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华尔斯的困惑
轻云争脂，薄霞竞艳。“续我工程”占地八千余公顷，被近二千英里国家森林公园相拥，树茂林森，鸟鸣谷幽，雾岚与落霞争奇，清风与溪流声和。是风投定的。选此，不单因幽静遁世且甲方价格诱人，更因租赁方α国刑法松宽，人文气浓郁。
“续我工程”园区，东南侧，一碧千亩湖泊，风暖风冷均为胜境，长长的曲桥，若五线谱倒映，影影绰绰，节律有韵，画中有乐。曲桥尽头，阔大的水榭平台，若许遮阳伞若潘天寿的苔点，每伞下，是乳白靠椅围石桌，桌上，郎姆、啤酒、拉菲、恒顺醋饮料、矿泉水，一应俱全，供园内学者小坐嘬饮。
湖边，是“续我工程”各项目的科研室、实验区、高矮胖瘦韵韵错落，区与区之间，古木疏离，米黄色的现代建筑嵌于墨绿、金黄、翠碧、点红的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间。四季芬芳，影调不同，均弥漫着天堂气息。
园区分建了别墅、洋房群，供科学家、工程师等私用，生活娱乐文化康体宗教配套齐备。园中人，成年累月足不出园，现代生活应有尽有，过着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生活。
另一个，就是C区（克隆区）。园区一般专家，不得涉足。
这晚，月无星满，太空显得饱满玄深，园区内一些熬夜的灯光，侵噬了那方天空。湖安静极了，似一面硕大的镜面，将天宇星座尽揽于怀。风不动，虫无啾，一切定格为画。C区很大，是整个园区里占地最大的一个功能区域，占地近六百亩，四周被高达三米五的光滑高墙围困着，且隐藏一个个监控探头，似牢狱之壁。而里面的建筑，却精致玲珑，格调不俗，基本是三四层的小洋房，间隔其中的不是花园曲溪，就是学校、运动场、游泳池、游乐场、小树林、山丘、瀑布喷泉、绿茵和到处可见的木椅，俨然是世外桃源。
克隆人，是华尔斯规划“续我工程”时最纠结、最揪心、最犹豫的一部分，人伦问题道德问题法律问题，暂时都可以撇开不管，仅仅想象，一群被克隆的鲜活的人，被关养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待他们长到一定的年龄，就成为他人的供体。他们是为别人“生产”出来，为别人活着的，华尔斯就会纻巴起来。克隆人也是人！最好供体是志愿者。但世界上哪有为别人活着而献出自己健康身体的人呐！此路肯定不通，再说还有匹配度问题。有人曾经给他念过个歪经，就是花重金，去购买世界各国被判处死刑的健康人。这是个不小的数字。华尔斯想也没想，就否掉了。荒唐透顶！除了克隆人，还有其他途径吗？
这个问题，让华尔斯整整苦思了近十年。有时，他甚至被这个问题纠缠得怀疑起“续我工程”本身的价值。好在“续我工程”前期处于学科设置、理论框架、人员筛选、夯实基础、基本分析和各学科如何综合协调、工具研发阶段，距离实验还很远，供体问题不突出。利用这个空隙，克隆部的专家们，正好将克隆技术做进一步完善。1986年第一例克隆羊“多利”出生时，是277个胚胎融合中仅活的一个，成功率只有0.36%。后来，许多有幸降生的克隆小羊，很快死于心脏异常、尿毒症或呼吸困难。出生后的克隆动物部分个体表现出生理或免疫缺陷。血液的含氧量和生长因子的浓度低于正常；胸腺、脾、淋巴腺发育不正常等。
而另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是，被克隆的动物不具备生育能力，一如马和驴杂交产生的骡。好在，全球科学家对这个最前沿最热门的课题，通过广泛的研究、探讨、突破和完善，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生存率已达86%，绝大多数克隆体器官都健康运作，特别是2048年，德国科学家通过基因改造、器官功能激发技术，解决了克隆动物生育问题，并且将这种生育功能遗传给了后代。而这些，都是在狗、牛、羊、猴、大猩猩等动物身上实验成功的。
对于克隆人的生育问题，由于世界范围内对克隆人的严令禁止，严谨的德国人，没敢尝试，倒是有两个美国的科学狂人，冒险进行了克隆人生育能力的强力攻关，但结果不太理想，克隆人受孕后，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很快夭折，或者携有遗传缺失。“续我工程”克隆区的专家，十余年焚膏继晷，突破关键，使其成为一项成熟技术。
