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初次
华尔斯Ⅱ思忖：自己只顾自己的感受，感觉纯净的爱被另一个男人硬生生拿去一半，自己苦闷、焦虑。想过她的感受吗？安慰过她、和她好好沟通过吗？
不错，自己的心，只要一想到和嘉雅的情感，就有一台绞绊机轰轰地响起。嘉雅Ⅱ呢，她呢，难道她是鸟鸣莺唱，她在小舟上轻轻划桨？NO！NO！她的心一定是在绞绊机里翻滚。我，和他，华尔斯Ⅰ，心灵的困苦，还可以通过工作压力和碌碌琐事减缓着。
她呢？五年锁在宇宙飞船狭小的舱里形同坐牢，现在待在家里，与软禁又有多少区别？她去看望华尔斯Ⅰ，实属无奈，再说，华尔斯Ⅰ已经近九十了，她将情感往他那边侧重点，理所应当。身为男人，难道你就不能为她想想？
该死该死！
华尔斯Ⅱ风一样出了办公室。
来到“家”前。
这个“家”，华尔斯Ⅱ来过两次。第一次，还是他被“续我”、华尔斯的生命核质导入他的神经系统、新建立的感知系统慢慢觉醒后，他被项目安排到“家”里以及办公室、实验室等华尔斯经常去的地方，通过环境刺激，进一步激活他的感知系统。
踏入园区专门给华尔斯建的庭园式的“家”门，华尔斯Ⅰ和陪同的工作人员都撒了，华尔斯Ⅱ仿佛一个被打入凡尘多年的仙人，又重返天宇后，曾经在天庭发生的一切，一点点一点像电影大片从黑场缓缓明亮起来……
随后，安排华尔斯Ⅱ和嘉雅Ⅱ见面。这既是一次激活华尔斯Ⅱ记忆系统，也是对“续我工程”效果的一次测试。因为，如果仅是辨识嘉雅Ⅰ，几无难度，但，嘉雅Ⅱ，应该不会顺，嘉雅Ⅱ和华尔斯Ⅰ的涩难交流，也不过才一年多，且嘉雅Ⅱ与嘉雅Ⅰ在形象上差异还是比较大的，特别是在年龄上，一个是气韵袭人优雅的老妇，一个是活力四射的知性性感美女。
初次见面安排在一个静僻的咖啡厅，项目组有意在这天将这静僻的咖啡厅多安排了几组人娓娓聊天，为的是增加辨识难度。华尔斯Ⅱ进了这家咖啡厅，目光缓缓扫过去，一下就定格在似乎正与人说话的嘉雅Ⅱ身上。华尔斯Ⅱ的“尔斯测试”高分过关。
随后，他享受了华尔斯Ⅰ几乎所有的福利、权益，配合华尔斯Ⅰ全面介入“续我工程”总指挥的工作。当然，华尔斯Ⅰ私宅的门禁，对他也是开放的，他可以以华尔斯的身份“回家”。但这种权益，他只用过一次。
那晚，华尔斯Ⅰ身体不适，通过＆机告诉他，自己就在办公区休息了，马上就关＆机。这是一种暗示。华尔斯Ⅱ立即明白了。他的被压抑、控制的对嘉雅Ⅱ的情感，霎时热腾起来，身不由己，就往“家”去。
到了门口，踯躅起来。而智能门禁系统，已经将他识别出，门，自动开了。这套门禁，只对四人开放，嘉雅Ⅰ和嘉雅Ⅱ，华尔斯Ⅰ和华尔斯Ⅱ。但嘉雅Ⅰ安息在“夕阳漫步区”，根本用不上，客观上，只对他们三人有效。
但，随着华尔斯Ⅱ的横空出世，华尔斯Ⅰ基本不归家了。华尔斯Ⅱ更是步履千钧，因此，这个原先华尔斯和嘉雅的爱巢，事实上成为嘉雅Ⅱ的空巢。
门开了，华尔斯Ⅱ心跳得厉害，有一种苦恋情人历经坎坷久别之后就要重逢的紧张和激动。但他傻立门口，望着院内，裹足不前。忽然，院里深处，隐隐传来磁性而雅致的脚步声，轻轻的富有韵味的，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意识里，有个白雪公主从天宇尽头，披着白纱，散射着光芒，向自己娜娜走来。
华尔斯Ⅱ忽然恐慌起来，下意识地僻到一边。
门禁系统自动将门关上了。
华尔斯Ⅱ听到脚步声停了。
那晚多云，半点月牙偶尔冒出来，给人间一点太阳的回照，随后，被漫天乌云遮蔽了。黑暗中，萤火虫偶尔刷一下存在感。
