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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坦白

    李长生成功进入了学生活动中心,里面确实喧哗不堪。

    “他娘的,这齐梵想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学校都开了会他还要反着来!我要是有机会碰到他——哼,保管给他来一拳!”

    “听说国外很多所在月球的大学都发生哗变了,比如美洲下属的阿波罗大学与英吉利的皇家诺尔本大学,其中阿波罗大学的学生竟然拿着枪闯进了校长办公室!我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可能也会发生在我们学校。”

    “齐老大这次开会应该是要有所行动了,到时候我们直接拿下校医院,把里面的医生全部唬住,没了医生他们受伤的话还不是得求我们?”

    “你们还想拿下校医院?呵呵。你看你们到时候出不出得去这扇门!要想把广寒宫大学拿下,你就得踩着我的脑袋过去!”

    因为一楼里什么人都有,所以显得鱼龙混杂。有的人对齐梵想信心满满,认为新月的理想一定可以得到实现,当然,主要是从龙之功太过于诱人;有的人心怀爱国之心,为了保卫自己的祖国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有的人持保守态度,中立地看待这一切,准备见风使舵,既不会有危险,又能获得利益。

    那这个时候齐梵想在干什么呢?李长生思考着。他会感到惊慌失措吗?还是满怀信心准备夺取广寒宫大学呢?

    学生活动中心广播室

    一个肤色偏黑的矮个子男人在接电话,他的脸上有些慌乱,进而转变成了气愤。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拿下广寒宫大学对我来说就像小菜一碟,你派人来只会使情况变得复杂。”

    “Mr.齐,我已经给过你时间了,但是你的行动好像并不是那么顺利?那个人叫什么……对,李长生。他在你的计划之中吗?现在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不过是废纸!‘新月’真的宣传到了每个学生吗?他们又真的会帮助你去对抗学校甚至国家吗?”

    “……”

    “我们本来不打算在广寒宫大学使用这种方法的,武力只是最后的底线。但是我们给过你时间——整整几年的时间,可你并没有完成分配给你的任务。所以我将派十个小队进入广寒宫大学。你放心,流的血不会太多,俄罗斯的国立луна(路那)大学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不、不!我还没有失败。我已经将李长生驱逐出‘新月’了,这样我依旧是指挥者领导者,我依旧能拿下广寒宫大学,完成我的任务!”

    齐梵想有些失控,他并不想走到最后那一步,所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努力地去影响整个广寒宫大学,因为他知道最后的结果无论对谁都是不好的。可是电话那头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I’msorry,齐梵想。过家家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是残酷的现实。你对我们也没有了任何价值,所以……”电话那头笑了笑,“你可要小心你自己的life。最后,祝你能够在这场‘狂欢’中活下来。Thenewmoonenduresforever(新月永存)。”

    随着电话的挂断,齐梵想心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很清脆,他听得清清楚楚。自从他知道那伙人要干什么之后他一直努力地去减少流血,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老师或是同学倒在血泊当中。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化为泡影,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

    李长生看着前方的台子,那里是为实时投射齐梵想全息讲话而准备的。等会齐梵想就可能在这里作出指示:可能是高举“反”字大旗,也可能是对校大会进行批判。总之李长生不太相信齐梵想会放弃他一手缔造的新月。

    “静一静静一静,‘新月’全体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一个主持人模样的学生在台上肃静着在场的众人。这样的主持人每层都有一个,目的就是制造好的环境让齐梵想来发表话题。

    随着台子底下的声音渐渐平息,楼层间的灯光也被关闭,整个一楼只剩下窗外地球的淡蓝色光芒与太阳的橙红色亮光。

    一个身影出现在高台上,他的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虽然身高不高,却给人以压迫感。有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个时候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人们也能看清楚台上的人——正是新月的现社长、满月、“望”的继承人——齐梵想。他眼睛直视着前方,可能是因为全息投影让真正的他无法看见底下的观众。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令李长生熟悉无比的声音出现在整个学生活动中心。

    “‘新月’全体会议现在开始。我,齐梵想,在这里欢迎并且感谢各位的到来。”

    “‘新月’是个新生的社团,最起码它没有像一些老牌社团——篮球社、天文社那样建校的时候就有。所以它涉世未深,不谙社团发展的规则,一直都被埋没在芸芸社团之间。”

    “在我接过‘新月’之后,它有了飞速的发展,这离不开各位的帮助,尤其是最早和我一起的满月和朔。可能我对最早的‘朔’确实不好,但我别无选择,这是当时他们要求的。”

    “你们可能不知道,‘新月’最早是一个建设月球的社团,里面的社员们都以建设、美化月球为荣,其中比较知名的有蒋四海,他创作了‘大卫和露西’,就是那块石碑,现在你依然可以在校门不远处看到它。这是‘新月’的初衷,可是后来他们出现了,只因为他们也是新月。”

    “他们早就盯上了广寒宫大学,不,严格的来说是所有在月球上的大学。他们希望用这些大学的学生来做人质,如果可能的话,在这些大学里面培育适合的人来传播他们的理念。”

    “于是我就出现了。‘新月’从此不再只是一个社团,它还是一个组织,一种信念。这就是为什么新月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与进入门槛,为什么加入新月之后要宣誓不再加入其他社团。”

    “可能有的人就要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这条路并不好。但没有办法,因为另外的那条路——是绝路。”

