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迷惘爱约定
因为本王当初没有随姊姊前往刘府，所以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后来姊姊和梦题确实时常串门。我只是跟着姊姊，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也能和梦题有不少的接触，渐渐地产生了一种感情，那种感觉和对姊姊的不一样……
再稍大些，正是六岁，是该收收心思归于学文了，但是那时的我不明白身为辽人的我，父母为什么刻意要求我学习宋的知识。那些私塾的日子，本王没什么朋友，一来是本王时常旷课，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来由于家人对我的溺爱，让我养成了孤傲的性格，冒犯不得。记得一次，一个年长的学生在散学后嘲讽我“不思进取，日后不过是饭囊衣架”，本王当时骄纵，叫仆役狠狠修理了他。杀鸡儆猴，以后这个私塾里没有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初学时期的我如同天上飘浮的黄花地丁，兜兜转转，找不到落定的地方：能逃就逃，逃不得就忍，忍不得再逃，渴望着散学后和姐姐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潦潦倒倒，平乏得很，但确实是无忧无虑。
那日先生患了头疾，一连几天的课程算是作废，我本来以为能真正放松的，可父亲却把我锁在书斋里命我读书。那时褦襶的本王怎会乖乖就范，乳娘劝我道：“小少爷，您还是好好读书吧，王爷说过晚上要检查的，若是不通过，您就该受罚了。”我知道乳娘是为我好，可就是按捺不下心来静坐在书案前学习，那太无趣。我只是坐在那儿，无聊地欣赏花瓶里的一枝花。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见她转身关门时的背影我当即以为是姊姊得到了父母的同意来领我出去，便一股脑地冲上去，缩在她的怀里，说道：“姐姐，是来带南周走的吗？”抬起头一看才认清是梦题，我脱开她的怀，说：“梦题姐姐，你干什么来了？”我平时还是有点怕她的，退了几步，却见一抹笑容挂在她的脸蛋上，她说：“姐姐听说你平日里厌恶读书，所以来管教你。走，跟我读书去。”我连连摇头，道：“才不要看呢，我要找我亲姐姐去。”我试着从她身旁逃离，却叫她伸手一操被劫住，她硬拉着我的手引我到书案前，说：“你姐姐她就是对你太好了，叫你失了志。现在就给我好好读书。”我当时确实被她吓住了，不敢反抗，唯有看书，而她也坐在我身边陪我一起看。
梦题她与姊姊不一样，她是个喜欢看书的女孩，其骨子里的向上的傲气是这个时代下的女孩不曾具有的。经这件事后，本王知道摊上了难事，且莫说被梦题逼着读书，就连本来见姊姊的幸福也变成了奢求，这让我开始有点怨恨梦题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才让我和她的关系有了转机。
浑浑噩噩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算是受够了遭人压迫的寂寞，终日泡在书斋里无神地读书写字，怕极了我的梦题姐姐。父母竟然觉得有效，特别请来梦题安排我的假期时间，我能与姊姊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叫我空空落落。这天本王往常一样被梦题压在书斋看书，突然乳娘走进来，说道：“萧小姐，夫人有事要你去一趟！”她听完没说什么就走开了，出门前还叮嘱我要好生坐着。她对我来说是很有威信的，所以在她离开后我是恭维地坐在书案前。乳娘这时靠上来，塞给我几两银子，说：“少爷，你多日没有好好玩过了，趁这个机会上集市玩吧。”本王是知道梦题的手段的，虽有此意，但不敢作为，道：“不行啊，阿妈，梦题姐姐会生气的，到时候我又要受她的罚了。”乳娘说：“这是四小姐计划的，她现在还在府门前候着呢。”我一听是姊姊的主意，便跳下了椅，道：“行，我这就去。阿妈你放心，事后不会牵连你的。”
我先和姊姊在府前会合，乳娘后面才赶上来，说：“少爷，小姐，奴婢还是跟你们一起吧，只有你们两个我不放心。”见到了久违的集市，本王是喜不自胜的，蹦蹦跳跳地行走在街道上，感觉身后的一切都已不重要。我一边向那些许久不见的熟人们打招呼，一边盘算着兜里的银两怎么用。一两，二两，三两……还真不少；乳娘在府上做活一月俸禄以三十两为线，已经是许多平民终生难挣的了，可她为什么要一直在府上做婢子直到她离开人间呢？说起来她是年轻的，也是漂亮的，在那个和平的年代本可以有个好出路，为何执着于做我的阿妈呢？她不曾告诉任何人，也没人提问过；我曾想过去问她，但当我真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且不提我的乳娘了，一旦提及她，总有一股愧疚感蒙上心头：本王了解我的阿妈太少了。
