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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育沛压蛇

    “爹,那我去了啊。”南河对着背对着他的父亲轻生说道。他很简单就将语气调整的很轻松,这得益于迷楮给他的那对眼睛。南河心想,原来迷二叔将世事看得都很通透,却还能一开口就像要和世界不死不休,难道天才都是这么和人交流的吗?

    南星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扬起右手挥了挥就当告别了。他想,作为父亲不应该把离别做得太沉闷,轻轻松松就好。

    可是,很快他就后悔了,在听得身后的南河离去的声音,他几乎是同时转过头。还好来得及,看着孩子离去的身型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在天边。

    在他给南河传授修行之法时,父子两人一次闲聊,南河一脸纠结的告诉他,他这次出门,归期最快也得是五年后。

    南星本想问他为什么知道,但当他看到南河那双眼睛时就心中了然了,迷楮是个天才,这双眼睛虽然被他消磨了许多道行,可留下的那些才是最可贵的东西,例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后面的修行,父子之间话就更多了,南星就和南河约定,趁着这段日子,父子之间就多说些,离别的时候就轻松一点。

    可真到离别之时,南星还是觉得给自己愁坏了,又想起南河刚刚轻松的口吻,心里又觉得有些郁闷,他怎么真能这么轻松啊,如果真去个五年,回来都十四了,是不是都开始长胡须了?又是长身体的年纪,会不会比自己还高了?到时候自己背着他,他是不是会难为情了。“哎!”南星一声叹息接着一声,愁啊!

    南河很快便来到招摇山山脚,想起父亲和他说的话,他直直跪下,朝着招摇山的方向,扣头六个,四重两轻,在他的家规里,逢山扣头,其中有一个是给自己的学识的,就不用响头了。

    作罢这些,南河站起身,轻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这才对着山头方向一个抱拳,微微弯腰,作揖道“迷叔,侄儿南河求见。”

    南河弯着腰,很久都没有等到回答。这才想起来父亲对于迷二叔高傲的看法,心里觉得真是很对了,看来自己这份闭门羹是吃定了。

    南河心里打定主意,最多一柱香,如果迷二叔还不招呼自己,那自己就直接进去,拿定主意的南河,就保持着作揖的状态,直勾勾杵在山门外,一动不动。

    迷楮当然听到了,他也不是为了刁难南河,他坐在一张放在树下的躺椅下,南河刚开口他就开了心眼去看南河了,只是这一看就出神了,上次给他换眼,他并没有意识,所以看的得不算真切,现在细看,才发现南星虽然是个粗人,可是却将南河教导的很有礼数,扣头的次数和轻重也很有意思,总之,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不算讨厌的一个小孩。

    倔强的小脸,外加一双看起来就聪明的眼睛,迷楮心想,这孩子简直集合了自己和南星的所有特点,当然要是面部表情不像南星就好了,太死板,还是要像他,那才比较讨喜。

    很快一柱香过去,南河深呼吸了一下直起身,再次作揖道:“迷叔,侄儿南河求见,请恕侄儿无礼了。”说罢,便大步往山里走去。

    天南地北乱想的迷楮,被南河的声音打断,就想伸手将南河扯过来,只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就又将身体缩回躺椅里,脸上笑得玩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然后山里便时不时传来南河的声音,又一柱香后,南河才花着个小脸站在迷楮身边,眼神幽怨。

    迷楮也不睁眼,嘴里的小曲儿也不哼了,就这么躺在那里悠悠开口道:“怎么了?娃娃要掉金豆了?”