    “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为他们在广寒宫大学培养信徒,要么就看着广寒宫大学的毁灭。我不是开玩笑,是真正意义上的毁灭,他们在月球上拥有武装力量。”

    “当然,我们在月球上也拥有武装力量,我们也可以反击。可是在那之前广寒宫大学可能会有不少老师和同学失去生命,所以有个成语叫先发制人。”

    “所以我选择了第一条路。他们帮助我登上‘望’的位子,教我把‘朔’由一个分成很多个,在这个过程中我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渗透进广寒宫大学、甚至能够左右一些事情了,我庆幸我没有走最后那条道,认为自己是对的。”

    “后来‘新月’越来越庞大,人数越来越多。我很高兴,也很担忧。高兴的是他们不会这么用暴力的手段使我们屈服,担忧的是,思想的潜移默化比暴力更恐怖。”

    台上的“齐梵想”沉默了,台下的众人也沉默了。这个时候“齐梵想”低下了头,似乎在观察底下的成员,又或者是在寻找谁。

    “李长生,我知道你也来了这里。这么关键的会议你不会不来的。”

    听到这里李长生颤抖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齐梵想确实聪明,这个时候底下已经有过去社团的社长在找李长生的身影了。

    “你最开始找我做交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有目的的,但你一直不肯和我说真话,我也不强求。后来你帮我统一了整个广寒宫大学社团,我也兑现我的承诺,把钟德沃赶了下去并且把你换上满月的位子。”

    “当其他满月都在给自己的手下宣传‘新月’理念思想时,你和你下面的人全在挖墙脚。先是黄满月,然后是另外两个理工类满月。”

    “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连你和白朔的交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是我在装傻吗?不,是因为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过去的影子,那个对未来充满希望,不甘心、不放弃的傻子。”

    “所以我放过你了,我想看看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可是我忘记枷锁一直都存在的,即使脱去了项圈,牢笼依旧把我困在这里。”

    “你打算将其他满月的人纳入自己手下,架空我的权力,所以他们发现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认为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已经毁于一旦,整个广寒宫大学无法被温和地控制。他们准备采取极端手段来自己拿下整个广寒宫大学。”

    “今天我和各位说了这么多,不是在这里发牢骚讲故事,只是想说我齐梵想一直无愧于心,你们敬我也好,恨我也罢,其实我很希望各位都好好地活着。”

    “今后再也没有什么‘新月’,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尘土。有更大的灾难在等着诸位,在等着广寒宫大学,需要你们去面对、解决。所以‘新月’不会再禁锢各位的脚步。”

    “现在,我以‘望’的名义宣布——新月就此解散!”

    “齐梵想”大手一挥,消失在了站台上。淡薄的灯光与寂静的人群烘托了一种奇妙的氛围,有不少人还处在傻眼懵逼的状态。

    啥?新月就这样解散了?

    三秒钟过后整个学生会活动中心爆发出剧烈的声响,人们为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齐梵想那小子说什么?!”

    “我靠,齐梵想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啊?我还说跟着齐老大有肉吃呢,这僧还在庙先没了?!”

    ……

    李长生陷入了沉默,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齐梵想看在了眼里,只是他在暗中装作不知道罢了。“新月”就这样被解散,可是还有更加危险的“他们”。听起来“他们”准备动用武力手段来攻克广寒宫大学了,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等等等等一下,李长生的大脑现在很混乱,刚刚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他缓不过来。看着周边人千奇百态的感情他感觉有些发晃,这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实,好像是一场梦境。

    突然有人认出他来了,对方好像是个什么社的社长,现在脸上是开心的。一上来就握住了他的手,大声喊道叫,因为不这样就听不清。

    “长生啊!我原来错怪你了,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卖了去齐梵想那求荣华富贵呢!没想到你为了我们大家一直在忍辱负重!还有这个齐梵想,我还以为他是个大坏蛋呢!原来还有这段经历。”

    这场坦白或许是齐梵想为广寒宫大学作出的最后贡献,他竭尽几年光阴为广寒宫大学换来这几年的和平,尽管可能不被人理解,但这些都是以后来评定。

    与其缓慢的死亡,不如壮烈的燃烧。

    这是齐梵想最后的选择,或许他之前没有选择,不过现在他终于能自己做主了一回。

    回望学生活动中心,李长生感到一阵怅然。难道自己错怪齐梵想了?也可能是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总之新月已经被解散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学校与地球那边吧。

    “结束了?”宁静背着手问道。

    “嗯,结束了。”

    李长生走到她的旁边,之前要她不用等自己,可是她偏偏不听,说放心不下,所以只好让她在安全的地方等自己出来。

    “结束了就不要去想了嘛!”宁静侧身探出手,轻轻抚摸李长生的眉头说,“看你眉头皱的,都快赶上我奶奶了!”

    “嗯……不想了。”

    李长生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实际却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他的大脑像在经历一场风暴,里面雷霆与闪电相交织,狂风与暴雨相辉映。

    “吃点东西吗?”

    “好。”

    “那就去三食堂新开的那家煎饼果子怎么样?我舍友都说好吃的。”

    “好。”

    “你除了好还能说点别的吗?”

    “好。”

    李长生故意逗宁静,这下自己的笑意也忍不住了。

    两个年轻人走在月表上,就像动画里的大卫和露西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