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警备司令部
1945年10月22日，晚间。
淞沪警备司令部设在HK区东江湾路一号，此处曾是日本侵略军统治上海的中心大本营，日本人投降后此处由国民政府接收。
夜幕中，司令部整个营房建筑物远观就像是一艘航行在海上的战舰。黑夜曾掩盖了世间的一切，星光仿佛能揭开最底层的秘密，如今的东江湾一号让人充满了无数的期待。
此时司令部的官邸灯火辉煌，堂皇富丽的大厅上，吊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灯，灯上微微颤动的光彩配合着光亮照在地板和低垂窗际的天鹅绒蓝色帷幔上，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
晚上的宴会已进入了舞会时段，所有的宾客都在大厅里喝酒跳舞。当爵士音乐疾缓悠扬地响起时，一群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在暗淡温柔的灯光中纷纷搂着一群军官的胳膊酣歌妙舞。
秋明月闷闷不乐地坐在吧台上，时不时有些年青军官经过，会十分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她总是不想理睬，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这些人是谁。
手里举着一杯鸡尾酒，酒杯是满的，她一口没喝。
看着眼前这些不停假意应酬的男男女女，她觉得这些人的热情都是假的，说不定在一张张的笑脸下都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机。
想到这里，她后悔没有叫付雨生来了，也许叫了他也不会来，这就是一个冷血的男人。
副官丁扬陪着叶信之委员一边举杯喝酒一边欢快地聊着，最后一起走上二楼，走进了东侧的书房里。
季云婷从大厅走来，手里拿着一杯红酒。
“秋大小姐，为何一个人独饮？”
秋明月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酒杯，双眸幽幽地看着她。
“开始是一个人独饮，现在你来了就只能是两个人的对饮了。”
“你不想和我饮上一杯吗？”
“不想。”
“你很诚实。”
“我不喜欢虚伪。”
“我们都生活在一堆虚伪的人群中，如果你不虚伪一点你会活得很累的。”
“也可能虚伪了会活得更累。”
“你不想知道李成武的事情吗？”
“不想。”
“为什么？”
“我不认识他。”
“可他是付警官的四哥。”
秋明月看了一眼对方，心想同样是个女人，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别人那么优秀，最起码能善解人意，也许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他也是很多人的四哥。”
季云婷叹了口气，忧伤的说：“是的，我也想有这么一个四哥。”
“我不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秋明月发现自己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付雨生了，不再说多余的一句话，甚至是多余的一个字。
“也许你想，你只是害怕。”
“我害怕什么？”
“你害怕付警官心中只有四哥。”
“我为什么害怕？”
“因为女人都喜欢吃醋，有时候就连男人的醋也会吃的。”
季云婷说完笑了，她笑得很是勉强。也许她也在吃醋，还是一种不清不楚还没酿好的醋。
看着季云婷走开，看着她不停扭动的腰肢和屁股，此时秋明月只想抽一耳光给她。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有些女人总是喜欢揭别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和疼痛。
“四哥现在怎样了？”
“你告诉付警官，我会照顾好四哥的。”
抛下一句话，季云婷没有回头。
坐了一会，秋明月忽然想起了弟弟明玉，心想这小子不会又跑出去了吧？于是她放下酒杯，准备上楼去明玉的房间看看，这时管家老胡匆匆走来。
“大小姐，明玉少爷下午就回女校了，说是今晚留宿不回来了？”
“他晚上在女校吃饭吗？”
“这倒没有说，他说想吃馄饨了。”
秋明月一听笑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闷闷不乐了，也许是自己也想吃上这样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了。
“我知道了，我去找他。”
其实她说的是找“他”，而不是找她的妹妹秋明玉。
季云婷到处找丁扬，但是她没有见到丁扬。
大厅里灯光来回闪烁，舞曲单调悠长。
此刻在二楼书房里，一个男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从头顶地中海的光秃来看应该是一个中老年的男人。
对面站着的是丁扬和叶信之，他们正尊尊敬敬等候指示。
片刻的安静，看得出两人都有点紧张。
中老年男人睁开眼，缓缓说道：“这么说来，这笔钱千真万确是存在外国人的银行里？”
叶信之说：“是的，我们确定钱还存放在银行里。”
“这美国人的银行可不好弄，总不能把它给炸了吧？”
