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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Mickey

    提取机吐出了的马口铁的箱子,四四方方光滑无比,没有一丝剐痕,回到现实世界三人冒着雨将铁盒抱回会议室。

    “太不容易了,这回多亏小康哥。”陈力豪搓着手满脸堆笑。

    夏洛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柳眉倒竖,“多亏我好不好,要不是我关键时刻打了激素,他早就被打成肉饼了。”

    “是是是,多亏你,没你我们就团灭了。”此时的杜安康就和刚刚打了一场耗时极长的膀胱局比赛,哪有心思抢功,一屁股瘫软在了会议室的沙发上。

    终端机扫描后,箱子打开,箱底静静地的躺着十来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卡片的材质并不是纸,手感摸起来像具有韧性的橡胶,沉甸甸的。

    “有设备蓝图!赚了赚了!还有UNESCO悬赏的共想体。”夏洛特握着卡片原地蹦弹。

    “你们高兴完没有?高兴完了给小爷解释下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能不能换钱?”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都是UNESCO收购的抢手货,估计值至少两万。”夏洛特举起手机里的悬赏清单。

    “多少!”杜安康一瞬间打了鸡血,沙发像是有弹性一样把他原地弹起,困意全消。

    此次捞金,一共收获了12张卡片,除开两张可以给根稍带来功能性设备的蓝图和“共想体”,还有五张图示为老式软盘,名称为外星文字般的特殊共想体。

    夏洛特嘴角像咧开了花,一遍又一遍地数弄着卡片。

    杜安康想,总之能换成钱就行,两万,两万块,分下来接近七千!真金白银的七千!他首先得淘汰掉那听歌的耳机,不行,还是买一套体面点的西装以后面试用,不对,这么一趟就能挣七千,我还面试找什么工作?就当驯兽师得了。

    快乐的气氛在我们三人间传播,感染,陈力豪接过卡片像进了球的足球射手围着会议室跑了一圈。

    当三人冷静下来,才开始研究被称作“共同想象体”的东西,一枚11.43毫米子弹、海昏侯水钟、三枚二十面骰子、若干张石錾,卡片上的共想体除了抬头有着名称,图示下都有一段“外星天书”标注的小字,杜安康仔细比对,发现子弹、水钟和石錾的标注有着相同的符号,而那可以用作玩龙与地下城的二十面骰子则是另一种符号。

    “这颗11毫米子弹最稀有,是白银品质的。”陈力豪把卡片放到了灯光下,图示里的子弹布满黑色的污垢。

    “白银品质?哪写的啊。”杜安康嘀咕。

    “是这个镶边,银色的,这都是驯兽师们约定成俗的称呼,但这种分类的确可以确定品级,而且你看……”陈力豪从濡湿的西装里掏出手机,点开全息投影展示出他自己的共想体外壳,“共想体的内涵概念和外延,都对应着这个像卡巴拉树的特定的点,想想那个萨满头冠,它象征召唤自然的力量,你解锁的金木水火土魔法也跟自然相关。”

    “豪哥研究的够深刻啊,联合文教科文组织该请你去当顾问——那这颗子弹岂不是和枪械有关……我找找。”杜安康一边查找自己的卡巴拉树,脑子里尽是盘算着怎么说服夏洛特把子弹共想体给自己所用,但翻找无果,九节狼这个忍者不用枪。

    “深刻个鬼咧,早就被人发现了。杜安康,别找了,白银级别的能卖不少元质呢,必须充公,但其他东西可以分”夏洛特摆手。

    “石凿可以升级我的小发明,对我有用。”夏洛特从牌堆里不客气地拿走三张。

    “对我也有用,可以改造我的拳套,我就吃点亏,拿两张。”陈力豪也抽走两张。

    看着星辰点点的卡巴拉生命树投影,杜安康急得抓耳挠腮,除了石錾被抢完的,没一个他能用到的东西。

    “瞧你的德行。”夏洛特鼓着半边笑脸忍住发笑,“我们团队讲究公平分配,大不了卖了那颗子弹,给你对应的预算自己选嘛。”

