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后来的三天，女孩天天来，但是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每次只是远远的站着。第四天的时候，他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么？”
“告诉你方便你记仇么？”她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摸索着想要解开行熙手腕绑着的绳子。摸了两下反而被扣住了手，“你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就挣脱开了………你放开我…你逃不出去的”
“你刚才是想给我解开绳子？为什么，照理来说你应该很恨我们的。不杀了我么？”
“你放开…你听着，你就算是挣脱了绳子你也走不出这里。我放你出去。”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
“地下的人类已经开始表决是否要杀掉你，又用你作筹码去和地上的智人去谈合作。现在更多人想杀掉你，对智人的仇恨与愤怒并非一日可以消弭的。我放你走，希望你回去不要再引发战争了。”
行熙觉得有些意外，现在的情况确实也设想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你……。”
“你没必要不信任我，你的状况不能更差了。我需要多此一举去害你么？”
他放开了小姑娘的手“我是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么？”
“李愿橙，我晚上过来找你，我会把你带出去的。”
“你不恨我么？”
“我恨杀掉我亲人的智人。你的手上还未沾上鲜血，我没必要恨你。你往后还是不要去干这种事情，别让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是个错误。”
行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愿橙也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想法。夜晚的出逃令他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地下人类聚集区。那是一个个集装箱般的小格子密密麻麻的挤在崖壁上，像虫族的蜂巢那般。看起来杂乱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规律。这就是人类生存的地方，一间一间打开的孔洞盘旋的将岩壁蚀刻成像海螺般绕线结构。深灰色的岩壁呈矿石般规则的长柱形结构。
他走出那个狭小的牢笼后，从自己所在的位置看去，巨大而空旷的钢铁制成的塔不知延伸到了多远的地方。
虽说是在地下，周围也并非是漆黑一片。他仰头看去，头顶像是天空一样的颜色，仔细看却是一块一块透明的玻璃砌成的穹顶般类似的结构，那应该是整个地下世界的光源。
他们所在之处就在中央放置的塔形建筑上，而在这栋中心建筑之外是双层的透明材料的圆形柱体保护这座建筑。
李愿橙指了指对面，说我们要过去。她手指的方向上的那块柱形岩柱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二十多米，底下是望不到头的深渊。
螺旋扭曲的岩柱上也有数量庞大的居住区以及不少漆黑的甬道密密麻麻的堆叠在山壁上，令人头皮发麻。
行熙内心思量“人类就住在这种地方么？还有，这么远的距离应该怎么过去”，他开始回忆来时的路。
李愿橙对他说跟紧自己，他边走边主意周围的环境，中央的这座建筑看起来在整个地下世界之中也属于重要的区域，但是看李愿橙走的自如，显然这里并没有什么监控红外线夜视仪，人类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去建造这样的东西？
又或是人类的科技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真正重要的位置肯定不会显露在他面前。他瞟了一眼身侧荧光闪烁的条纹嵌在墙面内，像是呼吸一样有缓慢的深浅变化。
教养所教过的东西促使着他仔细的观察周围不同寻常的事物，李愿橙带着他绕过守卫来到整个塔的底部，她将行熙拉到一扇门后，脚下就是看不出深度的水面，小姑娘把她的计划一说。
行熙挠了下头“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话说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没有靠谱到哪里，看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其实真的好喜欢乱来。
“你不是智人么”她指了指行熙头上黑色毛茸茸的耳朵“这个爬过去对你们来说很容易不是么？”
“我又不是携带猫科动物基因的智人。”既然她的办法不靠谱就得另辟蹊径了。“你先闭眼。”
“什么？”
行熙一手抱起小姑娘，退开一段距离助跑几步，跳跃起来。跳出五六米远，甩出一条纤维抓钩，抛射到对面石头上插入的钢制支架上。一荡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支架顶端，发出咚的一声。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行熙则是忘记了这档子事儿，安静呆着查看周围是否有人发现这声响动。
