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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生

    叮咚,滴嗒,没有边界的黑暗里我竟然还能听到极其细微但清晰的声响。也许来自幽冥,也许是无香丸的效用我尚还被它吊着一口气。但任凭我再怎么努力的想要指挥自己的眼皮,终究是徒劳我没有办法再抬起眼皮探查究竟。

    “啧啧啧,你可算醒了!!”声音里仿佛夹杂着树叶呼扇的微弱气息扑向耳侧。什么东西,抑或是生物?我不敢肯定。

    我动了动喉咙发现我就像困在躯壳里的灵魂,嘴不能言,眼不能睁,甚至都没有办法指挥我身体的任何关节!

    良久见我没有任何动静,那细细的孩子声叹了口气:“我倒是忘记了,就算我能救活你,你这周身被圣器焚烧的伤势没有个一年半载也是养不好的了。”

    我很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救活,伤势恢复!等等,就是说我并没有死去,我还活着。

    不大一会一阵冰凉将我淹没,我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如此周而复始的很多天过去,我虽然像是被封在躯壳里的灵魂,但很多天过去了,无香丸的功效早已过去,庆幸,我还活着。

    期间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小东西的只言片语中我也约摸听出了个大概。

    她说她叫寿寿本体是太岁,据她说我被随机传送到的地方正好是她每日里翻晒肚皮的小石堆旁。

    她不止一次的标榜过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把我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她不仅牺牲了自由跟我这个废人契约而且还用撕下了她的一小块本体想要给我再塑了命魂。她哼哼唧唧的重复着等哪天我好了一定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之类的。

    我一度好奇我这必死的局她是怎么帮我破掉的。有一日她又哭唧唧的推着相对庞大的我的身躯央求我快点好起来吧。现在她法力有限不能离契约主人太远,但她也不能一直一直在这陪我晒太阳了。她毕竟是畏光的,只是为了保持身材好看才会每天坚持着在这小石堆旁晒一晒肚皮。她哭诉着再这样下去她肯定是要瘦成干瘪的小飞虫啦。

    好在在大约摸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将近半月的某天傍晚,我终于能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能够受我支配了。

    仿佛一千年那么久,我终于能够缓缓的撑开眼皮,当光线慢慢的聚焦起来,我开始适应了周围灼热的光线,四顾之下一只白白嫩嫩的虫姑娘蜷缩在我耳边的石头上,一对晶莹的翅膀把她的身子脑袋挡去了一多半。

    “太岁么,居然是长成这个样子的。”我戳戳她肉肉的小蛮腰暗暗的想。寿寿把身体往我手心蹭了蹭很是舒服的打了个滚。

    劫后余生,恍若隔世,我细细的打量周遭景致,倒是极其幽静。山谷里的光线并不十分的毒辣。只我与寿寿停留的这一片空间正好是森森树木围起来的一小片有日头的石块区域。这便是初心谷了。因为这里是向死之地。世间极少有对她它的描述。今日一见,却原来如此的静谧安好。

    这谷里放眼望去除了大片高低起落的树木森森,其余竟然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炫烂的金黄,各色不知名的药草和野花掺杂其间显得隐隐绰绰。花海蔓延平铺开来几乎欣欣向荣,这哪里有一丝的死气,太不像传说中的向死之地了吧,难道向死而生,物极而返?这处春意盎然的山谷又稳稳当当的被各色高低山脉环抱着,倒真真是个灵气逼人的好地方。

    太岁当是喜阴的吧!我休息了片刻慢慢适应了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才把寿寿轻轻的放在手心捧着她向远处隐约的山涧走去。这些天晚间她都在给我疗伤,白天她就趴在我耳边睡去好积蓄力量。仔细想想我竟然被这么小小身体的小东西给救活了,当真是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我契约救我一命。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次次消耗本体给我疗伤。虽然她的说辞是跟我有缘,但我早就不再相信缘份这种东西。

    不过她救了我是不争的事实。我已经没有什么比失去生命更能失去的了,也就不再深究她为什么放弃自由跟我契约,用她本体的一部分为我续命?

