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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风波前夕

    桃花自树上落下,花瓣上满是紫色的粘液,昔日景色宜人的桃花林已然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名为“滩魇”的东西迅速在九楚蔓延,就连海上的桃楚也没有逃过毒手,在行楚紫烟庐彻底查明白这玩意儿的弱点之前四坊居能做的事也就仅仅是守住还未被侵占的地方,或者说拖延滩魇蔓延的时间。

    “有些麻烦了……”

    少女手中紧握着长剑,嘴唇微抿,此刻她那一身白裙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堆滩魇将她团团围住,她奉命前来此处镇压滩魇并设置结界,却没想到情报有误,此地的阳翼修为的滩魇居然有三个,这远远超出了她能应对的范围。

    被砍碎的滩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少女环顾四周——没有任何能逃的空缺。

    求救玉简已经发出,不过这个时候四坊居上至四王全员都在忙自己的任务,能迅速抽身来救她的可能并不高。

    滩魇自然不能会给她喘息的机会,复原好的滩魇立刻又朝着她扑去,她正准备再次提剑迎敌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护!散!”

    一道灵气组成的墙将少女围住,少女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少年已出现她面前,他将手中折扇一挥仅凭灵力便将四周滩魇轰开。

    “诶?楚主?”少女诧异望着面前的少年,面前之人正是听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不见踪迹许久的乾枫。

    “都说了不要叫楚主,多见外,叫我大诗人。”

    “……”

    好吧真的是他们楚主,除了他之外也没人能说出这种话。少女无奈扶额,她是真的不想开口叫那个称呼,过于违背良心,就和夸滩魇长得好看是一个量级。

    “还是打不死……”乾枫心大的很,完全没注意到少女脸上表情的变化,他只是转头看向那些已经被他扇飞的滩魇,它们正在缓慢蠕动。

    这种程度的滩魇对乾枫来说不足为惧,但这玩意儿不管修为多少都打不死就太麻烦了,他回来的路上尝试斩杀过不少,可惜都没有什么效果。

    “卿漓!”

    一男子也在此刻赶了过来,他身上是血迹还没干,想来是一路厮杀而来。

    “师傅!”少女见男人连忙招手,这正是她的师傅银狼凌尘霜。

    凌尘霜连忙靠近自家徒弟用灵力检查一遍后才放心。

    “师傅,我没事,你怎么来了?”白卿漓记得师傅任务地点可是离这里很远的。

    “你不是玉简求救了吗?”凌尘霜满脸不解,他徒弟求救他来救不是很正常吗?

    “咳咳。”乾枫见两人似乎完全遗忘了自己故意清了清嗓子。

    “楚主,您回来了。”凌尘霜其实一开始就看见了乾枫,不过他认为乾枫楚主受伤的概率不高,所以他先去看了看自己的徒弟。

    “嗯。”乾枫冲着凌尘霜点了点头,然后他便看着凌尘霜打开了通讯玉简。“嗯?这是干啥?”

    “告诉大长老。”凌尘霜淡淡回答。

    滩魇爆发之后最头疼的就是大长老了,特别是他发现自己家楚主又偷偷溜了的时候,平时儒雅随和的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呃,应该是一棵树。

    “大长老。”玉简接通,凌尘霜率先开口。

    “资料放那边就行,问问黄泉那边的伤亡情况……银狼你救到小卿漓了?”大长老那边听起来很忙。

    “大长老,我没事,楚主救了我,楚主回来了!”,白卿漓高兴说道。

    玉简另一边瞬间沉默了下来。

    “嗨,老筝,有没有想……”

    乾枫还没讲完,另一边的怒火直接打断了他。

    “桃楚粗口,乾枫!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怎么不永远住别的楚啊?你知道整个桃楚已经完全乱套了吗?你赶紧给我回云渡!半个时辰内我要是看不见你,老子就把你那翅膀撅下来煲汤!”

