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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二章:故技重施

    “原来是卫主播,您真人比上镜还要好看很多。”张雅颂礼貌微笑,这主持人在城中鼎鼎有名,许多官方大型的活动都会找上她,上一次市杰青典礼的主持,也是她。

    从这熟悉的香水味看来,她已经不止一次主动找上费扬了。这个场合,费扬也邀请了她?现在还要拉上自己来见,是几个意思?

    “张总说笑了,要论好看程度,我看城里都难找到几个比张总漂亮的,比你漂亮的也没你这经商头脑,怪不得费总逢人就说自己女朋友又漂亮又聪明能干,我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想到原来是张总,这下我是信了。”

    对于这个沙龙,除了龚老先生的部分,她实在兴致缺缺,本打算离场了,却还要应酬这一出,可也只得礼貌对应:“逢人就说?看来颁奖典礼的晚宴,费总忙得不可开交啊……”她假装嗔怪,实际瞪实了他一眼。

    他倒无所谓,笑而不语。

    “可不是嘛,我想给费总递个名片,邀请他参加本台的杰青系列采访,都得见缝插针地找机会。”

    两人你来我往间,客套了几个来回,加上了联系方式,才算作罢。但临走前,对方还要再次提醒费扬,考虑单独接受采访一事。

    联系前后,她忽然明白了。送走了人,瞟了费扬一眼,转身就往电梯间走去。

    “生气了?”费扬三步并作两步跟上。

    “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看你的样子,还不是?”

    她没好气地扭头问他:“既不想接受采访,又要请别人来你的活动,这算什么?”

    “你听听,这酸味……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就只能是,每次都我干坐着,看别人打你主意?”

    “哧——说正经的!”

    “人不是我邀请来的,是别人带过来的,我事先根本不知情,我也真没打算接受采访。”

    两人站在电梯门口等待,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她不打算深究这些无趣的问题了,但是:“还有,这头跟你说完,不要逢人便说我们的关系,怎么你今晚逮谁都说?那晚,你也是这么拒绝上来的女孩子们的?”

    “首先要说明,那晚可没有什么女孩子们,你别听她乱讲。还有,我说了,会按照我的方式来,不是随便说说。”他语气忽然转冷。

    她听到后面这句,有点后怕,但没有退缩:“你的方式就是完全不考虑我的意见?”

    “那你说说看,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话音刚落,电梯来了。

    两人刚走进去,随后跟着进来了四五名男士和一名女士,女士一见到张雅颂,马上热情招呼道:“张总!刚想找你没找着,这回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您方便加个微信不?哦!我是东方快线的编辑,希望跟您探讨一下合作。”

    虽有些突兀,但对方热情高涨,她也不便拒绝,便点头答应了。女士赶紧道:“那我扫你。”

    她没多想,打开了手机的二维码,没想到,这一打开,另外的几位男士也眼疾手快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扫描键,纷纷自我介绍。

    她这才惊觉自己大意了……脸上还是勉力维持着尴尬的笑,一看旁边的费扬,脸都要黑了。她知道,他又得小心眼了。

    而且,本来还在说他的不是,这个场景亮在他面前,顿时,谈判的优势就没了……

    待到人都走完了,他才在她身后幽幽来一句:“你怎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你加那几个男的?”

    就知道!

    她无奈地瞟了他一眼,随即便撇下他,自己快步往前走,上车以后,直接对着司机发出回自家的指令。

    费扬关上隔音板:“饭还没吃呢!”

    “饱了。”她带点气鼓鼓的模样。

    他刚想说什么,电话忽然响起。但他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即接听,而是稍作思量。

    张雅颂听着未被应答的电话,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去看他的来电屏幕:“为什么不听?”

    在她还未看清来电人时,他拿起了手机,随着话筒里传来“费总”一声,他应道:“你说。”

    话筒声音虽小,但后座实在太安静了,以至于她听得一清二楚:“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挑要紧的说。”

    “上次他欠的那笔债,确实不是他家两老帮忙还的,是他自己赌赛车赢回来的,后来他又赢了几次,于是干脆也参与到里面去了。”

    “谁组的这个局?还有,谁带他入的局?”

    “城里几个有钱的公子哥联合弄的,带头的是陈家、王家和沈家的,其他的估计还有,但具体还有谁不是特别清楚。之前他们都在海市和港岛边界的无人山区搞,现在查疫查得紧,他们就换地方了,有几个固定的点,变换着搞。你堂弟……呃宏伯家的小儿子一直是里面比较核心的成员,也是他带小余进去的。”

    他沉思了一会:“知道了,你好好盯着,有什么动静随时报告。”

    挂断电话,他抬头看了一眼雅颂,正对上她质询的眼眸。

    “刚刚说到哪里?”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重要了,现在我比较想知道,你打算拿老余家的小儿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然要钓鱼,就要继续放线。”

    “这里面有你堂弟。”

    “那又怎样?”

    “你知道这个事情不仅违法,还随时会出人命的。”

    “他们玩了那么多年不也没事,就算有事,那些组织的人,他们背后的关系也能搞定。”

    “他们是他们,出了事只能保自己人,你确定能保你家人吗?为了一个老余,连自己的兄弟手足你也可以搭进去吗?”

    “那你告诉我,我能干什么?去捅破天,举报他们?还是让我大伯把他锁起来?”

    “这些都是不动脑筋的办法,我不信你只能这样,是你根本就不想好好解决。”

    “你太高估我了。”他根本不敢正眼看她。

    见她良久不说话,他才轻轻转眼看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想。他们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觉得现在把他们摁下来,他们就不会继续搞别的花样了?现在天天搞防疫,他们乐子少了那么多,不是赛车也会搞别的刺激玩意儿,你捅了他们一个地方,他们就会换一个地方继续赛,这个事情根本防不住。但我的事情不一样,我盯了他这么久,快要到可以收网的时候,你叫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草惊蛇?”