    我暗暗积蓄过身体里的灵力,这一劫之后虽然灵力依然干涸但好在还是让我感应到了周身筋脉里的灵力竟然已经慢慢有了一丝丝复苏的迹象。至于我残缺的命魂,仿佛还是支离破碎的,但却并没有溃散的迹象。这必是寿寿的力量了。望着手心软糥的一小团,此时心间一片柔软。

    初心谷外经年冰封的初醒城,初心谷内却是春意盎然的小世界。突然又好奇的问起寿寿来:“在我之前定然也是有不少向死之人到了这谷里,怎么没有见到尸骨或者残骸?”

    寿寿在我手心翻了个个,又又小小的双手把耳朵捂得严严实实,似是嫌我扰了她的好梦。我挠了挠她的小蛮腰央求道:“好寿寿,告诉我呗!”

    寿寿不情愿的从掌心坐端正这才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哇,自从我有了灵识以来就一直在这谷里,你是我见到的第二个有灵识的生灵!”

    “嗯,我醒了,现在感觉身体状态良好”,继而又自言自语道:“许是,大家都是单独分散传送的,毕竟安息之所,还是各自独有的埋骨之所才得死后清宁。”我喃喃道!

    “可能吧!”寿寿有一下没一下的食指相戳,不时还无精打采的挥动下她那对漂亮的翅膀。

    “额,你说我是第二个有灵智的生灵,那么第一个呢?”半晌我才又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寿寿皱眉思索起来:“第一个,第一个…很美…是他帮我开启了灵智,可是他是…他是…他去哪里了?”她抱着那小小的脑袋晃了又晃,但是能给到我的信息少之又少。

    在我渐渐感觉到饥肠辘辘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了山涧之外,一道水幕遮起了半壁山洞,我踩着半尺深的溪水迈过些许湿滑的小石堆闪身进了山洞。

    “奇怪,这水幕之后竟然还别有洞天?之前没有的啊!这谷里的一草一木寿寿可再熟悉不过了,这里当真是没有这片山洞的。”寿寿紧张的扯了又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别再往里面走了,她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邪门。

    我愣了愣,然后安抚的捏了捏她的小蛮腰将她放在我的肩膀上。这些天幕天席地,幸而有寿寿的无垢术时常帮我清洁打理,但总归十来年养成的住在安逸的空间里的习惯让我还是想要找到一处容身之处才更安心。

    我小心翼翼的走近洞口,这处山洞甚是开阔。幸好期内并没有任何妖兽等其它生命的气息。寿寿紧紧拽着我散落的肩头的一缕发丝,待确认安全时不禁发了一阵轻叹:“哇,这山洞里竟然亮堂堂的呢!”可不,洞顶之上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好些碗口大小的夜明珠,这山洞能不敞亮嘛!

    细细看去山洞左侧是一块散着寒气的墨绿色大床,隔着三米见方都能感受到其上的寒气凛冽,看这气势,倒极有可能是传说中慕容初心用来修习寒玉诀的“砌墨?”

    右手边布置了一张古朴精致的书案,拂尽其上厚积的落尘,这是一张质地和雕工可数上上乘的书桌。但除了精致倒没什么发现其它奇特之处。桌角边一摞书本一个荷绿色的乾坤袋都落上了厚厚的积灰,略显陈旧。想来是这处的主人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我往里又走了十来步,借着周遭夜明珠的光亮仔细的端详起洞壁来。这处山体倒没经过任何的打磨和加工,用指节轻扣了扣也没有空洞回音之类,研究了不大会终于还是决定放弃现在马上就去仔细探查这个以后或许很长一段时间我要生活的地方的想法。

