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家
最终这起“小摩擦”还是以赔钱收尾，伤者的七大姑八大姨到手几万块钱也不闹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惊动派出所介入。
处理了这档子麻烦，三人回到位于机械厂老路的宿舍区，这片楼房始建于七十年代，由嘉林机械出资建造，用来解决工人住宿问题。
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小楼的外墙墙皮都已经慢慢剥落，露出里面一截一截的红色砖块，楼道内的自来水管道铁锈斑斑，头顶上到处是飞出来的黑色电线，安全隐患极大。
上了五楼，胡娟掏出钥匙开门，屋内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到处塞满杂物，各种家具也比较陈旧破败，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特别是放在客厅中央的康佳电视，还是那种大肚子带显像管的老款式，绝对的老古董，送废品站估计五十块钱都不值。
张承光一回家就气闷的钻进了七八个平方的小卧室，胡娟见状重重叹息一声，开始给商场领导打电话赔礼道歉，企图降低影响。
一直到傍晚时分，陈广胜做好饭菜，斟酌着词句来到小屋前敲响房门。
“咚咚咚”三声过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张承光有些鄙夷的看着面前围着围裙的继父，冷冷问：“干嘛？”
“小光，你肚子也饿了吧，饭菜都做好了，有你喜欢的红烧肉，赶紧出来吃饭。”
“我不饿。”张承光冷言拒绝，紧接着拿出一张借条外加两万块钱现金塞进对方手中，“还有一万算是我跟你借的，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还给你。”
撂下这句话，推开目瞪口呆的陈广胜，拎着一个军绿色的小包就要往门外走。
包里装着两套换洗衣物，一双莆田产AJ板鞋，外加两千块钱现金，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这段时间张承光过的非常憋屈，特别是从法院宿舍搬回家后，还记得他退伍时被分配到县法院，虽然只是当保安，母亲却高兴的不行。
总跟街坊四邻念叨，说自家儿子有转正成为法院正式职工的机会，那段时间胡娟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哪晓得终究是一场美梦。
待业在家吃干饭的日子不好过，现在又闹出这么一档子糟心事，这个家再也待不住了。
正准备离开，胡娟已经从卧房走了出来，拦在客厅大门前诧异质问：“小光，你这是要干啥？”
“我有个老战友在江城的城管局，刚才联系了一下，他讲说局里差人，我想过去碰碰运气。”张承光低着脑袋回答道。
老战友的橄榄枝只能算是他出走的原因之一，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母亲先前的态度，这个家再也待不住了。
听了这话，胡娟更是生气，正要开口训斥，陈广胜赶忙打起圆场。
“娟儿，小光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又在部队干了那么多年，有主见的。”
“咱们嘉林这个县城太小，人员固定，即便找也找不到什么出息工作，既然小光在市里有战友，那就让他出去闯闯吧，孩子大了，总待在父母...哦，你这个母亲身边也不利于发展。”
继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好听叫“老好人”，无时无刻不在充当润滑剂跟和事佬，说难听就是没有自己的主见，性格懦弱胆小怕事随波逐流，自己老婆被人打了一巴掌，竟然还点头哈腰外加拿钱赔偿，真是白在武警部队干了这么多年。
不过他这番话胡娟却听了进去，态度也不像刚才那般激烈，欲言又止的盯着儿子，关心道：“你，你一个人去市里行吗？差不差钱，要不...”
