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海领队去搜查的时候几乎未遭受什么抵抗，他们分了十一队同时对人类驻地进行搜查。成百上千的小机器人疯狂的搜刮着任何可能的情报。
而人类的领导者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着这群智人将人类生存的地方翻找了个遍。山海也算是第一次下到地下来，昏暗的环境，潮湿的环境带来的泥土的腥味都令他十分不适。
他俯视这群战战兢兢的人类，他们皮肤惨白、身形消瘦，互相依偎在一起，害怕的缩成一团。山海皱了皱眉，心中充满了鄙夷，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生物，和智人根本一点都不像。
他看着这个地下世界破败的景象，密集的居住空间、众多的人口、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探测机器人向着热源的定位点出发，最后传回的图像只是一些加热设备，看起来像是取暖所用。
十一个位置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巡查机器人也没有发现别的问题，关越看到这样的结果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理会。
而在人类聚集区21区，文赫叫将抓来的那人放开。
手下疑惑不解“长官，放开他很危险，这人身手非常好。”
“放开他。”文赫有些兴奋，而手下没再质疑，快速解开了绳子，然后复命退了出去。
文赫对着那人说“老师，不用这个方式还真的是见不到你呢。”
东方刚才被抓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一点，这根本就是个局。文赫故意露出马脚，等着智人来检查好将他引出来。
“但是我不理解的是老师你为什么会因为想阻止人类的武器制造被智人发现呢？毕竟，老师……你…其实是个智人吧！”
东方长明低头不语，似乎是任他处置。
文赫也并不想放弃，只是静静的等待他说话。环境安静无声，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地下水位以下，窗户用两米厚的钢化玻璃阻隔海水。外面像是深蓝色的傍晚天空，静谧深邃。
隔了很久文赫才出声“老师，你已经离开七年了。这些年老师去了哪里？”
东方坐在地上，稍微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文赫像是在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他把之前梅安越提供给他的研究证据都说给沉默的老师听。关于人类和智人的基因证据，关于人类的他所知道的历史。
“老师，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将你引出来。我只知道你有很大概率并不是人类，但是你混进人类群体里这么久还没被我发现证明你对人类也有足够的耐心和了解。”
文赫久久不见回应打算起身离开，让东方长明好好想想。
东方开始叙述一段关于人类的历史，知道这段历史，参与这段历史的人几乎都已经死去。但是细看现在智人与人类的现状，历史的痕迹历久弥新，过去所造成的影响一直持续了上百年，而且还会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人类在一百多年前还存在于地面上，是一个强大无比的种族。他们这个群体在地球上成为了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社会的力量是强大的，由社会关系构建的国家成为了权力行使的单位。逐渐的拥有了移山填海的力量，将上亿数量的人类与科技集结起来，以国家为单位，人类与人类，国家与国家之间产生了必然的矛盾。
所谓必然，是社会的本质是阶级是分工，是领导与被领导。而包含着这样意识形态基础的国家自然继承了这一思维习惯，所以矛盾则是必然的。
人类这个物种从开始构建社会这一体系框架就埋下了日后毁灭的种子，而生命来源于斗争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当国家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之后，当所有人都开始不太满意之后。站在人类最高点的那一部分想要爬的更高，而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不再想被别人踩在脚下。
所有的教条主义此刻都被踩在了脚下，道德信仰的约束在崩塌。当眼前满是黑暗的时候，当人类觉得再怎么样都不会有解决方法的时候，那时几乎所有国家都被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核战。
“然后呢？”
然后提前知道消息的上层人士早已躲进了地下深处，储存了大量物资的安全之处。他们决定通过这样决裂的方式来解决矛盾争端，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排除异己。他们决定了发射武器，通过权力让自己的后路和安全得以保证。他们称自己多像那个古老的神话下描述的诺亚方舟，带着选定的一部分人类，在末世的洪水中存活下来。
