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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病既是灾

    “呼呵,呼呵,呼呵。。”

    在荒蛮的原野上,一个少年在明亮的月光正在奔跑着,不时还回望了一下后背。

    只见那火光出越来越远,但是还可以听到悠扬的狼嚎声。

    就在前不久,这个少年还在营地里烤炙着今天下午狩猎回来的黄羊。

    可是才刚刚吃饱躺下,就听到帐篷外马匹正在发出不安的动响,出去一看,发现有三匹狼正虎视眈眈的围着自己的枣红马。

    而那三匹狼见他的时候,立马放弃不能逃跑的枣红马就向他发起凶猛攻击。就在几个呼吸间,这三匹狼相互无间的配合下,已经向少年正面飞扑或是由后背凶狠撕咬而来。几经交手,可谓是险象环生。对于一个刚刚远离村庄的少年来说,这已经是心理强大了。

    猝然间受到惊吓的这个少年,因为慌乱而手忙脚乱的躲避着。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匹从小马驹时就开始陪伴了自己三年的枣红马也因为受到惊吓而胡乱践踏,终于挣脱了束缚,而且还非常恰巧将自己的帐篷给撞翻了。而这匹马撞翻了帐篷后,更是扬长而去。可是自己的刀以及弓箭已然埋在了帐篷里面,想要去拿就必须翻起那用牛皮制作帐篷,可是自己身边还有三匹自己只要稍微漏出破绽就会一击结束自己性命的饿狼。

    急切之间,这个少年一个右向侧闪,再次躲过一次袭击,来到自己点燃的火堆旁。只见他飞速的拿起一个燃烧的木棍,瞬间面露坚定的与着几只狼对峙。不到几息之间,他就知道要赶紧撤离此处。可是自己所面对的是狼这种生物,随意逃跑必将面临无尽的追击。

    正在急速思考时,少年看见自己边上那用羊皮包裹着自己没有拷完的大半只黄羊时神色一动。只见这个少年用脚飞踢,就将那个用羊皮包裹的黄羊肉踢到对面几只狼面前。

    那只体型巨大的狼在其余两只狼的守卫下,只是微微嗅了一下就继续用它那双泛着幽光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的盯着少年。但是此时这只巨狼也没有再次向少年发起进攻的信号,只是那宛如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

    少年见状,手里举着火棍,趁着火焰没有熄灭对狼尚有威慑的时候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后退去。知直到对出几十米,离开了狼群的警戒范围后立刻向着那马匹逃走的方向追去。

    。。

    夏末的凌晨。

    一个颇为高大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打开自己的房间门,然后缓步走出门后再轻轻的将门关上。

    紧接着将后背一个大背包和手里的一把环首刀、一张强弓、以及已经装得满满的箭囊缓缓地放在房间门口。

    只见他先蹑手蹑脚的来到后院,在院门处跪下磕了三个头。磕完头后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将这张纸放在院门一边的小亭的石桌上,并用一个杯子压住防止被风吹走。

    而后少年回头再往后院看了一眼,然后坚定的神色深呼吸了一下就向着外中院迈步而出。不一会儿又回到自己房门口,只见他三两下就将环首刀以及弓箭这些固定在自己的左右腰间,接着背上高大的背包。

    “汪汪汪。”

    不一会儿,少年牵着马儿就出了大门,穿过了大半个村庄。而少年的步伐声和马蹄声也惊醒了沿路两边村民豢养在前院的各色狗儿。眼看天色已然过了凌晨,在这寂寥的后半夜中,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会传递很远且清晰,何况是这安装了蹄铁的马蹄声。被富有节奏的马蹄声惊醒的狗儿顿时发出的吠叫声,瞬间引来小半个村庄的狗儿相互呼应。

    不多时,少年已然牵马出来村口。此时天上还不算是弯弯的明月即将西去,清凉的晨风徐徐拂面,伴着周身四处不时虫鸣以及偶尔从后方传来的几次犬吠,这个少年面露坚毅的神色翻身上马离开村庄,沿着那不算太直的大道,穿梭在这些被月华笼罩下点缀成斑斓的土路中疾驰,追寻着桂宫的方向而去。

    。。

    “阿父,违法的事我们不能做!”一个脸带稚嫩但已经颇为高大的少年面露急切的对一个坐着的中年人说道。只见这个身材更加高大但却消瘦男子坐在石椅上,不时拿起一旁石桌上的小酒杯抿上一口。而这个中年男子微皱的眉头,以及伴着不时阴晴不定的神色无不显露着他内心的纠结和无奈。

    “你知道什么!没事就先且去玩吧,今天允许你带上猎弓出门。”而这个正在沉思的高大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已经要和自己一样高的少年,然后有挥了挥手兴致颇为不高的说道。

    “阿父,我知道的。我前段时间和张晟他们玩的时候,张晟说如果没有按时缴纳赋税,那么我可能会被转为军户,而后发配边疆服军役。服军役我是不怕的,而且我的箭术是全村第一。即便我到达边疆也可以凭此混一个好的出生的机会,说不定几年后,我会因为军功晋升为都尉。这样每五年就有半年假期,到时候我就会回来看望阿父和阿姆。”少年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而且早就已经有点厌弃了村庄里平静如同死水一般的生活。

