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钢铁森林
“哈！”
一阵慌乱的喘息声打破了夜的沉闷。李长生猛地从床上坐起，脸色苍白，心脏跳动的“砰砰”声仿佛雷鸣般在他身体里回荡，直到发现周围是熟悉的卧室时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天还很暗，不知道是凌晨几点，他穿上了拖鞋，却没有开灯，电费太贵了，就算是一些星球开发商也舍不得整晚整晚的开着。
突然感到喉咙有点焦灼，于是他小心地摸向旁边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在碰到玻璃杯后轻轻举起，尽管刻意控制住了，但是握着杯子的那只手仍然在微微地颤抖，他感受着水面的波涛，而后将这片“大海”一饮而下。
李长生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他伸出一只手贴近那块不小的落地玻璃窗，背上的冷汗在这时终于让他感到了寒冷，一座座通天高楼像树木般层层叠叠，遮挡着他的视线。
它们有的呈尖塔状，似乎是钢铁材质，反射着月亮的光；有的像果树一样挂满“果实”，那些“果实”的大小、形状全然一模一样，虽然隔着一定距离看着并不大，但是如果在白天走到它们的底下就会发现自己所在的整个天空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霓虹的深渊。
其中的颜色纷繁变化，无边无际，如果长久地盯着看的话仿佛自己才是高悬于空中的那方；
有的高楼看似朴实无华、方方正正，极力远眺却发现它有着无数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虽说是眼睛，但它们的形状更偏向于圆形，不若说是眼球。每一层都有几十上百个小圆球，这些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窗户。
在这样一栋高楼里塞满了数不胜数的人们，他们大多位于社会的下层，生活贫困而单调，只能住在这类便宜的下等“公房”之中，当然，李长生住的也是公房，只不过是价格更加昂贵、居住更加舒适的坟墓罢了。
李长生望向窗外那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它们如巨大的围墙一般将他包围，外面除了几处零星灯火，万物皆归于黑暗之中，而他与这扇落地窗，在这里显得是多么的渺小。
他叹了一口气，对，又做噩梦了，还是那个梦。
闹钟响了，李长生一把摁掉闹铃，从床上爬起。自从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合眼，两个眼睛布满了血丝，不过好在他也已经习惯了，睡眠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他飞快地刷了牙，用毛巾抹了一把脸就准备出门。今天是难得的星期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释放平日里的压力，但是他很迷茫，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按往常的习惯应是先在“王婶科技肉”那买个素肉烧饼，然后随便走走消磨一天，他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没什么重要的亲人，孑然一身。在这座城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活着，他们死了，就像鱼儿随着洋流自然而然。
李长生打开了门，没有转身，朝着房间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婶，来两个烧饼！”
“好嘞！老样子？”
“不，今天想吃下酸菜的。”
李长生嘴里啃着酸菜馅的烧饼准备下楼，他住的这栋公房有888层，这里原来不是公房，而是老派房地产开发商合资的房地产，所以特意建了一个888的数字来讨喜，后来因为破产而被收为公房，尽管它有点年头了，但是在公房里面不仅算矮的而且舒适度上也比现在建的公房要好很多。
