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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颁大诰迷惑天下 举义旗以弱抗强

    第七回颁大诰迷惑天下举义旗以弱抗强

    且说翟义,字文仲,是汝南上蔡的人,是已故臣相方进的儿子。方进少年的时候成为孤儿,没有学习多少文化,就给太守府当跑腿的小吏,头脑迟顿、不谙时事、不知圆滑,多次被掾史的言语辱骂、轻视。方进自己感到自尊受伤了,就到汝南的蔡父家里去,请求蔡父指点迷津。问蔡父道:“应该用什么招数可以升官发财?”蔡父对他的形貌感到很奇怪,告诉他说:“你这个小吏有封侯的骨相,应当用经术来求进取,努力的为诸生做好学问才是正途。”方进讨厌身为小吏,听到蔡父这么说,心中大喜,因此辞职不干了,回到家中告别了他的继母,想向西行到京师里面学习《易经》和其他响应的知识。他的后母可怜他太小了,就跟随到长安陪读,以织布制鞋为生并供给方进衣食学杂费。方进读到经博士,就开始讲授《春秋》,过了十余年,对经学古籍已经很精通;于是,方进开始收徒,学徒和随从越来越多,各位大儒都称赞他的学问了得。最后,在朝廷的考试中,以射策中甲科,被封为郎官。两三年之后,通过推举明经人的机会,升迁为议郎。之后的汉平帝年中,转升为博士。几年之后,又升迁为朔方刺史。

    方进做官的时候,不怕麻烦和劳碌,所经历的考察、应答、条陈和保举等事务,都很成功,所以很有威信和名声。在为官的时候,反复汇报上奏各种重大事务,绝不武断处置,获得了朝廷的认可再去办理,之后再次升迁为丞相司直。十余年间,被擢升为丞相,还被赐封为高陵侯。方进智慧和能力有余,还精通文员法务和官吏之间的琐事,以儒雅、精通法津出名,外号为“通明相”,皇帝很器重他,他所奏的事情,没有不被重视的。又善于了解皇帝的内心所想,用以稳固其地位;而对法律的精神理解深刻,在任期间,方进对州郡的牧守、九卿等封疆大吏的奏报,文词严峻有些过度诋毁的地方,中伤的人很多,导致积怨很深。后来因为受天灾和气候变化,皇上要求严格追究,查找根源;自觉对不住世人的方进,就自杀了。他的大儿子方宣,继承了他的侯位。方宣也是明经笃学、谨言慎行的人,称得上君子;翟义是方宣的幼子,年龄二十的时候成为南阳都尉,有武力功夫,吏民不敢随意有所动作,所以,他的名气威振南阳一带。后来,翟义被任命为宏农太守,之后又升迁河南太守、青州牧。翟义逐渐也有名气了,更有父亲方宣的作风和范儿,不久易地交换任职成为东郡太守。

    几年之后,听说汉平帝驾崩,王莽居于摄政的位置;于是就大怒,对他的外侄,即上蔡郡的陈丰说:“新都侯王莽,公然搞篡逆和弑君的一套,汉平帝早晨起来临朝时,喝了王莽敬献的酒,腹内剧痛难忍,怒目圆睁痛骂王莽弑君,七孔流血而驾崩了,这是鸠杀君主的行为啊。还居然践踏国祚,穿天子的衣服、戴天子的帽子,南面朝向群臣,出入都有警卫并执皇帝避让的跸礼(古代天子出行都先叫“跸”,无论何人都得让行),这就是篡位了啊。汉家的亲王列侯,还有上百人,居然选择二岁的幼稚孩子刘孺子,假托周公辅成王的名义,是暂且观望天下人心的向背罢了。现在汉元帝的亲支后代已断绝,王太后其实是灭汉朝的罪魁祸首,朝臣应该全部铲除这些贼人的奸党。然而朝廷的宗室衰弱了,在外又没有强大的藩国诸侯,所以天下藩国都倾首服从,没有能够共赴国难的人。我有幸成为宰相的儿子,只身镇守着一个大郡,父子都受汉朝的厚恩,我翟义理当为国讨贼,用以安定国家社稷。想举兵向西打到长安去,诛杀不正当的摄政者,之后再选汉朝宗室的子孙,之后再辅佐他拥立他为君主。假设命不好、事情做不成,也为国而死埋名地下时,还可以在先帝面前不感到惭愧。现在,我想起事发兵,你肯服从我吗?”

