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凛冬将至（下）
回到港务处办公楼，其他学徒都醒来了。安东尼给每人分了一些食物，大家都沉默地吃着。
就在这时，泰伦男爵推门走了进来。
这个钢铁硬汉看上去也十分憔悴，昨晚忙坏了。
“安东尼先生，我们遇上大麻烦了。”男爵苦着脸道，“经过统计，港口这里共有3542个平民，现在缺少食物、清水和御寒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到附近去搜集了，但远远不够。
这鬼天气越来越冷，再这样下去，很多人会被冻死。”
听到这话，希德郁闷地看了眼手里的面包。
本来，他准备了很多物资，足够支撑到凛冬城的救援到达。哪曾想，港口这里会有这么多人。这些都是院长的领民，安东尼无法坐视不理，就将肉全部分了出去。
可对三千多人来说，那点肉又哪里够得了呢？
“吃的不用担心。”安东尼手掌一翻，掌中便出现一块面包，和希德手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戏法——造食术。
它可以创造一块魔法面包，食用后，能够填饱人的肚子。与造水术一样，几乎是每个奥术师必学的法术。因为有了这两个法术，奥术师永远不会因为饥饿而死。
安东尼不断变出面包，将它们挨着放在桌面上。随着施法次数增多，他也越来越疲劳。在变出100个面包后，彻底支撑不住了。
“先就这么多吧。稍后，我会让学徒们也为大家提供面包。只要能挨过这两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男爵大喜，当即去叫人了。
希德忽然想起，院长给他的戒指里，似乎就有造食术和造水术，只要回去刻印了，自己也能帮上一些忙。于是道：“部长，我也可以提供面包，我先去完善一下法术。”
“好！”安东尼没有多疑，目中含着一丝欣慰。
来到楼上，希德先去跟艾瑞恩说了下，艾瑞恩很理解处境的艰难，让希德不用担心自己，先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回到自己那间办公室，希德将门锁上，取出院长赠送的法术书。
因为是个戏法，造食术和造水术的模型都不算复杂，用了两个漏时，他就将两个模型都刻印了。造食术的模型值有15点，造水术只有8点，两个加起来都达不到进阶的平均值。
但没办法。
这么有用的法术，肯定是要常驻在识海的。当然，希德其实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刻印模型对他来说毫无难度，将来需要的时候，可以找几个模型值高的来替换。
短暂休息一会儿后，希德变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块魔法面包。
因为法术比较完善，所以变出的面包也似模似样，无论外观还是口感，都和真的面包一模一样。不过，这种面包是魔能转化的，只富含能量用以维持生机，缺乏应有的营养元素。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奥术师们不会轻易吃这种东西。
一次施法，希德消耗了10点法力，不算多。他现在法力上限是430点，在一个完整法力回复周期内，可以制作43个面包，每天辛苦一点，就能制造400个面包。
面包长约一尺，宽约四寸，够一个人勉强维持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希德几乎成了一个面包制造机，一有法力就做面包。
第三天清晨，海面上出现一艘大型客船，乘风破浪而来。看到这一幕，幸存的人们都激动起来，围在码头欢呼。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来的船竟然只有一艘。
一艘船能载多少人？
港口顿时骚乱起来。
人们拼命往码头挤，谁都不想落后于人。混乱中，有的人被挤倒在地上，遭到无情践踏；也有人原本就站在岸边，被后面的人挤到海里。
安东尼早预料到这一幕，让泰伦男爵带着士兵封锁了码头。当幸存者们冲过来时，士兵们纷纷亮出武器，排成坚实的人墙。有脾气暴躁的不信邪，想冲击防线，刚一冲上来就被士兵砍翻在地。
鲜血让幸存者清醒了不少，混乱渐渐平息下来。
泰伦男爵面沉如霜，从士兵中走出来，大声吼道：“都退后，谁都不许抢。”
“我们要离开这里！”人群中发出一个声音，也不知是谁喊出来的。紧接着，幸存者纷纷喊着要离开。
泰伦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失去理智的人们，气势威武不凡。
幸存者们知道泰伦是超凡者，他们根本不可能冲破防线，闹着闹着声音也就小了。这时，泰伦才开口：“大家放心，会有船来接你们离开。现在听我命令，全部退后。否则，死！”
说到“死”字，泰伦锵地一声拔出佩剑，剑气激荡之下，将坚硬的地面砍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已经有人付出生命，幸存者再也不敢冲动行事，缓缓往后退去。
