体进入到石屋之中,石门也当即合拢。石屋更是没了半点踪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山道之上,一整阴风吹过,成千上万的蛊蛆顺着血腥味从四面八方簇拥而来。

    风过无痕,枇杷树也被那席卷而来的阴风吹得瑟瑟发抖。

    忽然,蛊蛆停了下来,啮齿打颤的声音戛然而止,毫无征兆地钻进了地下。

    石屋之内,苏小年平躺在一张松软舒适的木床上,四肢瘫软,已然动弹不得。

    “下次不能这么冒险了!”

    苏小年反思着自己过于冒险的举动,嘴里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上山的时候,苏小年就在想,周权几人如此轻易地放自己下山,是不是笃定了自己还会折返回去。

    又或者说,他只是欲擒故纵,深知苏小年缺少灵石的窘境。

    “不对,肯定是哪里不对!”

    周权放自己下山这件事,怕是另有蹊跷!

    见过太多的人心不古,苏小年对此,可谓是刻在骨子里的小心翼翼,另可自己想多了,也绝不会掉以轻心。万一哪天遇上那些个无视仙宫律法的疯癫道人,保不准会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或是被人给抓走,搜魂炼丹,到那时,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小年盘腿坐下,任由石壁内的符箓灵纹散发的灵力不断修复着手臂的伤口,以及填满自己体内早已干涸的经脉。

    每次受伤避难逃到这里,苏小年就会暗自庆幸:

    “还好师傅留下这么一间石屋……”

    起先,石屋之上的符箓法阵,苏小年也有认真研究过,可受限于自己对符箓法阵的浅薄理解,一直无法窥探到其中奥秘。

    师傅失踪以后,苏小年实力修为和符箓法阵上的造诣,一直是原地踏步,脑子倒是越发灵活起来,往往一个鬼点子出来,连他自己都佩服不已。

    躺在木床上,苏小年又开始琢磨起来。

    现如今,周权一死,剑冢的符箓法阵内,也就只剩下那两名性格玩固的符阵师,以及那两名居心叵测的剑修。

    这四名修士,实力修为比自己高,又略懂一些符箓法阵,虽说都是庸才,可也不能太小看那些花拳绣腿的玩意,真要打在自己脸上,疼也是真的疼。

    此时此刻,苏小年猜测,不出意外,那两名剑修早已按捺不住,多半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冷不丁地痛下杀手。

    苏小年单独将周权拎出来,本就是为那两名剑修制造契机。

    千万年以来,即便有仙宫坐镇,可修士之间的恩怨,利益纠葛,本就错综复杂,一句两句难以说清。

    这几年,各门各派修士内斗的情况,苏小年也没少见。更有甚者,假借寻宝之名,实则诱骗同门上山,将其推向死地绝境,以满足个别心机城府颇深之辈的内心欲望。

    师傅曾仰天长叹,人族修士自蛮荒开启灵智,修行数十万年,夺天地造化为己用,开辟仙道,哪一件说出去,都是振奋人心的事情。

    可唯独人性,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

    “哎,可惜,那份藏宝图,终究还是没有落在自己手里,仔细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周权死后,包括尸体和储物袋在内,全都葬身蛊蛆之口。

    自打苏小年第一次进入鬼王剑冢,师傅秦先生就一再告诫他,一定要远离剑冢内那些神出鬼没的蛊蛆。被蛊蛆灵虫咬过的东西,肯定是连渣都不剩。

    想着想着,苏小年顿感身体疲乏,倒头便睡了过去。

    ……

    落霞山下。

    外门管事李槐府上,儿子李炎低声下气地给他敬了一杯仙茶。

    “爹,你说,那几名凌虚门的修士,能从苏小年嘴里问出秦先生的事情吗?”

    李炎身为炼气期十层修士,草甸之上败给苏小年以后,一直耿耿于怀。现如今,他便想方设法打听苏小年的情况,看看自己能不能给他使上绊子。

    李槐端起仙茶,微微抿了一口:

    “这一次,灵墟门那几名修士,不管他们能不能问出秦先生的下落,苏小年都不太可能全身而退。”

    “爹,您这话的意思是……”

    李炎小心翼翼地追问道,急忙朝屋内角落张望,虽然是在自己府上,却依旧是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然而,一想到自己父亲那谨小慎微的为人,又单纯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

    “炎儿,你动脑子想想,那位名叫周权的筑基后期剑修,乃是世俗王朝尚乾皇室的二皇子。他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了鬼王剑冢之中,尚乾王朝那边,岂会善罢甘休。现如今,仙宫铁律高悬,死一名皇子,皇室宗亲定会告上仙宫掌律司。整个王朝几百万凡人,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下界仙兵若是追查起来,身份特殊的苏小年也就成为了众矢之的,任他术法通天,照样无处遁形!”