    陈丰当时年龄才十八岁,很是勇敢、健壮,就慨然答应了舅舅的事情,决定跟随他死战。于是,翟义就与东郡都尉刘宇、严乡侯刘信、刘信的弟弟武平侯刘璜结谋了;商议决定于九月九日,众官员在开会接受考察的机会,翟义就对众宣布:“我欲举义讨伐王莽,阻止他纂位,有没有不踊跃跟从的?”之后翟义长篇大论的说明了王莽篡位的现实和讨伐的意义。

    参会的官员都表示愿意服从命令,兴兵讨伐王莽;唯独只有官县的县令侯晋,害怕王莽的威权,不依附翟义他们,翟义就命令斩杀了他。因此就收缴了侯晋的车骑和印绶,掌握了他对军队。翟义又招募郡中勇敢的青年参军,得到数千人;之后,翟义率军向东平王刘云的地盘挺进,拥立刘信为天子。东平王刘云,被诛杀身死,刘信的兄弟刘开明继承诸侯王位,待他也死后,他没有儿子,而刘信的儿子刘匡,又被立为诸侯王。翟义拥立刘信为天子,他就自号为大司马、柱天大将军,任命东平郡的上傅即苏隆为丞相,中尉皋丹为御史大夫,在郡国发布文告晓示民众,说王莽用毒酒鸠杀孝平皇帝,篡位摄取尊号,现在新的天子已被拥立,认真执行上天对王莽的惩罚。此檄文一出来,郡国的民众受到巨大震动,响应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等到了山阳县,部队已经有十余万人马了。

    王莽得报后非常恐惧,毕竟其皇位是篡夺而来的,言不正名不顺,所以手足无措。他的同党党徒孙建、王邑等就建议说:“翟义,不过是一个郡的太守罢了!他的兵虽然多,但是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毫无纪律和战斗力可言,也缺乏必要的训练。现在真正的精兵都在京师,是我们掌握着在;那些藩国镇抚的刘氏宗室,都是虚名无实权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呢!但是陛下初登皇帝的宝位,翟义凭借一个郡的太守,振臂一呼,兵众就到了十余万,足以见得人民的心还是没有忘记汉朝的恩典。假设还有相继随着起兵的,要安抚镇压也就更加困难了。现在应当命令军事将领们带好兵,镇守住各自的关隘,以防止私自起兵,还可以稳固人心;之后再以重兵东向征剿,翟义就要被压成齑粉了。”

    王莽听后大喜,于是任命成武侯孙建为奋武将军、成都侯王邑为虎牙将军、明义侯王骏为强弩将军、城门校尉王况为震威将军、宗伯忠孝侯刘宏为奋冲将军、建成侯王昌为中坚将军、中郎将震羌侯窦况为奋威将军,一共七人,命令他们自己选择关西的健壮军士作为校尉军吏,挑选关东带甲的士兵三十万人,一路向东征剿。另一方面,任命太仆武让为积弩将军,率兵驻扎在函谷关负责守卫;将作大匠蒙乡侯逯并为横野将军,率兵驻扎在武关负责守卫;红休侯刘歆为扬武将军,率兵驻扎在宛城负责守卫;太保后承丞阳侯甄邯为大将军,率兵驻扎在霸上守卫。

