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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夏末的最后一声蝉鸣(2)

    小巷幽深处,杂草疯长的茂盛,往近细看,草丛底遮掩着的各色各样的香烟壳和不计其数的垃圾碎末,像玻璃球、打火机、辣条包装袋、撕碎的纸张等等比比皆是,更有许多不堪入目的东西,一簇狗尾巴草上面便积压着一团团揉成球的卫生纸,一截不再发芽的枯枝上甚至挂着一条泛黄的内裤,正被风轻轻摇起,像是一条脸上被抹满黄泥巴的白毛小狗,在日光下摇晃着脑袋;阳光照不到的墙角,阴暗的光影中,停落着一只被吹成气球的避孕套,如果仔细打量,就能发现那里面还残留着一些唾沫样的液体,粘稠的液体正缓慢的从气球的裂口中滑出。风拂过草浪,便有一股股酸臭味氤氲在空气。

    三中的后门,往日总是人迹罕至,一扇朱红色的铁门上从墙壁中挤出,门上挂满铁锈,像是红宝石上落满了白灰,这道门平日总是封锁的,隔绝着校园与街市。

    中考将近,学校特意打开了这扇门,方便收废品和拉食堂泔水的师傅进出,这样便不会影响到毕业生们和大群家长们交接行李,一来是减少了正大门的人流量,初三这一年,无论家庭住址在远近,所有学生都被强制要求住校,而这一天实质上意味着他们的初中生活已经结束,所以绝大多数家住城里的学生都选择在这一天打包滚蛋;二来也从某些方面维护着学校的形象,这是最重要的原因,这道门背后也矗立着两栋宿舍——两栋全学校最破旧的宿舍。而它们的住客也都是学校里最令老师头疼的各种“不良学生”这一类人群中不论男女、最标志的印记就是那一头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头发。

    某些校领导应该是想着打开这走到最近的门,那么那些严重影响学校形象的坏孩子们便会选择近路离校,可他们还是没预料到,彩发少年们仍旧大摇大摆络绎不绝的骑着鬼火助力车从正大门飞驰而过,貌似刻意做给他们看一样。

    因此,虽然封锁已久的后门打开了,这一条幽深阴森的小巷依旧宛如入无人之地。

    可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聚拢了一大群发型前卫、吞云吐雾的少年少女,他们穿着大胆、人人手中提着一根钢管,浑身都散发着跋扈张扬的气息,把一辆辆鬼火停成一排,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死死的堵住了学校通往街区的小路。

    他们神色诡谲,令人观感不适,在一阵又一阵烟雾中谈笑着一段又一段色情话题,每当一个段笑话讲出,便掀起一阵狂笑。

    “待会看那个小姑娘漂不漂亮,漂亮的话老子可就先上了!”一个脖子上爬着壁虎又像是蝎子刺青的长发男子脸上露出猥琐的神情,朝同伴们比划出粗俗的姿势。

    满脸横肉的肥硕女生歪眉斜笑,靠在车旁嚣张的抖着腿,她身上只裹着一件紧身背心,胸前勒的像如瑜伽球一样鼓,骄傲的将左胸上黑色的玫瑰花群一览无余的展露出来,超短裙下的大腿根上是一幅骷髅图,在肌肉的颤动中骷髅头们狰狞的撕裂着血盆大口。

    “行,只要你真的敢!”超短裙女望着只敞开了半米宽的铁门,娇羞又恶毒的说,“我可以帮你把她按住哦”

    随后又是一阵阵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和笑骂声,橘黄色的阳光照在他们恶心的表情上,像是旱厕里打开了灯。

    小巷右侧依路划出一处半米宽的水沟,漆黑而浓稠的水流缓慢的贴着石基流过,水沟另一侧贴着一座座两三层的灰白小楼,零落在路边的几根荒废的电线杆顶着锈迹斑斑的铁架孤独的靠着楼边。

    一座小楼的露台上,围着一圈石栏,石栏旁堆放着一排几乎枯萎的紫罗兰和几盆说不上名字的草本植物,傲然的在阳光下迎风摇摆着身姿。

    花群飘摇中,一丝丝白雾自花圃中而起,而后又消散在微风中;某一刻风势稍大,吹开两簇紧贴在一起的花草,日光下便显现出了那些白色烟雾的源头——一个一身墨绿色球衣的圆寸少年,正半跪在花圃前,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蓝色香烟,饶有兴致的在花群间拨弄着什么。

    “卧槽,这花盆里居然有根大蚯蚓诶!”圆寸揪起一截肥硕的蚯蚓,向身后的人惊讶的分享自己的重大发现,“晚上可以加餐了,嘿!”

