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件小事
次日清晨，四层洗漱间内。
“哗哗哗哗！”
“唰唰唰唰！”
几乎每个水龙头前都站了学生，就着冷水刷着牙、洗着脸，动作急促而迅速，王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含下一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两下，对着水池一口吐掉；接着又马不停蹄打开水龙头，将牙刷和漱口杯在水流中晃几下，洗漱这事便算潦草收尾了。
王玑从人堆里错身钻出去，快步走回四零四宿舍，随手打开柜子将洗漱用品扔进去。
脚稍一打转，就侧身从舍友汪洋和发型酷似动画人物“壮壮妈”的林豪中间狭窄的空隙溜过，翻身上床抓了两件衣服，飞快地穿起来，嘴上还不忘吐槽道：
“汪洋，你该减肥了！”
汪洋头也不抬，边从自己柜子翻上课要用的书，边回应道：
“肥是减不了半点儿的，玑哥。你与其期待我减肥，不如期待校领导挪点资金把咱们宿舍改回去呢！这叫‘节流不如开源’。”
话音落地，林豪和正在上铺掏书的舍友胡昊哈哈一笑，都被这冷笑话逗乐了。
王玑还没来得及反驳，从他下铺便先探出一个头来，正是常年网上冲浪、游迹于孙吧的舍友潘浩，开口便是一段“文化人式阴阳”：
“你说的对，但这就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创造——四改六。能让学生切身体会到‘身无立锥之地’的窘况，在艰苦的环境中觉醒求学的赤子之心，考研冲个好学校，好在有生之年见识见识‘上床下桌’的帝王享受。校方也是用心良苦啊，你们要理解，要支持。”
“好好好好好，这么整活是吧？”
人未到，声先至。康裕兴从阳台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块毛巾，不断擦着自己的卷毛，显然是是刚洗完头。
六人嘴上唠着嗑，手里动作却都没闲着，争分夺秒，因为还有30分钟就要上早八了。
每次都是这样，七点四十就要从宿舍楼出发，前往教室；但七点二十他们才陆陆续续起床，开始这种乱中有序的洗漱收拾流程，只是为了多懒床一会儿。
“艹！擦不干！我先下去吹头啊，你们下来叫上我，一起走！”
意识到毛巾效果有限后，康裕兴从柜子里抓上自己的吹风机，一溜烟儿就推门跑了——即使是白天，寝室内也都有最大功率限电，吹风机这样的大功率电器只能用一楼管理室窗口旁的插口。
见他这样急匆匆出去，王玑被逗得一笑，心中的烦闷随之消去几分。
连着两晚都进入那个所谓的“第二视界”，王玑知道，自己病情怕是已经恶化得不能再恶化了。
昨晚侥幸活了下来，但日后呢？自己的生命，真的进入倒计时了。
刚才这样挺好，和这五个活宝室友待在一起，挺好。
虽然每天很忙乱，也未必学得到什么东西，但王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普通的、正常的、平凡的同龄人的感觉；或者说，像个人一样，活着的感觉。
...
