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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跋涉的文明

    仲秋夜空,很透很净,人类忙乎百余年,成就之一,就是将被他们弄脏的天空,洗净了。这晚,月无星满,太空像本天书,玄深、费解而迷人,“续我工程”园区内的一些熬夜的灯光,吞噬了那方天体。湖安静极了,似一片硕大的镜面,将天上宝石样闪烁的星星照单全收私揽于怀。

    忽然,远远传来几丝隐隐的喘息声和撬动声,惊扰了湖边的静眠的野草,它们娇羞地晃动起来。

    声音是从C区那端传来的。很弱很轻,弄出声音的人尽量翼翼小心,但岑寂的夜空实在不肯协助。“续我工程”园区里,除“夕阳漫步区”是禁区外,还有一处,就是C区。所谓C,是华尔斯在制订规划时,将原我简称为A人,续我简称为B人,克隆人,简称为C人。因此,C区,实为克隆人区。

    这夜,园区弄出动静来的,就在克隆人区。就是这批“续我”人中的两个:奥托姆Ⅱ和约瑟芬Ⅱ。二人是“续我工程”酿造的一对特殊而诡异的情侣。

    他们要去参加老同学聚会

    邀请函早就收到,说老同学三十五年了,难得一聚,或是最后一聚。答应也极爽快,去,去,一定去。

    但,“续我工程”园区被α国封死了——只出许进不许出。好在,他们知道园区有一条地下古道。

    二人,一为量子化学组的奥托姆教授,一为量子生物组的约瑟芬教授。三十五年前,两人都是斯坦尼量子三六级(2)班的尖子生。郎才女才郎帅女貌,但在斯坦福那样自由的空气下,两人居然没有来电,同投“续我工程”,分在一个部,隔三差五,来来往往,甚至同时被选中为“续我工程”第一批实验志愿者,两单身人的情感居然没有发酵。

    想从“古道”出去的二人,并不是奥托姆教授和约瑟芬教授原我,而是他(她)们的续体,即奥托姆Ⅱ和约瑟芬Ⅱ。这是奥教授Ⅰ与芬教授Ⅰ“合谋”的,并将此报告了华尔斯,得到华尔斯赞许。让两个“续我”人,代表原我,去参加一场同学会,正是让“续我工程”的“续我”人,能否融入社会、被原我社群接受的一次极好的尝试。

    “续我工程”园区被封得水泄不通。那晚,奥托姆Ⅱ和约瑟芬Ⅱ来到C区一个不知何年何月的秘道。这秘道是他们还为C人时,嬉戏游玩时发现的。通往何处,不知,但,感觉很长很远,出口定在园区之外。

    奥托姆Ⅱ和约瑟芬Ⅱ,在“续我”时,大脑中原我所有的记忆都经过格式化予以廓清,对这个地下古道应失忆的,一如,他们两曾经相爱过,甚至芬Ⅱ还怀过孕,现在,都失忆了。这本是“弱其思想”的指导思想里,预备的后果之一。如“空其思想”,就会男女分区生活。但,让克隆人苦行僧,不谙男女,不知情趣,这样成长的克隆人,不仅是不健全的,还会是变态的,是无法续接原我的。

    所以,根据华尔斯的指导思想,对男女克隆人,任他们自由交往,同时,安排适当的集体活动,形成一定的纪律压迫感,以便激活作为社会人所需要适应的那些神经元和脑细胞。这很合那几个特聘来的人类动物学家、教育心理学家和行为控制学家的胃口,这样克隆人处于半原始半社会的状态下,更能展现人类本能,捕捉他们的心理、欲望和行为的规律。专家们发现,芬C五岁多一点,就对奥C产生好感,并喜欢主动找他嬉闹游戏,再大一些,上了八九岁,两人经常单独出游。C区很大,功能配置很全,第一批克隆人仅有三十个,这给他们提供了空间。

    当然,他们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电子监视器,十一岁时,芬C来了初潮,她在奥C面前,没有任何社会生活状态下少女的害羞,而是与他一起探起幽来。克隆部对他们的性教育,仅限于健康的方式,以及如何进行卫生管理。十三岁,那年初春,监视器拍到他俩在树林边的草坪上,发生了实质性关系。克隆部的专家们以为必须介入干涉了,不能听之任之。

    他们首先把奥教授和芬教授请来(这两个克隆人都取自他们的体细胞,他们对这两个克隆人有着某种特殊、隐约的父子、母女的情愫,并且,两个克隆人长得像他们),请他们观看两个C人欢爱视频。两人默默看完,脸色微红,但从头至尾,两人都未对视一眼。临走时几乎同时说:“这件事不能再发生了,你们要管束住。”克隆部把此事向华尔斯报告了,华尔斯同意两位教授的意见。要适度控制。

