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居安
楚纯一微躬着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只雪白的兔子。他屏气凝神，蹑手蹑脚地向那只兔子靠近，生怕一不小心便将其惊跑了。
前两日，有人送了安丞相一只兔子，并说是稀世之宝，极其珍贵。安丞相本想将那只兔子送给安紫嫣，逗她开心，可安紫嫣想着她连自己都需要栀晴照顾，如何照顾得了那只兔子，便让栀晴将其转赠给了云竹。
云竹见了兔子，甚是欢喜，为其取名“素团”。楚纯一见了，亦是喜欢至极，本想着向云竹借，奈何云竹死活不给。今日好不容易趁云竹午饭过后犯困睡下之时向君梅借来了素团，怎料让它跑了。
这若是让云竹知道，那还了得！
就快要接近素团时，楚纯一想着正是好机会，忙撸起袖子，迅速向素团扑去。
那素团倒是聪明，察觉有人靠近，猛地跳开了，叫楚纯一扑了个空，吃了满嘴的灰。
楚纯一正吃痛之时，忽感有人将他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许继问道。
楚纯一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之人，忙后退了几步，“没……没事。”
许继见楚纯一面生，以前不曾在云府见过，便想上前探探他的身份。
许继这才刚踏出一步，只见楚纯一举起手挡在了身前。其手臂上的旧伤疤赫然出现在许继眼前。
许继心头一震。
居安，真的是你吗？
他上前抓住楚纯一的手。
他没看错，就是那条伤疤！
居安还活着！
因为被许继抓住手的缘故，楚纯一瞬间害怕得大叫了一声，“姐姐！”
正在寻楚纯一的楚幽兰闻声赶来，见此场景，忙推开许继，将楚纯一护在身后。
楚幽兰道：“你要对纯一做什么？”
听楚幽兰这么一问，许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实是唐突了，忙道：“见他面生，一时好奇，唐突了，还望二位莫怪。”
楚幽兰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公子了。”
许继道：“方才听他唤你姐姐，不知二位可是血亲？”
“不是，昔日我在寻亲途中遇见他，见他被人追打，救下了他，又闻身世凄苦，便认他做了义弟。”
不是血亲！
这便让许继更坚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许继努力抑制住内心中那份激动的狂潮，继续问道：“那他以前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可有其他亲人？”
楚幽兰道：“他三岁时，被卖到一个大杂院，生了场大病，什么都记不得了。”
三岁！这下不会错了，他当真是居安！
许继顿时红了眼眶，“既是被卖到大杂院，那他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楚幽兰道：“在大杂院生活的那几年，他受了许多非人的虐待。昔日我初见他时，他饥寒交迫，身上还有许多未愈的伤痕，极是可怜。”
许继听罢，看着躲在楚幽兰身后，仅露出一个头的楚纯一，眼中满是自责与心疼。
楚纯一看着他，陌生中好像又有几分熟悉。
还未等他问出下一个问题，便听楚幽兰道：“公子问这些做甚？”
许继忙回过神来，“因为我是……”
他多想立刻立刻与楚幽兰身后的那人相认，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口，转而说出的是，“没什么，随便问问。多谢姑娘，告辞。”
说罢，许继便走了。
楚幽兰看着许继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他二人素不相识，她也就不去想那么多。
她转身问楚纯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楚纯一这才想起了素团，本以为是找不到它了，没想到一低头，竟在脚下，他即刻蹲身将素团抱在了怀中，道：“是它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看着楚纯一傻傻的样子，楚幽兰笑了笑，“你看看你，头发都乱了。”说着，便为楚纯一整理起头发来。
许继转身见此场景，不知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不过转念一想楚纯一有这么一个待他好的姐姐，他也便放心了。
楚幽兰刚将楚纯一额头上的碎发撩到一边，便听楚纯一道，“方才那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楚幽兰的手顿了顿。
她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乎方才心中所有的疑惑顿时都被解开了。
她将目光转向许继方才离开的方向，可许继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楚纯一顺着楚幽兰的目光看去，可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他疑惑道：“怎么了？”
楚幽兰收回目光，对他笑道：“没什么，走吧。”
楚纯一来到云竹所住院中，知云竹未醒，瞬间松了口气。
见君梅怀中竟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楚纯一不禁疑惑道：“怎么有两个素团？”
君梅一听，笑了，道：“哪来的两个素团，我这个呀是不久前大公子生前近卫许继带来的。小姐怕素团孤单，昨日托许近卫去捉一只来陪素团，没想到许近卫这么快就将这件事办妥了。”
话音刚落，云竹的声音忽然想起，“你们俩在那儿做什么呢？”
楚纯一一听这声音便知是云竹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不小心便将素团摔在了地上。
君梅忙将手中的兔子放在石桌上，将素团抱了起来。
还好没什么大碍。
“楚纯一！”
云竹见罢，气愤地向楚纯一跑来。