随着工程推进，基础理论和实践一个一个的突破，工具革命的一次次成功，实验需求像一个站在小河对岸的恋人，脉脉地望着他。
从工程统筹角度讲，厨师是不可和吃饭的人同时步入食堂的，不能等到需要用克隆人再去克隆吧。必须打提前量。这年秋天，苍天茫茫，华尔斯兀自成去了埃及，傻子一样站在司芬克斯像前，直到月上狮顶，脑子仍然是一锅粥。月黑风高，他兀自爬上了胡佛金字塔，仰望太空，求索答案。
有一瞬间，他感觉天上每颗星星都是张人脸，都俯瞰着将一个个疑问砸向他，压得他站立不稳。是做千古罪人，还是做千古功臣，这似乎不是两个问题，而是一个连体婴孩，两个身子一个脑袋，永远无法分开。宇宙风卷起他满头的青发，丝丝缕缕和天际的沉郁的云霭纠缠在一起，眩晕中，华尔斯觉得被太空暗物质吸离地面，飘忽游离起来，恍若于梦……
遥远的太空，传来几声他熟悉的银铃铃的响声，他才感觉自己降落在金字塔那五千多年前被人类凿移到这方空间的石块上。
电话是嘉雅打来的。接通后，两人都不说话，在呜呜的夜风中，清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你是个士兵，还是将军？”
嘉雅问。
华尔斯未答。
“是将军，对吗。难道一个将军为了打赢一场正义的战役，在发出冲锋命令前，会因为一些士兵的牺牲，而不敢吹响冲锋号吗？”
华尔斯呼吸急促起来。
“一位东方伟人说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看是否死得其所，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华尔斯忽觉醍醐灌顶浊气逸飞。是的，人类在进化过程中，自身付出些代价是正常的而且是必须的！
“克隆区”项目在全新意义上重新、全面启动。蓝图是现成的，硬件、设施和其他功能区域比，算是最简单的。但，管理理念、运作机制、管理制度却是最为困难的。因为面对的是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一种“人”的生育、培养和管理，而这些人的用途具有浓郁的工具、祭品的色彩。
华尔斯与詹木乔合计，花费重金特聘了世界顶级的人类动物学家、教育心理学家和行为干预学家，请他们和神经学专家合作，组建一支特别的管理队伍。从操作层面讲，选取单细胞克隆出一批人，对“续我工程”里的生物医学家来说，小菜一碟。但如何把这些克隆人培养成人，成为“续我”的最佳供体，可谓前无古人，从零开始，摸着石头向前，华尔斯苦虑再三，最终确定了八个字：
强其筋骨弱其思想
“这是克隆区的行为纲要、管理目标。”詹木乔作为董事长，对重金聘请的几个专家专程开会郑重道。华尔斯以为会受到这几个专家本能的反对，因为这似乎很不“人道”。他已经将一套说辞准备好。没想到，这些人类动物学、教育心理学和行为干预学家，居然全都欣然接受。这大出华尔斯的预料。仔细一想，华尔斯呵呵呵地笑了。你们都心怀“鬼胎”呀。
人类动物学家本来就是观察、研究动物性本能对社会人的行为和心理影响的，但如何将人在社会活动中的行为和心理轨迹的认定、剥离和整合，从而寻找到人类心灵进化史、从动物界析开的距离和速率。克隆人的“强其筋骨，弱其思想”恰恰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实验平台，只需照顾好克隆人的营养、躯体的健康成长，将他们与社会生活隔离，取缔从幼儿开始进行学前教育、小学教育、中学教育和高等教育，让他们处于一种非人类干预的自然嬉乐、运动、社交、自悟、学习中，这可是对人类从动物界携带来的本能进行观察的最佳方法。将记录和观察，稍事整理和归纳，写成著作，肯定在专业领域斩获丰硕。别的不说，仅恋爱一项，就大有文章：在没有社会教育、道德环境干预前提下，类似“原始人”的克隆人，男女之间，会不会自由恋爱？会不会自发地彼此亲昵和身体交流？这种交往是更多被人类动物性本能性影响，还是人类固有的精神世界（道德诉求、价值观等）起更重要的作用？太玄太空白太具挑战性和实验性。
人类动物学家如此，教育心理学和行为干预学专家，也是想借用这个特殊平台，蹚出条自己的熠熠光闪的学术之路来。呵呵。
弱其思想，不是空其思想。
