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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一摔三块的诺基亚

    落笔就是哲学三连,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去向何方?

    这三个问号,就算开卷考试,也很难得个善终。像踌躇满志准备一展歌喉,结果一开口,起高了,不上不下,进退两难。

    伍灏就是想整理一下思路,重生了嘛,接下来干点什么,才能对得起重来一回?

    春风呼啸,吹动着不那么牢靠的窗子吱吱作响,再大一点,抖动的窗框就会往下掉浮灰,是5月春城的样子,空气中总飞扬着尘土的味道。

    盯着纸上的字,伍灏还拿手指擦了一下,将干未干的油墨,随着手指擦过的方向抹开淡淡的阴影,成了动感晕影特效,还挺好看。指尖残留了墨香,竟是久违的清凉,微闭上眼睛就是泌人心脾。

    伍灏又捊了一把头发,嗯,有点痒。目前唯一确定要马上实施的,就是把头发剃了,习惯了贴着头皮下推子,长头发也是真的负担。

    开始在心里回想前世看到的那些小说,那些重生的兄弟姐妹们,都是怎样开始天下我有的表演的?话说自己一条快乐的闲鱼,天下我有这么远大的志向,还真他娘的不习惯。

    平庸有什么不好。

    高处总有别致的风景。

    伍灏放下笔,把一张纸团了起来,扔进门后的垃圾筒。这些问题总有时间慢慢思考,现在,接受现实就好。

    ……

    现实是诺基亚闪烁的蓝光,“滴滴……滴滴……”多么熟悉的短信提示音。

    打开一看:灏哥,出狱了赶紧回来,下午我们的对手是行管02(一)班。

    老五许正,名字格外的亲切,重生前最后一个电话,就是许正打的。

    对呀,这时候有比赛。非典期间,学生老师都不能出学校,但旺盛的精力是需要发泄的,打球,踢球,举行运动会,都是很好的情绪出口。

    许正说的是篮球赛。

    回复短信:好。

    许正的短信像神奇的钥匙,能打开尘封以久的记忆,很多已经模糊的校园片段,又渐渐连接成故事,有声有色。很多的人和很多的人名渐渐对号入座,生动起来。

    放下手机,伍灏在仅剩的一张纸上写了六个人名,大学同寝的室友。

    除了许正,其他人都久不联络了。大学毕业后不到两年,伍灏就辞了父母安排好的体面工作,卖了家里准备的婚房,跑去滇南开客栈,之后就做起了旅行摄影师,从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大学同学嘛,只有偶尔到滇南旅游能见上一面,怎么说呢,所处环境完全不同,没什么共同语言,只能商业互吹羡慕嫉妒,吃饭喝酒那个感觉,像得了一本贼他妈深奥的书,翻开一看,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意思不懂,就很尴尬。

    ……

    伍灏又来到窗边,看着熟悉的校园,就很羡慕那些重生回来,金手指指指点点,顷刻间万人之上,翻手云覆手雨的兄弟姐妹,轮到自己,且不说能力配不配得上,野心都不足哇。还有那些可以抄歌抄文抄电影电视的兄弟姐妹,想来自己是真的没什么才艺,要一定拉出来表演一番,也只勉强记住了几个脱口秀的段子,这感觉,有够辛酸。

    算了,稍安,毕竟重生回来,记忆中都是未来,至少北上广的房子,茅台的股价还有淘宝的电商和抖音的网红,我等升斗小民还是可以觊觎一二。再不济,咱手艺还在,会拍照嘛,靠手艺吃饭不丢人。再说现在的丽城还可当之遥远和纯朴,开他个几十上百家客栈,也是妥妥的现金奶牛了。

    嗐……重生是不一样,真他娘的容易膨胀。

    伸手抹了一把窗框上的浮灰,细细的,轻一吹,就消散无形,抓不住的。

    至少青春还在,意气风发。

    ……

    这临时征用的隔离楼实在是太破了,走出来的伍灏还回头点评一番,然后往寝室走去。

    寝室在4号楼311,回到寝室的伍灏洗刷一番,还是没人回来,这会,还在上课。由于晚上不能去网吧包宿,上课的满座率应该空前的高。

    伍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丑,179的个子配上67公斤的体重,瘦高瘦高的精神小伙,就是这个骚年的发型,越看越别扭,刘海长长的还挡一半眼睛,斜着眼睛憋着嘴,一吹,随风飘舞,真是太累赘了。

    自己的床铺齐整干净,检查一番,自己的生活不是太邋遢,枕头旁边还放一本书,拿起一看是安妮宝贝,好家伙,还是个文艺青年。

    坐在床铺下边的桌前,随手扔的饭卡还在桌角,装模作样的书本收拾整齐,崭新,说明快过完的大一生活,放纵的挺彻底。

    拉开抽屉,几卷柯达易拍200的胶卷,一部凤凰205B相机,是人生的第一部相机,从初中开始就用它学习摄影。拿起相机,里面有胶卷,看了一下计数,拍到了25张。伍灏动手扳过了一张卷,转动对焦环,取景框里的虚影重叠,按一下快门,无力但声音还算清脆。