    “学姐英明。”

    夏洛特对提升自己驯兽的技能并不感冒,她一次又一次地小声读着蓝图的介绍,可能是游戏白痴的缘故,杜安康都从只言片语猜到了“MK-1密集阵近防炮”有何用处,她却绕着脑袋歪起脖子。

    杜安康想,这张蓝图来的时机恰到好处,近防炮则可以弥补人数的不足提供不俗的输出,不过他对什么共想体和蓝图根本不感兴趣,他更想把话题引到卡片堆最下边的那一张张名称是“外星天书”的玩意。

    “我说,学姐啊,这几个能换钱的,什么时候去领赏?”杜安康用拇指和食指来回搓揉比划着数钱。

    “是这样,这几份东西呢,我私人想要,放心,我会按UNESCO的出价给你们的那份钱。”夏洛特避开杜安康的眼神,沉吟了一会,“只不过……”

    “只不过?”杜安康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不过,最近阿福停了我的卡,说什么让我打暑假工体验生活,气死我了,我才十六岁!雇佣我就是雇佣童工嘛。”夏洛特突然炸毛,双手在空气中乱挥。

    “十六岁就不算童工了,学姐,你是可以打工把我们的钱补上。”

    杜安康刚说完就被夏洛特瞪了一眼,陈力豪也赶忙推搡他的肩膀,“小夏,那你生活费怎么办?老爷子没说不给我发工资吧?”

    “那倒没有,我生活费,我生活费,我生活费……”夏洛特薄薄的两片嘴唇越来越扭曲。

    杜安康佯装尿遁,他想,自己一穷学生就不要掺和了,即便天天给大小姐吃黄焖鸡他也负担不起。喜悦让他全身飘然的,即便身上湿巴巴的也不难受,吹着口哨提起裤子,杜安康正准备从厕所出门,突然两眼一抹黑,明亮的走廊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又断电了,靠。”杜安康嘀咕。

    杜安康眼睛刚适应的黑暗,夏洛特炸毛的声音就从二楼传来。

    “怎么回事啊——陈力豪我不是让你用热水器烧热水嘛?这下怎么洗澡啊,我淋雨了啊。”

    “再等一会嗷,烧一缸水应该很快的。”陈力豪点着手机电筒慢慢下楼。

    强光晃得杜安康头晕眼花,忽地他感觉自己的背后被使劲推搡了一下,一个黑影从他身后窜出来,像是人影,但轮廓却臃肿肥大。一瞬间杜安康全身毛孔紧闭,恶寒闪电般顺着脊柱冲上脑袋,头皮发麻,慌乱中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黑影在杜安康短促的尖叫中怪笑,钻进了雨帘消一溜烟消失在了他隧道视野的边缘。

    “康哥,刚刚是你吗?你干嘛。”陈力豪小心翼翼地下楼,“我知道你很高兴,没必要那么高兴吧。”

    “不是,不是我,刚刚有个影子,你没看到吗?往那个方向跑了。”

    陈力豪顺着杜安康的手指望去,大门口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穿着雨衣的人影摔上了铁门。

    “我靠!是小偷!”杜安康大吼。

    打着手机的电筒,杜安康和陈力豪轻点了一下所有房间的值钱家电,一件也没丢,但吊诡的是陈力豪放在强电箱里一卷保险丝却不翼而飞,二楼浴室里也一阵雾气弥漫,莲蓬头哗啦啦地斜着水,像是在三人进入世界奇点前有人用过一样。

    “这小偷不会是来偷窥我的吧?”夏洛特双手挠着湿漉漉的金发。

    “哪个小偷这么没眼水。”杜安康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哦,我说,那人要是偷窥你就不会把热水全放了。”杜安康应付地微笑。

    “八成是赵永发的人,不然偷我的保险丝干什么?绝对是他们。”陈力豪把烟头弹进雨帘中,“得要安保晚上轮班了。”

    夏洛特跺脚,对着走廊外用外星话般的德语歇斯底乱叫,竭了气力才弱弱地问,“这下怎么办啊?没法洗澡。”