    南河也不说话,就倔着小脸死死的盯着闭着眼睛的迷楮。

    “别什么都学你爹,你摆脸给谁看?本来就生得不算好看,再学你爹,哪家小女娃能看上你?”迷楮接着道。

    “……”南河本来想呛声的,可当他看到迷楮故意闭上不张开的眼睛时,就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缓了缓神色,拿起被迷楮放在一旁的折扇,轻轻给躺着的迷楮扇风。

    迷楮当然知道南河在想什么,这小子在心疼他,这让他脸色有些挂不住,心想我给你眼睛纯属是一己私欲,你这么看我是怎么个事情,可又不好对个孩子说难听话,只得在心里把这笔账算在南星头上。

    “你不必多想,我要整你,自然有的是办法,刚刚你登山遇到的那些变故,其实是因为你爹。”迷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更好的享受着南河轻轻扇起的风,伸出手指了指山门方向缓缓开口道。

    南河一脸不解。却也不问,因为他知道,二叔说不说根本不取决于他想不想知道,他只凭兴趣,只是手里扇子动得更勤快了些。

    “当年你爹,出门一趟遇见了你,为了不让你和我们一样,一辈子老死在招摇山,直接舍着一身修为,忍着断肢挖心之痛,也要脱离招摇山,你刚刚被三股风罡阻拦,算不得父债子偿,其实是你应该的。”迷楮淡然道。“对了,你刚刚受到的那些,我粗略估计了,不足你爹遭受的万分之一。”

    南河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头,说恨吗?恨招摇山?好像没必要,只是感觉才出家门就更想爹了。

    “哈哈哈,你要是现在改变主意,想回去陪在你爹膝下做个孩子,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趁我暂时忍得住,在我忍不住一掌打死你之前,赶紧走。”迷楮感受到南河的情绪变化,这才冷笑着说“然后回去等,每天把脖子洗干净的等,等到那黑皮畜生提着刀来,他随便两刀把我和你爹砍了,你也往上一凑,咱们就都轻松了。”

    “二叔,我没这么想,你叫我一个人来,总不是为了找个人和你说话解闷儿,还请二叔明示。”南河没有因为迷楮的挖苦,产生一点的情绪变化,全程都很平静。

    迷楮透过心眼,也没有发现南河有任何情绪变化,这才在心中默默道:“好小子,这点就很好嘛,只要和你爹不像,就是好样的。二叔也不让你白叫,这就护你一程。”

    “你体内那条黑色长虫,最近是不是愈发闹腾了?”迷楮突然从躺椅上站起,是该说点正事了,他轻摆摆手,示意南河不用扇了。边走边开口说话。

    南河见状,收了扇子,两手放在扇子上,轻轻叠在身前,连忙跟在迷楮身后,一副晚辈听讲的模样。

    “是挺闹腾的,隔三差五肚子就感觉要涨破了一样,而且时间越来越近,感觉越来越强烈。”南河看了一眼迷楮的背影,出声答道。

    “你刚刚进山,看到山外那条河了吗?”迷楮问道。

    “是的,有什么蹊跷吗?”南河答。

    “你知道吗?根据淘金录的记载,本来整个水里都长满育沛的,就是你家传的那本,后来,因为招摇山将那道包裹着风罡的灵气团打进西海时,这一条条河道里的育沛,便直接缩回河道和西海的交汇处了,就是借着能量压制你体内的那条黑蛇。”迷楮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沉色道“所以,到了地方,礼数不能少,你小子欠着人家一份香火情。”

    “所以,我该去那交汇处?”南河问。

    “额……你可能不知道,育沛早就化成人形了,你这一去,不可说你认识我,这也是我让你来找我的原因。”迷楮一脸怪异的道。

    南河几乎是同时就在心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所以试探着开口道“育沛前辈,是位女子?”

    迷楮这才张开眼,空荡荡的眼睛狠狠瞪了南河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最终无力的摇了摇头,只化作一声叹息。

    南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心中顿时生出一种钦佩,就二叔这种性格,育沛前辈果然得是位奇女子。起码得是女中豪杰。

    迷楮身体一顿,站在原地,一改常态的拍了拍南河的肩膀,然后笑了笑。

    南河也是一惊,心里有些发毛,二叔笑起来无疑是十分好看的,可是突然对着自己这么笑,自己肯定是要遭殃了,南河在心里埋冤自己,二叔现在用心眼看人,自己那些念头根本就瞒不住他。