    如果再拍,还要再重复上面的动作。

    感叹这个年代真好,从前慢。

    ……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了许正,还有寝室的其余几只,许正冲过来就搂着伍灏,这个时候的哥们,勾肩搭背是常有的行径。

    “灏哥,恭喜你重获自由”许正说这话时候贱兮兮的。

    “对,老三你要有勇气面对新的生活”这是张景天,寝室排行第二。

    “洗心革面”这个是周远今。

    “重新做人”罗子波。

    邱兵排行老大,没说话,朝伍灏点了点头,友好。

    伍灏多少还陷在重生的茫然里,一时也搭不上这些小屁孩儿的话,所以就跟着笑,虽然他现在也就是个小屁孩儿。

    进到食堂,喧闹和着饭菜的香味,伍灏突然就很想念食堂的木须肉盖饭,和几人找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坐下开动。十八九岁的少年,嘴壮的很,就算有时会打量着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同学,倒并不影响吃饭的速度。

    抹抹嘴,伍灏对许正说:“陪我去剪个头”

    “走着”许正站起身,又问其余几人:“你们一起去不?”

    其余几人都回寝室了。

    ……

    伍灏和许正刚出食堂,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云,前世的大学四年,这妹子不是哥们却胜似哥们,俩人几乎形影不离,关系比许正还要好,毕业后好几年都有电话往来,后来云云嫁人了,伍灏就主动断了联系。

    云云,姓云名云,就是你以为的小名或者昵称,其实是大名,因曾在课堂上被老师要求写大名而名震管院。

    看到云云,伍灏记忆中久远的大学生活更有了丰富的色彩,那些关于两个人学习生活的片段也都生动了起来。老男人有点感动,这会正满怀深情地笑看云云,还在心里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云云也看到了伍灏,冲过来就是一巴掌,拍在伍灏胳膊上,说:“我靠,你都出来了,中午咋不喊我吃饭呢?”

    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挺好看一女的,一开口就是爷们味,不能激起男生丝毫的保护欲望,所以追她的人几乎没有,可能这就是前世大学四年,云云能剩下做伍灏哥们的主要原因了。

    伍灏发自内心地笑,重生回来,最开心的,就是挨云云这一巴掌。

    这就是真实。

    许正也笑着说:“班长,我俩去理发,你去不去把个关?”

    云云二话不说拉着伍灏:“走走走,给我买一杯奶茶”

    许正跟着。

    ……

    校内商业街,因为人人不得离校,可想而知这里的繁荣。伍灏看着如织的人潮,心想,嗐,在商业街随便弄个店铺,这都是妥妥地现金流哇。

    进了理发店,伍灏跟理发师说了一句话:“把推子调到最短,贴着脑袋直接推”

    然后在许正和云云目瞪口呆中,头发就一茬茬地掉在地上,好一个神清气爽。看到最后,云云没忍住,还亲自上手,拿推子在伍灏脑袋上走了一圈,看样子是感觉挺好玩。

    许正在后边站着,打量着镜子里近似于光头的伍灏,说了一句:“灏哥,你脑袋长得挺有型啊”

    云云深以为然,总结了一句:“是挺圆,就是那种一看是个坏人,但又挺好看的坏人”

    伍灏笑了,说:“你说的那叫痞帅,痞帅痞帅的”

    把碎发吹掉,洗就免了。

    伍灏对着镜子左右瞧瞧,伸手搓搓脑袋,感受到头发茬扎在手心里,满意,人都轻松了许多。

    云云还在琢磨痞帅这个新词,许正有些意动,也想剃个一样的发型,这些大一的学生,刚刚脱离高三的苦海,总向往特立独行。

    许正的头发也一茬一茬地落在地上,不同的是,这次全程都是云云在动手,这女人玩兴大起,还想在头顶留个瓜皮造型,但不得要领,玩了一番,许正也变成了和伍灏一样的坏人,但这个坏人不是很好看,许正的脑袋有点尖。

    伍灏拉着云云:“来,好兄弟,一起剃,我给你剃”

    惹来云云一阵拳打脚踢,挣脱就跑出了店门,不再进来了,一时欢乐无边。

    重生回来,伍灏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伴着警觉的茫然,在好友的打闹中迅速崩解,心情像正午的阳光般,明媚了起来。

    这是温暖的时光。

    ……

    往回走的路上,伍灏对云云说:“下午的课我不去上了,我回寝室有点事”

    云云看着伍灏说:“下午课是副院长的”

    伍灏回看云云,说:“你傻呀,我隔离还没回来”

    云云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行。

    许正和云云往教室的方向走,临走时还挤眉弄眼对伍灏说:“下课就比赛了,灏哥你保存好体力啊”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