没几分钟，五人就都收拾完毕，手里各拿着一本课本，结伴下了楼。
不同于昨晚“第二视界”中楼梯间的寂静，早八的楼梯间可以说是“蚁穴出兵”，每层楼都有学生不断往出走，汇入下楼的人群中。
“噔噔噔”的脚步声和三三两两的说话声犹如一首交响乐，热闹而嘈杂，却让王玑格外的心安。
这样的世界，才真实啊！
下到一楼，王玑一眼就看到了康裕兴标志性的卷毛，但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站在插口前，一边缠着吹风机的线，一边装作不经意竖起耳朵听着一个趴在管理室窗口的男生与宿管大爷对话。
只可惜，康裕兴侧脸越来越大的倾斜角度出卖了他自己，一眼就是在看热闹。
那个男生情绪很激动，不时捶一下窗口前的桌子，引得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却都没有停下脚步——这个点醒来的学生，都是要上早八的。
王玑五人喊了一声康裕兴，对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将吹风机抓起，跟了过来。
走出宿舍楼，六人站成一排，肩靠着肩，边唠着嗑边往教室走。
今天阳光正好，不浓不淡，照在人身上舒舒服服的，王玑心情也不错，和康裕兴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王玑余光瞥到康裕兴手里的吹风机，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幕，不禁有些好奇，便询问了一句。
康裕兴闻言立刻来了兴致，嘴一张就合不上了，手舞足蹈地给他描述起来，或许这就是话痨的本质吧：
“我跟你说啊，这个超有意思儿，你问对人咯。”
“那哥们儿估计是睡迷糊了，非要说自己舍友丢了，真搞笑！这b学校宿舍楼虽然一到晚上十一点就落锁，但又没人查寝，真想出去和室友打声招呼就是了，还能翻墙跑了不成？”
“不过，也没准是那个哥们儿和他舍友有仇，故意演这么一出；等校方查下来，不和导员请假就夜不归宿确实得挨个处分儿。真狠啊！”
听罢，王玑挠了挠头，也有些懵逼，不太理解：
“卧槽，还有这种人？这也太狠了吧，都一个屋檐下，这么搞？”
康裕兴摇摇头，显然也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就是说啊，真奇怪。那个哥们我看着眼熟，应该就是咱们这层的，好像叫什么...秦进？”
“秦进...没听说过。对了，他舍友叫啥？就他说失踪那个？”
康裕兴思索片刻，犹豫道：
“好像是叫什么...罗勇？应该是这名儿。”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王玑却没能在记忆中搜索到对应的面孔，不禁有些疑惑：
“罗勇？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好像在哪儿听过。”
“嗨，没准是你有过个同音不同名的小学同学，我之前就遇到过这种事儿。别寻思了。”
康裕兴一脸不在乎地摆了摆头，见王玑还在低头沉思，也没了继续和他闲聊的兴致，转身鼓捣起吹风机的线来。
微风习习，阳光正好，天边有一朵云彩缓缓飘过，妄想掠夺一些太阳的光辉。
今天的景很美，王玑却对这些都浑然不顾，独自在脑中捕捉着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罗勇...哪个罗勇呢？
同音不同名？小学同学？
罗勇...罗永？骆涌？骆涌！
王玑心头一震，恍然想起些什么，慌忙从裤兜掏出一张学生卡来，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20220991骆涌”
“哗哗哗哗！”
“唰唰唰唰！”
几乎每个水龙头前都站了学生，就着冷水刷着牙、洗着脸，动作急促而迅速，王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含下一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两下，对着水池一口吐掉；接着又马不停蹄打开水龙头，将牙刷和漱口杯在水流中晃几下，洗漱这事便算潦草收尾了。
王玑从人堆里错身钻出去，快步走回四零四宿舍，随手打开柜子将洗漱用品扔进去。
脚稍一打转，就侧身从舍友汪洋和发型酷似动画人物“壮壮妈”的林豪中间狭窄的空隙溜过，翻身上床抓了两件衣服，飞快地穿起来，嘴上还不忘吐槽道：
“汪洋，你该减肥了！”
汪洋头也不抬，边从自己柜子翻上课要用的书，边回应道：
“肥是减不了半点儿的，玑哥。你与其期待我减肥，不如期待校领导挪点资金把咱们宿舍改回去呢！这叫‘节流不如开源’。”
话音落地，林豪和正在上铺掏书的舍友胡昊哈哈一笑，都被这冷笑话逗乐了。
王玑还没来得及反驳，从他下铺便先探出一个头来，正是常年网上冲浪、游迹于孙吧的舍友潘浩，开口便是一段“文化人式阴阳”：
“你说的对，但这就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创造——四改六。能让学生切身体会到‘身无立锥之地’的窘况，在艰苦的环境中觉醒求学的赤子之心，考研冲个好学校，好在有生之年见识见识‘上床下桌’的帝王享受。校方也是用心良苦啊，你们要理解，要支持。”
“好好好好好，这么整活是吧？”
人未到，声先至。康裕兴从阳台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块毛巾，不断擦着自己的卷毛，显然是是刚洗完头。
六人嘴上唠着嗑，手里动作却都没闲着，争分夺秒，因为还有30分钟就要上早八了。
每次都是这样，七点四十就要从宿舍楼出发，前往教室；但七点二十他们才陆陆续续起床，开始这种乱中有序的洗漱收拾流程，只是为了多懒床一会儿。
“艹！擦不干！我先下去吹头啊，你们下来叫上我，一起走！”
意识到毛巾效果有限后，康裕兴从柜子里抓上自己的吹风机，一溜烟儿就推门跑了——即使是白天，寝室内也都有最大功率限电，吹风机这样的大功率电器只能用一楼管理室窗口旁的插口。
见他这样急匆匆出去，王玑被逗得一笑，心中的烦闷随之消去几分。
连着两晚都进入那个所谓的“第二视界”，王玑知道，自己病情怕是已经恶化得不能再恶化了。
昨晚侥幸活了下来，但日后呢？自己的生命，真的进入倒计时了。
刚才这样挺好，和这五个活宝室友待在一起，挺好。
虽然每天很忙乱，也未必学得到什么东西，但王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普通的、正常的、平凡的同龄人的感觉；或者说，像个人一样，活着的感觉。
...