依《2060（旧版）高空建筑安全规范》和《（旧版）公房建造条例》来说要满足每三人拥有至少两百平的居住空间，并且每两层一个安全管控所，每十层一个小生活区，每百层一个大生活区。
对于楼栋安全问题及威胁因素排查全权交由人工智能负责，每栋公房必须拥有三队及以上的机器人应急救援队和一台高楼紧急维持机。
前者主要负责高楼内部安全，后者则负责高楼外部稳定，在必要之时启动以稳定楼房、减缓其倒塌速度，为救出更多的生命争取时间……所以能看到一些高楼底下都有一台巨大的机器，像是章鱼一样盘附在底部。
当然这是很久之前的规定了，只适用于2060年左右的公房及高楼，对于现在来说一是福利已经没有那么好了，二是高楼安全保障已经大大提高，现在很少再看见配备了高楼紧急维持机的房屋，一般都是靠高楼拆分装置来保障安全，在必要之时人们躲进避难仓内由高楼自身将他们拆分出来，再通过急降技术回归指定地面。
还有许多关于高楼的协定，在国际上每个国家对于高楼的规定也不尽相同，但不管怎样能够确定的一点是——人类在不断脱离生育他们的陆地。
李长生住在346层，这个层数在高楼中已经算极低的了，因为他所居住的公房也就只有888层。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们能快速地到达地面，而不是像一些高楼的人们那样需要转乘太空电梯或太空铁路，并且他们几乎不受对流层的影响，具有比较舒适安稳的居住环境。
一般情况而言，除安全所、生活区以外每层都是居民，居住人数依高楼规模与安全比例而定，有的多，有的少，而生活区就像一个小的商业街，当然也包含了部分工作、娱乐的地方。
如果是在一些欧美地区的生活区，哦对了，它们已经不再被称作生活区了，这些地方被帮派黑道控制，鲜血与枪炮常常能在这里看到。
在很久之前政府的军队与帮派时常在这些地方产生争斗，一层的冲突破坏了整座高楼的情况不在少数，所以现在政府军队基本放弃了一些高楼的生活区，或者说放弃了一些高楼。
但是尽管这样仍然有高楼因为帮派火并而整个倒塌的事故发生，还好那些帮派黑道抑或是组织只会在一些之前建造的高楼里，而新建造的房屋则受到了保护。
在34号（340层）区边吃酸菜烧饼边走着，酸菜是包菜做的，口偏甜，该有的营养也一分不差。无论是菜市场的讨价还价声还是沿街的吆喝都富有日常的气息，平淡朴实却韵味无穷，除了一些小角落里……
李长生停下了脚步，在他左边的小巷子，有个脸上满是灰尘的小姑娘如饿狼般盯着他手里剩下的一个酸菜饼，嘴巴里的口水咽个不停。李长生谨慎地朝巷子里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准备在暗中给自己来一下后径直走了进去，蹲下来把手里的酸菜烧饼给了她。
“吃吧，乘热乎着呢。”
小女孩听了之后眼睛一亮，但马上又暗淡了下去，摇了摇两个小马尾辫，说：“谢谢叔叔，可妈妈不让我吃陌生人的东西。我也……不饿。”
才刚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发出了“咕噜”的一声。李长生被小姑娘弄得忍俊不禁，强忍着笑，说：“好啊，那我可吃了哦~”假装要咬下一大口的他只是撕了一点点，然后放进嘴里，“你看，我可没有下毒。”
小女孩犹豫再三，终于因为忍不住了才接过烧饼，然后小心的吃了起来，生怕一下就把整个烧饼吃完了。等到烧饼被吃了一半的时候李长生发现她突然停了下来。
“干嘛不吃了呢？”
小女孩像守护一个宝物一样抱着烧饼。“我想留给我妈妈吃。”
李长生心里一酸，问道：“你妈妈怎么了？”小女孩仿佛想到了伤心的事，低下了脑袋，但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哽咽道：“我妈妈得了好重好重的病，她现在连、连门都出不去了……”
“那你爸爸呢？”
“他得矿石病死了……”
李长生默然，思考片刻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转身向街上跑去，边跑还不忘了边喊着：“等着啊！记得等我！”
李长生先去了政府高楼办34号，在那里拿了一张报表，怕没有笔又顺带去买了一支，而后转头又到了“王婶科技肉”，在那里买了几个素肉烧饼，在王婶拿饼的过程中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问道：“王婶，你这有肉吗？真肉。”