    “可是,爹,灵墟门那几人上山,可是您给出的主意。周权若真死在剑冢里面,会不会对我们李家不利?”

    李炎认真听着,耳濡目染多年,多少也能够接上几句话来。

    “除了尚乾王朝,周权还是凌虚门长老龟鹿真人的亲传弟子。这一次,龟鹿真人当真是下足了血本,周权若是不死,他又如何借口向三阳门发难。”

    “既然如此,那爹为何不向宗门禀报?”

    “炎儿,你年纪还小,有些事,还得多认真琢磨琢磨。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李家挺身而出,捞不着半点好处。搞不好,还会为此得罪了背后控局之人。”

    李槐摇了摇头,忽然皱起眉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明说。

    在他看来,周权上山赴死,势必会将苏小年于秦先生的事推向仙宫掌律司。

    三阳门若是包庇苏小年,便会逼得凌虚门和三阳门反目。这件事,绝不会只是龟鹿真人一人的手笔。三阳门内,一定有人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三阳门中,能和凌虚门长老说得上话的,定然也是身居高位。

    “爹,难不成,凌虚门长老龟鹿真人舍弃周权,是要针对门中那位长老?”

    李炎故意压低了声音,唯恐那位元婴期的老祖宗不小心给听了去。到头来,祸从嘴出,连累了父亲还有李家。

    李槐放下茶杯,迟疑地说道:

    “苏小年和秦先生的事,丹阳太上长老,想必不会袖手旁观……”

    “丹阳太上长老?!我以为,那都是苏小年胡编乱造的。”

    “真要是胡编乱造,即便丹阳太上长老不说话,门中执法堂的人,能任由他胡来吗?”

    秦先生失踪以后,苏小年住在落霞山上,本就是丹阳太上长老授意。

    “秦先生?九品符阵师?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丹阳太上长老这般大人物,也能如此上心?”

    李槐百思不得其解。

    “爹,护住苏小年,秦先生若真留下了什么惊天秘籍或是法宝,定然归属于我三阳门。既然如此,那宗门内又会是何人反对,并试图勾结凌虚门龟鹿长老,硬要把事情闹到不可回转的余地?”

    李炎看来,仙门之间相互争斗,本就是两败俱伤的事。到最后,也只有出面调停的仙宫才能捞到了好处。

    “这件事,我会即刻通知你小叔,让他亲自去查。”

    李槐敷衍地回答道,有些事,他也拿不定主意。

    “现如今,当务之急,还是新生入门考核的事。我听内门的几位道友说,今年的考核,掌门有意限制新晋弟子的人数。因此,考核规则会有所变动,难度也会大上许多。”

    “爹你放心,我一定通过入门考核!”

    李炎信誓旦旦地说道。

    “炎儿,落霞山上那一顿打,似乎也没有白挨!要不然,我也看不到背后这一层!”

    “爹……我那……那是……一时轻敌……”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脸上胀得通红。

    “还有,晋越那边,只跟他学本事即可,不要受他蛊惑。在他面前,你依旧要表现得像个世家纨绔子弟。”

    “是……可是……那晋先生,到底是……”

    “不该知道的,你不要多问!以你现在的实力,知道的越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总之,你要时刻做好准备,三阳门,怕是要变天了。咱们李家能不能在内门扎下根来,就看这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你专心准备新生入门考核,到时候,争个好名次,也好让我外人面前显摆显摆。

    记住,考核试炼中,手段可以泼辣一些,只要不伤人性命即可。

    出门在外,茶桌之上,总得让人找出点无关痛痒的毛病来。这做人也好,这做事也罢,千万不能太过圆满,免得遭人记恨,引来无妄之灾。”

    “爹,我这就去山里修炼!昨日,晋先生刚刚传授了一套枪法给我。”

    “去吧,要沉住气好好修炼。咱们李家能够走到现在,绝不是靠着一时运气!”

    说完,李槐便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摆出一副不太亲昵的态度来,外人看了,只觉得这对父子关系不太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