    “我不喜欢吃蚯蚓的!”他身后悠悠的传来一句。

    露台中央违和的矗立着一架暗红色的简陋遮阳伞,像一朵岩石中长出来的红蘑菇。遮阳伞下是两把竹制的藤躺椅,两把椅子中间摆着一个盛满冰块的圆盆,盆中扔着两个翠绿的西瓜和几瓶啤酒,其中一把正发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发型如刺猬炸毛般的黑衣少年躺藤椅上,悠哉悠哉的晃荡着,他随意的翘着二郎腿,一只臂膀垫在脑后,另一只手将一面巴掌大的折叠镜子举在自己面前,正忘情的欣赏着自己的“绝世美貌”

    “我是说咱们可以去……钓鱼啊”

    “懒……”

    圆寸的热情没得到回应,便骤然间消散,他无奈的拍拍脑门,站起身来,将那截肥硕的尸体丢向身后阴影中。

    园寸吸完最后一口烟,拿上着一罐冰啤酒,无所事事的绕着露台走了几圈,最后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开始百无聊赖的眺望。

    只那么几眼,园寸便发现楼下的“盛况”——一群张牙舞爪的少年们正朝校门逼近,嘴里还叫骂着各种各样令人不悦的脏话,他们的目标不言而喻,便是刚刚从校门走出的那位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白衣女孩。

    圆寸距离隔得比较远,所以只能看到一身白裙子的女孩被人群渐渐围上,可如果他处在那些不良少年的位置,就能发现那宛如仙女一般的白裙女孩,已经可以说是衣衫褴褛。

    女孩漂亮的白裙子已经被撕裂了不知道多少处,粉滑的肩头映出暖光,白皙修长的小腿更是完完全全暴露出来,那一头漆黑的秀发被轻风拂起,越发显得凌乱。

    但女孩眼神却又是那么坚毅与凌厉,她冷冷的看着那些向自己逼近的身影,一脸的平静,散发着透露着一股生人无近的气息,她的目光最后锁在人群中一个肥硕女生身上,对方隔着几米的距离,正狠狠的瞪着她。

    超短裙女摆摆手,人群便是四散出去,少年们提着钢管面目猥琐的站成一圈打量着白裙女孩,顺势锁上了门,期间还响起了几声挑逗的口哨,几个女孩站到超短裙女身边,貌似是交代了一遍前面的经过,而后,所有人都狡黠又恶毒的盯着面前的白裙子,宛如一群恶狼要将一只小白兔一片片撕开。

    只有那个胡姓的女生默默退出了人群,站的远远的,像是再放风。

    圆寸见状,眼神立马亮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去朝藤椅上的刺猬男朝手,“快来快来!下面打架咯!”

    刺猬男依然悠悠的把玩着折叠镜,淡淡的回了一句:“打架而已,你一个三中的见的还少吗?你参与过的也不少吧!”

    圆寸耸耸肩,又趴回栏杆,“也是,下面那位大姐头我还打过交道呢?那个女孩我也有点印象,貌似是尖子班的吧?”

    天边的云霞烧的正热,像悬挂于山端的一团火球,紧锁上的朱红色铁门前,气氛越来越焦灼。

    “你居然没跑?还敢这样大摇大摆的跟过来!”超短裙女咧着嘴,眼神杀气腾腾。

    “嗯”白裙子极其平静的回了一句,“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超短裙女骤然间怒火中烧,眼看就要动手,在她听来,对方这平静的话语实在令人无比难以忍受的挑衅,在她原本的想象里,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才对,更别说会甩出那么骄傲的回话来。

    可局势已经尽在掌握,她也不着急动手,相对于身体上的疼痛,她更喜欢语言上的攻击,因为动手打人实在不优雅,而有气势、有水平的骂人,就会显得自己很屌,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感觉。

    “杨苏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尖子班的就很牛逼呀?”超短群女露出不屑的笑。

    “嗯”杨苏雪点点头,依然是如湖面般平静的语气,“确实比你优秀”

    超短裙女讥讽的笑出声来,跟一旁的几个女生交换了个眼神,“真以为会有人因为这样高看你几眼吗”

    杨苏雪回答:“不需要”

    超短裙女居然有那一瞬间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回过神后,她上前重重的推了杨苏雪一把,愤怒的叫骂:“不就是长得挺漂亮吗?我操,你他妈的在我眼里就是一骚货”

    杨苏雪往后踉跄几步,才稳稳停下,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趾高气昂的超短裙女,对方怒气冲冲的竖着手指冲向她,嘴里脏话不停。

    “老娘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把你这张小脸给撕烂!看看以后你那个小男朋友还爱不爱你?”超短裙女神色狰狞,张牙舞爪。

    杨苏雪没再回话,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嘴角居然不合时宜的扬起一丝笑意。

    “老娘和程梁都认识三年了,就你他妈初三突然冒出来,然后就把他整个人给勾走了,老娘找他聊个天,他都爱答不理的,你凭什么那么牛逼呀?”