王婶明显被吓了一跳，手里夹着的饼都掉了下来，“长生啊——，这是过年了还是过节了？现在哪有真肉给你吃，给人吃的都不太够了哪有闲功夫拿去喂猪呢！”
李长生点了点头，确实，上次吃到真肉还是在春节，这都几个月了，别说猪肉了，连猪毛都没见过一根！
“行，那没事了，谢谢王婶啊！”
这个时候王婶突然好奇了起来：“长生啊，说说你买肉干啥？又结婚了？还是亲戚怀上了？。都这多年了，除了那次买给宁妹子补身子之外我可从来没见着你其他时间来买肉呢，咋啦？”
李长生犹豫了一下，说：“路上遇到一小姑娘，她妈妈生重病了，我想着买点肉给她带回去，药的话我也不敢乱买，怕买错了反而误了事。”
王婶一听是病得不轻，立马要他等会，自己下到店里面，不一会儿就拎着一只鸡出来了，笑着对李长生说：“那正正好，咱别的没有，母鸡倒是有一只，拿去吧！就当是做了件善事了。”
“这、这怎么好。”
“还和你王婶客气呢？走吧走吧！”
李长生知道今天这钱明着是给不了了，于是接过鸡说：“行，王婶，那这钱我待会再补给你啊。”
王婶笑骂了一句，抬头才发现他已经跑远了，心里感叹到长生在这两年真是变了个大样，好事真没少做，咱们这栋楼的模范牌子就没揭下来过，接着又叹息了一声苦命的娃，用毛巾擦擦手就准备收摊回去了。
在擦手的时候感觉烧饼架子上夹着什么，待走近了才发现是藏好的一张晶卡，晶卡是目前的流通货币。
一看数目还不小，估计又是长生这小子偷偷塞的。王婶苦笑一下，把晶卡收好，收摊回家去了。
李长生带着处理好的鸡和几个烧饼又回到了巷子，他往里头一看，那小姑娘还安静地坐在地上，于是他过去把东西给了她，顺带嘱托了一些事情。
“你还没吃饱吧？这几个烧饼拿去吃，可以放个两三天的，还有那鸡，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妈妈能做吗？可以？行。还有这个。”李长生从兜里拿出报表和笔，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政府救助申请，虽然这段时间很困难，但咱们国家不会放弃每一个人的，现在需要补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政府都快查不过来了，最好是自己去申请一下，这样才晓得你们有困难，知道了吗？嗯？没事，不知道也不要紧，你回家把这个给妈妈填了之后送到政府高楼办那边就行了，到时候会有医生去你家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记住了给妈妈填完表之后送到高楼办就会有医生来，
一想到自己妈妈有救了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泪眼模糊间她努力地看着这个“恩人”，想把他深深地记在脑海里，还想问他叫什么来着，可是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地抽泣，
这几天来没一个人关心她怎么了，妈妈每天在床上疼痛的模样让她提心吊胆，害怕哪天起床妈妈就永远地离开她了。
她之前去求过妈妈的亲戚朋友，他们都像瘟神一样对她避而远之，全然没有亲戚的亲昵，而是一种恐惧和敌意。但是这个叔叔不一样，他分明不认识自己和妈妈，却愿意为她们做到这种程度……
她看着李长生慢慢离开，最后只剩下一个背影，从高楼夹缝中的一股夕阳照射到那背影上，仿佛感受到了她在看着，于是转过身用力地挥了挥手，然后大步离去。
李长生看着窗外残缺的落日，因为高楼的遮挡已经被拆分成好几块了，楼际铁轨在一个个“柱子”间穿梭，那是回家的人们，他们大多低着头，眼神空洞着，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李长生不禁怀疑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他思考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可能在虚拟设备中，那到底是谁把他放进去的呢？什么时候呢？他全然不知道，想到这里他轻轻一哂，谁知道？
夕阳渐渐落下，黑夜如同一块幕布缓缓地将整片天空笼罩，天空中有无数的光点，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们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慢地移动，是星星吗？