大船靠岸了，舷梯放下，一行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当先一人长得高大威猛，体壮如牛。留着短小精悍的褐色短发，刚毅的脸上蓄着山羊胡须，眼神凌厉，不怒自威。身上穿戴的是漆成黑色的纯钢板甲，胸口铭有达内尔家族的家纹。
这位正是凛冬城的主人——凛冬伯爵。
当伯爵踏上码头，泰伦男爵平举双手迎了上去：“凛冬阁下，数年不见，您还是这般威武不凡哪。”
“泰伦男爵，还活着就好。”凛冬伯爵拍了拍泰伦的肩叹道，“惊闻临海城遭逢灾难，我亦深感痛心。只恨我们两地隔海相望，实在无法做出及时救援，我深感遗憾。”
一番沉痛的话语，令泰伦等人纷纷悲痛不已。
凛冬伯爵继续道：“这次奉银月女士之命，特地前来营救幸存者。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活下来的，大概只有三千多人。”泰伦满脸皆是苦涩，这意味着临海城将要从联盟的版图中消去了。他忽然意识到当前的要务，问道：“阁下，为何只来一艘船？”
凛冬伯爵道：“银月女士有命，龟岛学院的学徒是优先救援目标。接到命令后，我立即带着人就出海赶来了。救援的船队稍后才会到，还请诸位再多等待一些时间。”
说完，伯爵环顾一圈，没见到学院的人，便问：“学徒们在哪里？”
“在港务处，请跟我来。”泰伦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凛冬伯爵先迈出步子，这才紧随左右。
来到港务处，泰伦上前推开大门，侧立一旁。凛冬伯爵也不客气，当先迈着雄健的步子走入其内。
此时，学徒们已经知道船来了，都聚集在一层大厅内。
泰伦男爵先向伯爵介绍了安东尼。而后，安东尼将院长留下的羊皮交给伯爵。
看过之后，伯爵对众学徒道：“奉银月女士之命，本船将优先营救龟岛的学徒。现在，我念到名字的出列……”
一个个名字从伯爵口中念出，被点到的人都万分欣喜，站到伯爵身后去了。最后还有十几个人没有被点到，伯爵的手就放下了，没有再念下去的意思。
这一下，没被点到的学徒慌了，齐声问：“为什么没有我们？”
“我得到的名单只有这些。好了，点到名的准备一下，一个漏刻后登船。”凛冬伯爵不再解释，目光看向学徒中的蕾娜，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小蕾娜，还活着呀，终于不用看到你父亲悲伤的样子了。”
蕾娜走到伯爵跟前，优雅地行了个牵裙礼：“伯爵阁下，感谢您能亲自前来营救我们。”
凛冬伯爵道：“我们的小蕾娜在这里，我能不亲自前来吗？”
蕾娜撇了下嘴：“可我的父亲并没有来呢，看来，他似乎不太关心自己的这个女儿。”
闻言，凛冬伯爵不禁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十分豪迈，在场的人都怔怔望着他。
好一会儿，伯爵道：“小蕾娜啊小蕾娜，你这是在向我告你父亲的状吗？好吧，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谁让他竟敢不关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嗯，就让他给我放几天羊，怎么样？”
“那就一言为定！”蕾娜脸上洋溢着笑容，因为她知道凛冬伯爵是在开玩笑，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的父亲去放羊？
这番对谈下来，蕾娜收获了很多羡慕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名单之外的学徒。不少人开始找她帮忙说情，希望凛冬伯爵将他们也带上。但蕾娜并不想管闲事，和凛冬伯爵先一步离去。
求蕾娜不成，那些人又去求安东尼。
安东尼被求得烦了，很不客气地说道：“当初学院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你们选择了退缩。所以，你们已经不再是学院的学徒，我让你们进到这里，也算是最后一点情面。今后，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安东尼便快步离去。
希德没有要收拾的东西，背上艾瑞恩跟着走出港务处。
雪花还在飞舞，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十五度。艾瑞恩牵着毛毯，双臂绕过希德的脖子，将他也罩在里面。毛毯隔绝了风雪，让他感到温暖了一些。
上了船，启航时间到了，大船缓缓开出港口。
希德回首望去，曾经生活过的龟岛逐渐远离，脸上浮现一丝惆怅。
就这样离开了，留下一座被冰封的岛屿和封藏的秘密，以及牺牲的人们。
他又想到芬尼尔，因为自己的劝说而永远留在了这里。如果当初芬尼尔没有参加任务，现在肯定会被学院抛弃，但至少还活着。
