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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河东盛宴

    裴茂一行人行至河东地界,拱卫三郡的主将王忠嗣亲自到来,河东太守贾逵也一同前来。

    裴茂虽然是被罢免的,但是官至尚书令,尚书令可是仅次于三公的品秩,从侧面来看,能扳倒裴茂,杨素在朝堂上的权力有多大了。

    河东如今以安邑卫氏,闻喜裴氏,襄陵贾氏,解县柳氏最为出名。

    王忠嗣在河东治所安邑设宴,款待裴茂,裴茂本来在官场失意,又在渭水受到截杀,这五十多岁的年纪哪能受如此奔波,回到故乡后,心里总算安稳一些。

    王忠嗣摆下宴席,河东郡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到场。

    年纪小者,有世家子弟、新晋官贵。

    年龄大者,有年逾古稀,甚至是耄耋长者,被人搀扶着,出席捧场。

    安邑县衙各进院落的屋子里,摆满了酒席,河东头脸人物,坐得满满当当。

    杜预也是出身京兆杜陵杜氏,也是名门士族,加上搭救裴茂,自然也应邀出席。

    席上,出任河东郡郡尉的王昶正在招待杜预,韩世忠等人。

    杜预走到哪里都捧着一本左传,路上韩世忠和裴元庆,花荣等都是见怪不怪。

    王昶却是不明所以,问道:“久闻徐州牧刘玄德义弟大将关云长也是出自河东解县,天天手里没事有事就拿着一本春秋,这元凯也是一样,这席上达官权贵这么多,你怎么还捧着这本左传?”

    韩世忠性格豪爽,不拘小节,当即打趣道:“有人喜爱骏马,美人,钱财,元凯你这是什么癖好啊?”

    杜预自渭水相遇以来,对韩世忠等人的侠义很是向往,对韩世忠也是颇为相交,当即道:”哈哈哈,我这是左传癖!“

    片刻过后,大门处,门口的知宾喊声嘹亮道:“河东王将军,驾到!”

    一身简装的王忠嗣在李嗣业和张煌言的簇拥下,大步走入。

    “哎呀!太原王氏的王将军吗?”

    “真是好年轻啊这王将军”

    “裴公果真了不得,听说今天这场宴席就是王将军为裴公准备的!”

    王忠嗣虽然出身名门,又是统领三郡的主将,但说实话,到场的来宾,未必人人瞧得起王忠嗣。

    正所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是,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得罪王忠嗣。

    现虽未逢战时,但是整个河东,南临洛阳,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朱温打一场。

    王忠嗣统领三郡军务,除军队外,粮草、挑夫、劳役等与战事有关之事,王忠嗣都有权处置。

    到场的来宾,虽然有爵有官,但毕竟处在河东地面上。如果得罪了王忠嗣,人家一道命令,你家的囤粮、家奴,甚至家中的房产,都可能被征用。

    虽然在丁常的治下,战时征用会有补偿,但大家大业,最怕折腾,尤其怕被军队折腾。

    王忠嗣在贾逵,裴茂的陪同下,步入正堂。

    正堂上,只摆了一两张桌子,但这些人便是这河东里面最出众的士族族长。

    。。。。。

    河东曾受白波之害,但丁常收复以来,大力发展河东,任用世家大族的年少有才者,使得河东欣欣向荣,直追并州治所晋阳。

    席间,韩世忠最喜饮酒,连饮数杯,但这席上大多都是敬酒聊天,哪有像韩世忠这般痛饮。

    王昶,花荣皆有要事在身,杜预不善饮酒,而裴元庆虽然出身裴氏,但却是跟多久没吃饭一样,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肉,见众人都是客气,拿起一只烧鸡就拿在手里啃。

    韩世忠自觉无趣,便独自饮起酒来,忽然知宾唤舞女助兴,只见一众舞女鱼贯而出,或抱琵琶、或执笙箫,皆是媚眼如丝,含情脉脉,端的是风情万种。

    韩世忠原本对此并无兴趣,不过是士家大族养出的乐子罢了,有何好看,但没想到这寻常一瞥,却惊得他放下酒杯。

    其中一名舞女身着红衣,剑眉星目,身姿妖娆,虽是歌姬出身,却有着一股别样的英气。

    乐声还在席间环绕回响,韩世忠与那歌姬对视一眼,当即心下一惊,撇过眼去,再一回头,她已正常起舞,那一眼中的万千情愫,似乎是一场短暂的幻境。

    乐章高潮在此时响起,原本平和的音调蓦地增添了一丝杀伐气,那红衣歌女便乘歌起舞,水袖甩出,像游龙般灵敏凌厉地击在鼓上,鼓面颤动,余音绕梁。

    一曲结束,她彬彬有礼地致意,进退有仪。

    韩世忠觉得很惊奇,他并不是第一次参加宴会,这样的歌舞也见了很多次,无非是同样的缠绵悱恻,咿呀软语,唯有这次不同,他近乎清晰地感到心脏的悸动。

    韩世忠心中想道:”这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

    王昶见韩世忠面色有异,顺着他视线看去,自然领悟,心里也有了一番计较,出声道:“韩将军,这歌舞可还满意?我见你盯着这舞女久不回神,想来是颇为喜欢?”

    韩世忠听此言果然神情微动,被他精准地捕捉。

    王昶久经官场,结交不少权贵,见韩世忠少年英武,当即便起了拉拢之心道:“此女乃是安邑歌妓,既然韩将军有意,我王昶便做了这个主,替她削去乐籍,赠予将军,如何?”

    韩世忠并未作答,反而注视着梁红玉。

    梁红玉与他对视一眼,垂眸浅笑。

    “红玉多谢将军。”

    。。。。。

    朗月当空,皎洁的月光透过院里的梧桐叶浅浅地洒在地上,在虽然寒风四起,但却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出一种别样温柔的气息。

    韩世忠在庭院里缓步走着,正想着白天的事,却依稀在前方的树影下看见一个舞动的身影。

    他凝神屏息,不愿意惊扰那人,刻意放轻步子,却越往前走越警惕。因为他逐渐看清,那人一招一式,不是起舞,而是练武!

    韩世忠便看清了那人,是白天的红衣歌姬。

    韩世忠后走上前来,叉手使礼问道:“红玉姑娘为何深夜在此练武?今日是韩某眼拙,竟未识出姑娘乃练武之人。”

    那红衣歌姬微阖眼眸,回礼答道:“乘氏侯(梁冀)是小女曾祖父,因此先祖获罪,沦落至此,今日见将军,便觉英姿飒爽。。。”

    梁红玉略微停顿,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小女无心之言,将军莫要放在心上。”

    韩世忠知晓,便有些腼腆道:“乘氏侯虽有罪,但你那时并未出生,何罪之有,俺虽个牙门将,但以后有一口吃的,你也有,要不以后就跟着俺吧。。。。。。”

    梁红玉听后,抬头直视韩世忠,语气坚定,不卑不亢道:“红玉愿随将军上战场,身首异处,马革裹尸,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