    “只有这一个办法?”

    “不是,但目前这个办法最快。”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我已经够能忍的了。”

    “之前你把他放在采购和成本,我本就觉得不妥。但那是你的家事,起码,也是在你的可控范围,我并不担心。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们这样闹下去,影响的不止是他们自己,事态会怎么发展,完全不在你的掌控中。而且,再怎么说,费孝宏是你大伯父,他们家要是闹出丑事,你苦心经营的形象怎么办?你刚拿了市杰青。”

    他不语。

    她在等。

    他忽然幽幽问道:“以前一直没问过你。”

    “什么?”

    “既然那么喜欢城市规划建设,最后为什么没去读海大的城市规划,反而只去旁听?”

    她不无遗憾道:“海大的城市规划是头一号的王牌专业,那年高考没发挥好,差了几分。”

    “来太华也是?”

    “算是吧,那时候,分到国企也要看专业,我分不到想去的单位。而且,在大国企里,211不算什么,多得是985出来的,我也没有任何过硬的背景。再说,就是万事俱备,我从小的成长环境告诉我,在里面也很难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那么,你现在还想继续做当初在太华做的事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这个和你对付余家有什么联系吗?”

    他不说话,像是在想,要怎么回答才比较合情合理。

    但在她看来,这似乎等于默认,她不可置信:“如果你说做这些是为了我,那我绝对不接受。”

    “为什么?”

    “当初你做这些谋划,本来就不是为了我。”

    “一开始是,但是后来,因为你,我想快点。”

    “我受不起。”

    “我说你受得起就受得起。”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不想要。”

    “别口是心非。”

    “我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想有自己的代表作,你给我的那些资源,给我的那些建议,都是我需要的、有用的。但,不是现在这种形式。我不想你把我当作借口。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再多了,我也不想要了。原本,我也只是想和你两个人简单地在一起,并没有太多的奢望。”

    “你不是不想要,只是不相信我能给到你。”

    “我从来没想过依靠谁来走捷径,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可如果我说,我是呢?”

    “那你更不该说,是为了我。”

    “有区别吗?你一直在逃避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我不想两个人简单地在一起吗?但我的经验告诉我,简单的背后,需要很多的基础条件,为了我们将来的无忧无虑,现在就要做多手的准备,我不是年少的时候,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了,你我都很明白,现实从来都是问题,当初你逃避我的那些理由,如果不是我已经解决了,现在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你说的那些理由都对,我从来也没有天真到,认为我们可以抛开现实问题。你经历过什么,我很清楚,可无论如何,有些事情我们要有底线,如果因为这样使你面目全非,不顾念手足亲情的话,那我会觉得,是不是我不应该重新回到你的世界?”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害怕了,“是不是你已经后悔了,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所有人避谈我们的关系?”

    她不说话,既是不知如何回答,也懊恼自己不假思索的无脑言论。

    “果然,你后悔了。”

    “不是。”

    “那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刚才的那番话。”

    “你那么反感肖连祁,可如果你也变得没有底线,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你拿我跟他比?”

    “我只是一个比喻。”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还不如李享?”

    “你怎么又提他?”

    “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他。”

    “你们俩不存在可比性。”

    “没有吗?你要的那些简单纯粹,我要做多少事才能达到?而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具备了你想要的所有基础。如果,我没有早一步找回你,现在,你会不会选择他?就算不是他,是不是也会有别人?”

    她很生气,为什么他总在这个问题上过不去?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她还没忘呢!就在她选择要忘记,去包容/去原谅的时候,他又一再地提起。难道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沉迷于男人和恋爱、乐于来回周旋的人吗?她已经为创业、写书、直播,分身乏术了,她的世界早已塞得满满当当。可在他口中,她好像无甚正事,非要找男人似的,在他眼里,她到底是什么?

    “你是觉得,我没有男人不行,是吗?”

    “你身边有缺过吗?”

    她以为他会说出点别的有益的话,没想到竟是这样幼稚无理的反问。顿时,她真觉得他实在不可理喻:“是啊!没有缺过,随手就能捞一个!要不,我看看在这里面还能不能捞着个能用的?”她举起手机,亮出待通过列表,刚才那几个男的申请还躺在那。

    他看了一眼,转而怒气冲冲地盯着她:“你试试?!”

    她觉得他真有点不可救药了,明明是在说他对付余家的事情,可他根本不以为意,却拿着她来说事。

    她觉得这样纠缠下去毫无必要,于是,点开通话按钮,对着里面的司机说到:“小阳,靠边停车。”

    “还没到,你不能穿成这样出去。”

    她一时气过头,竟忘了这茬了……这样走出去,确实会引来整条街的高度注视……

    他重新点开按钮,说道:“停到她楼下,你去对面栗子店,等我叫你再回来。”

    她闻言,立即警觉地看着他:“我现在就要下车。”

    “我说了不能下就是不能下。”

    “我的意见你有听过吗?你有真正尊重过我吗?”

    “我就是太在乎你的意见,太尊重你了!我说了,以后,我说了算。”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谈的?不谈了!我要下车。”

    “不谈什么,你说清楚!”

    “不和你谈!”

    “你再说一遍不和我谈!”

    “我要下车!”她准备去拉。

    他比她动作还快,迅速抓住她的手,将她完全揪回,然后……他整个人压了上来。

    在她躺倒的那一刻,似乎,车子也停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