    说完大长老便挂断了通讯玉简,只留下白卿漓与凌尘霜歪头瞅着乾枫。

    “突发情况啦,我也没想到有滩魇这玩意儿横空出世……”乾枫小声辩解着,但他却是立刻与面前两人道别朝云渡方向赶去。

    白卿漓与凌尘霜望着乾枫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布置完结界后便各自向往他们的任务地点。

    ……

    “滩魇”可以通化活物或者死物成为新的“滩魇”,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发现的,也是除了这怪物杀不死外最棘手的问题。

    “赴影亩的弟子已全数……带回青枫陵。”

    解老放缓了声音,并没有打算明说,但殿中人都已经知道了他话语的意思。

    青枫陵位于一目山南边的青枫林中,常年葱绿,乃历代流云殿弟子的安眠之所。

    “知道了。”

    燕辞楼长舒一口浊气,这突如其来的大灾才几日就已经令流云殿死伤惨重,而且灾情并没有丝毫缓解,流云殿内已经快安置不下新的灾民了。

    “肯定又是魔修搞的鬼!”平日里向来沉稳的火君直接拍案而起。

    “……除了魔修估计没人能有这审美了。”正在核实总伤亡的金老附和可一句,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

    殿里其他人没出声,但这次灾祸答案也很明显了,身为已经与魔修纠缠了一千万年的流云殿对这种手法再熟悉不过,不过这次的魔修居然有能力与胆子搞出让整个九楚都遭殃的大灾还是真不多见。

    “只能等紫烟庐的消息了……”

    解老闭眸后倚在椅子上,他其实也很想彻查此事,不过流云殿现在连阻止滩魇扩大的能力都没有,更不用提抓住后面的魔修。

    “罚生宗那边如何?”

    燕辞楼揉了揉眉心,这次宿楚镇压滩魇的正面战场主要由罚生宗负责,想必他们那边的情况比起流云殿只会更糟。

    “……连宁宗主都已经亲自下场了。”水君眉头紧锁,“安顿完难民我们也得赶紧去支援了。”

    连罚生宗宗主都亲自下场那只说明一种情况,宿楚各地出现的阳翼水平的滩魇罚生宗四长老已经清理不过来了。

    ……

    “*宿楚粗口*,离他远点!”

    道道黑色的锁链将已有半座小楼大小的一滩紫色肉块牢牢锁住。

    本来已经做好了要挨一下的梅琥看见锁链,瞬间露出笑容,后撤一步,唤出长刀,开始将所有灵力集中到刀上,下一刻面前的庞然大物在锁链的作用下被掷向空中,他也一跃而起,仅腾空眨眼瞬息便已挥出千刀。

    “轰!”

    紫色的肉块在空中炸开,还未落地,另一人便手抱着书踩着锁链而至,黑色的火焰自她周身散开倏忽之间吞噬了所有的肉块。

    待两人落地时天空只有一片灰烬飘落。

    “莫老!哈哈,我看见那锁链的时候就知道是你来了。”

    梅琥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那锁链的主人,他没想到处刑部的刑血会来帮他。他与半盏正在此地巡视本来配合清些小滩魇还算得上顺利,没想到突然蹦出来个半步开元的玩意儿,差点吃亏在这里。

    莫酒则是一脸嫌弃望着面前一身紫红色血迹,差点被滩魇穿个窟窿还傻乐的人。

    “老夫若是不来罚生宗的脸得丢大了,开元九重被半步开元不人不鬼的玩意儿打成重伤,出去别说是我罚生宗的。”

    “我倒是想不说,可是他们都认识我啊,而且我和阿音打了好几天了,灵力都快用的差不多了,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偷袭啊!谁能想到还有个半步开元的。”

    梅琥挠头辩解着,一旁的穆音却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专心致志擦着她手中刚刚落上灰尘的书,等终于擦干净之后才回过头看向梅琥与莫酒。

    “多谢莫老相救。”她语气平淡但诚恳,“羡卿在东边的艺城。”

    “……”

    莫酒被穆音这突然起来的一句给整沉默了,他这些时日确实是担心自家那小子,但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他得表现得完全信任他,所以也没有故意去打听漠羡卿的消息,但这滩魇灾越来越严重,连宗主都下场了,他实在是坐不住了才出来的,想着四处清理一下滩魇顺便找一下自家那小子,他的心思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小丫头这么轻易看穿了。

    “哦,羡卿啊,他和我弟在一起呢。”梅琥没有注意到莫酒的沉默,因为在他看来莫酒找羡卿和平时他找他弟弟没有什么区别。

    “他还好吗?”犹豫了许久莫酒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这是他这些天来头一回主动询问漠羡卿的情况。