而大部分，不，应该说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留在了地面上，狂轰滥炸、极致的高温和辐射几乎将地面上一切的生命都抹杀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有极少数的几人存活了下来。
他们经由辐射催化变异为了现在的智人，而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智人在地面上发展了一百多年，此前躲在地球地下，藏于一隅的人类才开始迁徙，试图在废墟上面建立新的国家。
但是当他们走出去之后才发现，智人已经几乎将世界各地都以占据，而且强大的身体素质和高超的科技水平使得人类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
在爆发了多起冲突之后，人类被迫继续躲入地下直到现在。而这段历史被埋葬在逝去的那些人的心里里面，再无人问津。
文赫沉默许久“那我们又有什么错呢，造成这一切的人早就死去了。”
东方讲完了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补充道“我本来也有机会躲入地下的，我拒绝了，人类应有信仰。而我现在是在赎罪，我为我曾经的阶级赎罪。”
文赫“可是……。”他自己在爬上人类区域的领导者的位置，他有什么不明白。
“这世界的对错都是人类决定的，自然并没有给任何生物这样的教导。或对或错世界都不会改变，但是历史的影响永远都在。”
文赫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一言不发的望着东方离开。
“赎罪么？”他喃喃自语。
就算他现在知道了这一切又能怎么样，他们穷尽两代人计划的事情如今已经无可更改。执行计划的所有人人都怀抱希望，等着重新站在阳光之下的那一天，等着智人毁灭身上再无压迫的那一天。
行熙送走老师，他意识到自己卷入的这个阴谋远没有结束，与其在等待中惶惶不可终日，他决定主动出击。
他握在手里的材料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看过，因为这个时代的电脑已经没那么让人信任了。他在任何一台设备上打开这个资料，他手上有这样资料的消息并资料本身都会被多个部门，有途径的很多人知晓。
他找了一个旧时代的播放设备，打开了那个秘密的资料盘。设备并不能很好的支持某些文件，他随即打开了一个视频。里面记录的好像是某一日的实验记录。
行熙看着不甚清楚的视频里面是一个男性实验员，他手上带着绿色的实验手套，在平置于桌面上的白色物体上切割。因为角度的原因，这个视角行熙不能看清楚那个白色的物体是什么东西。
随着行熙快进视频里面的人将拍摄设备举了起来，拿到操作台上，对着先前解刨的白色物体进行拍摄。行熙才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一个肢体残缺、发育失败的婴儿。
白色的皮肉翻开，猩红的内脏已经开始发黑，证明它已经死亡多时。行熙继续看了下去，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是差不多的内容，死亡的胚胎。行熙皱起了眉头，他越看越这些被解剖的东西，他想起了一个人，萧萧。
只是一种直觉，智人世界白色个体虽然少但是还是有的，行熙只当是自己一闪而过的联想。
实验的资料显示这是一个代号为镜子计划的实验，实验的计划书的内容还是以月球上获得更加多种多样的变异基因为目的的。但是如此多同质的胚胎占用了大量的研究工作这又是因为什么。
按理来说为了获得更多变异的基因应该采取同时实验大量的样本，而不是像现在他看到的一样都是同质的某一个个体。
行熙开始思考，他们所想要的最终还是那管生物材料参与或是单独繁殖的个体。不不不，不应该是单独，因为已经采样的个体怎么可能胚胎所有都败育。
他们的选择究竟是什么，他们想培育的个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行熙快速的将里面别的资料打开，里面记录了这个计划每个人的分工。记录了物料来源，那上万个培育仓无一例外还是那一种类型的胚胎。
最后一叠薄薄的纸张上面写了MR-09，同时注明了此原料的来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的来源是人类，从地下而来，而现在人类聚集区里面已经没有这个区域了。
原因就是这个区域的人类在一次冲突中都被屠杀了，现在行熙内心开始怀疑是否那个区域的人类灭族就是因为这管东西。他突然想起幼时李愿橙说自己是逃难来到这个地方的，她的父母亲人被智人杀害了。
比照时间完美对应，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他，不只是因为李愿橙的遭遇。也包括智人一直强调的理性与文明，与他所见之事极为不符。
他翻看了好几遍那简短的报告
“………人类9区爆发高能警告，9区线人报告人类进行秘密研究，研究方向为“人类如何变成智人”。依具人类方面的记录，那管生物材料就是一个疑似变为智人的人类个体的取样。……”
行熙这才意识到，这份报告说的并不是带到月球的这一份样品。这样的样品其实是有两份的，这就解释了样品丢失的那个事件里面为什么还能拿出来一份“真的”样品诱饵。
而这俩份样品居然来自于一个人类，带到月球上的这一份是对方违反条例规定带出来做实验的，在行熙将月球基地炸毁的时候被毁掉了。而另一份则是智人不惜毁灭一整个人类聚集区带走它，然后在最近一次的培育中心的爆炸中被毁。