我的首要去处就是糖果店，首先要穿过一条络绎不绝的道路，接着是要走过一处鲜有人行的巷子。在我刚进入巷子，身后就冒出两三个人将我劫持。我被他们带到巷中、抵在墙上。当时的我很是害怕，抬起头来看，方认清面前的人正是那个曾被我叫仆役教训过的人，他说：“这不是我们的耶律少爷吗，怎么高兴是要去哪？”我不要见他，挣扎着要逃脱。他猛地揪住我的衣裳，道：“少爷这么着急，莫非是怕了我们不成？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手下的人把我薛霸打得好痛啊。”我望着面前比我高的人，个个是青面獠牙，一副恨透了我的模样，不禁战栗起来，道：“你们要做甚……”他的样子可怕得很，说道：“你觉得呢。”话音刚落，他就给我一拳，我当即不堪地倒下，兜里的钱全都掉了出来。他们围着我一阵拳打脚踢，这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受人痛打，我那时只感到浑身疼痛，没有想别的什么。我努力蜷缩，伏在湿漉漉的地上，叫痛不已。就在我认为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阵凛然的声音从入口传来，他们暂时停住手脚，我吃痛地抬头想看清是谁，没想到正是我的梦题姐姐。只见她飞一样地跑过来，奋力推开一个人，叫道：“你们别欺负他……”我见她高大的背影，竟第一次觉得像我亲姊姊一样温馨。薛霸两边的人为虎作伥，双手环臂，全然没有把她一个女孩放在眼里，薛霸笑道：“只凭你一个女孩，怎么的也想当英雄？还是回家学习女红吧！”梦题将我扶起，替我擦拭脸上的污渍，温柔地问道：“还痛吗？”我只是轻轻地吐出一个“疼”。“薛霸吗？我知道你，曾是个学习好的学生，却因品行不正被先生退学。怎么的，只会落拓到底，欺负弱小吗？”梦题将我护在身后，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要欺负他，得先过我这关。”“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薛霸恼羞成怒，叫道：“既如此，连你一起打了。”他给他的跟班招手，一起攻上来。
梦题跟她父亲学过两年军体拳，只是碍于身体上的差异，又要分出心来保护我，面对他们还是很吃力。经过两个回合，她是支撑不住了，被薛霸结结实实地打在腹上，接着又是一圈招呼在脸上。她不支地倒下，却将我死死地护在怀中。我在她的翼下是无恙的，虽说如此，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痛苦。当这个慌乱的世界不再迸发出任何冗杂的声音，唯有她平衡的心跳抵触在我的心上，我迷糊地凝睇她紧锁的眉目，想象她此时的滋味，这一刻我才明了我是受她爱怜，受她呵护的。
当我听到一阵铿锵的声音，“住手”，身上的震动才终止。抬头看去，那是乳娘带着仆役赶来，又瞧见薛霸灰溜溜地逃走，等他的同伙反应过来才跟在他身后去了。
我俩被仆人们扶起，乳娘将我抱在怀里，哭道：“我的南周啊，怎么样？那些恶人把你伤得好重啊！回去就叫王爷将这些人正法。”我看向梦题，望着她脸上的青紫，说不出话，留下了一行泪，我脱开乳娘的怀，抱上梦题。她强颜欢笑，哄我说：“没事了南周，坏人都跑了，我们安全了。”我说：“都怪我不听姐姐的话不好好读书，害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错……”我终于见她掉下泪来，她的模样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令我伤感的，既如冬天的雪冰冷透骨，又似春天的雨和煦温婉，她为我拭泪，弱弱地说：“你倒是唤我一声‘姐姐’了……”她终是不支地倒下，我紧紧攥住她的手，害怕所有不愿的意外，问：“刘姐姐你怎么……”
梦题和我被送回各自的家中，父亲本来是要责罚我的，碍于姊姊在他面前求情也没说什么。在我简单处理后，父母单单带着我到刘府看望梦题。见了她，本王又是懊悔不已，立在她的床前不发一语。这时，萧丹，也就是梦题的母亲进屋，将我抱起，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安慰着说：“南周莫要哭泣，你刘姐姐她没事的。”我问：“那姐姐为什么没醒呢？”萧丹说：“大夫说梦题只是暂时昏迷了。”我在她的臂弯里，饱含泪水，说：“阿娘难道不怪南周吗？若不是南周，姐姐她也不会这样。”阿娘她只是暖暖一笑，说：“南周算是阿娘半个儿子，事已至此，又怎忍心责怪呢。”