    于是两豆蔻年华的少年尽管没有被完全隔离——怕那样引起他们心理扭曲。但,再也不给他们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两人出去游玩,总有人跟着,同时,管理教师给予他们适当的心理疏导,告知他们一些事哪些可以做,哪些在这个年龄不适合做。

    一天,课堂上,奥C悄悄递给芬C一张纸条。是一张图,画着溪流小桥东北方,有一X。下午三点半,在那里等你。

    三点到五点半,是自由娱乐活动的时间,芬C趁人不备,踅往溪流小桥那边,哈,奥C藏在白蜡树后悄悄向她招手呢。两人拥抱在树后。奥C拉着芬C,钻进一条荒草密布的小径,越过一些长满青苔的岩石,一些破碎的陈砖和碎石零零落落像是现代派画面随意地抛洒,虽有些草木的气息飘来,却隐隐有几丝陈荒的古味。芳草越来越密,不时有枯枝烂根横亘面前。

    在一个斜坡处,奥C停了下来,这里草稀土烂,长满青苔,有一角明显被翻出一个小地缝。“就是这里。”奥C喘着气。“来,帮我一把。”

    两人使劲将块石板挪了挪。一股阴凉而湿霉的气息逸串而出。见芬C皱眉呈畏惧之色,奥C鼓励道:“没事,下面没有大老虎。”

    奥C备了手电。芬C在奥C的抱扶下,进入地下通道。均是花岗岩石铺就,粗糙厚实,远处传来水滴声,悠远清脆,手电筒照向前方,光没了着落,虚虚地散落在空气里,只见空气中飘浮着灵魂一样的雾气。吓得芬C一哆嗦,倒向奥C。

    奥C一把抱紧他,说,“别怕,这地道大约是古时打仗用的。我探过,进去一百多米,但究竟有多深多长,我们不去管它了。”言罢,饿狼似的“啃”起芬C,随后男女起来。无须点化,无须指导,一切都是顺着上帝指引的路径。幽深玄秘的隧道里,充满了低吼与类似痛苦的呻吟声,空气中弥漫着生命精华与引诱剂混杂的气味。

    两人自以为无人知晓,其实,一切都未逃脱C区负责人、人类动物学家伊诺辛科的眼睛。芬C去赴约时,监视探头就一直对准她,监视室值班的只有这位人类动物学家。

    在他的眼中,这时的奥C和芬C,就是非洲大草原上的一头大象和一群狮子,当饿急了群狮扑向巨象时,采用各种方式力图将大象扑倒而大象在作拼死地挣扎并发出哀鸣时,在一边观察的持有猎枪的摄像师,是不应该进行任何人为干预的。一切要顺其自然,尊重自然法则。他要观察人类的动物性行为与一般的动物具有哪些区别。从行为学角度,伊诺辛科不想干涉;也不能干涉。

    很快有了后果。芬C怀孕了。最早发现的仍是这位人类动物学家。但他没吭声。他要观察两个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在应付这种突发意外的时的人类动物性本能所起的作用。但,心理学家和生活服务老师的发现,闸遏了他的私计。

    这件事,华尔斯以及策划部的大师级的专家们,未置一词,只是提醒克隆部好好给芬C引产并让她好好调养。处理完毕,再正式通知奥C和芬C“家长”奥教授与芬教授。告知时,两人正好都在场,听完,两人同时无意地目视对方。目光在空中交会碰撞,谁也不回避躲闪,阅读天书一样直视对方。一会儿,忽然同时,微露笑意,摇摇头,叹息一声,默默去了。

    园区有个教堂,是华尔斯规划外的建筑,是詹木乔坚持要建的。都什么时代了,上帝早就被现代科技焚尸灭迹了,建教堂何用?但詹木乔坚持,华尔斯也没有必要坚守己见。反正不妨碍“续我工程”。就建了。

    尖尖的教堂特别是教堂顶端的十字架,在园区内显得很是扎眼。令华尔斯大惑不解的是,一些科学家,每到周末,不管手头工作多忙,也会去做礼拜。直到他从埃及回来,决定着手兴建克隆区时,那天夜晚,嘉雅挽着他,两人在园区里漫步,他说虽然在金字塔上决心已下,但心里总是毛毛的,有什么远古的原生虫在他的灵魂里蠕动着。

    嘉雅将头靠在他肩上,握他的手,使劲捏了捏。就在这时,在夜云若魔乌乌沉沉的背景下,华尔斯看到尖尖的教堂顶端的十字架,戳破苍穹,玄深莫名。华尔斯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麻,灵魂与身体同时萎缩成一株露草。