    孙建等率领雄兵往东进发,一天,探子探听到翟义的军队驻扎在陈留,两军相距不远,孙建传令扎下大营。第二天,孙建命令强弩将军王骏带三万人马,前去攻打头阵、奋威将军窦况率兵一万人马负责进行接应;王骏等将领欣然领军前进。这时,翟义已经打听到王莽军队到来了,就与刘宇等商议说:“孙建等兵多将勇,现在刚刚来到,他的前锋锐不可当,必须用奇计才能挫其锐气。命令陈丰领兵二万,前去应敌;翟义与都尉各引兵五千人马,左右抄出断其后,实现包抄,必定能够取胜。”王骏到来时,只见翟义军队的阵容整齐,不禁心中有些打颤;只见旗门开处,一将悍然出马,年龄才二十来岁;来人开口便骂:“篡位逆贼的走狗!哪里走?”王骏大怒,举枪便刺。王骏本来就轻视翟义的军队少,而且不是时常操练的正规军,所以看不起翟义的军队;现在看见陈丰肤白体态年轻,所带兵器是短兵的钢锤一对,就很不在意,非常看不起陈丰。陈丰年龄虽然小,但是身躯矫捷,有千斤之力,看见王骏的长枪刺到,单锤一挡就偏到一边去了,另一锤早已飞到眼前,王骏大惊,没想到陈丰居然这样快捷;急忙用尽平生之力招架,双方枪来锤往,杀得不可开交,交战有二十个回合左右时,王骏忽然看见自己的阵后已经大乱起来,王骏乘机借势败回,陈丰连忙挥军掩杀过去。

    且说窦况接应的兵马,相距有五六里之远,正往前行时,忽然听得金鼓齐鸣,山凹中翟义、刘宇两支伏兵冲出,窦况的军队大乱。窦况虽然是老将,但是难敌对方两面夹攻,被杀得人仰马翻,士兵们四散而逃。翟义、刘宇率军转身来帮助陈丰,陈丰正驱兵掩杀,三人合力一处,大获全胜;夺得了孙建部队的旗幡、金鼓、马匹和辎重无数。王骏拼死苦战,才得以逃脱,回到大营,查点四万人马,已经折去一半左右了。

    第二天,翟义率领一支兵逼近大营挑战,孙建大怒,自己和震羌侯窦况率领中营出阵,命王骏、刘宏、王况、王昌分为左右两翼,只留王邑把守大营,全军倾巢而出,好像是山崩地裂、大潮涌动起来一样,翟义只带了三千人马,依旧是胆雄气壮,突出部分以连弩、弓箭手相逼迫猛射,孙建军队的阵脚大乱,不得不退却回去;等到两翼诸将率领的兵马来到,翟义已经收回了阵营。孙建等不服气,靠着人多,就连忙派兵拼命掩杀过来。但是,大部队转过林子之后,发现翟义的兵马一个也不见了,只听到四面的金鼓之声,殷殷的响彻如雷。孙建急忙叫传令兵传令:“扎住阵脚,不得乱动,前进之兵随即退回。”刚刚才整顿好散乱的队伍,忽然听到轰天震地的响动和锣鼓声又袭来,翟义的兵马从四面八方杀来了,不知道包围上来的有多少人马。孙建等惊魂不定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糊里糊涂的混战。战到天色将晚的时候,翟义的阵营才鸣金收军,孙建也不敢去追赶,缓缓的结阵而退,只是遇到王邑率兵来接应。王邑当初害怕翟义又像前次那样,分兵来抄他的后路,所以不敢擅自行动,后来听到了军号声忽远忽近的,恐怕孙建要遭遇失败,才开始领兵前来搭救。统计这两次交锋,已经折兵数万人马了。