    于是他感觉自己的肩头一重,就被二叔提起来了,紧接着屁股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南河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眼睛一黑,就已经被迷楮踢在河中了。南河在从河里探出头,长大嘴巴吸气,猛的咳嗽了几声,刚刚入水太急,喝了好几口水,可是咳不出来。他伸出手抹了抹脸上的河水,这才朝着迷楮的方向挥挥手大声告别道“二叔,我这就去帮你把二婶带回来。”

    迷楮站在不远处,还保持着一只脚踢出的姿势,闻言从地上捡起了个石块,掂量了一下分量,又默默放下,换成土块,扬手就朝河里丢去,势大力沉到听得见破风声。

    南河见势不妙,一头就扎进河中消失不见。

    迷楮看着河上砸起的巨大浪花,笑骂了一声“小兔崽子……”

    南河前脚刚走,南星后脚便到,两人前后脚,巧到根本不像巧合。

    迷楮重新躺在躺椅里,朝着急匆匆现身的南星打趣道“怎么着,舍不得了?那你接着躲回那棵树就行了,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你,省得碍眼。”迷楮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南星刚才就躲在那里,可以说他刚到迷楮就已经发现了。

    “迷楮,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以你的性格,就算看到了一点未来,也不该这么相信南河的,更何况把你的性命压在一个孩子身上。”南星不接话,只是盯着不远处的河面,看似随意的说道。

    “你懂什么,对于我迷楮而言,看到的那点东西,就足够我确定一件事的大概面貌了,至于我为什么相信他嘛,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做了个梦,那小子正在杀那条黑蛇。”迷楮答。

    南星一脸不可置信“就凭这个?你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迷楮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了南星一眼,显然不想和他过多解释什么,对于他这种人而言,看得见一部分未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那当成全部,因为太过相信自己的智慧,也就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明知自己不可为,那就是真的不可为,这就是他这种人的病根,如果这件事一定要有人来画上句号,他甚至觉得那就是南河,而不是他迷楮,他的判断很简单,相信自己的能力罢了。

    南星见迷楮不说话,也就不再追问,只是蹲在一旁沉思,偶尔发出几声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叹息。

    迷楮被他弄的烦了,就下了逐客令,可谁曾想,南星根本就当作没听见。迷楮无可奈何,只好出声对着南星道“这么些年,虽然我是瞧不上你,可你这次做的事,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很爷们儿。”

    南星一脸迷茫。迷楮又是一个白眼“你把自己修为的八成都给了那孩子,你的一身修为都在皮肉,你取一分修为就等于在挖自己的血肉,想来应该很疼吧,割肉育子,你也算个了不起的人物了。”迷楮说道这里言语里尽是感慨。

    南星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以为意道“你说这个啊,没啥,我是他爹而已,你不懂。”

    迷楮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他好像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南星不是一个人了,难道当了父亲的男人,都这样吗?潜意识的对南星有些钦佩,当他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时,别扭的性格有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于是伸出一条腿狠狠的踹在南星的屁股上,嘴里埋汰这“赶紧滚,少在这碍我的眼,你一呼吸我感觉我都被你带得愚蠢了。”

    南星也不回头看他。伸出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看在你给我儿子一双眼睛的份上,我再让你一次。”

    迷楮一脸无所谓,只说“知道了,那就赶紧滚。”说到这里,迷楮好像又想起什么生气的事,脸色一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打心眼里就希望南河这一去就别回来了是吧,因为对你而言,他救不救你,你根本就无所谓,你只要他天高地阔跑得越远越好,我都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都佩服你的愚蠢,你信不信,他不仅会回来,而且解决这一切,无论多难,所以你不要犯蠢想着去找那黑皮畜生拼了,你死了我虽然无所谓,但你要是打草惊蛇,我饶不过你。”