    嘉雅立时感觉到了,疼疼地问你怎么啦。华尔斯猛地甩甩头,觉得刚才那种莫名的情绪甚是无聊荒唐。但他并不动身,塑像一样立在那里,品味、反刍着这方空间那个刹那给他心灵带来的莫名颤悸。最终,他心里默默伸出双手,意念出一个佛教徒敬神时的双手合拢,虔诚地朝那十字架闭目低首,心中唸唸有词。天皇地荒,心宇茫茫,说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他命令克隆区正式动工。那种从埃及带回来的焦虑感,暂时消失了。但,这回,克隆人芬C怀孕堕胎,麻醉在他血液深处的焦虑不安苏醒过来,像个术后病人一般,丝丝疼痛在他每根毛细血管里蛇游着。

    这天夜深,华尔斯步履沉重,兀自来到教堂。是个无月的夜,星星被流浪到天上的水遮住了,园区混混沌沌,教堂黑魆魆只有个模糊隐约的轮廓,十字架被黑暗吞噬了。

    但在华尔斯的心中,那个十字架前所未有地清晰、神圣。教堂门关着,但大门从不上栓用锁,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轻推而入。詹木乔当时不仅建了教堂请了神父,还设了告解所。当时华尔斯觉得荒唐可笑。天体物理已经证明,宇宙没有上帝的容身之所。

    但这晚,因为芬C堕胎事件,激活了他灵魂中某种天然的情愫,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踅到教堂前。莫名的焦躁与不安,甚至怀疑起“续我工程”本身。在教堂前踌躇良久,一个声音催促他,进去,到告解所里,将自己的烦郁、困惑、苦恼、负罪感一股脑儿在向神父倾诉。

    但他的腿不听使唤。上帝是谁?为什么在现代科技背景下,上帝仍然活在人们心中?似乎,上帝是理由。因为人类是一种需要给自己行为合理注解的动物。失去行为理由,不管是什么行为(崇高与卑微,有德还是失德,犯罪还是善行等等),困惑与焦虑就会蛇缠他,咬噬他。最终,烟酒、毒品、麻药、歇斯底里、纵欲会成为上帝的代言人。

    如果他寻找的上帝(理由)与现实发生冲突,开始他不会怀疑上帝有错,而是埋怨社会、人群不尊重不理解他的上帝。但如果现实打击足以摧毁他生存的基石,他才会另寻上帝,就像被判重刑悔过的囚犯。

    上帝不仅是理由,更是能让焦虑的内心平静下来的一种期盼,一种虚弱时壮阳的求助,一种迷茫时前方雾气里一盏闪亮的灯塔。

    华尔斯明白,芬C堕胎事件触碰了自己行为的底线,他需要调整,不是调整事态,就是调整内心。

    夜,静得有些躁人。有时,籁而有静,并不是“心远地自偏”,而是嘈杂会将大脑中的焦烦挤出去。华尔斯灵魂云一样飘飞出去,万里之外天宇尽头亘古蛮荒未来万年,都有他灵魂的粒子飞舞着。东方既明,他的灵魂返航了,似乎载回满舱的应答。

    华尔斯觉得自己的上帝还朗朗的立在那里,在召唤他朝着自己设计的天堂跋山涉水、向西血行。只是目前,他的上帝有些微的摇晃。而他的博学告诉他,许多宏伟的建筑,比如超级大桥和超高建筑,都会有些微的摇晃,而这种摇晃正是保证建筑牢固矗立的前提。

    华尔斯找到了自己的心灵告解之所。

    但,在离开教堂前,他还是郑重地伸出手来,双眼合闭,默默祈祷。

    第二天,他给克隆部下了一道指示:克隆人自发的愉悦、互动、情感交流行为,不作任何干预,但必须防止诸如女孩子怀孕等类似的后果发生。

    于是,奥C和芬C等都接受了一次避孕教育。是私传的,怕大课讲授形成鼓励效果。

    不久,第二次“续我”实验开始,奥C和芬C作为计划中的候选人,准备续接奥教授和芬教授的个体生命核质。也就是说他们要进入B人层面,成为奥教授和芬教授的续体生命。这次人数较多,包括华尔斯自己。

    华尔斯又失眠了。非惧自己“续我”出意外,而是法律和人文问题。克隆人,无疑也是人,虽然各国法律没有就此问题作出任何规定,因为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允许克隆人。但人文常识很自然地告诉华尔斯,克隆人是“人”,应该拥有独立的人格、自由(这点已经被剥夺了)、自主权。