    再说王莽自从派遣将领之后,听到了各郡的传说,当初因为孔光、杨雄、刘歆等一班儒臣称颂王莽的品德堪比周公,又听说多次推辞了赏赐、爵位和田土,又出钱帮助贫民,孔光等人的话,没有人不信的。但是王莽所做的事情,也太多的悖逆和谬误了。比如:董贤既然已经死了,还把尸体弄来关在监狱里;傅太后是汉元帝的昭仪,丁太后是汉哀帝的亲生母亲,都已经下葬了还要发掘她们的坟墓,打开棺材剥掉金缕衣、裸露她们的身躯,这比盗跖还要过分,难道周公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吗?况且赵、傅两位皇后,在生遭到逼迫而死,死了还遭到这样的侮辱,真是不堪至极;汉平帝身为帝王,年龄才九岁;和母亲能不能生活在一起,也不能见面,让王莽的儿子王宇给他教书识理礼,这哪里是天理、伦理的正常情况呢?然而王莽也一直不知到懊悔和改变,反而兴大狱暗害忠良。现在翟义的檄文,说王莽毒杀平帝,想断绝汉室的阴谋就是真实的了。所以,民众纷纷传言,为汉朝和刘氏打抱不平。王莽知道诡诈的阴谋已暴露出来了,害怕恐惧得不能进食,白天和晚上都抱着刘孺子,到祖庙里去祷告,请求上天给予天恩。又想到:世间上终究是愚蠢的人多,于是就仿效周公作《大诰》的文章,作了一篇策文,派遣大夫桓谭等去颁布于天下,就是晓谕大众,摄位之后应当反政给刘孺子的意思。其文说:“现在是居摄二年十月甲子,摄皇帝就说,大诰告诉诸侯,诸侯王、三公、列侯和汝等卿大夫、元士、御事等,没想到上天降丧在赵太后、傅太后、丁太后、董贤等人身上,洪福给我年幼的刘孺子,应当作为承继汉朝大统的子嗣而万寿无疆,为汉朝延续繁盛。我能明哲保住身体,能够保民安全,况且能够往知上天的命令,让我哀念刘孺子,如果要过河涉水,我也只有往求代替小皇帝济度奔走,以贴近奉承接受高皇帝刘邦所交代的命令。”

    长篇累牍,文辞深隧牵强附会,都是依照《尚书》《大诰》的口吻,文词艰涩生僻、拗口难懂,让人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诰文颁到的地方,士人和老百姓都传诵。读书较少的人还不能一句又一句的读懂,很多都要有老学究为他们吟诵解说,才能明白说了一些什么。当诵至“天降威明,用以安宁皇帝的家室,给予我居于摄政之位的宝龟。太皇太后以丹石的符命,才说明上天的旨意,下诏给我,即命令我居摄政管理国家的事务,就好像周公辅佐的事情一样”和“皇帝不违背卜挂所指,所以我作为受到天命的人,一直在考虑国家的危难。呜呼!道义和诚信所触动,真诚感动了鳏寡。哀哉!我受到了上天派遣和役使,留给国家的大事比我自身还难,但是为了刘孺子,我不敢体恤自己的身体。我的大义被泉陵侯上书说:成王还很幼弱时,周公登天子位,用以治理天下。六年中,坐在明堂上面对诸侯,制作礼乐典制,颁布法度考察天下,而天下大服。太皇太后承顺上天的心思,促使我坐上了居摄的位置,承担国家的大任,我很惶恐。皇太子作为孝平皇帝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应该作为人子,知道为人儿子的道理,希望皇太后得以加慈母的恩情,畜养成为大人并学有所成就,然后再加皇帝的礼服,再坐上皇位执掌天下”等语时,没有不连连点首的。有的人还说:“原来如此啊。”等读到“天必定劳累我成功的事情,我不敢不极尽心力完成,安定皇帝所想的事情,所以我要告诫各位诸侯王、三公、列侯、卿大夫和元士、御事等,上天让我辅佐的诚恳言辞,上天要以民来让我劳累辛苦操持,我怎么还敢不让人家祖宗安宁,而图功我自己的清闲呢”等语时,还极尽地摇头顿足、哀声叹气的吟诵,扬眉指手划脚的说:“翟义、刘信等逆贼,不念汉朝累世天恩,反而敢于用流言来迷惑众人呢!”桓谭回朝,将此情形奏报给王莽,王莽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就封桓谭为明告里附城。明告,视王莽特定改的名,就是外出能够告诉朝廷的文书的人;附城,像古代的附庸。

    张贴《大诰》之后,王莽稍微魂魄安定了一些,自己觉得被吓得瑟缩、颤抖是非常丑陋的现象,于是对群臣说:“古时候成王年幼,周公摄政,而管叔、蔡叔挟禄父而反叛,现在翟义也挟持刘信而作乱了。自古以来,大圣人还害怕这些行为吗,难道我王莽是这样气量狭小,见识短浅的人吗。区区一个翟义蟊贼,算得了什么呢?”群臣都说:“不遭此变故,不能章显你的圣德。”一天,忽然得到王骏失败的奏报,又听说近京的各地已起兵响应翟义了,王莽大惊,急忙命令下面的人分头去探听,命令他们探听到具体消息就及时回来汇报。

