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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角落里的谈话

    王玑离开二食堂时,丝毫没注意到,就在二食堂的三楼,靠窗的位置上,一个戴着黑帽的“熟人”——尚九,一直凝视着他的背影。

    不仅仅是此刻,几十分钟前,尚九就候在这儿了,搁食堂的角落里静静看完了王玑从吃饭到呕吐的全程。

    王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尚九视野后,他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身边一个穿着橙色长袖、腰挎专业相机、自带温和笑容的男生——“成兴”,淡然开口询问:

    “查清楚了吗?”

    “差不多,会长。”

    “说说吧。”

    成兴应声从兜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确认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向尚九汇报道:

    “王玑,22届摄影系新生,宿舍是南区B组-九号宿舍楼-404。

    入学时他的表现很普通,也吃下了‘馁’的残肢,后来和大部分灵觉丧失的新生一样,意识沉沦、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档案上对他的记录也不多。”

    “只有这些吗?”

    “抱歉,会长,只有这些了。”

    “风纪部有关注过他吗?”

    “我上午去过风纪部,没有关于他的监视记录...对了!唐心尧部长最近因‘破云行动’的缘故,刚好看见他昨天在医务室门口徘徊过一会儿;后来他进去待了二十多分钟,出门时手里提着一个密封袋,疑似‘疫’开的药。”

    “唐心尧...她非要组织这所谓的‘破云行动’,毫无意义,只会白白让一些认不清现实的蠢货送命。”

    “是这样,会长。不过唐部长托我和您私下说,被‘牺牲’的都会是对学生会没有任何意义的人,与其放着他们挑唆人心,最后逼得风纪部出手坏了团结,不如让他们死在希望里。”

    “哈哈哈哈!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很聪明,也很果断;如果不是见不得人,下一届会长该有她。”

    “她当初是被会长您亲自放到风纪部部长位置上的,说到底,还是会长英明。”

    虽然都是在窗边站着,但成兴一直落后尚九半个侧身位,此时脸上再挤出恭维,配上这句话,颇有些狗腿子的意思。

    只是这次,尚九并没有像刚才一样笑,反而是瞥了低头的成兴一眼,面上毫无波澜,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只维持了七八秒,尚九就收回视线,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行了,别拍马屁了,说正事。医务室后,唐心尧没多关注王玑吗?”

    “没。唐部长看到那袋药后觉得王玑必死无疑了,没有过多关注的价值,所以当时没跟上。需要派唐部长监视他吗?”

    “不必,‘破云行动’毕竟是她组织的,调走她出现波折就不好了。让张翼轸去吧,探寻队最近任务少。”

    “好的,会长。”

    成兴点点头,应了下来,见尚九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便准备去处理尚九吩咐的事情。

    成兴转身刚要走时,尚九突然开口,补充了一句:

    “对了,让张翼轸把王玑的学生卡弄出来,到手后看一下余额,交给我。”

    “您要...防患于未然?”

    “不。恰恰相反,我要让他醒过来——或者说,真正活过来。”

    “抱歉,会长...我不明白。”

    “成兴,每天都这样战战兢兢地活着,你不会觉得无聊吗?在我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太枯燥了,就像个无限循坏的圆,每届都干着一样的事,每届能活下来的也都是一样的人;而这个王玑不同,他看起来很有趣、非常有趣。

    吃下了‘馁’、见过‘人皮犬’、喝了‘疫’开的药、在‘问心’面前撒过谎,却活了整整两个多月,如今还无缘无故吐出了‘馁’...这是第一例,也是唯一一例。”

    说到这里,尚九那何时都保持着悠然玩味的面容发生了一丝变化,但也仅仅是一丝:一丝犹豫,或者说——迟疑?

    沉吟片刻,尚九再次开口:

    “‘人皮犬’那次你在,刚才他呕吐后的神情变化你也看见了,知道他是怎么个癫样——说说吧,你怎么想。”

    成兴回答很迅速,但态度很谦谨,语气中也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不对劲。如您所说,这是我们观测下第一例能在灵觉丧失情况下触犯规则还规避诡异的,并且最近有明显的理智尚存,与档案中的记录有偏差...他会不会是新复苏的诡异,像‘衡’那样?”

    “不。人和诡异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你会怀疑‘衡’是人类吗?”

    “不会...会长,我明白了。”

    尚九闻言,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成兴肩膀,转身走了。

    待尚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二食堂,成兴才抬起头,眼中多了一抹刚才从未出现过的神采,一种名为“反对”的东西。

    “会长,可您也是第一例...活过四年的第一例。”

    喃喃低语间,成兴扭头望了眼夕阳,饱含深情,像绝境中的信徒仰望降世的神明。

    那金色的光辉是如此耀阳,越看,只会越看不清,但成兴宁愿忍受那种刺眼的不适,也要多感受一阵被阳光笼罩的温暖。

    “会长,您什么都不在乎,永远都是那副悠然自得的姿态;可我们不一样,我不一样。

    我只能再活一年了,丁郑则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如果您不是‘第一例’,现在,被称作‘会长’的人应该是我。

    我不在乎什么权力,也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平衡’,我只想看看那些机密、绝密级秘藏里到底记载了什么秘密;只想像您一样,多活一年。”

    二食堂的角落里,成兴独自一人说完这些话,闭眼静静享受了一会儿璀璨的夕阳,才默默离去。

    离去时,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笑容,一如来时。

    ...

    另一边,小吃街。

    康裕兴和王玑并排站在一个档口前等着卤猪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阿玑,刚才抱歉啊...我不知道你那么讨厌吃面。”

    “没事,康,不是你的错。”

    看着王玑虚弱得有些发白的脸色,又望了望后厨还在不断忙活的档口厨师,康裕兴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张口:

    “阿玑,你最近状态越来越差了,要不还是...”

    “我没事的,康。”

    “可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康,这里挺好——北洋理工的景好,你们对我也好,都很好。如果可以,最后这段时间,我想留在这里。”

    对着王玑坚定的眼神,康裕兴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