    作为供体,参与不参与“续我工程”,最终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并且签署一个法律文书,这才是合乎天道。华尔斯自己的供体,用自己的体细胞培育出的生命胚胎,寄孕于一个志愿妇女的子宫而来到人世的克隆人,生理年龄三十岁了,其容貌、身高甚至走路的体态,居然和他自己三十岁时模样差不多。这个供体,是克隆部重点哺育、培养、调教、选择性学习、强体的对象,因为他续接的是生命核质最为纷繁复杂玄深博大的华尔斯的个体生命核质。

    当他听说要续接华尔斯大师的个体生命核质时,亢奋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就签订相关法律文书。第一个做实验的嘉雅的供体露茜也是这样,因为是主动自愿,又是华尔斯狂热的追逐者,因此,请她签法律文本时,一字未看,就刷刷刷签了。

    现在问题是,近三十名二十余岁的男男女女的克隆人(C人)他们会像华尔斯C和露茜那样自愿签名吗?虽然,经过“续我”之后,他们的学识、能力、阅历、社会资源甚至个人财富,都会有质的提升和飞跃。

    但,他们已经各有各的情感、人格、价值观、自尊心(这都是“弱其思想”的结果)、梦想,有的甚至正处于朦胧的恋爱和狂热的恋爱中,他们愿意将自己成为他人的续接体,变为另一个生命吗?

    如果其中有一部分人不肯签(这是肯定的),怎么办?虽然可以采取技术手段将他们进行“续我”,但,这太强权太野蛮甚至是犯罪,会撼动人类几千年来辛勤建造起来的文明基石。华尔斯让克隆部悄悄作了一个调查,结果令他震惊。有71%的C人不愿意被“续我”。

    他们要活出他们自己!

    人类动物学家伊洛辛科叩开了华尔斯办公室的门,递上一份辞职报告。华尔斯扫了一眼,看着伊洛辛科。“为什么?是科研价值不高,还是薪酬问题?”

    “华尔斯先生,您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问。”

    “克隆部第一次克隆五人,第二次克隆了三十人,现在,正在启动克隆五百人的计划。我想问的是,随着‘续我工程’的日趋成熟,克隆人的数量会不会呈几何级增长,几千人,几万人,千万人,几亿人?”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那就行了,我不想做一个把人当动物饲养,并且把这些饲养得健康硕壮的所谓C人送进车间进行生产的饲养员。我内心有声音在告诫我,你再这样下去,会被上帝惩罚的!”

    华尔斯起身,亲手为他调制了杯咖啡,轻轻放到他的茶几前,与他对坐,平静而谦和地看着他。

    “您说得有一定道理。其实我也被这个问题困扰着。1945年,美国人发明了核子武器,使人类进入核子时代,随后,世界各强国展开了一轮核武器竞赛,短短的三四十年内,人类制造的核武器的数量,足以将地球炸毁数次。一时间,整个地球被悲观情绪笼罩着,人们都感觉只要第三次大战一爆发,地球就不存在了。而动物性未泯的人类,一定会因为某种原因,在本能的驱使下,无可遏止地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这助长了邪教和世界末端说。但,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们现在仍然平静地坐在这里,品味着咖啡。”

    伊洛辛科将举到嘴边的咖啡杯放下了。“华尔斯先生,我不明白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诺亚方舟不是在风平浪静中抵达彼岸的。二百万年的人类史,步步惊心,有记载的几千年文明史,更是灾难不断,战争、屠杀、种族灭绝、瘟疫、互虐、天外星球毁灭性造访、海啸地震洪水病毒,等等等等。但我们人类都一次次化险为夷,涅槃重生,其中,除了我们人类具备超越动物界的智慧与自制力外,每一次里程碑式的进步,都是用牺牲品作为纪念碑的。比如,如果没有广岛和长崎的核爆炸,一次性死了三十九万人,让世人对核武器产生恐惧,就没有后来这一百六十余年地球整体的和平——虽然仍有局部战争,但它并不具有系统的破坏性。而核子技术,更多地给人类带来了福祉——”

    “你的意思,为了‘续我工程’,必须牺牲他们(克隆人),让他们做人类进步的祭品?”

    “这是个复杂的命题。说心里话,我反感‘牺牲’特别是‘祭品’这样的提法。但从表象看,我们就是把他们推到祭坛上,我们不仅是祭司,还是刽子手。伊洛辛科教授,我们现在面临一个巨大的挑战和难题,教授,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共同面对这个挑战,破解这个难题。行吗?”

    伊洛辛科定定地看着华尔斯。

    华尔斯眼睛明澈而邃深,殷切地看着伊洛辛科。

    伊洛辛科微微点头。

    华尔斯伸出手去。“谢谢!明天,我们核心策划部将就此话题进行讨论、研究,作出最终决定。我相信我们总能找到一种方法的。我邀请董事长参加了——虽然他全权授予我,但我觉得,这个内容,他应该参与。现在也邀请您参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