“当然不能，就算是用炸药也炸不开保险库和保险箱，听说是德国人1913年制造的。”
中老年男人听了不语，重又闭上了眼睛。
“那岂不是就真的是笔死钱了？”
丁扬说：“钱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我相信能存进去就一定能取出来。”
叶信之说：“可问题是李成武牙关咬得很紧，此人经历了大难后活着和死了就没什么两样了。”
“丁副官，听说你认识李成武，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的，是我兄长的结拜兄弟，据我所知此人骨头硬得很，当初日本人硬是关押了他三年都无法问出有关保险箱的事情。”
中老年男人说：“信之，我记得他的审判日期很快就到了？”
叶信之说：“本月26日，在这之前他还要回来接受一次取保讯问。”
静谧，谜一样的安静。
中老年男人睁开眼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
叶信之又说：“我们刚找到一个叫林立国的证人，除了取保审讯，还是可以随时把他请回来讯问的。”
“怎么个讯问？”
“这个林立国曾是76号的行动队长，证人也参与了当年警察系统的肃贪行动，他能证明李成武确实拿了这笔钱，届时不到他不说。”
中老年男人听了转身回来，脸色冷峻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两人均低下了头。
“如果他还是不愿意说呢？”
丁扬低声地说：“不管是讯问还是审判，一个战争犯的性质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
“我对他的事情没兴趣，我关心的是保险箱里的钱。”
叶信之说：“我会想办法让他说出来的。”
“信之，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丁副官说。”
叶信之点了一下头，弯腰走了出去，出门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丁扬看着叶委员出去，然后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大衣走上前给中老年人披上。
“司令，你是想问大小姐的事情吗？”
中老年人正是警备副司令赵如海，一个如今在上海滩只手可翻天的人物。
自从日本投降后，国民政府进驻了一支陆军整军队伍和海军编队接管上海，警备司令汤恩伯常年在南京陪伴老蒋，副司令赵如海就是上海滩上最高的官了。
“明月和明玉最近在干吗”
“很是巧合，她们均和原许公馆的人认识。”
“看好了小姐和少爷，我不希望他们走得太近。”
淞沪警备司令部设在HK区东江湾路一号，此处曾是日本侵略军统治上海的中心大本营，日本人投降后此处由国民政府接收。
夜幕中，司令部整个营房建筑物远观就像是一艘航行在海上的战舰。黑夜曾掩盖了世间的一切，星光仿佛能揭开最底层的秘密，如今的东江湾一号让人充满了无数的期待。
此时司令部的官邸灯火辉煌，堂皇富丽的大厅上，吊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灯，灯上微微颤动的光彩配合着光亮照在地板和低垂窗际的天鹅绒蓝色帷幔上，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
晚上的宴会已进入了舞会时段，所有的宾客都在大厅里喝酒跳舞。当爵士音乐疾缓悠扬地响起时，一群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在暗淡温柔的灯光中纷纷搂着一群军官的胳膊酣歌妙舞。
秋明月闷闷不乐地坐在吧台上，时不时有些年青军官经过，会十分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她总是不想理睬，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这些人是谁。
手里举着一杯鸡尾酒，酒杯是满的，她一口没喝。
看着眼前这些不停假意应酬的男男女女，她觉得这些人的热情都是假的，说不定在一张张的笑脸下都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机。
想到这里，她后悔没有叫付雨生来了，也许叫了他也不会来，这就是一个冷血的男人。
副官丁扬陪着叶信之委员一边举杯喝酒一边欢快地聊着，最后一起走上二楼，走进了东侧的书房里。
季云婷从大厅走来，手里拿着一杯红酒。
“秋大小姐，为何一个人独饮？”
秋明月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酒杯，双眸幽幽地看着她。
“开始是一个人独饮，现在你来了就只能是两个人的对饮了。”
“你不想和我饮上一杯吗？”
“不想。”
“你很诚实。”
“我不喜欢虚伪。”
“我们都生活在一堆虚伪的人群中，如果你不虚伪一点你会活得很累的。”
“也可能虚伪了会活得更累。”
“你不想知道李成武的事情吗？”
“不想。”
“为什么？”
“我不认识他。”
“可他是付警官的四哥。”
秋明月看了一眼对方，心想同样是个女人，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别人那么优秀，最起码能善解人意，也许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他也是很多人的四哥。”