不，它们可比星星亮多了。
一阵慌乱的喘息声打破了夜的沉闷。李长生猛地从床上坐起，脸色苍白，心脏跳动的“砰砰”声仿佛雷鸣般在他身体里回荡，直到发现周围是熟悉的卧室时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天还很暗，不知道是凌晨几点，他穿上了拖鞋，却没有开灯，电费太贵了，就算是一些星球开发商也舍不得整晚整晚的开着。
突然感到喉咙有点焦灼，于是他小心地摸向旁边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在碰到玻璃杯后轻轻举起，尽管刻意控制住了，但是握着杯子的那只手仍然在微微地颤抖，他感受着水面的波涛，而后将这片“大海”一饮而下。
李长生放下手中的杯子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他伸出一只手贴近那块不小的落地玻璃窗，背上的冷汗在这时终于让他感到了寒冷，一座座通天高楼像树木般层层叠叠，遮挡着他的视线。
它们有的呈尖塔状，似乎是钢铁材质，反射着月亮的光；有的像果树一样挂满“果实”，那些“果实”的大小、形状全然一模一样，虽然隔着一定距离看着并不大，但是如果在白天走到它们的底下就会发现自己所在的整个天空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霓虹的深渊。
其中的颜色纷繁变化，无边无际，如果长久地盯着看的话仿佛自己才是高悬于空中的那方；
有的高楼看似朴实无华、方方正正，极力远眺却发现它有着无数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虽说是眼睛，但它们的形状更偏向于圆形，不若说是眼球。每一层都有几十上百个小圆球，这些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窗户。
在这样一栋高楼里塞满了数不胜数的人们，他们大多位于社会的下层，生活贫困而单调，只能住在这类便宜的下等“公房”之中，当然，李长生住的也是公房，只不过是价格更加昂贵、居住更加舒适的坟墓罢了。
李长生望向窗外那鳞次栉比的钢铁森林，它们如巨大的围墙一般将他包围，外面除了几处零星灯火，万物皆归于黑暗之中，而他与这扇落地窗，在这里显得是多么的渺小。
他叹了一口气，对，又做噩梦了，还是那个梦。
闹钟响了，李长生一把摁掉闹铃，从床上爬起。自从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合眼，两个眼睛布满了血丝，不过好在他也已经习惯了，睡眠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他飞快地刷了牙，用毛巾抹了一把脸就准备出门。今天是难得的星期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释放平日里的压力，但是他很迷茫，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按往常的习惯应是先在“王婶科技肉”那买个素肉烧饼，然后随便走走消磨一天，他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没什么重要的亲人，孑然一身。在这座城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活着，他们死了，就像鱼儿随着洋流自然而然。
李长生打开了门，没有转身，朝着房间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婶，来两个烧饼！”
“好嘞！老样子？”
“不，今天想吃下酸菜的。”
李长生嘴里啃着酸菜馅的烧饼准备下楼，他住的这栋公房有888层，这里原来不是公房，而是老派房地产开发商合资的房地产，所以特意建了一个888的数字来讨喜，后来因为破产而被收为公房，尽管它有点年头了，但是在公房里面不仅算矮的而且舒适度上也比现在建的公房要好很多。
依《2060（旧版）高空建筑安全规范》和《（旧版）公房建造条例》来说要满足每三人拥有至少两百平的居住空间，并且每两层一个安全管控所，每十层一个小生活区，每百层一个大生活区。