    从小就非常喜欢去听行商们带来的故事,而且非常向往外界波澜壮阔的生活。而现在猝然知道,可能会被迫要求去边疆服军役,虽然有点少年人忽然就要离开家时的忐忑,又有对外面未知而色彩斑斓地生活的向往。

    “胡闹!边境是你一个小孩子去的地方吗?你那箭术在小孩里最强有什么用?你要永远有一颗谦卑之心,真正的战场和你狩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事。坐井而观天!”高大男子听见自己儿子自以为是的语气,顿时就拉下脸来进行喝叱。这还是看在这几年已经长大非常多,不让决不可轻饶。而此时的重声喝骂,已经是近两年之最了。

    “毅儿,你这么那么不知轻重,你去了边疆,让阿姆这么活,每天都要为你担惊受怕吗?”一旁的一个还算端庄秀丽妇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一丝丝哭腔说道。

    “阿姆!”顿时少年就泄气了,同时内心泛起无助之力,让失落与懊悔的心情逐渐浮现在那稚嫩的脸庞。

    。。

    “来,唐兄,这个是内人去年秋天酿的葡萄酿。”

    在一个小院的一个亭子里,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热情的给一个微胖略显富贵的一个山羊胡男人倒上一杯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的葡萄酿。

    “我和你说,这葡萄酿从昨晚我就开始放到井里镇着,刚刚才取出来,现在喝刚刚好!来先碰一个。”高大男子说着还非常的热情给对面山羊胡男子敬酒。

    “好。”而这个山羊胡男子双眼一眯,左手轻捏下颌胡须,右手不急不缓的举起石桌上的一个酒杯。

    高大男子赶紧将酒杯举过去,手里的酒杯低对方的酒杯小半个杯子轻轻一碰,然后一口闷。

    而山羊胡男子,深深地看了对面这个爽朗的男人虎,不急不缓的将手中酒杯的葡萄酿轻轻的抿上一口,然后微闭双眼回味的样子。

    “唐兄,你我两人认识了十来年了。我的为人你也非常清楚,为人追求最是讲信义的,这次弟弟我也是受了那无妄之灾。所以这次希望。。。”高大男子见对面这个山羊胡男子还挺喜欢自家的葡萄酿,就赶紧用无奈而又略微可求的语气的说道。

    “张兄,我都懂,但是生意是生意嘛,我们交情不浅是不错,可是我们做行商的也不容易呀。”只见那个山羊胡男子在对面高大男子说话的时候赶紧伸手打断。

    “而且先不说我们去收取货物送到你们这里路途遥远,就危险而言,那一次不说惊心动魄。这一路的危险,只要略有差池,就是十死无生的黄泉路了。”说道这里时,山羊胡又开始左手轻捏胡子,做出一脸后怕的样子。有着自己目的的山羊胡唐姓男子想要用自己的艰辛来婉拒对方。

    “唐兄,你们行商的难处,我也非常清楚,只是这次实属无奈。”高大的男子见状,只能略带弯腰的开始哀求道。实诚的他,此时非常的懊恼,有着千言万语,可到了最后只能方向往日的尊严通过祈求的方式来得到帮助。

    “张兄,不是兄弟我无情。而是我们每次行商都是将头颅系在腰间。一去不回是常事,所以我们的铁律就是不能赊账,必须把每一次的卖命钱带回家。我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养家糊口的艰辛,相信你也是清楚的。”山羊胡男子见对方已经开始哀求了,但是还是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张兄,你们行商的规矩我也略有耳闻。不过你放心,明年的春末,我必定将货款以及利息给你送到金城!”高大男子一咬牙,伸出双手握住对方的一只手,再次恳求的说道。

    “张兄,不说兄弟我不相信你信义。你知道这里到金城有多远吗?即便是我,也需要聚集众多护卫一起行动,这样我仍然需要小心翼翼。”山羊胡男子略带戏谑的神色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山羊胡男子见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脸挫败的样子,就知道差不多了,而后开始抛出自己的诱饵。

    “唐兄,还请详说,无论这么样,我都愿意尝试。”高大男子忽然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

    “张兄,我可以无偿为你提供荒牛的角,你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山羊胡男子眼角似乎泛着精光,嘴角微微上翘。

    “这,唐兄不知在下...”高大男子有点犹豫且带着恍恍惚惚的,内心似乎隐隐有一些猜测。而后像下了无比艰难决定的样子看着山羊胡男子说道。

    高大男子知道,自己的情况,而对方又是身家巨富,可以说两个人身份相差遥远。而自己唯有手艺在身,非常希望不是自己所猜测那样。

    “就是你今年除了做缴税那把弓,另外多做一张。然后都按今天的样子来,不过你放心,所有材料我会给予两倍,同时我还会高价收购!”只见那个山羊胡将身体向高大男子倾去,而后在对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啊,这。。。”高大男子闻言,顿时震惊,果然如同自己所猜测的一样。所以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半天都只说了一个‘这’。

