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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纽约的镜花水月

    里奇教授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现代美国的广告史,“请问同学们,有谁读过广告大师大卫·奥格威的书?”

    讲台下,朱莉第一个举起了手,接着麦克和约翰也举起了手,里奇教授环顾了一圈,示意朱莉介绍。

    “谢谢老师,我读过大卫的好几本书,但说实话,他的有些案例是比较极端的案例,并不适合现在。”朱莉摊开双手,脸上的表情非常夸张,是一种不屑。

    “好,你说的有你的几分道理,因为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有新的事物出现,我们要做的就是时时去观察去了解去学习!”里奇教授的话总是发人深省,对于洛洛来说,公派一年的时间里要完成一个硕士学位并不是轻松的,需要全力投入学习中。

    每次上里奇教授的课,洛洛总有一种世界同源的感觉,里奇教授公平公正,同学们都积极发言,同学们来自不同的国家种族,课堂上相聚在一起,课堂气氛总是非常激动和热烈,加上课程内容丰富富有哲学,算是纽约大学学习中洛洛最喜欢的课程。

    转眼来到美国已经两个多月了,从冬天到了纽约的春天。

    可出乎洛洛之前预料的,乔奕龙似乎在躲着洛洛,对于期盼三年半那么久远道而来的洛洛甚至有点置若罔闻,更别提洛洛多少个夜晚的梦里出现的那些亲热场景。

    洛洛主动找了几次乔奕龙,都是没人在家,打电话,发信息,也是敷衍的“哦,哦,你多注意安全,你和同学们在一起就好。”

    “洛洛,喂,美丽的中国女孩,你在思考什么?”麦克自打见到洛洛的第一面,就开始关注洛洛,是的,美国男孩麦克喜欢上了东方神秘的姑娘。

    “嗯,麦克,你认为最成功的广告是什么样的广告?”洛洛突然抛出问题。

    麦克趴在洛洛旁边的座位上,歪着头,看着洛洛,“你觉得呢,好的,这样说吧,我认为最成功的广告一定是打动到了千千万万的消费者,不仅仅让消费者愿意购买,更重要的是买了之后带有一种味道,美好的味道,感动的味道,洛洛,我也想尝尝你的味道,好吗?”

    “喂,麦克严肃点,我们在讨论问题!”

    “我很严肃啊,洛洛,我喜欢你,我一见你就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麦克,我不是说过吗,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就算你有男朋友,我也不介意,我要和他公平竞争,你必须给我和他一样的权利和机会,明白吗,我需要公平!”麦克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像一汪深情的海水在洛洛的眼前荡漾,洛洛笑笑没有说话了。这些天里乔奕龙的决绝让洛洛措手不及,洛洛想知道原因。

    “奕龙,我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见一面,我想知道原因,因为三年多来,我们彼此等待了三年多,无论结果如何,你至少给个说法!”洛洛给乔奕龙下了最后的通牒,洛洛不是拖泥带水的那种女孩,是干脆的,当事情像迷雾搬存在时,就需要把迷雾驱散。

    夜晚的纽约是富人的天堂,那些高级酒店和会所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洛洛一边走一边想着一会见到乔奕龙的情景。

    洛洛和乔奕龙坐在街角的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里,“你有什么事不想和我说的,今天还是都说清楚了,如果我这么远来,你是这样的态度,我觉得,是我没意思,是我自作多情,我就离开!”洛洛一股脑的说出来,毫不客气。

    “洛洛,你能给我些时间吗,我这出了问题,哦,不是我出问题,是我的工作出问题,很严重的问题,我一下子不能给你解释,你,你别生气,我一直在处理,但还是没有处理好,所以,我怕我连累了你,我们最近也不要见面,不见面的好,但我心里难受,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多想回到从前,我多想没有来美国,可是......”乔奕龙低着头,眼含热泪的中途抬头又看了几次洛洛,可伸出想抓住洛洛的手又缩了回去。

    “奕龙,我不知道你工作出什么问题,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总可以找到办法,但,你不说,别人怎么能知道,又怎么帮助你呢?”洛洛看着眼前这个近似哀求的男孩,早失去了前几个月的意气风发,洛洛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奕龙,你,你是赌博了吗?欠了赌债了吗?还是你吸毒了?或者得罪什么人了?你告诉我好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吗,你不是说一直想娶我吗?我愿意等这三年半,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会轻易放弃你啊,告诉我,快点告诉我!”洛洛起身用手抓住奕龙的胳膊。

    乔奕龙非常敏感的立刻推开了洛洛的手,“别,洛洛,有监控呢,你回去吧,你好好的,多注意安全,不要再来找我,如果我处理好了工作,我会告诉你,如果,如果我没有处理好,你就回国,不要再来美国。”乔奕龙站起身,走出咖啡厅,头也没回的消失在霓虹灯里。

    这是一个告别,洛洛的眼泪不停的流淌下来,原来都是镜花水月!洛洛苦笑了一声。

    ......