如今这个原始材料两份都被毁掉，而据行熙最后带出来的文件来看，他们的计划最后也还没有成功。
而人类的领导者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着这群智人将人类生存的地方翻找了个遍。山海也算是第一次下到地下来，昏暗的环境，潮湿的环境带来的泥土的腥味都令他十分不适。
他俯视这群战战兢兢的人类，他们皮肤惨白、身形消瘦，互相依偎在一起，害怕的缩成一团。山海皱了皱眉，心中充满了鄙夷，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生物，和智人根本一点都不像。
他看着这个地下世界破败的景象，密集的居住空间、众多的人口、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探测机器人向着热源的定位点出发，最后传回的图像只是一些加热设备，看起来像是取暖所用。
十一个位置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巡查机器人也没有发现别的问题，关越看到这样的结果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理会。
而在人类聚集区21区，文赫叫将抓来的那人放开。
手下疑惑不解“长官，放开他很危险，这人身手非常好。”
“放开他。”文赫有些兴奋，而手下没再质疑，快速解开了绳子，然后复命退了出去。
文赫对着那人说“老师，不用这个方式还真的是见不到你呢。”
东方刚才被抓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一点，这根本就是个局。文赫故意露出马脚，等着智人来检查好将他引出来。
“但是我不理解的是老师你为什么会因为想阻止人类的武器制造被智人发现呢？毕竟，老师……你…其实是个智人吧！”
东方长明低头不语，似乎是任他处置。
文赫也并不想放弃，只是静静的等待他说话。环境安静无声，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地下水位以下，窗户用两米厚的钢化玻璃阻隔海水。外面像是深蓝色的傍晚天空，静谧深邃。
隔了很久文赫才出声“老师，你已经离开七年了。这些年老师去了哪里？”
东方坐在地上，稍微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文赫像是在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他把之前梅安越提供给他的研究证据都说给沉默的老师听。关于人类和智人的基因证据，关于人类的他所知道的历史。
“老师，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将你引出来。我只知道你有很大概率并不是人类，但是你混进人类群体里这么久还没被我发现证明你对人类也有足够的耐心和了解。”
文赫久久不见回应打算起身离开，让东方长明好好想想。
东方开始叙述一段关于人类的历史，知道这段历史，参与这段历史的人几乎都已经死去。但是细看现在智人与人类的现状，历史的痕迹历久弥新，过去所造成的影响一直持续了上百年，而且还会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人类在一百多年前还存在于地面上，是一个强大无比的种族。他们这个群体在地球上成为了食物链顶端的存在。社会的力量是强大的，由社会关系构建的国家成为了权力行使的单位。逐渐的拥有了移山填海的力量，将上亿数量的人类与科技集结起来，以国家为单位，人类与人类，国家与国家之间产生了必然的矛盾。
所谓必然，是社会的本质是阶级是分工，是领导与被领导。而包含着这样意识形态基础的国家自然继承了这一思维习惯，所以矛盾则是必然的。
人类这个物种从开始构建社会这一体系框架就埋下了日后毁灭的种子，而生命来源于斗争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当国家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之后，当所有人都开始不太满意之后。站在人类最高点的那一部分想要爬的更高，而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不再想被别人踩在脚下。
所有的教条主义此刻都被踩在了脚下，道德信仰的约束在崩塌。当眼前满是黑暗的时候，当人类觉得再怎么样都不会有解决方法的时候，那时几乎所有国家都被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核战。
“然后呢？”
然后提前知道消息的上层人士早已躲进了地下深处，储存了大量物资的安全之处。他们决定通过这样决裂的方式来解决矛盾争端，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排除异己。他们决定了发射武器，通过权力让自己的后路和安全得以保证。他们称自己多像那个古老的神话下描述的诺亚方舟，带着选定的一部分人类，在末世的洪水中存活下来。
而大部分，不，应该说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被留在了地面上，狂轰滥炸、极致的高温和辐射几乎将地面上一切的生命都抹杀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有极少数的几人存活了下来。