“好了，下来吧！”行熙松手把小姑娘放了下来，踩在坚实的横梁之上。然后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气，地下的氧气浓度比地上低很多，他在那个小房间被关了三天才将将适应了一点。
“你其实已经想好怎么逃走了么？”
行熙只顾着剧烈喘气，这一下剧烈的动作消耗氧气的速度太快，肺隔膜剧烈的收缩着，试图通过提升换气频率来弥补因氧气浓度降低带来的血氧浓度下降。
这个地方简直不是人能呆的，该死的通风好差。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托起李愿橙向山壁上方爬去。从对面的视野望去这边只能看到些黑漆漆的洞口，在这一侧他们路过洞口的时候，行熙看到了洞口外壁都是人为开凿的痕迹，而洞口之外有些铁桩插入岩石连通着一个又一个的岩洞。
行熙偏头看看肩膀上的小姑娘，她宁愿把头偏向悬空的一侧也不愿意看向那些洞口。这些洞口不像是他们用来居住的地方，况且以这样的密集程度也不像是储存东西。
“接下来呢，那条路是出口？”
小姑娘指了指上面，头顶右侧山壁上是对面看到的人类居住的小格间，一个一个挨挤着。中间有较大的缝隙直通山壁内部。再往上是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而那个高度实在是他现在根本不想挑战的。
“你别跟我呆在一起了，这样一不小心被撞到你都说不清楚，回家去吧。”
小姑娘似乎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现在才恍然大悟。只是有些担忧的问道“恩，不过你一个人可以么？”
行熙笑着说可以，他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是傻呢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不过这种人倒也挺好的。
“你回去之后能不能不要暴露这个地方，我们现在只是能躲一时是一时，我们再没有多少可以去的地方了。”
“嗯，好！”
后来他自然也没有能够靠自己逃出地下那个囚笼，当然也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那个地方的人类向智人交出了他，再之后他再也没有地下的那些人的消息。而遇到一个人类小女孩的事情与那个人类21区永远留在他心里。
现在在这个地方遇到故人，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才被人套上项圈拖到这地面上，成为了一个玩具。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行熙望着现在长大了的女孩，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不自觉的心里发紧，他既想问问她是不是当时是因为他她的世界又迎来了一场灾难。
但是他又怕问出口来听到他所想的那个答案，正沉默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李愿橙先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么？”她神情未变，似乎并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只不过是淡淡的距离感再不像小时候那么毫无防备。
“你跟着谁来的？谁现在……你被谁现在现在合法拥有。”他们并不能说太长时间的话，行熙只能捡要紧的问。
“你就是想问这个？我并没有被谁合法拥有，我是跟着人来的，是人类，只是来当保镖。”她偏了偏头并不习惯这种对话，尤其跟一个智人。
“人类？怎么可能，没有智人担保，人类无法自由的在陆地活动。”
“你不知道？………现在世界不太一样了。”李愿橙不太习惯和智人进行这种对话，她见的智人太多了，她轻笑一声。“好了，我不能呆太久，我得回去了。”
行熙并没有失落，是的，他在自己的族群中也是个边缘化的人，早就习惯了。只不过，人类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关于艺术品的宴会中还是被邀请方，这件事在智人社会中根本是不可思议的。
行熙看了看这满屋子的人，朋友、仇人的界限这一刻似乎都没有那么清晰。他一个愣神，李愿橙甩脱他的手，快步走离了他的视线。
震惊四座的孔雀型智人—枫穆此时已经上到二楼，避开人群。站在阶梯之上，凭栏看着下面不同的人。下面人人都在交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转动着。
他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下面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将手上戴着的戒指转了好几个来回。
感觉有人走近自己，他并没回头也没有说话，似乎并不在意。
“哟，别来无恙啊，小孔雀～。你来这里是等某个人？……又或是………跟着谁来的么？”对方并没有看出来枫穆完全不想理会，便被吸引着走进两步。
对方见没被回应就想伸手去扯他，又摆出一股不屑的态度“怎么样，下面的舞跳的怎么样。上面这个视角你应该觉得挺新鲜吧！毕竟………你才是”
未等他接触到枫穆的肩膀，就被枫穆带着的保镖抓住了手腕。那人开始威胁到“我……五级分化，你放开，不然我饶不了你。”