    却说王莽《大诰》所张贴到的地方,众人纷纷赞颂,都谩骂翟义是反贼,槐里这个地方最大,人物密集,人才很多。有一个好汉,姓赵名明,见一簇人拥着观看地方官员誊写贴出来的《大诰》,不知是什么事情,于是分开众人看完,大怒道:“好可恶的奸贼,既然已经篡了汉朝的皇帝大位,还怎敢舞文弄墨愚弄天下?”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霹雳一样大声,众人大惊失色,急忙问他说:“篡位的贼人是哪一位呢?”赵明回答说:“就是孝元皇后的侄儿王莽啊。”忽然有穿着儒者服饰的几个人进言说:“说这样的话是要被灭族的哦。鸠毒的事情,哪一个看见了啊?况且明明白白的朝廷文章,清清楚楚、实实在在的,你小子不要乱说话吧。”赵明用手指着这些个老学究说:“误了天下大事而造成祸患的人,大都是你们这些迂腐庸俗之徒啊!不知道事情发展的形势,不知内情,在朝廷就只知道附和以保证自己的宠幸和荣华富贵,在乡间里就知道唯唯诺诺的爱惜自身的老命。君王父亲一样的难处可以忍受,污秽的事情又怎么不可能做出来呢!天下的大权,尽归王家已经四个朝代了。现在明明是王莽窃取天子的位置而称皇帝了,还以为不是篡位、不是弑君,不知道你们是怎样的内心啊。难道必须要等待刘孺子已经弱冠而王莽不返政的时候,在十数年之后再试王莽是否归政,不归政之后再攻击他吗?抑或是要等待近期他对待刘孺子就像对待汉平帝一样弑君了,才去诛杀他吗?汉平帝被鸩杀而死是掩盖不了的,但是还是没有看到一个合理的说法;届时,刘孺子只要没有被哺乳后,就更看不到他了。然后王莽再择一襁褓中的小儿子来拥立,这个立与不立,皇权不都在王家吗?有什么两样呢。皇权还能在刘氏手中吗?皇权已经在庸庸碌碌的人手里了,这不需要争辨就能很明白的道理。诸君等毫无血性,枉自有须眉男儿的称谓。我们的高皇帝刘邦诛杀强暴的秦朝官员和兵马,经过百战而拥有了天下。至今已经前后相承二百多年了,深仁厚泽,遍于寰宇,被一个王太后,居然诛灭了朝中大部分忠良而亲近娘家的党徒,暗中将国家拱手送给了外戚,而断绝了自己和丈夫的子嗣不顾;然而坐视王莽这个贼人肆无忌惮的称帝。所以,我赵明有赴东海而死的壮志,不忍心作为狡诈虚伪的奸贼的子民啊。”话还未说完,只见一个大汉叫跳如雷的说道:“不必要多言了,与这些迂腐之子谈话,白白丧失了人的精神气,叫他们赶快退下。我愿意与赵明公同赴国难,万死不辞。”赵明大喜拍手,问他的姓名,对方回答说:“小弟姓霍名鸿,家离城不远,如果不嫌弃,请求一同到我家一叙如何?”当时,众人听说二人大声说要离去的话,立即就聚集了一百余人,同声喧哗说:“我们也怎么能做狡诈虚伪的贼人的臣民呢?我们也愿意一同去拼死抗敌!”于是就一同结伴,到霍鸿的家里来了。

