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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勃成吉思

    “喂!那边的兄弟,能不能载我一程?”

    路星离乐呵呵地朝着驶过来的车队招手,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路,本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人,没想到这才个把小时就看到卡车驶过来了。

    最前面的那辆车看到这深山老林里半夜居然有人拦车,本就有些狐疑。等稍微靠近些,在车灯下,那男人一身的黑袍,脸上白的像擦了粉一样,却有好几处血污,身上的挂饰更是诡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小心,可能是萨缇。”车上的其余三人立即就把炼金子弹上膛,准备一靠近就把对方干掉。

    “唉?怎么有杀气?”路星离忽然愣住,只见那大卡车缓缓停下,却没有人从里面走出,他正要上前查看,只见几个黑洞洞的枪管露出来,旋即光亮从其中喷发。

    只是瞬间,路星离双手爬满黑色符文,三颗炼金子弹被他抓进手中,弹头微微钻破了他的皮肤,却没有渗出鲜血。

    其他普通子弹则还未靠近他就化为灰烬了。

    路星离伸出手大声道:“我不是萨缇,我是普罗城的主教!”

    后面的人反应也极快,很快就端着枪涌上来,领头的壮汉皱起眉:“普罗城的主教不是个老头儿吗?”

    “莫迪死了,我是两个月之前新任的主教:路星离。”路星离手举过头顶:“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你背一段血约......虽然仅限于前三章。”

    路星离就真的磕磕绊绊的背起来了,到这里众人已经相信这家伙是人类了,但是对于路星离是主教的事情则更加怀疑了。

    就算是见习的传教士也得会背教典吧,何况末日教会还是个新成立的宗教组织,只有一本东拼西凑用来诓骗年轻人的所谓血约。

    “能徒手抓住子弹的炼金术师啊,要不要让洛久他们看看?”老刘转头低声问着后面的头儿。

    “哦?你们之中也有炼金术师啊?”路星离笑眯眯的:“这附近的炼金术师大多数都认识我哦,说不定还是我的教友呢。”

    洛久其实就站在队伍后面,在听到枪声的时候他就来了,对于面前这个炼金术师他也颇有兴趣。只是因为个子比较小,好像这些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这时候众人才终于发现了洛久的存在,默契地让开道路。

    路星离眉头一挑,却见面前的人齐刷刷地侧过身去,最终漏出一个瘦弱的少年。

    “还是个小孩子啊。”路星离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手却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就像是捕蝇草这样的植物会主动攻击接近的昆虫那样。

    在看清洛久之后,路星离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最终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黑色的符文已经爬满了路星离全身。

    “嘭!”

    洛久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墨黑色的人影就已经轰杀到了面前,他凭借着本能往后退去,折刀刀锋依旧从脖颈中划过去。

    路星离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折刀收回怀里:“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

    一般人这时候已经死了啊,谁会在这里听你道歉啊。洛久无语地捂住脖子,防止被对方看出端倪。

    好在路星离似乎没注意到洛久的异样,只当时自己没有砍到。

    一番解释之后众人也不再纠结于路星离的身份,但也不答应让他乘坐装着物资的卡车,路星离只好眨巴着眼睛看向洛久。

    这是什么意思,你前一刻还拔刀砍我来着唉,怎么好意思想搭我的顺风车啊。

    洛久转过头去。

    等车队重新上路之后,路星离还是坐上了洛久的后座,后面被一堆饼干罐头堆得满满当当,路星离只好蜷缩着,以一个极为古怪别扭的姿势挤在车上。

    穗希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车上的新乘客,不过一听到对方是末日教会的主教之后就没了兴趣。

    “这位美女你是不是对我们有偏见啊。”路星离有点话痨:“我们末日教会其实是一个公益性组织,在民众之中的声望还是很不错的,没有传闻中那么神经病,也不会做洗脑之类的邪教活动。”

    “我都没有问啊。”穗希翻着白眼对着后座比了个中指;“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邪教成员。”

    “就是,这家伙刚才一见面就砍我呢。”洛久也加入声讨的行列。

    “唉?那为什么还要把这家伙带上......”穗希想着忽然一拍脑门儿,想明白了洛久的“想法”,按着剑柄,凶神恶煞道:“我知道了,那等会儿咱们放慢速度,找个地方把这家伙绑起来埋路边。”

    路星离一头冷汗:“喂,我听见了啊。”

    “这家伙也是炼金术师,身上肯定不少好东西。等到了普罗,要是有人问起来,咱们就说这家伙自己突然中途下车了。”穗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了。

    “都说了我已经听见了。”路星离抗议道:“而且我可是普罗城的大主教,你们处理的是不是太敷衍了。”

    “洛久,这小子意思是他还想反抗!”穗希搓着手跃跃欲试:“赶紧把这家伙绑了吧!”

