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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话 青梅

    魏鑫按照约定,将白马带回了甄家府中,并再三责人好生照看喂养后,这事才算是安顿妥当。

    秋风来,少阴生。

    正是动身返程的好时节。

    谢过了甄生托华平送来的一贯盘缠后,魏鑫倚在马车上,看着老刘,说:

    “老刘,当真决定不回清河了?”

    老刘点了点头,说:

    “是,多亏甄生兄弟的帮助,才好不容易在此有了块安身营生之所,安忍就此离去....”

    “如此说来,此行就只有我和魏道二人返程了。”

    魏鑫默然,看上去有些失落。

    华平和老刘一路送他们到了桃荫尽处。

    “那么,魏生就在此告辞了,接下来一段时日,我还会如约再返回一次,老刘,到时候再考虑去留也不迟。”

    车夫挥起马鞭,二人即刻向东南而去。

    到了县中,乃是先见了王雄,向其引荐了魏道。

    “老魏,刘严那小子去哪里了?”王雄瞅了瞅魏鑫身后,却始终见不到老刘的人影。

    “我看他有意将来留在桃园县营生,所以此行没带上他。”

    “这小子....哎!”

    王雄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多问什么。

    就在说话的功夫,魏鑫便瞅见了王雄胳膊上缠着的绷带,问:

    “雄哥,胳膊是怎么了?莫不是又喝酒与人造次了?”

    “小事而已,无非是替人当差的时候刮的皮外伤。”

    “噢....”

    魏鑫盯着王雄,他可不信这清河小县能有什么工伤能让这位猛汉缠上绷带,但见王雄似是有意隐瞒,自己也不好去过问什么。

    任何人都有将自己的私事隐蔽的权利。

    不过魏鑫对王雄的情况着实是非常担心。

    只是观其平日行迹便能猜测出个七八分来:这家伙肯定是和人结了怨,并且现在还没和解下来。

    魏鑫将先前所剩的路费悉数给了他,又为其增添了些伤药后,这才心下稍安,同魏道一同拜谒县令去了。

    “县令大人不在这里,你们过些时候再来吧!”

    县衙内值班的兵士给出了这个信息后,便将二人打发走了。

    魏鑫全然不恼,反倒嘿嘿一笑,带着魏道便直奔勾栏而去。

    人影斑驳中,果然一眼就瞅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孤坐在随意的一处。

    魏鑫替魏道付了钱,令其跟紧自己,在坐次中饶了三匝,这才坐到了张县令身旁的位置上。

    二人只是互相抬头对视一眼,也不言语,只是等戏终之后,这才并肩出了勾栏。

    “出去一趟,如何还变成个残胞了,莫不是来要本官替你伸张法度?”

    张世馨垂眼看着魏鑫,率先问。

    “谬哉谬哉!以县令大人的公清,相信不需我上表申诉,也会替我正义的!”

    魏鑫咧嘴一笑,接着他的话便戏谑道。

    随后他正色一拱手,说:

    “此人姓魏名道,请大人为其登记造册,以充户籍。”

    闻言,魏道赶忙向县令行了一礼,举止俨然恭谨。

    张世馨转头,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位长相奇特的汉子:黄髯长须,毛发曲卷,一双碧眼炯炯有神。

    沉默了一会,他点了点头,问:“这位应当是你自桃园县带来的吧,长相全然不似我玄武族人。”

    魏鑫瞅了魏道一眼,示意他出声。

    “回大人的话,小人正是桃园县来的。”

    张世馨嘴角微微一扬,问:“不然,我看你倒像是咱们清河县的啊,刚从外面回来,辛苦了吧?”

    “啊?小人.....”

    魏道刚想反驳,魏鑫连忙偷偷踩了他一脚,魏道后知后觉,这才明白过来,说:

    “不敢隐瞒,小人正是清河县生人!”