这晚，华尔斯Ⅱ第二次归“家”，在门禁打开后不久，就一咬牙，闯了进去。嘉雅曾在圣诞节学中国人的习俗，将一些圣诞礼物在廊檐上。
但她够不着，嘉雅让他（华尔斯Ⅰ）抱起她，让她一串一串地挂，抱着抱着，（华尔斯Ⅰ）气喘起来，期望早点结束，但嘉雅说快了快了，就最后一只了，结果，（华尔斯Ⅰ）实在支撑不住，双双捽倒，两要扎在一起痛笑着。
现在，这些曾经发生在华尔斯Ⅰ与嘉雅Ⅰ往事，全部叠现在华尔斯Ⅱ的眼前，一如已历。
拐过长廊，就是正厅的过道，这里，嘉雅曾多少次替他接过外衣，给挂好。有时，则是两人热烈地拥抱——华尔斯回家的频次太少了，因此，每次归家，都像情人约会，或者像过节，所以，每次都是新鲜的，两人都能翻出新花样，其乐融融。
前厅大灯没开，只有夜灯发出幽光。似乎嘉雅Ⅱ睡了。华尔斯Ⅱ行步格外小心。如果她睡了，要不要叫醒她，还是在一旁等她自己醒来？华尔斯Ⅱ蹑手蹑脚往嘉雅Ⅱ的卧室而去。
他俩一人一间卧室，主要是华尔斯回到家，也是经常挑灯夜战的，为了不妨碍嘉雅休息，自己就会另睡一室。华尔斯Ⅱ小心翼翼往嘉雅Ⅱ的卧室而去。
夜灯开着，暗暗的，一切都模糊朦胧，看不清床上是不是睡着嘉雅Ⅱ。华尔斯Ⅱ小心脱了鞋，慢慢往床边而去。被子是铺开的，似有曲线起伏，但不敢认定嘉雅Ⅱ就在床上。随着视力慢慢适应，华尔斯看清了，床是空的。又往大露台那边看，没有。
书房那边暗着，肯定不会在书房里。华尔斯Ⅱ颓丧地坐在床边。一幕幕华尔斯与嘉雅在床头的亲热、水乳交融场景，像电影回放一样。但画面又是模糊与重叠的，混着时间的气息。华尔斯Ⅱ平躺在床上，呼吸着这方空间特有的空气，血，一点点热乎起来。他呼地弹跳起来。今夜，一定要找到她！
星斗满天，若灵魂的眼睛，窥视人间。偌大的园区里，华尔斯Ⅱ四处寻觅。她将中微子联络机关了，联系不上。一定是想静，不想受扰。华尔斯Ⅰ的医院，去找了。医护人员告诉他，没有。
华尔斯Ⅱ又返回园区，灵魂中有一条高嗓在静谧的园区上空高喊着：嘉雅，你在哪里？回答他的只是树梢颤晃和絮云震开个小窟窿，透漏些许苍白的月色。湖边、栈桥、夕阳漫步区、泳池、健身区、露茜曾经的工作室，华尔斯Ⅰ的办公室，寻遍了，均无踪影。
东方微白，华尔斯Ⅱ瘫坐于湖边一个石椅上，整个身体和灵魂一起收缩成一个迷茫和绝望的以太碎片，随风飘晃着……
一个长长的花腔女高音，从宇宙深入细细柔柔地飘来，在天宇间萦绕，使得苍穹愈加寂寥阔远，夜雾白绸一样与这妙音纠缠交响着。华尔斯Ⅱ只想睡过去，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忽然一个激灵。有一个地方没去。那就是被奥多姆Ⅱ和约瑟芬Ⅱ发现的那个密往世俗世界的古道，那里蓄含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文化象征与暗示。说不定嘉雅Ⅱ会在那里。
那个地方自从被奥多姆Ⅱ和约瑟芬Ⅱ发现后，园区将它管理起来，在入口处，建了一个标识性的平台和雕塑，入口也被封了起来，未经华尔斯的同意，谁都不得入内。
东方微白，华尔斯前往那个神秘的古穴，远远地，就见一个纤长娜袅的身影亭立于那里。华尔斯长松一口气。
却有另一种紧张，在血管里颤抖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嘉雅Ⅱ，不从侧面，也不从后面，而是正面，像一个猎手接近一只孤雁那样，一点一点挪近，生怕惊飞了。走到适当的距离，停了。
两人默默对视着。