    超短裙女依然喋喋不休,杨苏雪却已经自动屏蔽了她的话,她脑中想起程梁来,说起来程梁应该还在校门口等自己吧,也可能早就走了,早上的课间,她无意中瞥见了对方的聊天界面,貌似程梁的小青梅会在放学后过来找他,可他居然还向自己发出了一起逛书店的邀约,尽管自己极力拒绝,也只是把逛书店挪到了明天,而放学后,还是得一起喝奶茶,她心里特别拧巴,又不好说出口,就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留在教室,让程梁先到校门口等自己。

    她什么也没想好,就只是想那么拖延一会儿,尽管没什么用。

    “操——”超短裙女咒骂着,又逼进了几步,情到深处,怒气冲冲的挥出巴掌,却只是打了个寂寞,杨苏雪只是微微侧身,便轻易躲开。

    超短裙女越发气急败坏,“老娘这辈子打人还没人敢躲呢!你行啊,老娘今天必须把你脸给撕烂!”

    “你谁?”杨苏雪悠悠回了一句,她确实不知道这位所谓“婷姐”的真正名字,见是见过的,在走廊,在厕所,在食堂等等,学校虽然挺大,但三年的时间遇见一个同年级的女生的机会,还是很多的,何况这个女生平时的姿态那么张扬。

    但她没有心思去了解过,她也并不清楚对方找她来的用意,在楼梯口时,看似她是由于女生胡的劝说来决定和婷姐当面解决私人恩怨的,但实际上,她只是来报仇的,其实当她站在超短裙女面前时,也没想起来自己和对方有什么恩怨或者曾经招惹过,甚至对方提到程梁时,她也没明白这件事情和程梁有什么关系,虽然程梁在学校里的烂桃花不计其数,但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想:自己被别人养的狗咬到了,总要找到主人报仇。

    超短裙女眼中炸出血丝,狰狞的神情像一头恶鬼,杨苏雪的话彻底激怒了她,她朝周围的几个女生使了个眼神,几个人便一拥而上,如索命恶鬼一般扑向中间的杨苏雪。

    焦灼的局势瞬间被引爆,看不清的手像是一把把刀,残酷的落在杨苏雪身上,像是要将她活活剁碎,数不清的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血光中啪啪作响,有的手死命的拽着她的头发,直到发丝剥落,而有的手则撕扯着她的衣裙,她肩膀上本就裂出口子的衣袖被直接撕下,露出浅蓝色的内衣带子;一旁观战的彩发男孩们瞪大色眯眯的双眼,敲响手中的钢棍,露出兴奋猥琐的神情,戏谑的长吹口哨。

    杨苏雪脸上被尖锐的指甲划出一道又一道细长的伤口,一股又一股鲜红的血滴渗出,片刻便淌满了她的半张脸,她目露罕见的凶光,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死死的拽着超短裙女的衣服,接连甩出无数个重重的耳光,掌掌落在对方脸上。

    超短裙女拼了命的挣脱出来,终于跌跌撞撞的摔倒在地上,此刻她已经完全打红了眼,全然不顾自己暴露的胸口,在撕扯中,她紧身背心的肩带早就断了,大半个身子的春光都展露在阳光下。她发疯似的抢过一个男孩手中的钢管,奋力的朝杨苏雪的小腿挥去。

    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众人都惊恐的停了手,怔怔的盯着面前跪倒的女孩。

    长发男迅速脱下外衣裹在超短裙女身上,又朝杨苏雪啐了一口吐沫,杨苏雪痛苦的颤抖着,奋力的想要站起身去,却没能成功,只能坚难的挺着身子,苦苦支撑着没有倒下。

    她半脆在地上,原本柔顺飘逸的长发乱成一团,满地的发丝混着血迹,洁白如雪的长裙中沾染上一片又一片血渍,宛如一片开雪地中的鲜红玫瑰。

    杨苏雪精疲力尽,遍体鳞伤,但依然骄傲的昂着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超短裙女,忽然笑了笑,因为对方的半张脸都被她打烂了,说那是猪头,都还侮辱了猪这个粉嫩可爱的家畜。

    对她而已,这就足够了,而之后的走向,她已经没什么能力干预,此时此刻她浑身的力量的用来勉强的挺立身躯了,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去还击。

    之后会是什么结局呢?她没去想,只是余光牢牢的锁在腿边一片撕落的长指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