    寿寿已经完全忘记了初见山洞的胆怯,欢快的在山洞里飞来飞去。我思虑良久,如今周身几乎没有任何修为,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寻点吃食填一填闹腾的五脏庙去。刚才过来时候在山洞外不远处倒是见到似是长着几棵不知名的果子树,我跟寿寿交待一声转身便出了山洞,洞口的那几棵果子树果然郁郁葱葱里隐约有着青红之色。

    我寻了根较长的树枝拨弄了几下,果然不大一会就敲下了好几个不小的果子,果子晶莹中带着熟透的红润。

    我把它们拢到一处,拣起其中一个在溪水边清洗完尝了口,灵气在咬破果皮的那一瞬滑进嘴里,居然是难得的灵果。只是两三个灵果下肚,我就能感觉到周身干涸的筋脉慢慢在被滋养被修复。

    我赶紧从远处折了几根细细的树枝编了个小小的蓝子把余下的果子拢到一处放在篮子里给寿寿带过去。我蹲在溪水边仔细地将草篮里的灵果悉数的清洗了这才转身拎着灵果走进山洞。

    虽然这么些天我都没有看见过寿寿进食,也许太岁这种生物本就是吸收日月精华修炼的吧,但这灵气四溢卖相又精致的灵果,猜想她也定然是十分喜欢的。

    当我再次踏进山洞里,入眼便是满头满脸沾染的都是这山洞里灰扑扑的陈年尘土的寿寿。桌角处她站立的那一小块区域倒是被她'清理'得很干净。

    我不禁失笑,转而只好一手托着她一手拎着灵果往溪水边走去。我弯腰放下果子,然后严肃的对手心里的寿寿说:“你们太岁一族应当不怕水才是,你应当是会游泳的对吧!!”

    我作势要把她丢进溪水里洗洗。她立马紧紧拽住我的食指,疯狂的摇动她小小的脑袋,攀上我的手腕,口中含糊不清小小声音的央求道:“别啊,千万别啊寿寿可不会游泳!好若若亲若若,亲亲好若若你可别把人家往水里丢!”

    “行吧,那我给你寻片大些的叶子垫着你坐在岸边慢慢把自己拾掇干净吧。你看山谷里光线渐渐冷下去了,我得赶在太阳落山前把山洞收拾好。”

    我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我需要床需要休息。可没办法像你一样幕天席地以日月精华为食。”

    我寻了些柔软且有韧性的植物枝叶编织成打扫工具,眼前的山洞陈设简陋但面积却不小。这山洞的原主人定然是个无欲无求的性子。

    山洞里陈设极少,一张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慕容初心曾用来修炼寒玉诀的墨绿色“砌墨”安静的躺在左侧七颗随意排列的夜明珠下方。

    “砌墨”之上寒气氤氲,我目前的身体状态只能停驻在“砌墨”七尺开外无奈观赏!这会寿寿已经把自己打理干净,让我惊讶的是她直直的飞到砌墨之上欢快的滚了好几滚,嘴里呜呜哇哇的大体是万分喜欢的,看得出来其上的至纯的冰系能量让她很舒服。

    由于太喜欢了,我收拾山洞的时候她在上面打了个小盹,就那一小盹的功夫,当她再次欢快的围着我飞舞的时候,明显感觉她又胖鼓鼓了一圈。当我告诉她这个胖鼓鼓的事实她开始对“砌墨”爱恨交加起来。

    除“砌墨”之外,整个山洞里能算得上陈设的也就只有那张古朴气息浓厚的书案了。

    打扫之间我试图去翻阅那些书册,没成想看似几本书平常的几本册子竟然都下有禁制无法翻阅,书册旁边一个小巧精致的荷绿色储物袋,也是同样无法打开的。

    小小的郁闷了一下,我继续认认真真的清扫完整个山洞,当一切清扫工作完成,洞外的日色已渐渐下沉,坐在书案前的我开始为日后的生活发愁了。我族破家亡,血海深仇,如今大难不死,复仇当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目标了。可现如今赤手空拳,复仇谈何容易!!!