楚纯一吓得连连后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竹道：“没错，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我……”
楚纯一才刚开口，瞬间就被云竹打断了，“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怎么会和你这么个傻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你赶快给我走，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从我眼前消失，我就，我就……”
云竹实在是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未等云竹开始数数，楚纯一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云竹气得满头大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君梅道：“小姐消消气，他已经走了。”
云竹道：“你还说呢！我不是不让你将素团给他的吗？”说着，云竹将君梅手中的素团抱了过来，大松一口气道：“这好在没摔出什么毛病来，否则你叫我如何对得起安姐姐的一番好意！……我告诉你，可不许再有下次了！”
君梅道：“不会有下次了，小姐今日将他吓成这样，恐怕日后都不敢再来这儿了。”
云竹道：“他不来最好，下次若是再敢来，看我不将他打得跪地求饶！”
君梅一听，不禁笑了笑。这哪是云竹造孽遇见了楚纯一，进这云府，分明是楚纯一最大的不幸。
思及此，君梅忽想起许继带来的那只兔子，道：“对了，许近卫已应小姐之托，将兔子带来了。”
云竹一听，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许继……真可爱！””
这下素团可有伴儿了。
……
云子谦墓前，许继手中拿着一坛酒，眼中有些许湿润。
“公子，我今日见着居安了，他还活着。可是他在那年生了场大病，把什么都忘了。”
他喝了一口酒，嘲讽般地哼笑了一声，继续道：“忘了也好，忘了便不会记得我了。……我本想与他相认的，可我有什么资格呢？他在外面吃尽苦头，可我却在这里过着安闲的日子。”
他说着，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奈何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昔日我若不将他一人留在那儿，他便不会落入贼人之手，吃尽那么多的苦头……”
他双颊开始泛红，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隐约听得几句喃喃的醉语。
“楚纯一，挺好的名字……忘了就忘了吧，永远都别再记起了……”
一片树叶随风缓缓飘落，酒从坛中流出，悄无声息地渗入大地。
他靠着墓碑，沉沉地睡了过去。
……
“哥哥，我饿。”小男孩停下脚步，轻轻扯了扯兄长的衣袖。
兄长说：“你站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
兄长离开了，等他欣喜地回到原地时，弟弟却不见了。
“许居安！”
前两日，有人送了安丞相一只兔子，并说是稀世之宝，极其珍贵。安丞相本想将那只兔子送给安紫嫣，逗她开心，可安紫嫣想着她连自己都需要栀晴照顾，如何照顾得了那只兔子，便让栀晴将其转赠给了云竹。
云竹见了兔子，甚是欢喜，为其取名“素团”。楚纯一见了，亦是喜欢至极，本想着向云竹借，奈何云竹死活不给。今日好不容易趁云竹午饭过后犯困睡下之时向君梅借来了素团，怎料让它跑了。
这若是让云竹知道，那还了得！
就快要接近素团时，楚纯一想着正是好机会，忙撸起袖子，迅速向素团扑去。
那素团倒是聪明，察觉有人靠近，猛地跳开了，叫楚纯一扑了个空，吃了满嘴的灰。
楚纯一正吃痛之时，忽感有人将他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许继问道。
楚纯一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并不认识眼前之人，忙后退了几步，“没……没事。”
许继见楚纯一面生，以前不曾在云府见过，便想上前探探他的身份。
许继这才刚踏出一步，只见楚纯一举起手挡在了身前。其手臂上的旧伤疤赫然出现在许继眼前。
许继心头一震。
居安，真的是你吗？
他上前抓住楚纯一的手。
他没看错，就是那条伤疤！
居安还活着！
因为被许继抓住手的缘故，楚纯一瞬间害怕得大叫了一声，“姐姐！”
正在寻楚纯一的楚幽兰闻声赶来，见此场景，忙推开许继，将楚纯一护在身后。
楚幽兰道：“你要对纯一做什么？”
听楚幽兰这么一问，许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实是唐突了，忙道：“见他面生，一时好奇，唐突了，还望二位莫怪。”
楚幽兰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公子了。”
许继道：“方才听他唤你姐姐，不知二位可是血亲？”
“不是，昔日我在寻亲途中遇见他，见他被人追打，救下了他，又闻身世凄苦，便认他做了义弟。”
不是血亲！
这便让许继更坚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许继努力抑制住内心中那份激动的狂潮，继续问道：“那他以前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可有其他亲人？”
楚幽兰道：“他三岁时，被卖到一个大杂院，生了场大病，什么都记不得了。”
三岁！这下不会错了，他当真是居安！
许继顿时红了眼眶，“既是被卖到大杂院，那他这些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楚幽兰道：“在大杂院生活的那几年，他受了许多非人的虐待。昔日我初见他时，他饥寒交迫，身上还有许多未愈的伤痕，极是可怜。”
许继听罢，看着躲在楚幽兰身后，仅露出一个头的楚纯一，眼中满是自责与心疼。
楚纯一看着他，陌生中好像又有几分熟悉。
还未等他问出下一个问题，便听楚幽兰道：“公子问这些做甚？”
许继忙回过神来，“因为我是……”