梦题缓缓睁开眼，我见状便从萧丹的怀中下来，走到她的床边。她见了我只是微微一笑，我问道：“姐姐，你现在还疼吗？”她不说话，摇摇头以表意。我问：“姐姐明明对我那么凶，却又对我那么好？”她说：“有言：‘君子之于子，爱之而勿面，使之而勿貌，导之以道而勿强。’我对你做的，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未来。”我说：“我是王侯的儿子，将来是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不用压我读书的。”她摇头，莞尔道：“那不一样，你父亲的声名财富不是你的，我要的是你经历双手挣到的。我看到你有不少顽劣之性，你若有能力改变，何必当个闲散世子遭人诟病呢。”我握住她伸向我的手，说：“我明白了……今后我一定听你的话。”旁边的母亲感慨道：“读过书的女孩就是不一样，比我家瑜霞好多了。”萧丹暗示道：“这两孩子感情真好，若是今后做了夫妻不知道有多甜蜜。”后面父亲知道了我的关系，同时也在母亲的征求下，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终于是确定了我和她的婚姻。
经过这件事，本王就明确了梦题在我心中的地位，决定钟她一世，却不料这正是现在的我常常梦魇的东西，久留挽弓自射的断肠而已。
渐渐地，本王与梦题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与四姊姊在一起的。每天都会准时来叫醒我，可我往往都会赖床不起，却被她掀开被褥，一把把我揪起来，戏弄这叫醒。虽说本王曾一口一个答应她要好好学习，可诺言一物对那时的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印象，更多是古灵精怪，所以本王阅览往往也还是心不在焉的。她还是会像先前那样逼迫我，只是没有那么重了。我问：“南周不过垂髫的年纪，再戏耍个一两年也不成问题，为何苦苦求于现在呢？”她说：“我是长四岁于你的，待你到宜娶的年龄，我已过了碧玉年华。你若是如此怠慢，十八岁那年取不到功名，我就不嫁你了。”我知道这是她故意激我的话，作为一个换牙的孩童也愿意听这样的话，只是……我该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发觉他比以前消瘦了。
后面有一段时间父亲把我们送到宋国去念书，对于那段时光，在我的记忆里过的是那样平淡。只是冥冥之中我总想些什么我不曾经历的事或人，我实在不明白这时为什么，可能这是我亲身经历的呢……
再稍大些，正是六岁，是该收收心思归于学文了，但是那时的我不明白身为辽人的我，父母为什么刻意要求我学习宋的知识。那些私塾的日子，本王没什么朋友，一来是本王时常旷课，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来由于家人对我的溺爱，让我养成了孤傲的性格，冒犯不得。记得一次，一个年长的学生在散学后嘲讽我“不思进取，日后不过是饭囊衣架”，本王当时骄纵，叫仆役狠狠修理了他。杀鸡儆猴，以后这个私塾里没有人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初学时期的我如同天上飘浮的黄花地丁，兜兜转转，找不到落定的地方：能逃就逃，逃不得就忍，忍不得再逃，渴望着散学后和姐姐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潦潦倒倒，平乏得很，但确实是无忧无虑。
那日先生患了头疾，一连几天的课程算是作废，我本来以为能真正放松的，可父亲却把我锁在书斋里命我读书。那时褦襶的本王怎会乖乖就范，乳娘劝我道：“小少爷，您还是好好读书吧，王爷说过晚上要检查的，若是不通过，您就该受罚了。”我知道乳娘是为我好，可就是按捺不下心来静坐在书案前学习，那太无趣。我只是坐在那儿，无聊地欣赏花瓶里的一枝花。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见她转身关门时的背影我当即以为是姊姊得到了父母的同意来领我出去，便一股脑地冲上去，缩在她的怀里，说道：“姐姐，是来带南周走的吗？”抬起头一看才认清是梦题，我脱开她的怀，说：“梦题姐姐，你干什么来了？”我平时还是有点怕她的，退了几步，却见一抹笑容挂在她的脸蛋上，她说：“姐姐听说你平日里厌恶读书，所以来管教你。走，跟我读书去。”我连连摇头，道：“才不要看呢，我要找我亲姐姐去。”我试着从她身旁逃离，却叫她伸手一操被劫住，她硬拉着我的手引我到书案前，说：“你姐姐她就是对你太好了，叫你失了志。现在就给我好好读书。”我当时确实被她吓住了，不敢反抗，唯有看书，而她也坐在我身边陪我一起看。