    南星瞥了迷楮一眼,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拳将迷楮打得飞到河中,然后自己接过迷楮的躺椅,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抓起南河刚刚用过的扇子给自己扇了扇,口中嘀咕“不得劲不得劲,不扇了,等我儿子回来给我补上。”本来将迷楮打进河中而滋生的不忍,也在想到南河给迷楮扇风后烟消云散,甚至觉得下手轻了。

    迷楮从河里伸出手,杵在河面上,河面就好像变得坚硬了,河面纹丝不动,迷楮双手一用力便将自己从河里撑起来,就这么坐在河面上,心里默念“不和他一般见识,也别和他说话,会变成傻子的。”说道此处迷楮好像是为自己这个说法得意,躺在河面上大笑。

    “迷楮,你把南河的眼睛镇压在什么地方了?”南星突然出现在岸边对着迷楮问道。

    “压在招摇山下了,等他下次回来,如果还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取走,那我就同意你的那个看法,让他天高海阔自己逃命去。”迷楮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的答道。

    “五年会不会太短?”南星不是在问,而是在感慨。

    “是的,对于我们这些动辄就几百年寿命的修行者,确实太短了,你也知道,我的眼睛,再好也是我的,放在他那,只是借他一些经验,更好的看世界罢了,等到他看得多了,有自己的认知了,再回来取回去自己的眼睛,他才算真正的成长了。”迷楮难得的有问必答。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南星感慨道。

    迷楮也不回头,只是低声重复了一遍南星的话“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我知道,但这是他的命,躲不过的啊,南星,你个蠢货,你不会懂的……”

    “我听见了。”南星道。

    “你听不见我就不说了。”迷楮说完这句话就躺在河面上睡着了。

    南星看了眼虽然恢复了几分,但还是形销骨立的迷楮,有些无奈,一挥手把他送回山顶的躺椅中……

    第一次自己出门的南河,在某个岸边上岸过一次,在林子里只一眼,便找到一棵大小合适的枯木,那棵枯木,虽然枯了却没有倒地,南河只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倒退出去几步,一个助跑,然后轻轻跃起,腿在空中一个横扫,巨大的枯木便咔嚓一声,眼看就要倒地,南河见状也不停手,落下的身形刚刚站定,再一个起跳,感觉合适了,朝着枯木的中段就是一拳。挂满枯枝的那截,在打断旁边几棵小树后顺着山脚滚去,南河嘴里吆喝着“顺山倒咯!”

    南河看了眼自己取来的一截枯木,满意的点点头,双手作爪,狠狠的抓住一头,口中默念“一,二,走你。”腰上用力,便将两人才能环抱的树干甩进河中。随后高高跃起,稳稳当当的落在树干之上。

    河中,南河坐在树干上随波逐流,遇到水势平缓的地方,他便一掌打在水中,给树干一个速度。

    一去就是三个时辰,突然南河脚下的树干在水中不停的抖动,最终停在了一出水势几乎禁止的地方。细看才知道,抖动的根源不是水流,而是树干上盘膝而坐的南河。

    波纹从树干一圈圈往外荡去,南河的额头也布满汗水,他的额头有黑气若隐若现,腹部像是充气的气球般不停的鼓胀。

    南河心绪一沉,便出现在自己的心湖处。

    南河站在自己的心湖旁,一人一蛇,正在对峙。

    “不说点什么嘛?憋了这么久,总该有些话要说吧。”南河轻笑道。

    黑蛇听闻此言,将眼中的怨毒压了压,这才缓缓开口“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那头讨厌的猩猩就不知道我会说话。”由于体型太大,一开口便吹得风起,带着腥味的风,差点把南河吹个跟头。

    “我来了,如果你的目的是让我怕你的话,那就不用白费功夫了,我实话实说,我确实怕你,你是我从小到大见识过最可怕的东西,刚开始是因为体型,后来我有了二叔给的眼睛,就又多了一样,你浑身散发的邪气更加让我难安。”南河便说便盘腿坐下,他说得诚恳,语气却很平静。