有一种纠缠，将他们的情绪粒子越过凌晨清新的空气，无声无色无形无影地碰撞着、热融着、战栗着、诉说着，这些，最终化为一种磁吸。
华尔斯Ⅱ一步一步向嘉雅Ⅱ走去，一点一点靠近她，几缕香气，是嘉雅Ⅱ特有的香气，幽灵一样渗入华尔斯的大脑，华尔斯Ⅱ迷幻起来，在J·柯教授家与嘉雅的怦然心动的初次相见、丽江古镇溪边咖啡厅情歌对唱对饮茅台、“一夜一生”客栈内初次的电闪雷鸣、几十年岁月越磨越厚实越有品质的恩爱、一些生命中特别刺激特别有质量的瞬间，在这一刹，黑洞般吸纳一处，万花筒般杂陈迭现，这一切，最终核聚成一种能，推动着华尔斯Ⅱ身不由已向嘉雅Ⅱ迫近……
嘉雅Ⅱ像只被定位的飞船，静移而止。最后的一刻终于来到，华尔斯Ⅱ与嘉雅Ⅱ准确地对接，牢牢锁住了对方，两个在浩渺的天宇间飞行的灵智，合二为一……
尽管两人的记忆库里有着大量关于相爱相亲的故事，但对他们的感官来说，是平生第一次。都是初吻，都是初融，都是初探，于是，天和地一起呼哧起来……忘了，什么都忘了；没了，什么都没了，只有个快乐的感觉团在五彩缤纷的空中翻飞旋转，膨胀收缩收缩膨胀……
雨过天晴，风平浪静，小蜻蜓在水池边的芽草上或飞或停，温碧的泉水软软泡着疲乏的胴体。“嘿，知道吗，其实我也是处男呢？”
嘉雅Ⅱ无声笑了。“像个赝品。”
“怎么会呢？”华尔斯有点急。
“你回想想你使用的那些技巧，像吗？”
华尔斯嘿嘿乐了。这不是“续我工程”造成的吗？“我们的灵魂和肉体是不统一的。”
嘉雅Ⅱ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就你知道！”
华尔斯又乐了。
嘉雅Ⅱ忽然道，“我问你，你还想得返克隆人吗？”
华尔斯一愣，随后答：“你想返，我就返。”
嘉雅Ⅱ拉住华尔斯的手，道：“好，走，我们现在就回归去！”
两人乐了。
不错，自己的心，只要一想到和嘉雅的情感，就有一台绞绊机轰轰地响起。嘉雅Ⅱ呢，她呢，难道她是鸟鸣莺唱，她在小舟上轻轻划桨？NO！NO！她的心一定是在绞绊机里翻滚。我，和他，华尔斯Ⅰ，心灵的困苦，还可以通过工作压力和碌碌琐事减缓着。
她呢？五年锁在宇宙飞船狭小的舱里形同坐牢，现在待在家里，与软禁又有多少区别？她去看望华尔斯Ⅰ，实属无奈，再说，华尔斯Ⅰ已经近九十了，她将情感往他那边侧重点，理所应当。身为男人，难道你就不能为她想想？
该死该死！
华尔斯Ⅱ风一样出了办公室。
来到“家”前。
这个“家”，华尔斯Ⅱ来过两次。第一次，还是他被“续我”、华尔斯的生命核质导入他的神经系统、新建立的感知系统慢慢觉醒后，他被项目安排到“家”里以及办公室、实验室等华尔斯经常去的地方，通过环境刺激，进一步激活他的感知系统。
踏入园区专门给华尔斯建的庭园式的“家”门，华尔斯Ⅰ和陪同的工作人员都撒了，华尔斯Ⅱ仿佛一个被打入凡尘多年的仙人，又重返天宇后，曾经在天庭发生的一切，一点点一点像电影大片从黑场缓缓明亮起来……
随后，安排华尔斯Ⅱ和嘉雅Ⅱ见面。这既是一次激活华尔斯Ⅱ记忆系统，也是对“续我工程”效果的一次测试。因为，如果仅是辨识嘉雅Ⅰ，几无难度，但，嘉雅Ⅱ，应该不会顺，嘉雅Ⅱ和华尔斯Ⅰ的涩难交流，也不过才一年多，且嘉雅Ⅱ与嘉雅Ⅰ在形象上差异还是比较大的，特别是在年龄上，一个是气韵袭人优雅的老妇，一个是活力四射的知性性感美女。
初次见面安排在一个静僻的咖啡厅，项目组有意在这天将这静僻的咖啡厅多安排了几组人娓娓聊天，为的是增加辨识难度。华尔斯Ⅱ进了这家咖啡厅，目光缓缓扫过去，一下就定格在似乎正与人说话的嘉雅Ⅱ身上。华尔斯Ⅱ的“尔斯测试”高分过关。