季云婷叹了口气，忧伤的说：“是的，我也想有这么一个四哥。”
“我不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秋明月发现自己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付雨生了，不再说多余的一句话，甚至是多余的一个字。
“也许你想，你只是害怕。”
“我害怕什么？”
“你害怕付警官心中只有四哥。”
“我为什么害怕？”
“因为女人都喜欢吃醋，有时候就连男人的醋也会吃的。”
季云婷说完笑了，她笑得很是勉强。也许她也在吃醋，还是一种不清不楚还没酿好的醋。
看着季云婷走开，看着她不停扭动的腰肢和屁股，此时秋明月只想抽一耳光给她。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有些女人总是喜欢揭别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和疼痛。
“四哥现在怎样了？”
“你告诉付警官，我会照顾好四哥的。”
抛下一句话，季云婷没有回头。
坐了一会，秋明月忽然想起了弟弟明玉，心想这小子不会又跑出去了吧？于是她放下酒杯，准备上楼去明玉的房间看看，这时管家老胡匆匆走来。
“大小姐，明玉少爷下午就回女校了，说是今晚留宿不回来了？”
“他晚上在女校吃饭吗？”
“这倒没有说，他说想吃馄饨了。”
秋明月一听笑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闷闷不乐了，也许是自己也想吃上这样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了。
“我知道了，我去找他。”
其实她说的是找“他”，而不是找她的妹妹秋明玉。
季云婷到处找丁扬，但是她没有见到丁扬。
大厅里灯光来回闪烁，舞曲单调悠长。
此刻在二楼书房里，一个男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从头顶地中海的光秃来看应该是一个中老年的男人。
对面站着的是丁扬和叶信之，他们正尊尊敬敬等候指示。
片刻的安静，看得出两人都有点紧张。
中老年男人睁开眼，缓缓说道：“这么说来，这笔钱千真万确是存在外国人的银行里？”
叶信之说：“是的，我们确定钱还存放在银行里。”
“这美国人的银行可不好弄，总不能把它给炸了吧？”
“当然不能，就算是用炸药也炸不开保险库和保险箱，听说是德国人1913年制造的。”
中老年男人听了不语，重又闭上了眼睛。
“那岂不是就真的是笔死钱了？”
丁扬说：“钱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我相信能存进去就一定能取出来。”
叶信之说：“可问题是李成武牙关咬得很紧，此人经历了大难后活着和死了就没什么两样了。”
“丁副官，听说你认识李成武，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的，是我兄长的结拜兄弟，据我所知此人骨头硬得很，当初日本人硬是关押了他三年都无法问出有关保险箱的事情。”
中老年男人说：“信之，我记得他的审判日期很快就到了？”
叶信之说：“本月26日，在这之前他还要回来接受一次取保讯问。”
静谧，谜一样的安静。
中老年男人睁开眼站了起来，他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
叶信之又说：“我们刚找到一个叫林立国的证人，除了取保审讯，还是可以随时把他请回来讯问的。”
“怎么个讯问？”
“这个林立国曾是76号的行动队长，证人也参与了当年警察系统的肃贪行动，他能证明李成武确实拿了这笔钱，届时不到他不说。”
中老年男人听了转身回来，脸色冷峻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两人均低下了头。
“如果他还是不愿意说呢？”
丁扬低声地说：“不管是讯问还是审判，一个战争犯的性质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
“我对他的事情没兴趣，我关心的是保险箱里的钱。”
叶信之说：“我会想办法让他说出来的。”
“信之，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丁副官说。”
叶信之点了一下头，弯腰走了出去，出门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丁扬看着叶委员出去，然后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大衣走上前给中老年人披上。
“司令，你是想问大小姐的事情吗？”
中老年人正是警备副司令赵如海，一个如今在上海滩只手可翻天的人物。
自从日本投降后，国民政府进驻了一支陆军整军队伍和海军编队接管上海，警备司令汤恩伯常年在南京陪伴老蒋，副司令赵如海就是上海滩上最高的官了。
“明月和明玉最近在干吗”
“很是巧合，她们均和原许公馆的人认识。”
“看好了小姐和少爷，我不希望他们走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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