    在以后的数日间,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没有饭吃的、无家可归的热你都来聚集了,一同到来聚集的人就到万余人了;但是大多是没有出路的穷困百姓。赵明就与大家商议说:“听到翟义的军队势力很强盛,王莽想一鼓足气把他捉住擒获,向天下人显示他的威风,所以诸将率领的精兵,全部到山东一带作战去了,京师很空虚。我们率军尽力直接攻取长安,假如进入城中,捉住了王莽,捆绑他到太后面前,连同一班阿谀逢迎谄佞无耻的贼臣们一起,质问王莽到底有什么功劳,有何功德,居然敢假冒周公,而没有丝毫的惭愧心跳?质问群臣腰系金带穿紫色官衣,依附莽贼而忘记了君王,只图一时的宠幸和荣华富贵,不顾遗臭千年,富贵何在?白白地玷污了祖宗。再问问太后,汉朝的后妃之家,如吕家、霍家、上官家,几次都差点危及社稷将近灭亡了,太后知道这些吗?然而奢侈超过王家,不及百分之一,满门都是贵族,她的弟弟王曼早就死了,还可怜念叨着追封,还使用他的儿子王莽,一家十个诸侯五个大将军。如果他们还有一直抱有的忠贞,不比吕老太后母家的人,后被诛戮殆尽了,狐狸一样的心思、老熊一样的胆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们的鹰犬布满朝廷;吕太后虽然毒辣,然而朝廷之中还有旧臣忠正耿直啊,所以才抢回了刘家的江山。现在太后亲眼看见丈夫的子嗣灭绝,社稷倾伏危亡,所以刘氏衰微了,作为王氏则富贵尊荣了,以至于王莽为皇帝南面朝着诸侯。她以一个妇人家既使没有这样,实在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假设不是安众侯刘崇,建立大义在前,翟太守鼓起孤忠的力量在后,那么汉家曾经烈烈轰轰的天下,就在恍恍惚惚之间就没有了,让后世的人以王莽作为周公的样子迷惑众人的旗帜,《尚书》成为窃取国家权力的秘密策划样本。汉高祖创下这样的大业,披坚执锐,履险蹈危,几乎就要被杀死的时候都有几次了。他的子孙得到了像太后这样的贤妇,任用如此所谓的贤侄,假借元帝圣贤的名号,套取《尚书》的旧文章,不费一张弓一只箭的成本,垂手站立就得到了天下,岂不痛快吗!然而太后年龄大了,也想今后百年之后的梓宫,当作是王家新的陵墓吗?拟或是归到汉元帝的渭陵呢?人死了没有魂灵,人死如有灵魂,则太后何颜以入高祖的太庙呢?”话还没有说完,众军士鼓掌称快,顿时勇气百倍,于是打出旗帜,誓明讨伐王莽朝廷的贼人,听说就来依附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不到半个月,兵众就达到了十万人。这十万人要吃要喝,自然是要行动的,于是一路鼓乐齐鸣,浩浩荡荡的而东行,一路上打劫官府,开仓分粮食,将打下的县城里的钱财凑集起来作为军费,将获得的战马分给部队的将领,所以,一路上所向披靡,基本没有遇到过王莽军队的像样抵抗,就一路向长安方向前进了。

    军情的情报迅速报入京中,王莽恐惧的不得了,急忙召集太保甄邯,任命他为大将军,率领军队驻扎到城外;命令王舜、甄丰昼夜守卫、巡查在宫殿之中;派遣将军王奇、王级率军向西出发,用以打击赵明、霍鸿的部队。安排完毕之后,王莽还是战战兢兢、坐卧不安,又任命安乡侯王恽为车骑将军,率军驻扎在平乐馆、骑都尉王晏为建成将军,驻扎在城北;城门校尉赵恢为城门将军,负责把守各大城门;要求他们整军备战进入战备状态,准备着随时接受调遣。

    再回过头来说说孙建等率部东征与翟义所部交战的事情,两次皆被打得大败,所以召集大家一起来商议制胜的计策。王邑说:“这些起义军虽不是经常操练的部队,但是它的气势很壮,先声是足以夺人的。而我军未免仗势着人多就轻敌,这就是失败的原因。现在应该扎营固守,等待起义军因前期的得胜而骄傲起来,等待他们的军心松懈和疲惫了,放松警惕了,然后再以全军的精锐一起压过去。再先征发奔命兵一千人马,抄他们的后路去夺取他们占领的城池。如果他们失败时是一路向北逃窜,那么我们就全军追击他们;如果他们是分两路而逃窜,我们就要分军追逐他们。务必以一战尽全功,收拾掉这个大麻烦,好向朝廷请功。”孙建等人听到后,非常高兴;于是定下了这样的计策。