华尔斯专门和“克隆部”专家开会，亦请参与项目的神经学、人类大脑研究专家、量子专家，一同出席。
华尔斯说：“其实，关于‘强其筋骨，弱其思想’是我苦思了多日最终才确定的。开始，当我定纲时，‘强其筋骨，空其思想’一下就跳出来。可总感觉哪儿不对。哪儿不对呢？我们设想一下，根据‘续我工程’诉求，我们其实只需要一个健康的人类身体，就行，以便‘续我’。但，细一想，人类脑神经细胞有120亿左右，它和人体其它细胞唯一的区别是不可再生性，大约到了十四岁，人类脑细胞就停止增长，进入缓慢的衰减期，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大脑结构中各功能区域的神经脑区域，包括意志控制中心、自动控制中心、数据处理中心、逻辑处理中心、海马体、存储中心几部分组成。细分下去，目前所知的就有近千个子系统，光脑干部一项，就有四个重要构造：1．延髓，2．脑桥，3．中脑，4．网状系统。而每一项里，又可析解出多种不能形状的结构与功能属、目结构，而每个结构中以及结构中的神经元和细胞，都对复杂的大脑极其丰富的功能起着相应的作用。
“而这些结构、神经元、脑细胞，是不会在静止状态下健康生长、激活、发生关联、形成函数复式交叉关系，正确而有效地影响人的情绪和行为的。‘强其筋骨，空其思想’的结果，会使克隆供体在具备强健躯体的同时，闷生出一个笨拙而迟钝的大脑。这将对‘续我工程’形成结构性障碍，功败垂成。所以，我把‘强其筋骨，空其思想’改成‘强其筋骨，弱其思想’，一字之差，相差十万八千里，我们需要的是，在‘强其筋骨’的同时，设法一步步激活他们的脑神经、完备大脑各区域结构的功能，使他们的大脑发育要和正常人完全一样。但我们又不能对他们进行和社会人一样的系统教育，因为他们学得越多，容易固化一些大脑神经元和结构关系，‘续我工程’，格式化续体原我意识，就有难度。所以，我希望你们几个专家，对克隆体在不进行社会化系统教育的同时，把克隆人的大脑发育程度与社会人一样或者接近一样。这方面的具体工作，将由大脑神经学专家和生物量子专家和你们一道工作。进行量化和科学的测试以及方案拟定。你们需要根据园区的条件，设计、探索一套完全不同的培养、教学模式。我想，这本身，对你们的专业研究，也是大有裨益的吧。”
各路专家频频点头。
“续我工程”园区，东南侧，一碧千亩湖泊，风暖风冷均为胜境，长长的曲桥，若五线谱倒映，影影绰绰，节律有韵，画中有乐。曲桥尽头，阔大的水榭平台，若许遮阳伞若潘天寿的苔点，每伞下，是乳白靠椅围石桌，桌上，郎姆、啤酒、拉菲、恒顺醋饮料、矿泉水，一应俱全，供园内学者小坐嘬饮。
湖边，是“续我工程”各项目的科研室、实验区、高矮胖瘦韵韵错落，区与区之间，古木疏离，米黄色的现代建筑嵌于墨绿、金黄、翠碧、点红的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间。四季芬芳，影调不同，均弥漫着天堂气息。
园区分建了别墅、洋房群，供科学家、工程师等私用，生活娱乐文化康体宗教配套齐备。园中人，成年累月足不出园，现代生活应有尽有，过着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生活。
另一个，就是C区（克隆区）。园区一般专家，不得涉足。
这晚，月无星满，太空显得饱满玄深，园区内一些熬夜的灯光，侵噬了那方天空。湖安静极了，似一面硕大的镜面，将天宇星座尽揽于怀。风不动，虫无啾，一切定格为画。C区很大，是整个园区里占地最大的一个功能区域，占地近六百亩，四周被高达三米五的光滑高墙围困着，且隐藏一个个监控探头，似牢狱之壁。而里面的建筑，却精致玲珑，格调不俗，基本是三四层的小洋房，间隔其中的不是花园曲溪，就是学校、运动场、游泳池、游乐场、小树林、山丘、瀑布喷泉、绿茵和到处可见的木椅，俨然是世外桃源。
克隆人，是华尔斯规划“续我工程”时最纠结、最揪心、最犹豫的一部分，人伦问题道德问题法律问题，暂时都可以撇开不管，仅仅想象，一群被克隆的鲜活的人，被关养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待他们长到一定的年龄，就成为他人的供体。他们是为别人“生产”出来，为别人活着的，华尔斯就会纻巴起来。克隆人也是人！最好供体是志愿者。但世界上哪有为别人活着而献出自己健康身体的人呐！此路肯定不通，再说还有匹配度问题。有人曾经给他念过个歪经，就是花重金，去购买世界各国被判处死刑的健康人。这是个不小的数字。华尔斯想也没想，就否掉了。荒唐透顶！除了克隆人，还有其他途径吗？