    “我没有!”

    “已经到森林边缘了,这么搞容易被发现的。”洛久眼睛看着前方,开车的时候还是要专心的。

    “是吧,很容易被发现的啊!”路星离连连点头赞同。

    “话说回来。”洛久问道:“你为什么要砍我?”

    认错人的理由也很让人在意,是不是真的有人和自己长得很像呢?

    “哎呀,其实是刚才人多我不好意思说实话。”路星离有些羞赧的挠了挠鼻子:“我胆子很小的,每次碰到可怕的家伙就忍不住...”

    “我长得很可怕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好像很强的样子。”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

    “不用客气。”

    洛久冷笑一声:“你觉得这样你砍我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吗?”

    “不是吧。”路星离缩了缩脖子:“大家都这么熟了你不会还要埋我吧?而且我身上真的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啊!”

    路星离这话倒是真的,他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身上这件衣服,是教会发的,折刀是顺的莱恩的,好像是他用来刮胡子的,也就是个地摊货。

    “谁跟你很熟了?”穗希恶狠狠地呵斥:“而且谁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路星离连忙开口辩解:“末日教会的人都是不允许拥有私人财产的,我虽然是主教,但是刚到普罗,还没来得及捞油水呢......我有个好主意,普罗城主莱恩这家伙富得流油,给女朋友送礼物都是一车一车的...咱们一起把他绑了,到时候三七分成。”

    穗希皱眉:“怎么才七成?”

    正在穗希和路星离讨价还价的热火朝天时,洛久忽然猛地踩下油门。

    “怎么了?”穗希这才回过头看向前方,前面的一排车队忽然都不见了,原本周围的树木已经稀疏了许多,如今却又繁杂起来,影影绰绰的分外诡异。

    “是领域。”路星离也严肃起来,手臂微微颤抖起来,紧张地往外张望。

    “麻烦说明一下。”洛久也感到有些不妙。

    “虽然炼金术师比起普通人已经是很超脱常理的存在了,但炼金术师发动术式时对于术式对象也有一定限制。比如肢体上的接触,宽松一点也有视线上锁定之类。”

    “挑重点说!”洛久有些不耐烦,他已经把速度拉到最大了,可完全没有看到出口的迹象。

    “一些强大的神祇可以把精神发散开来,能够直接把感知到的事物列为术式对象......但如果是有真名的那几个神祇,祂们就有更简单的办法。”路星离咽了口口水:“那就是直接把活矩阵扩张开来......”

    洛久瞬间寒毛直竖,猛地踩下刹车,穗希倒是没事,没系安全带的路星离则是一头撞上洛久面前的车玻璃上。

    “也就是说,我们被那家伙给吃掉了?”洛久的脸色无比难看,他不由懊恼自己的放松,居然不知不觉让对方占了先手。

    “突然刹车干嘛啊......”路星离一边擦着鼻血一边费力地把自己抠出来:“不要这么惊慌嘛。”

    “你有办法?”洛久期待地看向这个家伙,递上去一包面巾纸。

    路星离斯条慢理地接过纸,叠了一张塞进鼻孔,然后对着洛久道:“当然没有,对方应该是有真名的神祇。就连那些老家伙都没干掉这种,我怎么会有办法?”

    洛久把纸拿回来,然后把这个家伙从车窗扔了下去。

    回头看了看穗希,发现自己的老板若有所思的样子。洛久忍不住也按住腰上的长刀,现在首先要弄清楚对方的目的。

    心烦意乱之间,洛久忽然听到林间传来一阵乐声,那似乎是笛子之类的,却要更加尖细一些。

    什么玩意儿,洛久心里这么想着,心情却不自觉平和下来。

    答案很快揭晓了,伴随着乐声和枯叶被揉碎的响动,树影之间走出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青袍男子,头上插着一只玉簪,眉眼柔和,唇间含着一片翠绿的树叶,那正是乐声的来源。身材修长,举止优雅,若是散了头发恐怕还真是雌雄莫辨了。

    “好久不见了,夏普尔迪前辈。”那男子收了叶子,对着洛久微笑道。

    洛久不禁哑然:“你是今天晚上第二个把我认错了的家伙了。”

    这个卖弄风雅的家伙立刻就有些尴尬了,他不由仔细再打量了洛久几眼,旋即一拍脑袋:“好像确实有几处不大一样......”