活着与前进的希望哪个更重要？
希德回答不出。
就在这时，泰伦男爵推门走了进来。
这个钢铁硬汉看上去也十分憔悴，昨晚忙坏了。
“安东尼先生，我们遇上大麻烦了。”男爵苦着脸道，“经过统计，港口这里共有3542个平民，现在缺少食物、清水和御寒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到附近去搜集了，但远远不够。
这鬼天气越来越冷，再这样下去，很多人会被冻死。”
听到这话，希德郁闷地看了眼手里的面包。
本来，他准备了很多物资，足够支撑到凛冬城的救援到达。哪曾想，港口这里会有这么多人。这些都是院长的领民，安东尼无法坐视不理，就将肉全部分了出去。
可对三千多人来说，那点肉又哪里够得了呢？
“吃的不用担心。”安东尼手掌一翻，掌中便出现一块面包，和希德手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戏法——造食术。
它可以创造一块魔法面包，食用后，能够填饱人的肚子。与造水术一样，几乎是每个奥术师必学的法术。因为有了这两个法术，奥术师永远不会因为饥饿而死。
安东尼不断变出面包，将它们挨着放在桌面上。随着施法次数增多，他也越来越疲劳。在变出100个面包后，彻底支撑不住了。
“先就这么多吧。稍后，我会让学徒们也为大家提供面包。只要能挨过这两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男爵大喜，当即去叫人了。
希德忽然想起，院长给他的戒指里，似乎就有造食术和造水术，只要回去刻印了，自己也能帮上一些忙。于是道：“部长，我也可以提供面包，我先去完善一下法术。”
“好！”安东尼没有多疑，目中含着一丝欣慰。
来到楼上，希德先去跟艾瑞恩说了下，艾瑞恩很理解处境的艰难，让希德不用担心自己，先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回到自己那间办公室，希德将门锁上，取出院长赠送的法术书。
因为是个戏法，造食术和造水术的模型都不算复杂，用了两个漏时，他就将两个模型都刻印了。造食术的模型值有15点，造水术只有8点，两个加起来都达不到进阶的平均值。
但没办法。
这么有用的法术，肯定是要常驻在识海的。当然，希德其实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刻印模型对他来说毫无难度，将来需要的时候，可以找几个模型值高的来替换。
短暂休息一会儿后，希德变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块魔法面包。
因为法术比较完善，所以变出的面包也似模似样，无论外观还是口感，都和真的面包一模一样。不过，这种面包是魔能转化的，只富含能量用以维持生机，缺乏应有的营养元素。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奥术师们不会轻易吃这种东西。
一次施法，希德消耗了10点法力，不算多。他现在法力上限是430点，在一个完整法力回复周期内，可以制作43个面包，每天辛苦一点，就能制造400个面包。
面包长约一尺，宽约四寸，够一个人勉强维持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希德几乎成了一个面包制造机，一有法力就做面包。
第三天清晨，海面上出现一艘大型客船，乘风破浪而来。看到这一幕，幸存的人们都激动起来，围在码头欢呼。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来的船竟然只有一艘。
一艘船能载多少人？
港口顿时骚乱起来。
人们拼命往码头挤，谁都不想落后于人。混乱中，有的人被挤倒在地上，遭到无情践踏；也有人原本就站在岸边，被后面的人挤到海里。
安东尼早预料到这一幕，让泰伦男爵带着士兵封锁了码头。当幸存者们冲过来时，士兵们纷纷亮出武器，排成坚实的人墙。有脾气暴躁的不信邪，想冲击防线，刚一冲上来就被士兵砍翻在地。
鲜血让幸存者清醒了不少，混乱渐渐平息下来。
泰伦男爵面沉如霜，从士兵中走出来，大声吼道：“都退后，谁都不许抢。”
“我们要离开这里！”人群中发出一个声音，也不知是谁喊出来的。紧接着，幸存者纷纷喊着要离开。
泰伦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失去理智的人们，气势威武不凡。
幸存者们知道泰伦是超凡者，他们根本不可能冲破防线，闹着闹着声音也就小了。这时，泰伦才开口：“大家放心，会有船来接你们离开。现在听我命令，全部退后。否则，死！”
说到“死”字，泰伦锵地一声拔出佩剑，剑气激荡之下，将坚硬的地面砍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已经有人付出生命，幸存者再也不敢冲动行事，缓缓往后退去。