    “你个子虽然不大,可聊胜于无,给我塞个牙缝,其实我也是乐意的。”黑蛇话峰一转,带着商量的口气对南河说道。

    “那可不行,你又不刷牙,我要是真进你嘴里,我怕自己会吐。”南河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哈哈哈,好厉害的迷楮,他这双眼睛真是可怕。你看出来了吧,我暂时吃不了你,等到你寻到育沛那里我就更没机会了。”黑蛇不在恐吓,语气轻松的道“很久没说过话了,你的父亲都只把我当成一头没有灵智的畜生,我心情不错,给你个机会,你要是猜出来我这次为什么这么折腾你,我就就暂时停手,让你安安静静去寻那育沛来镇压我。”

    “可惜啊可惜,如果我要不是真的怕你的话,我可能就真的掉以轻心了,那你偷偷藏起来的这道阴影还真就烙印在我心上去了。”南河说着,对着空中一扯,一条黑影便被南河握在手中,他手指用力一捏,那条黑影便发出一声带着惊惧的尖叫,彻底消散。

    南河对着黑蛇扬起手,做了个握紧拳头的姿势,然后挥了挥“偷金,你应该见过的,我爹的两大绝技之一,另一招叫擒龙,我之所以还没用,是因为你就是条长虫,侮辱了擒龙这个名字。”

    “哈哈哈,怎么样,可怕不可怕。”那黑蛇在那条阴影被南河捏死后,突然长大嘴,露出一口的泛着黑气的獠牙,朝着岸边坐着的南河咬去,只是在距离南河面门一个拳头的地方,好像撞在了一道无形大墙上,然后倒飞出去,当他再次从湖中抬头时,这才朝着南河一脸逗弄的说着。

    “不得不说,你虽然是个畜生,可活了这么久,真的也算是老而成精了,真是一刻也不愿意歇着。”南河说话间,又从空中扯出一条阴影。

    “你原来说的是实话,我还以为你是在示敌以弱呢,不过一想也对,你怕我,真不算丢人。”黑蛇先是一脸不可思议,随后释然道。

    “是的,我从来都没否认,因为我怕你,所以我在面对你时永远不会掉以轻心,你那些小手段就别用了,没用的。”南星说道这里突然恍然大悟的拍了拍头,话峰一转对着黑蛇道“对了,刚刚你在确定我怕你的时候,有半个呼吸的时间,你放松了警惕,所以,我送了一道拳气在你腹中去了。”

    黑蛇听闻此言,眼神一凛,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身体内部,发出一道沉闷的爆炸声,黑蛇痛苦得整个身体先是冲出湖面,又狠狠砸在湖中。

    黑蛇再次抬起头,竖起的双眼,看得见的怨毒,就像一滴凝实的黑色水滴,好像要从眼中滴落一般,他不停的吐着信,在找着南河的弱点。

    心湖和南河所在的岸边,被那头猩猩下了禁制,显然摸不到岸边那小子,而且刚刚为了把南河逼进心湖,他用尽了几乎所有的力气,可以说是他的垂死挣扎了,因为他知道,只要南河找到育沛,且育沛愿意帮忙,他早晚得化作南河修行路上的养料。

    “别费劲了,无论你承认与否,我爹的道行就凭你个无根之物,况且你还经过这么多年时间的消磨,你早就做不到了。”南河表面平静,心里却惊叹不已,自己看似轻松的捏死了两条阴影,其实几乎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好在黑蛇也是强弩之末了,只要再有一次,让黑蛇在他的心灵上种上阴影,那他对上黑蛇就永远没有胜算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个,这条黑蛇说到底,只是那人无数年前随手挥出的一道风罡,那本尊,真是超出他目前想象力的可怕。

    “可惜,我挑错了时间,我想,如果我能早点动手,例如你还在你爹旁边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成功了。”黑蛇见暂时没有办法制伏南河,便也有了几分和南河闲聊的兴致,这才不停摇头,口中惋惜着道。“你明明还是个孩子,修行时间短得可怕,可就是你这么个小东西,在离开父母之后不但没有变得软弱,似乎还变得更坚强了。可惜了可惜了,早些动手就好了。”