随后，他享受了华尔斯Ⅰ几乎所有的福利、权益，配合华尔斯Ⅰ全面介入“续我工程”总指挥的工作。当然，华尔斯Ⅰ私宅的门禁，对他也是开放的，他可以以华尔斯的身份“回家”。但这种权益，他只用过一次。
那晚，华尔斯Ⅰ身体不适，通过＆机告诉他，自己就在办公区休息了，马上就关＆机。这是一种暗示。华尔斯Ⅱ立即明白了。他的被压抑、控制的对嘉雅Ⅱ的情感，霎时热腾起来，身不由己，就往“家”去。
到了门口，踯躅起来。而智能门禁系统，已经将他识别出，门，自动开了。这套门禁，只对四人开放，嘉雅Ⅰ和嘉雅Ⅱ，华尔斯Ⅰ和华尔斯Ⅱ。但嘉雅Ⅰ安息在“夕阳漫步区”，根本用不上，客观上，只对他们三人有效。
但，随着华尔斯Ⅱ的横空出世，华尔斯Ⅰ基本不归家了。华尔斯Ⅱ更是步履千钧，因此，这个原先华尔斯和嘉雅的爱巢，事实上成为嘉雅Ⅱ的空巢。
门开了，华尔斯Ⅱ心跳得厉害，有一种苦恋情人历经坎坷久别之后就要重逢的紧张和激动。但他傻立门口，望着院内，裹足不前。忽然，院里深处，隐隐传来磁性而雅致的脚步声，轻轻的富有韵味的，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意识里，有个白雪公主从天宇尽头，披着白纱，散射着光芒，向自己娜娜走来。
华尔斯Ⅱ忽然恐慌起来，下意识地僻到一边。
门禁系统自动将门关上了。
华尔斯Ⅱ听到脚步声停了。
那晚多云，半点月牙偶尔冒出来，给人间一点太阳的回照，随后，被漫天乌云遮蔽了。黑暗中，萤火虫偶尔刷一下存在感。
这晚，华尔斯Ⅱ第二次归“家”，在门禁打开后不久，就一咬牙，闯了进去。嘉雅曾在圣诞节学中国人的习俗，将一些圣诞礼物在廊檐上。
但她够不着，嘉雅让他（华尔斯Ⅰ）抱起她，让她一串一串地挂，抱着抱着，（华尔斯Ⅰ）气喘起来，期望早点结束，但嘉雅说快了快了，就最后一只了，结果，（华尔斯Ⅰ）实在支撑不住，双双捽倒，两要扎在一起痛笑着。
现在，这些曾经发生在华尔斯Ⅰ与嘉雅Ⅰ往事，全部叠现在华尔斯Ⅱ的眼前，一如已历。
拐过长廊，就是正厅的过道，这里，嘉雅曾多少次替他接过外衣，给挂好。有时，则是两人热烈地拥抱——华尔斯回家的频次太少了，因此，每次归家，都像情人约会，或者像过节，所以，每次都是新鲜的，两人都能翻出新花样，其乐融融。
前厅大灯没开，只有夜灯发出幽光。似乎嘉雅Ⅱ睡了。华尔斯Ⅱ行步格外小心。如果她睡了，要不要叫醒她，还是在一旁等她自己醒来？华尔斯Ⅱ蹑手蹑脚往嘉雅Ⅱ的卧室而去。
他俩一人一间卧室，主要是华尔斯回到家，也是经常挑灯夜战的，为了不妨碍嘉雅休息，自己就会另睡一室。华尔斯Ⅱ小心翼翼往嘉雅Ⅱ的卧室而去。
夜灯开着，暗暗的，一切都模糊朦胧，看不清床上是不是睡着嘉雅Ⅱ。华尔斯Ⅱ小心脱了鞋，慢慢往床边而去。被子是铺开的，似有曲线起伏，但不敢认定嘉雅Ⅱ就在床上。随着视力慢慢适应，华尔斯看清了，床是空的。又往大露台那边看，没有。
书房那边暗着，肯定不会在书房里。华尔斯Ⅱ颓丧地坐在床边。一幕幕华尔斯与嘉雅在床头的亲热、水乳交融场景，像电影回放一样。但画面又是模糊与重叠的，混着时间的气息。华尔斯Ⅱ平躺在床上，呼吸着这方空间特有的空气，血，一点点热乎起来。他呼地弹跳起来。今夜，一定要找到她！
星斗满天，若灵魂的眼睛，窥视人间。偌大的园区里，华尔斯Ⅱ四处寻觅。她将中微子联络机关了，联系不上。一定是想静，不想受扰。华尔斯Ⅰ的医院，去找了。医护人员告诉他，没有。