    “擦擦,擦干了睡吧,保险丝这种东西即便有卖,现在也这个点了,对付对付。”陈力豪哄着说。

    杜安康心里没有半点波澜,甚至想笑,用这种小孩子撒气的手段报复,当然只有他最讨厌的“小孩子”急得跳脚了。

    第二日清晨,杜安康被知了无休无止的叫声吵醒,索性起床,推开窗。

    后院被昨夜暴雨浸湿的绿枝纷纷垂腰,沉甸甸地在风中摆动,地上一滩滩积水如镜子,倒映里万里无云的宝蓝色天空。

    深吸一口暴雨洗涤后清新的空气,杜安康的脑子瞬间活泛了过来,赶忙跑出寝室来到室外走廊。昨晚一战持续到了凌晨两点,他求着夏洛特在钢管厂办公楼赐了一张床位,和陈力豪睡的上下铺。

    “哟,康哥儿醒了,怎么裤子都不穿?”陈力豪拿着拿着牙刷和毛巾杵在走廊尽头的水池边。

    “穿个屁,最晚都淋湿了。”杜安康赶忙跑回寝室。

    “穿我的吧,我还有件沙滩短裤。”

    他没有理会陈力豪,因为院子里多出了一个怪东西——一个带着加特林枪管的白色炮台。

    “密集阵,MK1,瞧瞧它的数据,一秒钟造成的伤害抵得上我打出一记重拳。”陈力豪朝炮台扬下巴。

    穿上陈力豪的大裤衩,杜安康迫不及待的走下楼观摩。三米来高,每根炮管都足足有20mm粗,在终端机里显示的面板数据也很变态,射速、单发伤害还有自带不逊于三个抱抱熊兽的健康值。

    呜呜——六根炮管突然飞速转动,乒乓球般大小泛着黄光的炮弹猛地射出,杜安康被震耳欲聋的炮声吓地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水凼里。

    “哈哈哈——”夏洛特横握着手机在二楼大笑。

    “你!”杜安康咬牙切齿。

    为了提防赵伟,夏洛特发出了紧急动员令——所有成员不得离开钢管厂半步。杜安康刚放假正好无事可做,陈力豪则咬着牙退了和女朋友定好的电影票。

    三人在眼观六路的院子里解决午餐,以免赵伟在午饭时间发动偷袭。院子里板凳上堆码着陈力豪点来的外卖,陈夏两人坐着,杜安康一股屁水只能站着。

    “看他们多敬业啊,饭都不吃。”陈力豪用筷子对大门外那辆黑色轿车指指点点。

    那辆车子从早上十点就蹲守在钢管厂大门口,车子里的人大开车窗,毫不忌讳地用望远镜朝钢管厂里打望,眼尖的夏洛特一眼就认出了车里的光头正是昨晚的恶霸犬兽,因为脸上都有刀疤。

    “喂,兄弟,你们的藏识怪兽都进克隆水箱了,这都还要加班来掺和呢?”陈力豪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招呼,“要不要进来一起,我们今儿个吃黄焖鸡。”

    光头撇过脑袋冷哼一声,他故意用很大声打起电话,“老板,兄弟们都饿着了呢,没错没错,兄弟们想吃月丰斋的清真餐,他们不接受外卖,能不能送啊,哎呀,哎呀,谢谢老板,五菜一汤老规格啊。”

    满嘴鸡汁裹着米饭的杜安康顿时觉得不香了,夏洛特也气得直跺脚,用TVB腔嘀咕着,“五菜一汤,撑死你,撑死你啊。”

    “对,多整点嗯货,葱爆羊肉,那个经典的牛棒骨整五个,回锅牛肉,牛干巴……”光头咧嘴笑。

    夏洛特吞了吞口水,嘟嘟啷啷抓起手机,操作根梢启动了密集阵炮台,多管炮飞快旋的声音连成一片,吓得光头倒车一屁股撞在了路边的水泥墩子上,一群人惊慌弃车便逃。最后,可能是想通了,藏识化的东西不会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才骂骂咧咧地回到车里继续监视。