对于楼栋安全问题及威胁因素排查全权交由人工智能负责，每栋公房必须拥有三队及以上的机器人应急救援队和一台高楼紧急维持机。
前者主要负责高楼内部安全，后者则负责高楼外部稳定，在必要之时启动以稳定楼房、减缓其倒塌速度，为救出更多的生命争取时间……所以能看到一些高楼底下都有一台巨大的机器，像是章鱼一样盘附在底部。
当然这是很久之前的规定了，只适用于2060年左右的公房及高楼，对于现在来说一是福利已经没有那么好了，二是高楼安全保障已经大大提高，现在很少再看见配备了高楼紧急维持机的房屋，一般都是靠高楼拆分装置来保障安全，在必要之时人们躲进避难仓内由高楼自身将他们拆分出来，再通过急降技术回归指定地面。
还有许多关于高楼的协定，在国际上每个国家对于高楼的规定也不尽相同，但不管怎样能够确定的一点是——人类在不断脱离生育他们的陆地。
李长生住在346层，这个层数在高楼中已经算极低的了，因为他所居住的公房也就只有888层。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们能快速地到达地面，而不是像一些高楼的人们那样需要转乘太空电梯或太空铁路，并且他们几乎不受对流层的影响，具有比较舒适安稳的居住环境。
一般情况而言，除安全所、生活区以外每层都是居民，居住人数依高楼规模与安全比例而定，有的多，有的少，而生活区就像一个小的商业街，当然也包含了部分工作、娱乐的地方。
如果是在一些欧美地区的生活区，哦对了，它们已经不再被称作生活区了，这些地方被帮派黑道控制，鲜血与枪炮常常能在这里看到。
在很久之前政府的军队与帮派时常在这些地方产生争斗，一层的冲突破坏了整座高楼的情况不在少数，所以现在政府军队基本放弃了一些高楼的生活区，或者说放弃了一些高楼。
但是尽管这样仍然有高楼因为帮派火并而整个倒塌的事故发生，还好那些帮派黑道抑或是组织只会在一些之前建造的高楼里，而新建造的房屋则受到了保护。
在34号（340层）区边吃酸菜烧饼边走着，酸菜是包菜做的，口偏甜，该有的营养也一分不差。无论是菜市场的讨价还价声还是沿街的吆喝都富有日常的气息，平淡朴实却韵味无穷，除了一些小角落里……
李长生停下了脚步，在他左边的小巷子，有个脸上满是灰尘的小姑娘如饿狼般盯着他手里剩下的一个酸菜饼，嘴巴里的口水咽个不停。李长生谨慎地朝巷子里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准备在暗中给自己来一下后径直走了进去，蹲下来把手里的酸菜烧饼给了她。
“吃吧，乘热乎着呢。”
小女孩听了之后眼睛一亮，但马上又暗淡了下去，摇了摇两个小马尾辫，说：“谢谢叔叔，可妈妈不让我吃陌生人的东西。我也……不饿。”
才刚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发出了“咕噜”的一声。李长生被小姑娘弄得忍俊不禁，强忍着笑，说：“好啊，那我可吃了哦~”假装要咬下一大口的他只是撕了一点点，然后放进嘴里，“你看，我可没有下毒。”
小女孩犹豫再三，终于因为忍不住了才接过烧饼，然后小心的吃了起来，生怕一下就把整个烧饼吃完了。等到烧饼被吃了一半的时候李长生发现她突然停了下来。
“干嘛不吃了呢？”
小女孩像守护一个宝物一样抱着烧饼。“我想留给我妈妈吃。”
李长生心里一酸，问道：“你妈妈怎么了？”小女孩仿佛想到了伤心的事，低下了脑袋，但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哽咽道：“我妈妈得了好重好重的病，她现在连、连门都出不去了……”
“那你爸爸呢？”
“他得矿石病死了……”
李长生默然，思考片刻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转身向街上跑去，边跑还不忘了边喊着：“等着啊！记得等我！”
李长生先去了政府高楼办34号，在那里拿了一张报表，怕没有笔又顺带去买了一支，而后转头又到了“王婶科技肉”，在那里买了几个素肉烧饼，在王婶拿饼的过程中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问道：“王婶，你这有肉吗？真肉。”
王婶明显被吓了一跳，手里夹着的饼都掉了下来，“长生啊——，这是过年了还是过节了？现在哪有真肉给你吃，给人吃的都不太够了哪有闲功夫拿去喂猪呢！”
李长生点了点头，确实，上次吃到真肉还是在春节，这都几个月了，别说猪肉了，连猪毛都没见过一根！