他多想立刻立刻与楚幽兰身后的那人相认，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口，转而说出的是，“没什么，随便问问。多谢姑娘，告辞。”
说罢，许继便走了。
楚幽兰看着许继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他二人素不相识，她也就不去想那么多。
她转身问楚纯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楚纯一这才想起了素团，本以为是找不到它了，没想到一低头，竟在脚下，他即刻蹲身将素团抱在了怀中，道：“是它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看着楚纯一傻傻的样子，楚幽兰笑了笑，“你看看你，头发都乱了。”说着，便为楚纯一整理起头发来。
许继转身见此场景，不知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不过转念一想楚纯一有这么一个待他好的姐姐，他也便放心了。
楚幽兰刚将楚纯一额头上的碎发撩到一边，便听楚纯一道，“方才那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楚幽兰的手顿了顿。
她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乎方才心中所有的疑惑顿时都被解开了。
她将目光转向许继方才离开的方向，可许继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楚纯一顺着楚幽兰的目光看去，可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他疑惑道：“怎么了？”
楚幽兰收回目光，对他笑道：“没什么，走吧。”
楚纯一来到云竹所住院中，知云竹未醒，瞬间松了口气。
见君梅怀中竟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楚纯一不禁疑惑道：“怎么有两个素团？”
君梅一听，笑了，道：“哪来的两个素团，我这个呀是不久前大公子生前近卫许继带来的。小姐怕素团孤单，昨日托许近卫去捉一只来陪素团，没想到许近卫这么快就将这件事办妥了。”
话音刚落，云竹的声音忽然想起，“你们俩在那儿做什么呢？”
楚纯一一听这声音便知是云竹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不小心便将素团摔在了地上。
君梅忙将手中的兔子放在石桌上，将素团抱了起来。
还好没什么大碍。
“楚纯一！”
云竹见罢，气愤地向楚纯一跑来。
楚纯一吓得连连后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竹道：“没错，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我……”
楚纯一才刚开口，瞬间就被云竹打断了，“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怎么会和你这么个傻子同住一个屋檐下！……你赶快给我走，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从我眼前消失，我就，我就……”
云竹实在是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未等云竹开始数数，楚纯一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云竹气得满头大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君梅道：“小姐消消气，他已经走了。”
云竹道：“你还说呢！我不是不让你将素团给他的吗？”说着，云竹将君梅手中的素团抱了过来，大松一口气道：“这好在没摔出什么毛病来，否则你叫我如何对得起安姐姐的一番好意！……我告诉你，可不许再有下次了！”
君梅道：“不会有下次了，小姐今日将他吓成这样，恐怕日后都不敢再来这儿了。”
云竹道：“他不来最好，下次若是再敢来，看我不将他打得跪地求饶！”
君梅一听，不禁笑了笑。这哪是云竹造孽遇见了楚纯一，进这云府，分明是楚纯一最大的不幸。
思及此，君梅忽想起许继带来的那只兔子，道：“对了，许近卫已应小姐之托，将兔子带来了。”
云竹一听，所有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是吗，这么快！……不愧是许继……真可爱！””
这下素团可有伴儿了。
……
云子谦墓前，许继手中拿着一坛酒，眼中有些许湿润。
“公子，我今日见着居安了，他还活着。可是他在那年生了场大病，把什么都忘了。”
他喝了一口酒，嘲讽般地哼笑了一声，继续道：“忘了也好，忘了便不会记得我了。……我本想与他相认的，可我有什么资格呢？他在外面吃尽苦头，可我却在这里过着安闲的日子。”
他说着，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奈何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昔日我若不将他一人留在那儿，他便不会落入贼人之手，吃尽那么多的苦头……”
他双颊开始泛红，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隐约听得几句喃喃的醉语。
“楚纯一，挺好的名字……忘了就忘了吧，永远都别再记起了……”
一片树叶随风缓缓飘落，酒从坛中流出，悄无声息地渗入大地。
他靠着墓碑，沉沉地睡了过去。
……
“哥哥，我饿。”小男孩停下脚步，轻轻扯了扯兄长的衣袖。
兄长说：“你站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
兄长离开了，等他欣喜地回到原地时，弟弟却不见了。
“许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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