    之后,翟义等连日挑战,王邑、孙建的兵马都坚壁不出,守住大营不退却。翟义烦躁到了极点,说道:“照这样下去,何日才可以到达并攻破长安,以诛杀逆贼呢。”苏隆说:“这是因为他们以前两次受挫,其锋锐减了,想反过来以劳为逸,用以使我军骄傲起来,以便乘机打败我们。”翟义说:“那我们如何是好呢?”苏隆说:“贼人的兵力来势凶猛、气焰很高,想以数倍的部队碾压我们的部队。这个时候,只是痛恨孔光、刘歆、杨雄等当班的谄佞贼臣们,以伊尹、周公的功绩来歌颂王莽,迷惑天下人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豪杰兴起、举义兵来响应我们呢!这个时候,京师长安很空虚,如果率领一只劲旅长驱直入攻打长安,那么大事就可以做成了。现在惟有舍死抵抗强大的敌人,胜利了就长驱植入,失败了就向东面逃走。我们目前驻扎的弹丸之城是不足以长期守住的,劲直的放弃了它,以图将来的大举是可行的。”

    忽然探子回来汇报:“孙建领兵杀来。”翟义命令陈丰出阵开战。陈丰和孙建的两匹马相交数十回合,杀得昏天黑地的,还是没有绝对的胜负,孙建看看就抵挡不往了;这时,王邑两腿一夹,跃马冲出阵来准备夹击陈丰。翟义这边,刘璜接住王邑就厮杀开来,才五七个照面的样子,孙建那边五将一齐杀出,刘璜一时就慌了,大刀略松了一松,就被王邑一枪刺落下马来,被赶上来的五将杀死在地;那六位战将乘势挥军掩杀过来,翟义这边就抵挡不住了。陈丰等看到形势不对,不敢再恋战,边战边走,孙建率军直追至菑县边界地带,严乡侯刘信、都尉刘宇率领的二万生力军正好赶到。陈丰一时性起,换了一匹马,翻身又杀了回来;双锤入阵,只见金光迸裂,逢着便倒地。翟义这边军士看得兴趣勃勃,刘信将旗一招,挥军齐进。王邑的部队又阵脚大乱,被迫退走,反而将刘宏、王况等接追过来的人马冲撞,自相践踏,死伤无数。陈丰等见前面兵多,也就不敢再追,怕的是孤军深入被吃掉。战后,孙建、王邑等率领的大军就驻扎在陈留城。

    翟义此次大败而归,刘璜战死,军士死伤大半,只保存了三四万人马。忽闻得三辅大地已经大乱,自从茂陵以西到汧城二十三县,已经历经战火了,翟义等大喜说:“人心是相近似的,天下难道就没有豪杰了吗!”于是,率领部队驻扎在边际小城里面,以观其变。孙建等人也不敢贸然追赶袭击,怕被反咬一口。后来听说赵明、霍鸿等人已经自称将军,正在攻杀烧毁官方的殿衙,杀掉了郡县里的右辅都尉及县令,抢劫财物,掠夺官员和老百姓东西。翟义等人听说后,气得捶胸顿足的说:“无能为力了啊!为何他们不声讨王莽的罪过,直接进入京师,而像盗贼一样的肆意抢劫呢!看来汉朝的国祚国运要完了,王莽朝的奸贼们得到天助了啊!”