梦题她与姊姊不一样，她是个喜欢看书的女孩，其骨子里的向上的傲气是这个时代下的女孩不曾具有的。经这件事后，本王知道摊上了难事，且莫说被梦题逼着读书，就连本来见姊姊的幸福也变成了奢求，这让我开始有点怨恨梦题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才让我和她的关系有了转机。
浑浑噩噩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算是受够了遭人压迫的寂寞，终日泡在书斋里无神地读书写字，怕极了我的梦题姐姐。父母竟然觉得有效，特别请来梦题安排我的假期时间，我能与姊姊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叫我空空落落。这天本王往常一样被梦题压在书斋看书，突然乳娘走进来，说道：“萧小姐，夫人有事要你去一趟！”她听完没说什么就走开了，出门前还叮嘱我要好生坐着。她对我来说是很有威信的，所以在她离开后我是恭维地坐在书案前。乳娘这时靠上来，塞给我几两银子，说：“少爷，你多日没有好好玩过了，趁这个机会上集市玩吧。”本王是知道梦题的手段的，虽有此意，但不敢作为，道：“不行啊，阿妈，梦题姐姐会生气的，到时候我又要受她的罚了。”乳娘说：“这是四小姐计划的，她现在还在府门前候着呢。”我一听是姊姊的主意，便跳下了椅，道：“行，我这就去。阿妈你放心，事后不会牵连你的。”
我先和姊姊在府前会合，乳娘后面才赶上来，说：“少爷，小姐，奴婢还是跟你们一起吧，只有你们两个我不放心。”见到了久违的集市，本王是喜不自胜的，蹦蹦跳跳地行走在街道上，感觉身后的一切都已不重要。我一边向那些许久不见的熟人们打招呼，一边盘算着兜里的银两怎么用。一两，二两，三两……还真不少；乳娘在府上做活一月俸禄以三十两为线，已经是许多平民终生难挣的了，可她为什么要一直在府上做婢子直到她离开人间呢？说起来她是年轻的，也是漂亮的，在那个和平的年代本可以有个好出路，为何执着于做我的阿妈呢？她不曾告诉任何人，也没人提问过；我曾想过去问她，但当我真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且不提我的乳娘了，一旦提及她，总有一股愧疚感蒙上心头：本王了解我的阿妈太少了。
我的首要去处就是糖果店，首先要穿过一条络绎不绝的道路，接着是要走过一处鲜有人行的巷子。在我刚进入巷子，身后就冒出两三个人将我劫持。我被他们带到巷中、抵在墙上。当时的我很是害怕，抬起头来看，方认清面前的人正是那个曾被我叫仆役教训过的人，他说：“这不是我们的耶律少爷吗，怎么高兴是要去哪？”我不要见他，挣扎着要逃脱。他猛地揪住我的衣裳，道：“少爷这么着急，莫非是怕了我们不成？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手下的人把我薛霸打得好痛啊。”我望着面前比我高的人，个个是青面獠牙，一副恨透了我的模样，不禁战栗起来，道：“你们要做甚……”他的样子可怕得很，说道：“你觉得呢。”话音刚落，他就给我一拳，我当即不堪地倒下，兜里的钱全都掉了出来。他们围着我一阵拳打脚踢，这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受人痛打，我那时只感到浑身疼痛，没有想别的什么。我努力蜷缩，伏在湿漉漉的地上，叫痛不已。就在我认为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阵凛然的声音从入口传来，他们暂时停住手脚，我吃痛地抬头想看清是谁，没想到正是我的梦题姐姐。只见她飞一样地跑过来，奋力推开一个人，叫道：“你们别欺负他……”我见她高大的背影，竟第一次觉得像我亲姊姊一样温馨。薛霸两边的人为虎作伥，双手环臂，全然没有把她一个女孩放在眼里，薛霸笑道：“只凭你一个女孩，怎么的也想当英雄？还是回家学习女红吧！”梦题将我扶起，替我擦拭脸上的污渍，温柔地问道：“还痛吗？”我只是轻轻地吐出一个“疼”。“薛霸吗？我知道你，曾是个学习好的学生，却因品行不正被先生退学。怎么的，只会落拓到底，欺负弱小吗？”梦题将我护在身后，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要欺负他，得先过我这关。”“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薛霸恼羞成怒，叫道：“既如此，连你一起打了。”他给他的跟班招手，一起攻上来。
梦题跟她父亲学过两年军体拳，只是碍于身体上的差异，又要分出心来保护我，面对他们还是很吃力。经过两个回合，她是支撑不住了，被薛霸结结实实地打在腹上，接着又是一圈招呼在脸上。她不支地倒下，却将我死死地护在怀中。我在她的翼下是无恙的，虽说如此，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痛苦。当这个慌乱的世界不再迸发出任何冗杂的声音，唯有她平衡的心跳抵触在我的心上，我迷糊地凝睇她紧锁的眉目，想象她此时的滋味，这一刻我才明了我是受她爱怜，受她呵护的。