    “张兄,律法我都懂,但是我们现在是只有你知我知,只要不伸张,就无他人知晓。”山羊胡男子赶紧也用一只手轻轻按住高大男子的手,温言安抚道。

    “私自贩卖十石以上强弓可是要处罚军役!”高大男子还是有点担忧的说道。

    “可是,如果你明年无法在税吏到达时上交一张十石强弓为赋,你将同样转为军户。而你今年已经超过了三十岁,而令郎今年已经到达了十六岁。所以去边镇服役的,将会是令郎!”而山羊胡男子那好像永远不会全睁开的双眼,这次一下全开,带着点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纠结的男人。

    而高大男子,现在的确非常纠结且忐忑。因为现在北境边关压力逐年加大,而山东反叛势力愈加猖獗,导致帝国内部缉私愈加严厉。只要被抓住,按照罪责,必定将处以军役以上的惩罚,到了军中就是苦役,发生战争的时候也是敢死冲锋的部队。经历一次战争,必定九死一生。而按照现在战事的频繁情况来看,能够稳当活过一年的,几乎完全没有。

    而如果没能按时上交十石弓作为年税,就会变军户,自己的独子将会到边境服军役,虽然是正常军役,但是要回到自己身边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即便自己的独子能够在边境存活,也会被要求在边境定居,断然没有返乡的可能。

    “张兄,我还会在这里呆半个月。这段时间我还是住在货栈,考虑好了可以过去找我。”山羊胡见对方还在纠结,知道现在还是不要过分逼迫。而自己完全拿住对方的软肋,丝毫不担心对方不就范。

    。。

    在春意安然的田野中,那久违而温熏清爽的春风也在此时姗姗来迟。但是它依旧兢兢业业的用它那双温润的双手,抚摸着这片干旱的土地,为这里带来了珍贵的云雨,也将这枯黄的大地梳出生命的气息。

    这里所在的地方是大夏的西北,远离东部海洋。土地倒是不能说多贫瘠,但也不算什么肥沃的善地。不过整个工匠村都不需要缴纳粮食赋税,所以即便一年一熟倒也足以自给自足。

    “哎。。。”

    就在这个刚刚播种完的十来亩的土地的边上,一个高大但显消瘦的中年男子眼中没有一点希冀,满眼有的就担忧和无奈。

    因为家庭的现状,不由得不让这个一家之主感到深深的不安。

    眼前这片自家的田地,最多就只能维持自家的温饱,但是家里今年需要缴纳的税赋就遥遥无期。

    “阿父,农具都带齐了。”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少年从田地里上来,手里牵着一头健壮的大黄牛,大黄牛背上背着各种农具,见自家这个变得消瘦的阿父带在怔怔的发呆,不由发声道。

    “大郎。”而跟在少年后面的一个妇人见状不由的双眼泛红,少年不知愁,可是她知道。

    因为造成如今家里糟糕的现状,就有她自己一部分原因。

    “家里还剩多少积蓄?”高大而消瘦的中年男子没有理会少年,而是温言的对妇人询问道。

    “还剩八十多两。”而这个妇人闻言也不由将对视的双眼微微向一边移去,有点不敢和眼前这个相伴十多年的男子。

    “哎,这些钱财单买柘木倒是足够。只要今年买好了,明年制弓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但是荒原的荒蛮牛的牛角和海鱼鱼鳔就没办法了。”高瘦的中年的男子不由再次感叹了一口气,顿时就有点泄了气,那以往坚挺而宽阔的肩膀先如今在不经意间都带一点微微佝偻。

    “可是海鱼鱼鳔和荒原的荒蛮牛牛角才是今年必须要的,而且每一样都需要几百两。”高瘦中年人感觉前路茫然,没有光明,双眼都带着一点灰暗。

    “看来就只能舍下这张老脸了,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责备你。而且我感觉能够娶你为妻是我一生最为幸运的事情,也就只有你能不顾一切去救我。”紧接着,高瘦的中年男子好像下了什么艰巨的决定,只见他用力一咬牙龈,双眼坚定了一下安抚这身边的妇人。

    “大郎!你让我如何可能舍下你。”妇人双眼再次聚焦高瘦中年男子身上,泪珠宛如断线的珍珠。她既是为自己丈夫的深情,也是为一生要强的丈夫为了家庭,现在需要舍下尊严去做以往不愿做的事情。

    “放心吧,栗娘。这段时间也委屈你了,往后这些操心的事就交给我吧。”高瘦中年男子也不由得心疼自己妻子。为了救自己,这个相伴十多年的枕边人不但为了请名医,去祈求族里的长辈四爷,而后为筹齐诊金,又向邻里亲戚以及娘家都借了一个遍。自己是一个要强的人,自己的妻子不也是一个爱护自尊,一个高傲的人。

    而一边的少年也不由的感到不安,毕竟造成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他自己。这不安不单是因为自己的错误,有事对家庭的未来感到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