他们经由辐射催化变异为了现在的智人，而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智人在地面上发展了一百多年，此前躲在地球地下，藏于一隅的人类才开始迁徙，试图在废墟上面建立新的国家。
但是当他们走出去之后才发现，智人已经几乎将世界各地都以占据，而且强大的身体素质和高超的科技水平使得人类根本没有还击的能力。
在爆发了多起冲突之后，人类被迫继续躲入地下直到现在。而这段历史被埋葬在逝去的那些人的心里里面，再无人问津。
文赫沉默许久“那我们又有什么错呢，造成这一切的人早就死去了。”
东方讲完了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补充道“我本来也有机会躲入地下的，我拒绝了，人类应有信仰。而我现在是在赎罪，我为我曾经的阶级赎罪。”
文赫“可是……。”他自己在爬上人类区域的领导者的位置，他有什么不明白。
“这世界的对错都是人类决定的，自然并没有给任何生物这样的教导。或对或错世界都不会改变，但是历史的影响永远都在。”
文赫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一言不发的望着东方离开。
“赎罪么？”他喃喃自语。
就算他现在知道了这一切又能怎么样，他们穷尽两代人计划的事情如今已经无可更改。执行计划的所有人人都怀抱希望，等着重新站在阳光之下的那一天，等着智人毁灭身上再无压迫的那一天。
行熙送走老师，他意识到自己卷入的这个阴谋远没有结束，与其在等待中惶惶不可终日，他决定主动出击。
他握在手里的材料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看过，因为这个时代的电脑已经没那么让人信任了。他在任何一台设备上打开这个资料，他手上有这样资料的消息并资料本身都会被多个部门，有途径的很多人知晓。
他找了一个旧时代的播放设备，打开了那个秘密的资料盘。设备并不能很好的支持某些文件，他随即打开了一个视频。里面记录的好像是某一日的实验记录。
行熙看着不甚清楚的视频里面是一个男性实验员，他手上带着绿色的实验手套，在平置于桌面上的白色物体上切割。因为角度的原因，这个视角行熙不能看清楚那个白色的物体是什么东西。
随着行熙快进视频里面的人将拍摄设备举了起来，拿到操作台上，对着先前解刨的白色物体进行拍摄。行熙才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一个肢体残缺、发育失败的婴儿。
白色的皮肉翻开，猩红的内脏已经开始发黑，证明它已经死亡多时。行熙继续看了下去，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是差不多的内容，死亡的胚胎。行熙皱起了眉头，他越看越这些被解剖的东西，他想起了一个人，萧萧。
只是一种直觉，智人世界白色个体虽然少但是还是有的，行熙只当是自己一闪而过的联想。
实验的资料显示这是一个代号为镜子计划的实验，实验的计划书的内容还是以月球上获得更加多种多样的变异基因为目的的。但是如此多同质的胚胎占用了大量的研究工作这又是因为什么。
按理来说为了获得更多变异的基因应该采取同时实验大量的样本，而不是像现在他看到的一样都是同质的某一个个体。
行熙开始思考，他们所想要的最终还是那管生物材料参与或是单独繁殖的个体。不不不，不应该是单独，因为已经采样的个体怎么可能胚胎所有都败育。
他们的选择究竟是什么，他们想培育的个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行熙快速的将里面别的资料打开，里面记录了这个计划每个人的分工。记录了物料来源，那上万个培育仓无一例外还是那一种类型的胚胎。
最后一叠薄薄的纸张上面写了MR-09，同时注明了此原料的来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的来源是人类，从地下而来，而现在人类聚集区里面已经没有这个区域了。
原因就是这个区域的人类在一次冲突中都被屠杀了，现在行熙内心开始怀疑是否那个区域的人类灭族就是因为这管东西。他突然想起幼时李愿橙说自己是逃难来到这个地方的，她的父母亲人被智人杀害了。
比照时间完美对应，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他，不只是因为李愿橙的遭遇。也包括智人一直强调的理性与文明，与他所见之事极为不符。
他翻看了好几遍那简短的报告
“………人类9区爆发高能警告，9区线人报告人类进行秘密研究，研究方向为“人类如何变成智人”。依具人类方面的记录，那管生物材料就是一个疑似变为智人的人类个体的取样。……”
行熙这才意识到，这份报告说的并不是带到月球的这一份样品。这样的样品其实是有两份的，这就解释了样品丢失的那个事件里面为什么还能拿出来一份“真的”样品诱饵。
而这俩份样品居然来自于一个人类，带到月球上的这一份是对方违反条例规定带出来做实验的，在行熙将月球基地炸毁的时候被毁掉了。而另一份则是智人不惜毁灭一整个人类聚集区带走它，然后在最近一次的培育中心的爆炸中被毁。
如今这个原始材料两份都被毁掉，而据行熙最后带出来的文件来看，他们的计划最后也还没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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