枫穆转身走开，留下一句话“上面的视角真是无聊，还有，我保镖也五级分化，你们两……可以慢慢聊！”
“告诉你方便你记仇么？”她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摸索着想要解开行熙手腕绑着的绳子。摸了两下反而被扣住了手，“你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就挣脱开了………你放开我…你逃不出去的”
“你刚才是想给我解开绳子？为什么，照理来说你应该很恨我们的。不杀了我么？”
“你放开…你听着，你就算是挣脱了绳子你也走不出这里。我放你出去。”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
“地下的人类已经开始表决是否要杀掉你，又用你作筹码去和地上的智人去谈合作。现在更多人想杀掉你，对智人的仇恨与愤怒并非一日可以消弭的。我放你走，希望你回去不要再引发战争了。”
行熙觉得有些意外，现在的情况确实也设想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你……。”
“你没必要不信任我，你的状况不能更差了。我需要多此一举去害你么？”
他放开了小姑娘的手“我是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么？”
“李愿橙，我晚上过来找你，我会把你带出去的。”
“你不恨我么？”
“我恨杀掉我亲人的智人。你的手上还未沾上鲜血，我没必要恨你。你往后还是不要去干这种事情，别让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是个错误。”
行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愿橙也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想法。夜晚的出逃令他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地下人类聚集区。那是一个个集装箱般的小格子密密麻麻的挤在崖壁上，像虫族的蜂巢那般。看起来杂乱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规律。这就是人类生存的地方，一间一间打开的孔洞盘旋的将岩壁蚀刻成像海螺般绕线结构。深灰色的岩壁呈矿石般规则的长柱形结构。
他走出那个狭小的牢笼后，从自己所在的位置看去，巨大而空旷的钢铁制成的塔不知延伸到了多远的地方。
虽说是在地下，周围也并非是漆黑一片。他仰头看去，头顶像是天空一样的颜色，仔细看却是一块一块透明的玻璃砌成的穹顶般类似的结构，那应该是整个地下世界的光源。
他们所在之处就在中央放置的塔形建筑上，而在这栋中心建筑之外是双层的透明材料的圆形柱体保护这座建筑。
李愿橙指了指对面，说我们要过去。她手指的方向上的那块柱形岩柱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二十多米，底下是望不到头的深渊。
螺旋扭曲的岩柱上也有数量庞大的居住区以及不少漆黑的甬道密密麻麻的堆叠在山壁上，令人头皮发麻。
行熙内心思量“人类就住在这种地方么？还有，这么远的距离应该怎么过去”，他开始回忆来时的路。
李愿橙对他说跟紧自己，他边走边主意周围的环境，中央的这座建筑看起来在整个地下世界之中也属于重要的区域，但是看李愿橙走的自如，显然这里并没有什么监控红外线夜视仪，人类这么多年似乎都没有去建造这样的东西？
又或是人类的科技似乎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真正重要的位置肯定不会显露在他面前。他瞟了一眼身侧荧光闪烁的条纹嵌在墙面内，像是呼吸一样有缓慢的深浅变化。
教养所教过的东西促使着他仔细的观察周围不同寻常的事物，李愿橙带着他绕过守卫来到整个塔的底部，她将行熙拉到一扇门后，脚下就是看不出深度的水面，小姑娘把她的计划一说。
行熙挠了下头“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话说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没有靠谱到哪里，看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其实真的好喜欢乱来。
“你不是智人么”她指了指行熙头上黑色毛茸茸的耳朵“这个爬过去对你们来说很容易不是么？”
“我又不是携带猫科动物基因的智人。”既然她的办法不靠谱就得另辟蹊径了。“你先闭眼。”
“什么？”
行熙一手抱起小姑娘，退开一段距离助跑几步，跳跃起来。跳出五六米远，甩出一条纤维抓钩，抛射到对面石头上插入的钢制支架上。一荡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支架顶端，发出咚的一声。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行熙则是忘记了这档子事儿，安静呆着查看周围是否有人发现这声响动。
“好了，下来吧！”行熙松手把小姑娘放了下来，踩在坚实的横梁之上。然后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气，地下的氧气浓度比地上低很多，他在那个小房间被关了三天才将将适应了一点。