大船靠岸了，舷梯放下，一行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当先一人长得高大威猛，体壮如牛。留着短小精悍的褐色短发，刚毅的脸上蓄着山羊胡须，眼神凌厉，不怒自威。身上穿戴的是漆成黑色的纯钢板甲，胸口铭有达内尔家族的家纹。
这位正是凛冬城的主人——凛冬伯爵。
当伯爵踏上码头，泰伦男爵平举双手迎了上去：“凛冬阁下，数年不见，您还是这般威武不凡哪。”
“泰伦男爵，还活着就好。”凛冬伯爵拍了拍泰伦的肩叹道，“惊闻临海城遭逢灾难，我亦深感痛心。只恨我们两地隔海相望，实在无法做出及时救援，我深感遗憾。”
一番沉痛的话语，令泰伦等人纷纷悲痛不已。
凛冬伯爵继续道：“这次奉银月女士之命，特地前来营救幸存者。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活下来的，大概只有三千多人。”泰伦满脸皆是苦涩，这意味着临海城将要从联盟的版图中消去了。他忽然意识到当前的要务，问道：“阁下，为何只来一艘船？”
凛冬伯爵道：“银月女士有命，龟岛学院的学徒是优先救援目标。接到命令后，我立即带着人就出海赶来了。救援的船队稍后才会到，还请诸位再多等待一些时间。”
说完，伯爵环顾一圈，没见到学院的人，便问：“学徒们在哪里？”
“在港务处，请跟我来。”泰伦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凛冬伯爵先迈出步子，这才紧随左右。
来到港务处，泰伦上前推开大门，侧立一旁。凛冬伯爵也不客气，当先迈着雄健的步子走入其内。
此时，学徒们已经知道船来了，都聚集在一层大厅内。
泰伦男爵先向伯爵介绍了安东尼。而后，安东尼将院长留下的羊皮交给伯爵。
看过之后，伯爵对众学徒道：“奉银月女士之命，本船将优先营救龟岛的学徒。现在，我念到名字的出列……”
一个个名字从伯爵口中念出，被点到的人都万分欣喜，站到伯爵身后去了。最后还有十几个人没有被点到，伯爵的手就放下了，没有再念下去的意思。
这一下，没被点到的学徒慌了，齐声问：“为什么没有我们？”
“我得到的名单只有这些。好了，点到名的准备一下，一个漏刻后登船。”凛冬伯爵不再解释，目光看向学徒中的蕾娜，脸上泛起温和的笑容。“小蕾娜，还活着呀，终于不用看到你父亲悲伤的样子了。”
蕾娜走到伯爵跟前，优雅地行了个牵裙礼：“伯爵阁下，感谢您能亲自前来营救我们。”
凛冬伯爵道：“我们的小蕾娜在这里，我能不亲自前来吗？”
蕾娜撇了下嘴：“可我的父亲并没有来呢，看来，他似乎不太关心自己的这个女儿。”
闻言，凛冬伯爵不禁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十分豪迈，在场的人都怔怔望着他。
好一会儿，伯爵道：“小蕾娜啊小蕾娜，你这是在向我告你父亲的状吗？好吧，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谁让他竟敢不关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嗯，就让他给我放几天羊，怎么样？”
“那就一言为定！”蕾娜脸上洋溢着笑容，因为她知道凛冬伯爵是在开玩笑，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的父亲去放羊？
这番对谈下来，蕾娜收获了很多羡慕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名单之外的学徒。不少人开始找她帮忙说情，希望凛冬伯爵将他们也带上。但蕾娜并不想管闲事，和凛冬伯爵先一步离去。
求蕾娜不成，那些人又去求安东尼。
安东尼被求得烦了，很不客气地说道：“当初学院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你们选择了退缩。所以，你们已经不再是学院的学徒，我让你们进到这里，也算是最后一点情面。今后，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安东尼便快步离去。
希德没有要收拾的东西，背上艾瑞恩跟着走出港务处。
雪花还在飞舞，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十五度。艾瑞恩牵着毛毯，双臂绕过希德的脖子，将他也罩在里面。毛毯隔绝了风雪，让他感到温暖了一些。
上了船，启航时间到了，大船缓缓开出港口。
希德回首望去，曾经生活过的龟岛逐渐远离，脸上浮现一丝惆怅。
就这样离开了，留下一座被冰封的岛屿和封藏的秘密，以及牺牲的人们。
他又想到芬尼尔，因为自己的劝说而永远留在了这里。如果当初芬尼尔没有参加任务，现在肯定会被学院抛弃，但至少还活着。
活着与前进的希望哪个更重要？
希德回答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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