    “原来如此,我看也是。”

    张世馨和魏鑫对视一眼,皆阖目大笑起来。

    “二位且待我府上来,当令的青梅已经熟下来了。”

    魏道的户籍这才算完完整整的落实下来了。

    且不提这位张县令是如何边就着青梅,边替魏道润色那些子虚乌有的来历的,单单是遣了魏道在府中稍后,二人便携手来了后院梅林中去。

    县令大笑,说:“西方的那个大国,我在书中对其略有了解,传闻其先王曾和其帐下名臣在继位前有过一段佳话,叫做“煮酒论英雄”。今日复又值梅熟佳节,我二人当仿习前人故事,且斟酒。”

    下人自府中缓缓而来,将一壶青梅酒稳稳地端到了桃木桌上。

    “巳,午月的梅子酸涩难食,如今到了酉,戌时节,梅子竟然不酸反甘,妙哉。”

    魏鑫一连吃了三四颗青梅,心情自是舒畅无比。

    当然,如今天下稳定,不比他国古时,自然也无甚多英雄,值得去争论个是非一二。

    不过当下国中那些名声赫赫的大人物,自然是避不开两个好事者的口舌了。

    “子以谓,当今国中,有几人堪称柱国之臣,又是谁为奸佞小人?”

    张世馨捏着一颗青梅,问。

    “柱国之臣非你非我,奸佞小人又非你我不可”

    魏鑫打趣道。

    “哼哼,好像也是。”

    张世馨被魏鑫的回答呛了一口,连忙又灌了半碗酒,又说:

    “我以为,当今柱国之臣中,无有出于老将熙铭之右者,而奸佞小人,又俱在宫中府中。”

    魏鑫默然,赞同道:“然也。”

    “你觉得当今国中,算得上是安稳么?”

    魏鑫摇摇头,诚恳地说:“此事委实不知,久居陋巷者,岂只天下事哉?”

    “谬矣....”

    张世馨从袖中抽出一叠公文,铺在魏鑫面前说:

    “我澜江郡诸县富庶,治安自是安稳,可如今临近的河阳郡,最远的新安郡叛乱不断,前岁大战已经致使国力疲敝,如今又连年用兵以镇压各地动乱,岂不闻两郡郊际之地,垂髫稚子尚且歌曰:河阳不解甲,新安不解鞍,他日兵役绝,无一族人还。”

    魏鑫喟叹一声,惭愧道:

    “如今我已无心仕途,更久不曾闻国政、战事矣,所求不过一时苟安。”

    张世馨拍案,不觉怒道:

    “魏生,你也是堂堂七尺大好男儿,偏安陋巷,岂是丈夫所为?”

    “无奈之举....”

    魏鑫一时哑口无言,只是低头给自己再斟了一壶茶。

    “魏生,我平日与你相交,所见你才智,不过略显于机断,文采之中,却终觉得,你更有其他才略不曾于人前施展,你与那些读死书的书生,大有不同。”

    “无德无才之辈罢了....”

    魏鑫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有何无奈可言,丈夫生当立命,进则处朝中忠君辅国,退则于江湖间宣德布化,歌颂功德。”

    张世馨横眉道。

    魏鑫点点头,说:“你志向不小,又颇为好学机敏,只要假以时日,想来今后定会在君王身侧留以大用的。”

    二人沉默了半晌,只是自顾自地斟酒独饮。

    “并非是我不拿你当朋友,只是很多的身不由己,本就是无可言说的。”

    魏鑫喝了口茶,方才吃了不少青梅,现在口中已经开始反酸了。

    张世馨端着碗酒,本欲一饮,然后又放了下去,如是再三,才说:“方才倒是我有些把想法强加与你的意思了,但你须知道,我的本意也是为你着想。”

    魏鑫淡淡一笑,说:“那是自然,不过至于什么功名,仕途,与我而言本就是虚浮之物,但到了时日,不取的话,想来也会自来。”

    “既如此,看来我也无须再多过问了。”县令笑呵呵地说。

    “近些日子里,县中可有什么动荡?”

    “东面的伊川县不太稳定,据我的眼线说,在我清河县和其接壤的一些边界上,甚至发生了几起斗殴事件。”谈到公事,县令也很快正经起来。

    “我有个请求......”

    魏鑫将一句自知说了也白说的话奉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还得回北面桃园县一趟,有些事情不得不在那里处理,在这段时间里,请.....”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们的安全吧,我对他们那些纷扰不关心,不过既然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是一定不会坐视清河县出现任何恶性事件的。”县令打断魏鑫的话,说。

    “有你这话在,我就对他们放心了。”

    魏鑫长出一口气,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哼,还能有什么,感兴趣的你肯定只字不提敷衍过去,不感兴趣的你倒是乐得全部抖出来。”

    张世馨打个哈欠,摆摆手便向府中去了。

    “我困了,来日再见,莫忘了早日回来,地痞们缺了你这颗智囊,恐怕会闹出不少事来。”

    魏鑫应答道: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