“你其实已经想好怎么逃走了么？”
行熙只顾着剧烈喘气，这一下剧烈的动作消耗氧气的速度太快，肺隔膜剧烈的收缩着，试图通过提升换气频率来弥补因氧气浓度降低带来的血氧浓度下降。
这个地方简直不是人能呆的，该死的通风好差。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托起李愿橙向山壁上方爬去。从对面的视野望去这边只能看到些黑漆漆的洞口，在这一侧他们路过洞口的时候，行熙看到了洞口外壁都是人为开凿的痕迹，而洞口之外有些铁桩插入岩石连通着一个又一个的岩洞。
行熙偏头看看肩膀上的小姑娘，她宁愿把头偏向悬空的一侧也不愿意看向那些洞口。这些洞口不像是他们用来居住的地方，况且以这样的密集程度也不像是储存东西。
“接下来呢，那条路是出口？”
小姑娘指了指上面，头顶右侧山壁上是对面看到的人类居住的小格间，一个一个挨挤着。中间有较大的缝隙直通山壁内部。再往上是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而那个高度实在是他现在根本不想挑战的。
“你别跟我呆在一起了，这样一不小心被撞到你都说不清楚，回家去吧。”
小姑娘似乎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现在才恍然大悟。只是有些担忧的问道“恩，不过你一个人可以么？”
行熙笑着说可以，他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是傻呢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不过这种人倒也挺好的。
“你回去之后能不能不要暴露这个地方，我们现在只是能躲一时是一时，我们再没有多少可以去的地方了。”
“嗯，好！”
后来他自然也没有能够靠自己逃出地下那个囚笼，当然也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那个地方的人类向智人交出了他，再之后他再也没有地下的那些人的消息。而遇到一个人类小女孩的事情与那个人类21区永远留在他心里。
现在在这个地方遇到故人，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她才被人套上项圈拖到这地面上，成为了一个玩具。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行熙望着现在长大了的女孩，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不自觉的心里发紧，他既想问问她是不是当时是因为他她的世界又迎来了一场灾难。
但是他又怕问出口来听到他所想的那个答案，正沉默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李愿橙先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么？”她神情未变，似乎并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只不过是淡淡的距离感再不像小时候那么毫无防备。
“你跟着谁来的？谁现在……你被谁现在现在合法拥有。”他们并不能说太长时间的话，行熙只能捡要紧的问。
“你就是想问这个？我并没有被谁合法拥有，我是跟着人来的，是人类，只是来当保镖。”她偏了偏头并不习惯这种对话，尤其跟一个智人。
“人类？怎么可能，没有智人担保，人类无法自由的在陆地活动。”
“你不知道？………现在世界不太一样了。”李愿橙不太习惯和智人进行这种对话，她见的智人太多了，她轻笑一声。“好了，我不能呆太久，我得回去了。”
行熙并没有失落，是的，他在自己的族群中也是个边缘化的人，早就习惯了。只不过，人类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关于艺术品的宴会中还是被邀请方，这件事在智人社会中根本是不可思议的。
行熙看了看这满屋子的人，朋友、仇人的界限这一刻似乎都没有那么清晰。他一个愣神，李愿橙甩脱他的手，快步走离了他的视线。
震惊四座的孔雀型智人—枫穆此时已经上到二楼，避开人群。站在阶梯之上，凭栏看着下面不同的人。下面人人都在交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转动着。
他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下面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将手上戴着的戒指转了好几个来回。
感觉有人走近自己，他并没回头也没有说话，似乎并不在意。
“哟，别来无恙啊，小孔雀～。你来这里是等某个人？……又或是………跟着谁来的么？”对方并没有看出来枫穆完全不想理会，便被吸引着走进两步。
对方见没被回应就想伸手去扯他，又摆出一股不屑的态度“怎么样，下面的舞跳的怎么样。上面这个视角你应该觉得挺新鲜吧！毕竟………你才是”
未等他接触到枫穆的肩膀，就被枫穆带着的保镖抓住了手腕。那人开始威胁到“我……五级分化，你放开，不然我饶不了你。”
枫穆转身走开，留下一句话“上面的视角真是无聊，还有，我保镖也五级分化，你们两……可以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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