    “胆小鬼,嘻嘻,吓得都尿裤子了。”夏洛特刨着饭碗,腮帮子鼓鼓地对着门外做鬼脸。

    就在杜安康搜肠刮肚找俏皮话嘲讽接茬的时候,大门外,一个高个女人出现了。

    钢管厂大门框如话剧舞台一样,而那女人也像一个演员登场。她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肩膀随步伐摆动,像不停顶开迎面来的风似的。

    女人是一头金褐色头发的高个白人,长手长脚。面如刀削,长的并不讨喜,戴着墨镜,叼着没点燃的香烟,奇怪地随手把她的旅行挎包扔在了人行道上。

    她穿着松垮垮的灰色蝙蝠衫,一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下是一双随性的帆布鞋,大步流星地朝监视的车子走去,最后驻足在了车窗前。

    砰砰砰——高个女人单手叉腰,敲了敲车窗,小声说着什么,像是要借火。

    难道是赵伟请来的外援?杜安康这么想着。

    突然,高个女人拽住了光头的衣服,把他从车窗扒了出来,扔在地上后顺势踢了两脚,让光头在地上疼地打滚。

    “疯婆子!找死是吧?哪他妈来的外国泼妇?”

    赵永伟派来监视钢管厂的人一个个小平头金链子,他们怒气冲冲地下车,纷纷撸起袖子,狠狠摔上门把疯女人围了起来。

    在疯女人背后的壮汉也不言语,抬手就是对着她脑袋一巴掌把她嘴里叼着的烟打落在地,这下手可不轻,杜安康看得倒吸凉气。

    “肥猪,赔我一根。”疯女人的普通话很流利。

    “我赔你妈呢!”

    “呵呵。”高个女人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噼里啪啦的关节响动杜安康都能听清楚,她像个拳击手热身一样原地蹦弹了两下,满脸癫狂似的傻笑,全然不顾嘴角已经流血。

    杜安康还没来得及为疯女人担心,她就闪电般出手,一记上钩拳打得叫嚣的壮汉像断了线的木偶直接倒地。

    火药桶瞬间彻底炸开了,流里流气的家伙们叫骂着比划出拳头,可接下来一幕就像有武术指导的动作片一样,疯婆娘猛地弯下腰,以腰为轴像圆规一样抬起长腿使出了巴西战舞里才会出现的回旋踢,转身扫腿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撂翻了两个人。

    “我靠!”杜安康差点被一口饭呛住,这女人用了两招就干翻了三个壮汉。

    打赢架的女人弯腰,杜安康以为她还要补上几下泄愤呢,可她居然却猥琐地摸起那三个男人的裤兜,刚刚还穆桂英秦良玉附体的高个女人,一瞬间形象破灭。高个女人心满意足地没收了一包香烟,大步朝朝钢管厂大门走来。

    钢管厂门卫室里的黑西装安保并没有阻拦,相反却放下了一直以来雕塑般的矜持和高傲,屁颠屁颠跑去给高个女人点烟。

    “厉害吧?她就是我的保镖Micky。”夏洛特得意地扬起脑袋。

    “刚下飞机,我要倒时差,别把老娘闹醒咯。”高个女人摘下墨镜扔给他身旁的“拎包小弟。”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选的这什么破地儿,我说你们干什么吃的?外面有人偷窥还不管管?我都在旁边蹲了快半个小时了。”

    这女人长得的确不讨喜,面部特征是典型的日耳曼人,松松垮垮的唇鼻沟上灰蓝色的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薄薄的嘴唇和同样薄的眉毛就像带着刀尖一样没有丝毫亲和力。

    “吃饭了没有啊?”夏洛特刨了一口米饭后抬头问。

    “Oh,sweethaert,飞机上吃过了。”

    米奇像逗小猫小狗一样伸手摸了摸夏洛特的脑袋,突然她把目光停留在杜安康身上,快速打量一番后她俯身跟陈力豪咬起了耳朵,“哦,就说嘛,如果是你肯定要管。”

    “这个是我新收的家仆,杜安康。”夏洛特也不客气,盘腿坐在躺椅上继续刨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