这个问题，让华尔斯整整苦思了近十年。有时，他甚至被这个问题纠缠得怀疑起“续我工程”本身的价值。好在“续我工程”前期处于学科设置、理论框架、人员筛选、夯实基础、基本分析和各学科如何综合协调、工具研发阶段，距离实验还很远，供体问题不突出。利用这个空隙，克隆部的专家们，正好将克隆技术做进一步完善。1986年第一例克隆羊“多利”出生时，是277个胚胎融合中仅活的一个，成功率只有0.36%。后来，许多有幸降生的克隆小羊，很快死于心脏异常、尿毒症或呼吸困难。出生后的克隆动物部分个体表现出生理或免疫缺陷。血液的含氧量和生长因子的浓度低于正常；胸腺、脾、淋巴腺发育不正常等。
而另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是，被克隆的动物不具备生育能力，一如马和驴杂交产生的骡。好在，全球科学家对这个最前沿最热门的课题，通过广泛的研究、探讨、突破和完善，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生存率已达86%，绝大多数克隆体器官都健康运作，特别是2048年，德国科学家通过基因改造、器官功能激发技术，解决了克隆动物生育问题，并且将这种生育功能遗传给了后代。而这些，都是在狗、牛、羊、猴、大猩猩等动物身上实验成功的。
对于克隆人的生育问题，由于世界范围内对克隆人的严令禁止，严谨的德国人，没敢尝试，倒是有两个美国的科学狂人，冒险进行了克隆人生育能力的强力攻关，但结果不太理想，克隆人受孕后，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很快夭折，或者携有遗传缺失。“续我工程”克隆区的专家，十余年焚膏继晷，突破关键，使其成为一项成熟技术。
随着工程推进，基础理论和实践一个一个的突破，工具革命的一次次成功，实验需求像一个站在小河对岸的恋人，脉脉地望着他。
从工程统筹角度讲，厨师是不可和吃饭的人同时步入食堂的，不能等到需要用克隆人再去克隆吧。必须打提前量。这年秋天，苍天茫茫，华尔斯兀自成去了埃及，傻子一样站在司芬克斯像前，直到月上狮顶，脑子仍然是一锅粥。月黑风高，他兀自爬上了胡佛金字塔，仰望太空，求索答案。
有一瞬间，他感觉天上每颗星星都是张人脸，都俯瞰着将一个个疑问砸向他，压得他站立不稳。是做千古罪人，还是做千古功臣，这似乎不是两个问题，而是一个连体婴孩，两个身子一个脑袋，永远无法分开。宇宙风卷起他满头的青发，丝丝缕缕和天际的沉郁的云霭纠缠在一起，眩晕中，华尔斯觉得被太空暗物质吸离地面，飘忽游离起来，恍若于梦……
遥远的太空，传来几声他熟悉的银铃铃的响声，他才感觉自己降落在金字塔那五千多年前被人类凿移到这方空间的石块上。
电话是嘉雅打来的。接通后，两人都不说话，在呜呜的夜风中，清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你是个士兵，还是将军？”
嘉雅问。
华尔斯未答。
“是将军，对吗。难道一个将军为了打赢一场正义的战役，在发出冲锋命令前，会因为一些士兵的牺牲，而不敢吹响冲锋号吗？”
华尔斯呼吸急促起来。
“一位东方伟人说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看是否死得其所，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华尔斯忽觉醍醐灌顶浊气逸飞。是的，人类在进化过程中，自身付出些代价是正常的而且是必须的！
“克隆区”项目在全新意义上重新、全面启动。蓝图是现成的，硬件、设施和其他功能区域比，算是最简单的。但，管理理念、运作机制、管理制度却是最为困难的。因为面对的是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一种“人”的生育、培养和管理，而这些人的用途具有浓郁的工具、祭品的色彩。
华尔斯与詹木乔合计，花费重金特聘了世界顶级的人类动物学家、教育心理学家和行为干预学家，请他们和神经学专家合作，组建一支特别的管理队伍。从操作层面讲，选取单细胞克隆出一批人，对“续我工程”里的生物医学家来说，小菜一碟。但如何把这些克隆人培养成人，成为“续我”的最佳供体，可谓前无古人，从零开始，摸着石头向前，华尔斯苦虑再三，最终确定了八个字：