没几分钟，五人就都收拾完毕，手里各拿着一本课本，结伴下了楼。
不同于昨晚“第二视界”中楼梯间的寂静，早八的楼梯间可以说是“蚁穴出兵”，每层楼都有学生不断往出走，汇入下楼的人群中。
“噔噔噔”的脚步声和三三两两的说话声犹如一首交响乐，热闹而嘈杂，却让王玑格外的心安。
这样的世界，才真实啊！
下到一楼，王玑一眼就看到了康裕兴标志性的卷毛，但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站在插口前，一边缠着吹风机的线，一边装作不经意竖起耳朵听着一个趴在管理室窗口的男生与宿管大爷对话。
只可惜，康裕兴侧脸越来越大的倾斜角度出卖了他自己，一眼就是在看热闹。
那个男生情绪很激动，不时捶一下窗口前的桌子，引得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却都没有停下脚步——这个点醒来的学生，都是要上早八的。
王玑五人喊了一声康裕兴，对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将吹风机抓起，跟了过来。
走出宿舍楼，六人站成一排，肩靠着肩，边唠着嗑边往教室走。
今天阳光正好，不浓不淡，照在人身上舒舒服服的，王玑心情也不错，和康裕兴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王玑余光瞥到康裕兴手里的吹风机，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幕，不禁有些好奇，便询问了一句。
康裕兴闻言立刻来了兴致，嘴一张就合不上了，手舞足蹈地给他描述起来，或许这就是话痨的本质吧：
“我跟你说啊，这个超有意思儿，你问对人咯。”
“那哥们儿估计是睡迷糊了，非要说自己舍友丢了，真搞笑！这b学校宿舍楼虽然一到晚上十一点就落锁，但又没人查寝，真想出去和室友打声招呼就是了，还能翻墙跑了不成？”
“不过，也没准是那个哥们儿和他舍友有仇，故意演这么一出；等校方查下来，不和导员请假就夜不归宿确实得挨个处分儿。真狠啊！”
听罢，王玑挠了挠头，也有些懵逼，不太理解：
“卧槽，还有这种人？这也太狠了吧，都一个屋檐下，这么搞？”
康裕兴摇摇头，显然也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就是说啊，真奇怪。那个哥们我看着眼熟，应该就是咱们这层的，好像叫什么...秦进？”
“秦进...没听说过。对了，他舍友叫啥？就他说失踪那个？”
康裕兴思索片刻，犹豫道：
“好像是叫什么...罗勇？应该是这名儿。”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王玑却没能在记忆中搜索到对应的面孔，不禁有些疑惑：
“罗勇？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好像在哪儿听过。”
“嗨，没准是你有过个同音不同名的小学同学，我之前就遇到过这种事儿。别寻思了。”
康裕兴一脸不在乎地摆了摆头，见王玑还在低头沉思，也没了继续和他闲聊的兴致，转身鼓捣起吹风机的线来。
微风习习，阳光正好，天边有一朵云彩缓缓飘过，妄想掠夺一些太阳的光辉。
今天的景很美，王玑却对这些都浑然不顾，独自在脑中捕捉着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罗勇...哪个罗勇呢？
同音不同名？小学同学？
罗勇...罗永？骆涌？骆涌！
王玑心头一震，恍然想起些什么，慌忙从裤兜掏出一张学生卡来，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20220991骆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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