陈广胜闻言赶忙将那两万块钱拿了出来，正准备递上，张承光就打断道：“不用，妈，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等我在市里安顿下来就回家看您。”
他推开房门，临走前回头深深望了陈广胜一眼，本想叮嘱两句，让他好好照顾母亲，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已经是傍晚六点，天色全部暗了下去，县城比不上市里，除了中心区域的热闹街道之外，其余地方基本上是一片漆黑。
张承光头顶夜色拎着小包赶到长途客运站时已经是傍晚七点。
嘉林县经济发展比较滞后，长期在市里省里排名垫底，基建设施以及城市规划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到了此刻就连城际高铁都没有开通，去往江城市只能搭乘每两个小时一班的长途客车，晚上八点正是最后一班。
票价四十块钱，路程大约三个小时，全程走国道，比自己开小车要慢上不少。
掏钱买了车票，张承光便在候车厅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最后一辆班车出发。
嘉林县长途客运站有些年头了，整体装修陈旧，四周的墙面上贴着白色卫生瓷砖，还拉着“注意小偷”等警告乘客的标语，令人有种重回九十年代初期的感觉。
正值七月份，天气较为炎热，候车厅内摆放着两台大四匹空调柜机，冷风呼呼的往外吹，形成一道白色雾气，而周边围聚着不少纳凉的乘客。
其中有男有女，均是普通老百姓或者农民工打扮，也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小年轻混在其中，寻找着“发家致富”的机会。
作为老嘉林县城人，对于家乡的“特产”还是比较了解的，特别是长途客运站附近，最出名就是“扒手”，“撞猴子”以及“做笼子”的三拨人。
扒手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撞猴子指的则是碰瓷，不同于街道上碰小车碰公交，老长途客运站碰瓷的手法可谓是千奇百怪。
里面最著名最经典的就是利用客运站人流大，演员混在其中难免与正常行人发生碰撞，这个时候怀里的手机，脸上的眼镜，腕子上的手表都有可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随后就会找你索要巨额赔偿。
至于做笼子则是最为古老的行骗手法，与前两者不同，前面两出戏码只需要独自一人就能完成。
而做笼子则不行，除了主要演员还需要若干配角，他们利用棋局，牌局，乃至骰子局来勾引路人，往往喜欢贪小便宜的就会上当受骗。
小筹码压下很可能赢钱，等贪欲一步步膨胀，不知不觉中就会被这群人给洗干净荷包。
这三样算是嘉林县长途客运站的老传统了，一般不会针对本地人，目光都盯在外地人身上。
并不是说这帮贼人有情义不杀老乡，而是本地人不好惹。
老话说的好，穷山恶水出刁民，嘉林县经济欠发达，民风向来彪悍，前两年国道上还扯着“抢劫警车重判”的标语呢。
万一弄到了某个土著身上，人家立马回村分分钟叫来几十上百号人，到时候别说你一个汽车站的小帮派小团体了，就是公安局来了都不惧。
处理了这档子麻烦，三人回到位于机械厂老路的宿舍区，这片楼房始建于七十年代，由嘉林机械出资建造，用来解决工人住宿问题。
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小楼的外墙墙皮都已经慢慢剥落，露出里面一截一截的红色砖块，楼道内的自来水管道铁锈斑斑，头顶上到处是飞出来的黑色电线，安全隐患极大。
上了五楼，胡娟掏出钥匙开门，屋内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到处塞满杂物，各种家具也比较陈旧破败，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特别是放在客厅中央的康佳电视，还是那种大肚子带显像管的老款式，绝对的老古董，送废品站估计五十块钱都不值。
张承光一回家就气闷的钻进了七八个平方的小卧室，胡娟见状重重叹息一声，开始给商场领导打电话赔礼道歉，企图降低影响。
一直到傍晚时分，陈广胜做好饭菜，斟酌着词句来到小屋前敲响房门。
“咚咚咚”三声过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张承光有些鄙夷的看着面前围着围裙的继父，冷冷问：“干嘛？”
“小光，你肚子也饿了吧，饭菜都做好了，有你喜欢的红烧肉，赶紧出来吃饭。”
“我不饿。”张承光冷言拒绝，紧接着拿出一张借条外加两万块钱现金塞进对方手中，“还有一万算是我跟你借的，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还给你。”
撂下这句话，推开目瞪口呆的陈广胜，拎着一个军绿色的小包就要往门外走。
包里装着两套换洗衣物，一双莆田产AJ板鞋，外加两千块钱现金，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这段时间张承光过的非常憋屈，特别是从法院宿舍搬回家后，还记得他退伍时被分配到县法院，虽然只是当保安，母亲却高兴的不行。
总跟街坊四邻念叨，说自家儿子有转正成为法院正式职工的机会，那段时间胡娟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哪晓得终究是一场美梦。
待业在家吃干饭的日子不好过，现在又闹出这么一档子糟心事，这个家再也待不住了。
正准备离开，胡娟已经从卧房走了出来，拦在客厅大门前诧异质问：“小光，你这是要干啥？”
“我有个老战友在江城的城管局，刚才联系了一下，他讲说局里差人，我想过去碰碰运气。”张承光低着脑袋回答道。
老战友的橄榄枝只能算是他出走的原因之一，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母亲先前的态度，这个家再也待不住了。
听了这话，胡娟更是生气，正要开口训斥，陈广胜赶忙打起圆场。
“娟儿，小光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又在部队干了那么多年，有主见的。”
“咱们嘉林这个县城太小，人员固定，即便找也找不到什么出息工作，既然小光在市里有战友，那就让他出去闯闯吧，孩子大了，总待在父母...哦，你这个母亲身边也不利于发展。”
继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好听叫“老好人”，无时无刻不在充当润滑剂跟和事佬，说难听就是没有自己的主见，性格懦弱胆小怕事随波逐流，自己老婆被人打了一巴掌，竟然还点头哈腰外加拿钱赔偿，真是白在武警部队干了这么多年。
不过他这番话胡娟却听了进去，态度也不像刚才那般激烈，欲言又止的盯着儿子，关心道：“你，你一个人去市里行吗？差不差钱，要不...”