强其筋骨弱其思想
“这是克隆区的行为纲要、管理目标。”詹木乔作为董事长，对重金聘请的几个专家专程开会郑重道。华尔斯以为会受到这几个专家本能的反对，因为这似乎很不“人道”。他已经将一套说辞准备好。没想到，这些人类动物学、教育心理学和行为干预学家，居然全都欣然接受。这大出华尔斯的预料。仔细一想，华尔斯呵呵呵地笑了。你们都心怀“鬼胎”呀。
人类动物学家本来就是观察、研究动物性本能对社会人的行为和心理影响的，但如何将人在社会活动中的行为和心理轨迹的认定、剥离和整合，从而寻找到人类心灵进化史、从动物界析开的距离和速率。克隆人的“强其筋骨，弱其思想”恰恰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实验平台，只需照顾好克隆人的营养、躯体的健康成长，将他们与社会生活隔离，取缔从幼儿开始进行学前教育、小学教育、中学教育和高等教育，让他们处于一种非人类干预的自然嬉乐、运动、社交、自悟、学习中，这可是对人类从动物界携带来的本能进行观察的最佳方法。将记录和观察，稍事整理和归纳，写成著作，肯定在专业领域斩获丰硕。别的不说，仅恋爱一项，就大有文章：在没有社会教育、道德环境干预前提下，类似“原始人”的克隆人，男女之间，会不会自由恋爱？会不会自发地彼此亲昵和身体交流？这种交往是更多被人类动物性本能性影响，还是人类固有的精神世界（道德诉求、价值观等）起更重要的作用？太玄太空白太具挑战性和实验性。
人类动物学家如此，教育心理学和行为干预学专家，也是想借用这个特殊平台，蹚出条自己的熠熠光闪的学术之路来。呵呵。
弱其思想，不是空其思想。
华尔斯专门和“克隆部”专家开会，亦请参与项目的神经学、人类大脑研究专家、量子专家，一同出席。
华尔斯说：“其实，关于‘强其筋骨，弱其思想’是我苦思了多日最终才确定的。开始，当我定纲时，‘强其筋骨，空其思想’一下就跳出来。可总感觉哪儿不对。哪儿不对呢？我们设想一下，根据‘续我工程’诉求，我们其实只需要一个健康的人类身体，就行，以便‘续我’。但，细一想，人类脑神经细胞有120亿左右，它和人体其它细胞唯一的区别是不可再生性，大约到了十四岁，人类脑细胞就停止增长，进入缓慢的衰减期，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大脑结构中各功能区域的神经脑区域，包括意志控制中心、自动控制中心、数据处理中心、逻辑处理中心、海马体、存储中心几部分组成。细分下去，目前所知的就有近千个子系统，光脑干部一项，就有四个重要构造：1．延髓，2．脑桥，3．中脑，4．网状系统。而每一项里，又可析解出多种不能形状的结构与功能属、目结构，而每个结构中以及结构中的神经元和细胞，都对复杂的大脑极其丰富的功能起着相应的作用。
“而这些结构、神经元、脑细胞，是不会在静止状态下健康生长、激活、发生关联、形成函数复式交叉关系，正确而有效地影响人的情绪和行为的。‘强其筋骨，空其思想’的结果，会使克隆供体在具备强健躯体的同时，闷生出一个笨拙而迟钝的大脑。这将对‘续我工程’形成结构性障碍，功败垂成。所以，我把‘强其筋骨，空其思想’改成‘强其筋骨，弱其思想’，一字之差，相差十万八千里，我们需要的是，在‘强其筋骨’的同时，设法一步步激活他们的脑神经、完备大脑各区域结构的功能，使他们的大脑发育要和正常人完全一样。但我们又不能对他们进行和社会人一样的系统教育，因为他们学得越多，容易固化一些大脑神经元和结构关系，‘续我工程’，格式化续体原我意识，就有难度。所以，我希望你们几个专家，对克隆体在不进行社会化系统教育的同时，把克隆人的大脑发育程度与社会人一样或者接近一样。这方面的具体工作，将由大脑神经学专家和生物量子专家和你们一道工作。进行量化和科学的测试以及方案拟定。你们需要根据园区的条件，设计、探索一套完全不同的培养、教学模式。我想，这本身，对你们的专业研究，也是大有裨益的吧。”
各路专家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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