“行，那没事了，谢谢王婶啊！”
这个时候王婶突然好奇了起来：“长生啊，说说你买肉干啥？又结婚了？还是亲戚怀上了？。都这多年了，除了那次买给宁妹子补身子之外我可从来没见着你其他时间来买肉呢，咋啦？”
李长生犹豫了一下，说：“路上遇到一小姑娘，她妈妈生重病了，我想着买点肉给她带回去，药的话我也不敢乱买，怕买错了反而误了事。”
王婶一听是病得不轻，立马要他等会，自己下到店里面，不一会儿就拎着一只鸡出来了，笑着对李长生说：“那正正好，咱别的没有，母鸡倒是有一只，拿去吧！就当是做了件善事了。”
“这、这怎么好。”
“还和你王婶客气呢？走吧走吧！”
李长生知道今天这钱明着是给不了了，于是接过鸡说：“行，王婶，那这钱我待会再补给你啊。”
王婶笑骂了一句，抬头才发现他已经跑远了，心里感叹到长生在这两年真是变了个大样，好事真没少做，咱们这栋楼的模范牌子就没揭下来过，接着又叹息了一声苦命的娃，用毛巾擦擦手就准备收摊回去了。
在擦手的时候感觉烧饼架子上夹着什么，待走近了才发现是藏好的一张晶卡，晶卡是目前的流通货币。
一看数目还不小，估计又是长生这小子偷偷塞的。王婶苦笑一下，把晶卡收好，收摊回家去了。
李长生带着处理好的鸡和几个烧饼又回到了巷子，他往里头一看，那小姑娘还安静地坐在地上，于是他过去把东西给了她，顺带嘱托了一些事情。
“你还没吃饱吧？这几个烧饼拿去吃，可以放个两三天的，还有那鸡，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你妈妈能做吗？可以？行。还有这个。”李长生从兜里拿出报表和笔，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政府救助申请，虽然这段时间很困难，但咱们国家不会放弃每一个人的，现在需要补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政府都快查不过来了，最好是自己去申请一下，这样才晓得你们有困难，知道了吗？嗯？没事，不知道也不要紧，你回家把这个给妈妈填了之后送到政府高楼办那边就行了，到时候会有医生去你家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记住了给妈妈填完表之后送到高楼办就会有医生来，
一想到自己妈妈有救了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泪眼模糊间她努力地看着这个“恩人”，想把他深深地记在脑海里，还想问他叫什么来着，可是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地抽泣，
这几天来没一个人关心她怎么了，妈妈每天在床上疼痛的模样让她提心吊胆，害怕哪天起床妈妈就永远地离开她了。
她之前去求过妈妈的亲戚朋友，他们都像瘟神一样对她避而远之，全然没有亲戚的亲昵，而是一种恐惧和敌意。但是这个叔叔不一样，他分明不认识自己和妈妈，却愿意为她们做到这种程度……
她看着李长生慢慢离开，最后只剩下一个背影，从高楼夹缝中的一股夕阳照射到那背影上，仿佛感受到了她在看着，于是转过身用力地挥了挥手，然后大步离去。
李长生看着窗外残缺的落日，因为高楼的遮挡已经被拆分成好几块了，楼际铁轨在一个个“柱子”间穿梭，那是回家的人们，他们大多低着头，眼神空洞着，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李长生不禁怀疑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他思考了一下自己是否有可能在虚拟设备中，那到底是谁把他放进去的呢？什么时候呢？他全然不知道，想到这里他轻轻一哂，谁知道？
夕阳渐渐落下，黑夜如同一块幕布缓缓地将整片天空笼罩，天空中有无数的光点，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们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慢地移动，是星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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