当我听到一阵铿锵的声音，“住手”，身上的震动才终止。抬头看去，那是乳娘带着仆役赶来，又瞧见薛霸灰溜溜地逃走，等他的同伙反应过来才跟在他身后去了。
我俩被仆人们扶起，乳娘将我抱在怀里，哭道：“我的南周啊，怎么样？那些恶人把你伤得好重啊！回去就叫王爷将这些人正法。”我看向梦题，望着她脸上的青紫，说不出话，留下了一行泪，我脱开乳娘的怀，抱上梦题。她强颜欢笑，哄我说：“没事了南周，坏人都跑了，我们安全了。”我说：“都怪我不听姐姐的话不好好读书，害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错……”我终于见她掉下泪来，她的模样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令我伤感的，既如冬天的雪冰冷透骨，又似春天的雨和煦温婉，她为我拭泪，弱弱地说：“你倒是唤我一声‘姐姐’了……”她终是不支地倒下，我紧紧攥住她的手，害怕所有不愿的意外，问：“刘姐姐你怎么……”
梦题和我被送回各自的家中，父亲本来是要责罚我的，碍于姊姊在他面前求情也没说什么。在我简单处理后，父母单单带着我到刘府看望梦题。见了她，本王又是懊悔不已，立在她的床前不发一语。这时，萧丹，也就是梦题的母亲进屋，将我抱起，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安慰着说：“南周莫要哭泣，你刘姐姐她没事的。”我问：“那姐姐为什么没醒呢？”萧丹说：“大夫说梦题只是暂时昏迷了。”我在她的臂弯里，饱含泪水，说：“阿娘难道不怪南周吗？若不是南周，姐姐她也不会这样。”阿娘她只是暖暖一笑，说：“南周算是阿娘半个儿子，事已至此，又怎忍心责怪呢。”
梦题缓缓睁开眼，我见状便从萧丹的怀中下来，走到她的床边。她见了我只是微微一笑，我问道：“姐姐，你现在还疼吗？”她不说话，摇摇头以表意。我问：“姐姐明明对我那么凶，却又对我那么好？”她说：“有言：‘君子之于子，爱之而勿面，使之而勿貌，导之以道而勿强。’我对你做的，只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未来。”我说：“我是王侯的儿子，将来是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不用压我读书的。”她摇头，莞尔道：“那不一样，你父亲的声名财富不是你的，我要的是你经历双手挣到的。我看到你有不少顽劣之性，你若有能力改变，何必当个闲散世子遭人诟病呢。”我握住她伸向我的手，说：“我明白了……今后我一定听你的话。”旁边的母亲感慨道：“读过书的女孩就是不一样，比我家瑜霞好多了。”萧丹暗示道：“这两孩子感情真好，若是今后做了夫妻不知道有多甜蜜。”后面父亲知道了我的关系，同时也在母亲的征求下，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终于是确定了我和她的婚姻。
经过这件事，本王就明确了梦题在我心中的地位，决定钟她一世，却不料这正是现在的我常常梦魇的东西，久留挽弓自射的断肠而已。
渐渐地，本王与梦题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与四姊姊在一起的。每天都会准时来叫醒我，可我往往都会赖床不起，却被她掀开被褥，一把把我揪起来，戏弄这叫醒。虽说本王曾一口一个答应她要好好学习，可诺言一物对那时的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印象，更多是古灵精怪，所以本王阅览往往也还是心不在焉的。她还是会像先前那样逼迫我，只是没有那么重了。我问：“南周不过垂髫的年纪，再戏耍个一两年也不成问题，为何苦苦求于现在呢？”她说：“我是长四岁于你的，待你到宜娶的年龄，我已过了碧玉年华。你若是如此怠慢，十八岁那年取不到功名，我就不嫁你了。”我知道这是她故意激我的话，作为一个换牙的孩童也愿意听这样的话，只是……我该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发觉他比以前消瘦了。
后面有一段时间父亲把我们送到宋国去念书，对于那段时光，在我的记忆里过的是那样平淡。只是冥冥之中我总想些什么我不曾经历的事或人，我实在不明白这时为什么，可能这是我亲身经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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