陈广胜闻言赶忙将那两万块钱拿了出来，正准备递上，张承光就打断道：“不用，妈，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等我在市里安顿下来就回家看您。”
他推开房门，临走前回头深深望了陈广胜一眼，本想叮嘱两句，让他好好照顾母亲，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已经是傍晚六点，天色全部暗了下去，县城比不上市里，除了中心区域的热闹街道之外，其余地方基本上是一片漆黑。
张承光头顶夜色拎着小包赶到长途客运站时已经是傍晚七点。
嘉林县经济发展比较滞后，长期在市里省里排名垫底，基建设施以及城市规划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到了此刻就连城际高铁都没有开通，去往江城市只能搭乘每两个小时一班的长途客车，晚上八点正是最后一班。
票价四十块钱，路程大约三个小时，全程走国道，比自己开小车要慢上不少。
掏钱买了车票，张承光便在候车厅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最后一辆班车出发。
嘉林县长途客运站有些年头了，整体装修陈旧，四周的墙面上贴着白色卫生瓷砖，还拉着“注意小偷”等警告乘客的标语，令人有种重回九十年代初期的感觉。
正值七月份，天气较为炎热，候车厅内摆放着两台大四匹空调柜机，冷风呼呼的往外吹，形成一道白色雾气，而周边围聚着不少纳凉的乘客。
其中有男有女，均是普通老百姓或者农民工打扮，也有几个贼眉鼠眼的小年轻混在其中，寻找着“发家致富”的机会。
作为老嘉林县城人，对于家乡的“特产”还是比较了解的，特别是长途客运站附近，最出名就是“扒手”，“撞猴子”以及“做笼子”的三拨人。
扒手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撞猴子指的则是碰瓷，不同于街道上碰小车碰公交，老长途客运站碰瓷的手法可谓是千奇百怪。
里面最著名最经典的就是利用客运站人流大，演员混在其中难免与正常行人发生碰撞，这个时候怀里的手机，脸上的眼镜，腕子上的手表都有可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随后就会找你索要巨额赔偿。
至于做笼子则是最为古老的行骗手法，与前两者不同，前面两出戏码只需要独自一人就能完成。
而做笼子则不行，除了主要演员还需要若干配角，他们利用棋局，牌局，乃至骰子局来勾引路人，往往喜欢贪小便宜的就会上当受骗。
小筹码压下很可能赢钱，等贪欲一步步膨胀，不知不觉中就会被这群人给洗干净荷包。
这三样算是嘉林县长途客运站的老传统了，一般不会针对本地人，目光都盯在外地人身上。
并不是说这帮贼人有情义不杀老乡，而是本地人不好惹。
老话说的好，穷山恶水出刁民，嘉林县经济欠发达，民风向来彪悍，前两年国道上还扯着“抢劫警车重判”的标语呢。
万一弄到了某个土著身上，人家立马回村分分钟叫来几十上百号人，到时候别说你一个汽车站的小帮派小团体了，就是公安局来了都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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