    初心谷只有将死之人才能够通过初醒城的六芒星阵传送过来。初心谷乃向死之地从来都是有来无回,迄今为止在这北慕大陆上,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从初心谷这座死人坟里再次活着传送回去的。出谷在目前看来绝无可能。但事在人为,在没有复仇能力之前,安安静静的待在这谷里倒成了我最好的选择。

    我正在思索中,变得有碗口大小的寿寿抱着跟她一般大小的夜明珠迎面飞来,小嘴里激动得语无伦次:“若若,快看,字,有字,珠子上有…”

    我把夜明珠捧在手里,寿寿抱过来的是镶嵌在山洞后墙上七颗夜明珠正中间的那颗,我诧异的又看了一眼后墙方向,那儿的七颗夜明珠原先正好是北斗七星的排列组合。如今缺了一颗周遭的光华倒是没有黯淡多少,只是莫名的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山洞洞顶之上统共有三处位置安放有夜明珠,七颗为点亮练功床,七颗为了点亮书案,那么后墙上的这七颗夜明珠是不是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给墙体照明这么简单?难道墙体之后另有乾坤?

    我又抱着寿寿给的那颗夜明珠在北斗七星阵的位置研究了许久,毫无所获。

    我只得低头又仔细研究起手中的夜明珠,其上光华流转,一圈圈字符在珠子内灵动游走,我聚精会神的想要读懂它上面的每一个字,但其上的文字晦涩艰深,明明每个都识得,但偏偏每个字都像被禁制了一样,看上去连成一句,但读起来却不得要领不知所云。

    “寿寿,你帮我把余下的20颗夜明珠都搬过来看看是不是都一样。”

    寿寿兴冲冲的就去帮我取珠子了,我挨个的检查着珠子的表面。那些文字光华流转,像是一些我看不懂的铭文,又像是单纯被禁制了的文字。

    “嗯,会不会也许它只是为了好看,仅仅只是一种装饰,是我们想多了。”寿寿把最后一颗夜明珠搬推到我手边安慰我说。

    然后我们惊异的发现21颗夜明珠聚集到一处的时候,它们之间竟然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能量。在这股神秘能量的牵引和撕扯中二十一颗夜明珠逐渐缩小直至最后缩小成了通体幽蓝的一串。

    我跟寿寿面面相觑,手串?这21颗,颗颗碗口大小的夜明珠,聚在一处受神秘力量相互牵引之后竟然只是一串小小的手串。寿寿把手串向我推了推,皱眉思索道:“手串,寿寿见过,手串是…的…手串…”再问就又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寿寿迈着小短腿把手串拖到我手边示意我戴上。我瞄了眼寿寿,莫名的觉得她的眼神里满是热切与渴望,我听话的拾起那串晶莹幽蓝的手串把它放在指间把玩,我的命都是寿寿捡回来的,对她我又有什么好猜忌的呢。

    手串贴在肌肤指腹之上清凉润泽,此时其上复杂的铭文流转已尽皆敛去。除了真的挺好看外还真就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神奇功能。尝试往手串里输入灵力也没有任何收获。

    在寿寿希冀的目光中我将手串戴在了左手手腕上。山洞里少了夜明珠的光亮竟也没有昏暗下去,原来原先这些个夜明珠本就不是照明之用。

    没了夜明珠的光亮原先镶嵌在洞壁上的无数个发光岩仿佛现在才开始散发幽幽的莹白光泽,无数的发光岩将这片山洞的各处角落照得透亮。

    后墙的七星阵法居然还在,它还真就是个阵法,原先镶嵌夜明珠的地方此时是七朵盛开的梅花样式。最中心的那朵梅心有二十一个小小的圆槽。

    圆槽,手串的个数也正好是…我将手串取下挨个按压进去。寿寿紧张的站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机关,呀是机关,这要是能找到出去的大门该有多好,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呢!”

    手串全部按进去的时候墙壁处开始光华流转,我赶紧捞过寿寿抓上手串,心里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这要当真是离开的阵法,那谷里面许许多多的灵果着实可惜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