    却说孙建等得胜后,捷书报到京师,王莽大喜,因此决定大赦天下。于是就下诏书说:“太皇太后遭受家庭的不幸,国家的大统三代都绝了,绝了就要再续,这个恩情是很大的,但是太皇太后的威信还没有建立起来。仁孝的汉平皇帝短命早死了,幼年的子嗣刘孺子犯冲,下诏给我居摄皇位,我承接明白的诏书,接过社稷的重任,秉持国家的重要使命,接受幼年皇帝的托附,受天子的希望统领朝政;因此,每天都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停息。想到太皇太后,只能进行经艺天道的分析,王道离散了,汉家天下的大业,唯独她未成就,只好我来帮助她成全。所以,修建大学堂、广泛征选儒士、大兴国家典制、准备财物给全天下人用;力争建立功勋成为有用之才器,为天下人谋求福利,让王道施恩于子民,基业基本铸就;千年兴废,百代传承,在今天终于做成了。现在,民众的道德已经与唐虞时期差不多,功劳和事业成就与殷周时期相比也差不多。现在,翟义、刘信等谋反大逆,妖言惑众,就是想篡位,想残害我和刘孺子,罪恶大于管叔、蔡衡,品质比禽兽还要恶劣。刘信的父亲,是已故的东平王刘云,不孝道不严谨,亲自下毒杀害了他的父亲刘思,像一只巨大的老鼠一样可恶,后来刘云因被连坐大逆不道之罪而被诛杀。翟义的父亲,是已故丞相方进,是阴险狡诈的盗贼,他的兄弟方宣,内向险恶,在外面表现得乖巧在内嫉妒,所杀的汝南乡亲父老就有数十人。现在,积恶堆积在这两家人,相互迷惑传染,这样的人命该绝,天要灭他们。现在已经搜捕斩杀刘信的两个儿子,即谷乡候刘章、德广侯刘鲔,翟义的母亲,兄弟方宣,以及亲属二十四人,都被分尸暴杀在长安都市的四通街道。当这些人被分尸拉裂处以极刑时,围观的人重重叠叠,天气清和,天高日丽,证明是非常适合事宜和天意的。我命令并派遣大将军恭敬地执行皇天的惩罚,讨还四海之内的仇恨,效果很好,我很高兴的奖励了他们。《司马法》不是说过吗,封赏不能超过时候,想让老百姓先睹为快,以利天下民众。现在先封车骑都尉孙贤等五十五人,皆为列侯,享受的食邑户口用另外的招书下达。”

    王莽派遣使者拿着黄金印、蔽膝和佩玉,红色轮子的车到军中拜授给前线攻打翟义的将领。诏书到达的那天,三军欢呼鼓舞,士气大振,于是又攻击翟义的部队,围住国城三围,翟义等昼夜轮流值班守卫,城池还是没有被攻下。

    围困了一个月多,翟义军队的粮草就要吃完了,翟义召集众将领来开会说:“自古以来,没有纯粹的盗贼是虚张声势的,他们都是有一定实力的;盗取尧的威名而行夏桀倒行逆施的,没有不被最终打败的;何况王莽已经是恶贯满盈了,怎么能够坚持长久呢!可恨的是我翟义的能力有限、世道愚昧,不能够在生时砍下王莽的头颅,是我最大的遗憾。我翟义死了当然已是甘心的,严乡侯已建立了名号,不可以让他受到侮辱啊。眼下应当迅速改掉装容,在陈丰的辅助下出逃,另寻出路;明天,我翟义就要开城决战了,你们可以借势逃出去,再振宏图。”刘信听后,大哭不止,不愿意独自活下去,陈丰说:“势已至此,何别要矫揉造作像多情的儿女一样呢。但是作为舅舅的应当护驾出亡,应当命令我决死战,我愿意为了更多地杀贼而死,不愿隐忍偷生啊。”翟义说:“我已筹划好了,我也老了,贼人希望得到我的首级才会甘心,我一死,那么捕获其他人的速度就放缓了;贤侄不必多言,尽心辅佐就是了。”第二天,各自吃饱后,分别怀揣干粮;午后,打开西城门,大喊着杀出。孙建等围困已经很久了,出其不意的,翟义的军队都是拼命的冲突不求偷生的人,没有不以一当百的。于是,孙建下令说:“翟义是罪魁祸首,必须要生擒捕获,不可让他逃跑了。”说完就带领部众急追,一直追到离城的十里开外,翟义率军奋勇死战掩护主公刘信,确保刘信有时间逃跑。

    天色已晚,不知道他们走脱否,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