    “说说那人吧,出卖一下他,多知道一点,我让他早点来陪你。”南河一脸真诚的建议道。

    “多想了,南河是吧,我仅仅是他无数个念头中一个,他当时挥出我时,只想到斩杀而已,所以我邪气和杀意之所以重,不是因为量,只是因为纯粹而已。我对他的了解说到底和你一样,等同于不知道。”黑蛇平静道。

    南河知道黑蛇没有说谎,说到底他就是一道攻击而已,恐怕那黑衣男子都想不到,这道风罡会拥有自己的灵智而活过来,南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了。”

    南河也不再多想,双手撑着膝盖,直直站起,背对着黑蛇挥手作别,丢下一句话“那就没什么可聊了,我走了,不指望你坐以待毙,你就尽全力挣扎吧,如果能让我涨腹而死,那我也就不妄谈杀那黑衣男子了,不过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你尽管来试试吧,正好也让我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程度的一个人。。”

    黑蛇看着从心湖中消失的南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盘成一圈,好好地休息,那小子说得对,只能这样了,他不能静静地看着那小子寻到育沛处。

    还记得很多年前,这小子还是一团灵气时,他们便被一起丢在了西海和这条河的交汇处,要不是因为这小子的诞生,他可能要被育沛压制殆尽了,一物降一物,这话真放在自己身上时,才觉得无可奈何。

    抽回意识后,南河缓缓睁开眼,感觉了一下被冷汗打湿的后背,黏糊糊的不太好受,他一跃跳到湖边,找了个地方把上衣脱了便直接盘腿坐下,他和黑蛇要进行一场意志上的拔河,到时候他可能顾不上自己的肉体,来到岸边就是因为怕到时候赢了拔河反而拖力,一个不慎就会掉进水里,他不想这么早就草草喂了鱼。

    河边,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孩子,腹部不停胀起落下,他不停的发出压制痛苦的闷哼,偶尔疼得满地打滚。

    最凶险的两次,从他后脑处溢出的黑气,在他的头上汇聚成黑蛇模样,竖起的瞳孔冰冷得盯着他,蛇信带着寒气打在他的脸颊上……

    就在南河深陷拔河中时。河里突然走出一青衣女子,身材高挑,光着脚,一头黑丝黑得发亮,头发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好似风一吹,眼里就会皱起波纹一样。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圆脸丸子头的小丫头。

    主仆二人没有靠近南河,只在不远处站定,打量着满地打滚的南河。

    小丫头终究不忍心,双手食指在胸前纠结得绕了很多圈后,这才带着恳求开口道“育沛娘娘,咱们不帮帮他吗?”

    那女子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小丫头的丸子头,然后笑着开口道:“不急的,这孩子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有些事别人帮不上的,他得自己去熬。”

    小丫头看了一眼女子的笑,悬起的心落下不少,虽然朝夕相处,可她还是觉得,只要育沛娘娘一笑,就真是人间最美的景致了。

    “熬多久啊?”小姑娘本想无条件相信她家娘娘,可看那孩子痛苦的模样,怕是要撑不住了,只好壮着胆子再次开口道。

    “熬到他觉得熬不下去,然后决定再熬一熬的时候。”育沛一脸风轻云淡道。

    小丫头没听懂,也不敢多问,然后她只好转过身,把自己耳朵堵住,鼓起小脸蹲在一边。不去听那孩子的惨叫。

    育沛看了看鼓起脸的小丫头,已经很久没看她鼓起脸了,在很多年的日子里,鼓起脸就是小丫头对她最大的抗议了,于是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戳了戳女孩的脸,戳得女孩郁闷的叹了口气,育沛觉得有趣就自顾笑了起来。

    育沛当然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孩子眼睛里透出的精芒,是那个故人的。一个不太讨喜的故人,说的话没一句能听的。

    可再不能听,也终归会有那么一两句说在心坎上的话,有一句她永远也忘不了,就是她告诉小丫头的那句,关于熬的话,就是那个男人说的,她从来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如果按照她的性格,只一眼,她就要出手帮南河缓解痛苦了。

    还好她看见了那个故人的眼睛,这个孩子的修为要想强行取走他的眼睛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这个孩子是他托付的人,所以她只能耐着性子再等等,虽然场面有些残忍,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打扰了那个男人的计划,他好像就没错过。

    育沛心想,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和这个孩子说自己的,有无让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别提认识他?