华尔斯Ⅱ又返回园区，灵魂中有一条高嗓在静谧的园区上空高喊着：嘉雅，你在哪里？回答他的只是树梢颤晃和絮云震开个小窟窿，透漏些许苍白的月色。湖边、栈桥、夕阳漫步区、泳池、健身区、露茜曾经的工作室，华尔斯Ⅰ的办公室，寻遍了，均无踪影。
东方微白，华尔斯Ⅱ瘫坐于湖边一个石椅上，整个身体和灵魂一起收缩成一个迷茫和绝望的以太碎片，随风飘晃着……
一个长长的花腔女高音，从宇宙深入细细柔柔地飘来，在天宇间萦绕，使得苍穹愈加寂寥阔远，夜雾白绸一样与这妙音纠缠交响着。华尔斯Ⅱ只想睡过去，睡过去，永远不要醒来……
忽然一个激灵。有一个地方没去。那就是被奥多姆Ⅱ和约瑟芬Ⅱ发现的那个密往世俗世界的古道，那里蓄含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文化象征与暗示。说不定嘉雅Ⅱ会在那里。
那个地方自从被奥多姆Ⅱ和约瑟芬Ⅱ发现后，园区将它管理起来，在入口处，建了一个标识性的平台和雕塑，入口也被封了起来，未经华尔斯的同意，谁都不得入内。
东方微白，华尔斯前往那个神秘的古穴，远远地，就见一个纤长娜袅的身影亭立于那里。华尔斯长松一口气。
却有另一种紧张，在血管里颤抖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嘉雅Ⅱ，不从侧面，也不从后面，而是正面，像一个猎手接近一只孤雁那样，一点一点挪近，生怕惊飞了。走到适当的距离，停了。
两人默默对视着。
有一种纠缠，将他们的情绪粒子越过凌晨清新的空气，无声无色无形无影地碰撞着、热融着、战栗着、诉说着，这些，最终化为一种磁吸。
华尔斯Ⅱ一步一步向嘉雅Ⅱ走去，一点一点靠近她，几缕香气，是嘉雅Ⅱ特有的香气，幽灵一样渗入华尔斯的大脑，华尔斯Ⅱ迷幻起来，在J·柯教授家与嘉雅的怦然心动的初次相见、丽江古镇溪边咖啡厅情歌对唱对饮茅台、“一夜一生”客栈内初次的电闪雷鸣、几十年岁月越磨越厚实越有品质的恩爱、一些生命中特别刺激特别有质量的瞬间，在这一刹，黑洞般吸纳一处，万花筒般杂陈迭现，这一切，最终核聚成一种能，推动着华尔斯Ⅱ身不由已向嘉雅Ⅱ迫近……
嘉雅Ⅱ像只被定位的飞船，静移而止。最后的一刻终于来到，华尔斯Ⅱ与嘉雅Ⅱ准确地对接，牢牢锁住了对方，两个在浩渺的天宇间飞行的灵智，合二为一……
尽管两人的记忆库里有着大量关于相爱相亲的故事，但对他们的感官来说，是平生第一次。都是初吻，都是初融，都是初探，于是，天和地一起呼哧起来……忘了，什么都忘了；没了，什么都没了，只有个快乐的感觉团在五彩缤纷的空中翻飞旋转，膨胀收缩收缩膨胀……
雨过天晴，风平浪静，小蜻蜓在水池边的芽草上或飞或停，温碧的泉水软软泡着疲乏的胴体。“嘿，知道吗，其实我也是处男呢？”
嘉雅Ⅱ无声笑了。“像个赝品。”
“怎么会呢？”华尔斯有点急。
“你回想想你使用的那些技巧，像吗？”
华尔斯嘿嘿乐了。这不是“续我工程”造成的吗？“我们的灵魂和肉体是不统一的。”
嘉雅Ⅱ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就你知道！”
华尔斯又乐了。
嘉雅Ⅱ忽然道，“我问你，你还想得返克隆人吗？”
华尔斯一愣，随后答：“你想返，我就返。”
嘉雅Ⅱ拉住华尔斯的手，道：“好，走，我们现在就回归去！”
两人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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