    看来是为了我来的,洛久微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没有等他有所举动,穗希忽然拔剑出鞘,直指对方。

    “神祇?”穗希言语冷漠,好像含着杀意。

    洛久从没有见过穗希这么凌冽的神情,好像老板忽然变了一个人,他有些不习惯。

    路星离则侧着脑袋看着洛久,在脑海中搜索着夏普尔迪这个名字,但却一无所获。

    “我可没有和你打的想法,这里就一个人,你胜算不大的。”男人摊着手:“而且我可没有和死......”

    黑色的火焰喷涌而出,洛久的精神力无规则的全面逸散开来,他还不会操控自己的精神,但这样的做法显然也起到了作用。

    男人被一刀劈成两半,但他显然没死,而是像放久了的冬瓜那样落在地上腐烂掉了。

    他转瞬间出现在几人的另一侧,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突然暴怒的洛久,挠着脑袋笑道:“原来这是不能说的吗...还真是抱歉了。”

    这时巨大的棱体把半座山都囊括其中,洛久双手合十,死死盯着那个哂笑的男人。

    穗希反应过来,她不明白洛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使用术式,但她旋即也捏起一个印记,金色的纹路将山路上的一切都包裹起来。

    仅仅半分钟的时间之后,棱体与其他空间之间的扭曲就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什么嘛,我不是没认错......”男人的领域和半座山都随着棱体的颤动灰飞烟灭。就像有人对着这里按下了删除键,空气、树木,还有那个青袍男人......没有金色纹路庇护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路星离的双手再次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洛久,虽然没有敌意,但依旧警惕。

    仅仅三十四秒,千万记的立方单位就完全粉碎。

    这样的术式......路星离眼中的黑色符文不断流转,手上那柄普通折刀也被火焰缠绕上,形成了一把长约一米的火焰太刀。

    所有炼金术师,不管多么强大,都无法把无接触的事物列为术式对象。

    “自我介绍一下吧。”青袍男人依旧从容不迫的,好像刚才那样的攻击都没有伤到他:“勃成吉思,厄尔司铎的新主...虽然你肯定不会承认的吧。”

    穗希蹙眉冷笑:“本王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册封过这样一株杂草。”

    洛久倒是无所谓,他只想要宰了这个男人罢了。

    黑色的长刀再次划过男人的衣袍,领域破碎之后勃成吉思没再傲慢地硬接洛久的攻击,而是侧身避过,旋即单手将洛久推进山体之中。

    路星离轻喝一声,一步跨出后已经是满身黑纹犹如厉鬼,速度居然不逊色于身为神祇的勃成吉思。

    勃成吉思躲过路星离的刀锋,但眼睛却凭空燃起黑色的火焰。吃了这样的亏他也不由懊恼,伸手剜去自己的一双眸子。

    “又是那个什么教会的疯子吗?”勃成吉思不由想起了那个杀死风暴的老人,不敢再托大,化为无数花瓣落入地面。

    穗希眼眸一转,伸手将所有花瓣拍成一团,居然就这样讲失去双目的勃成吉思重又抓出来。

    勃成吉思见状也只好硬抗下穗希一剑,整个身躯都迅速腐朽。

    “好嘛,我只是来探望个老友,居然就叫你们这些怪物围殴了。”勃成吉思无奈摇头:“点子扎手,溜了溜了。

    就是可惜了枉我还吹了最得意的曲子来招待你们,只怕是对牛弹琴。”

    洛久刚从山里爬出来,就见勃成吉思化作一道绿影没入地面,瞬间开出无数蒲公英来,纷纷扬扬地散落开来。明明没什么风这些白绒团却快如飞鸟一般,眨眼见就算洛久发动术式也来不及留下了。

    洛久正想说什么,一条条裂缝在路上蔓延开来。

    这里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