    “嗯,您这个问题问的……”梅琥指了指自己,“您看我这个样算是好,还是不好?反正他和我差不太多。”

    反正在梅琥认知里现在就别问好不好了,整个九楚没有好的,只要是个生灵,要么和他一样累成狗,要么就是成了滩魇或者成为滩魇的路上。

    “……那就行。”莫酒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毕竟自家那小子比梅琥这个大大咧咧的更小心谨慎,身边的梅珀也比他那个哥哥更靠谱,所以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您要去找他吗?”穆音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如果没算错的话,现在应该在那边。”

    “笑话,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找他了?”

    莫酒嘴上完全不承认,不过身体却下意识朝着穆音指着的方向走去。

    梅琥望着莫酒远去的身影眼眸微眯起,嘴角扯出一抹弧度颇有些意味深长。

    “诶,你说他俩这事啥时候能成啊?”

    穆音此时已经打开了书,她连头都没有打算抬。

    “有空管别人不如想想怎么样才能让我姐下次遇到你的时候不打你。”

    “你帮我劝劝呗。”梅琥走到穆音旁边搓着手。

    “劝不动。”穆音摇了摇头,能劝的她早劝了,可梅琥会会自己作死,她救不了。

    但显然梅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是作死行为。

    “求求了,我的好小姨子。”

    “没用,走了,滩魇还没清完呢。”

    穆音合上书大步流星朝着西边走去,完全没有等梅琥的意思。梅琥见状连忙追上。

    “先歇会儿吧,你的灵力也快耗完了,你那黑焰可比我的功法加起来还费灵力。”

    “所以才要早点弄完今天的,然后早点休息。”

    “你这什么歪理?诶,等等我!”

    ……

    桌案前鬓角已经有些发白的男子手中正拿着一个看上去就十分廉价的木盒。

    桌上还放一摞摞各地平定滩魇的战报,其中一张纸格外显眼,上面只写着七个字:

    不可知,不可知,十。

    男子合上眼眸,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他耳畔响起,

    “没意思,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还是这么轻易化成脓水……”

    那家伙绝对说了这话吧?

    男子双腿交叠搭在桌案上,顺势后仰倚靠着木椅,他又打开了已经看了好几遍的木盒,木盒内是几十个黑色的丹药,他盯了好一会,随后露出一个笑容,若是闻人君默在的话肯定会被这个毛骨悚然的笑容吓一跳,这个人本来就不常笑,为数不多的笑还是冷笑。

    男子很快收起了笑容并唤来下属嘱咐了什么,将木盒递给属下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在外界看来都莫名其妙,毕竟他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在这个九楚公认的满是机关算计的琉璃塔中,许多人为他不值,说他适合去流云殿或者紫烟庐去施展自己的抱负。

    可其实一直都有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被大家忽视了,那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自始至终,他和那个人都是一类人。

    如果不是一类人那那个人也不会把塔主的位置交给他,如果不是一类人,那他也不会采用这七个字的法子。

    他猜应该还有别的两张纸,不过应当是被那个人扣下来了,那个人已经猜到了他绝对选用这个法子。

    既然已经有了能“十成”把握压制滩魇的法子,那其实前面的那些“不可知”的“损失”都不是很重要,只要利益大于付出的价值那便值得。

    ……

    “阿嚏!”

    徐衍城内,正在湖边蹭知墓烤鱼的闻人突然打了喷嚏。

    “离我远些。”

    知墓嫌弃的往另一边挪了挪。

    “你不应该关心一下我有没有染风寒吗?”

    闻人清寻满脸悲痛。

    “……你脸皮厚,冻不穿。”知墓顿了顿,余光瞥向远处,“你不管管他们吗?”

    “管啥啊?他们玩呗,又不花钱。”

    闻人清寻满不在乎那远处传来的声音。

    “这玩意儿有意思诶,能接俺好几拳!”

    “这只还是不耐毒腐蚀,得去抓只别的。”

    “你猜那滩魇能再让坎离打多久?我猜三天,如果坎离不吃饭不睡觉光玩的话,应该两天。”

    “……洗干净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