    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有的吧,可就是以他那颗聪明的脑袋,可能也想不到,如果这孩子醒来后,一口否认和他的关系,那自己最多保他性命无误,更多的就不会做了。

    就在育沛胡思乱想的时候,岸边的南河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呼吸不再紊乱,平静了不少,可能不用多久就会醒了。

    育沛轻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小女孩得到育沛肯定的答复后,郁闷的背影,好像突然开朗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块精致的手帕,放在清澈的湖水中打湿,一路小跑到男孩身边。帮男孩擦脸。

    当南河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焦急的小脸,看起来不比他大多少。

    那圆脸的主人看到他醒过来,这才大笑着朝着站在远处的育沛跑过去,踮起脚尖高兴和育沛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南河也借此机会将自己丢在一旁的袍子穿上,然后走到湖边,借着湖水整理了一下乱发。

    做好这一切,才在育沛面前站定,南河朝着育沛作揖,开口就是让育沛没想到的一句话。“沛姨,您真好看,比我二叔说得还要好看。”

    育沛打趣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本就可爱的小脸,就更加可爱了,看他的五官长大了只怕比当年的迷楮还要好看数倍。

    “你二叔不会这么说的,相反我和你二叔的关系其实不好,没想到你这么坦然,就不怕我不帮你?”育沛温柔的帮南河整理了一下衣服,温柔的开口道。

    “这……”南河不知道该说什么。

    育沛好像没看到孩子脸上的纠结,接着开口道“其实我们很早就来了,不过一直没有帮你,你应该知道,我只要想帮你,很轻松便能做到的,就像很多年前你刚落在这里时一样,我的母亲当时就很轻易帮到你了一样,这是我们家族的天赋,所以我只问你一次,有没有哪怕一点生气?”

    “敢问沛姨,那位前辈?”

    “我母亲已经道消了。”

    南河听到这里也不多言,只是对着育沛再次作揖。

    育沛受得坦然,替她母亲受了这一礼。

    南河这才开口回答育沛刚刚的那个问题“不生气,沛姨您有话可以直说。”

    “我能感觉到你说的是实话,不愧是能让迷楮送眼的人,虽然是个孩子,却也是个小男子汉了,沛姨的意思是,出门了,不像在家里了,别人愿意帮你,就要记住别人的好,别人不帮你,也千万不能记恨,毕竟都是互不相欠的人,别人不欠你。”育沛伸出手揉了揉南河的头温柔道。

    “谢沛姨教导。”南星一脸认真道。

    “孩子,一定要活下去,你知道吗?外面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还有如果有机会去青丘看看,听说那里的小狐狸都有九条尾巴,幻化成少女都十分好看,也不远就在咱们鹊山山系里,你就替你沛姨去看看,回来和沛姨说说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看。”育沛又拉着南河叮嘱道。

    “南河谨记,好好活着,不敢十分肯定,但有机会我一定会多看看。如果沛姨到时候依然不嫌弃南河,那南河就多和您聊聊。”

    育沛看了一眼这个懂事的孩子,叹了口气,随即招手让小女孩领着南河,扬起手朝着湖面一挥,湖面雾气蒸腾。

    雾气散去,岸边早已空无一人,三人已经回到育沛的水底宫殿中。

    不等南河细看,育沛双手在南河眼前一挥,南河在沉沉睡去之前,只听到沛姨说“开始了,压蛇吧,让沛姨在你家二老之后再尽点绵薄之力,护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