    两个多月后,就到了第一个学期的结尾,里奇教授给大家安排了一个活动,同学可以自由搭配完成纽约的一次广告发布,作为一个学期的收尾作业。

    “洛洛,我搭配你,我有个很好的创意,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当然,你有更好的主意,我也可以听你的。”麦克一到里奇教授的课,就坐到洛洛的身旁,经常用那深蓝色的眼睛盯着洛洛看,洛洛几个月了早就习惯了。

    “好,不过,我和朱莉已经有个想法了,只有朱莉同意,你才可以加入我们。”洛洛歪了一下头,表示无奈。“朱莉,好,我马上找朱莉。”麦克一边说,一边伸出长长的胳膊向第一排的朱莉晃动,“朱莉,看这里,这里,我加入你们好吗?”

    朱莉扭过头,把惊讶的表情做的更加夸大,然后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嘻嘻的说,“只要洛洛同意就可以。”

    纽约六月的天气不算特别热,洛洛、朱莉、麦克和约翰,四个人围坐在纽约公园的早地上,四个人的中间是一堆资料。

    “啊哦,我们的作业估计是里奇授课有史以来最有创意的,哈哈!”约翰晃着一头金发骄傲的说着。

    “绝对是!简直太棒了,等着给大家一个惊喜吧!”朱莉也激动的附和着。

    洛洛抬眼,不远处,似乎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乔奕龙!几个月来,洛洛和乔奕龙失去了联系,出于自尊,洛洛也不想自取其辱再主动去找乔奕龙。洛洛想喊,但喊不出来,洛洛朝着乔奕龙跑过去,可穿过穿梭不断地人群,乔奕龙不见了。

    麦克跟着跑过来,“洛洛,怎么了?”

    洛洛说不出话来,这段感情无疾而终,模模糊糊的就完了,洛洛不甘心,那些思念的日子那些等待中的忍耐也就如此不堪的完了,迷迷糊糊的了结了吗?

    “你是方洛洛?”一个身穿西服的身材壮硕的西方中年男士等洛洛一进到主任办公室就急切的问,“我是!”洛洛干脆的回答。

    “你和乔奕龙是什么关系?”男人皱着眉头接着问道。

    洛洛心里一惊,奕龙到底是出事了,“我是他女朋友,乔奕龙出什么事了,他现在安全吗?”

    男人一边盯着洛洛一边快速的做着笔录。

    “洛洛,这是纽约警局的刘易斯警官,你配合就可以。”教导主任金看着这紧张的情景,赶紧向洛洛解释。

    “乔奕龙很安全,但他涉及到一宗金融案件里,恐怕,不好说,我们已经通知他的家人。”刘易斯警官看着洛洛,眼睛直直的盯着洛洛。

    做完笔录,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洛洛感到轻飘飘的,那个看上去单纯又阳光的男孩为了金钱出卖了灵魂,竟然修改数据,那圣洁又高傲的灵魂,从天坛跌落下去,洛洛感到一阵痛苦,为乔奕龙痛苦,为乔奕龙一路走来的艰辛痛苦,也为自己痛苦,为分别两地痛苦,为不能时刻陪伴监督痛苦,洛洛感到内疚,假如可以早点发现,假如她就像他奢望的就在他的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乔奕龙的父母很快从BJ飞到了纽约,把老家的一处房子卖了,动用了可以动用的所有关系,请律师,想保住乔奕龙,但谁都想不到,2008年美国正在爆发经济危机,华尔街被攻陷,数不清的次贷危机像地震波一般一波一波的传开,美国政府为了整治金融市场,加紧了治理,乔奕龙在风口上已经无力自保。

    洛洛前前后后也找师兄师姐,但身处乱世,大家人心惶惶。

    洛洛的大师兄也深陷危机,迫不得已将美国十年打拼来的多处房产处理掉,还了债务,携带一家老小再次踏上回国之路。

    送走大师兄的那天,天空下起了雨。

    “洛洛,乔奕龙的事没有帮上你,实在抱歉,人生漫长,几年也快,但就看你们的缘分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看开点!”

    洛洛看着飞机消失的无影无踪,仍然不愿意离开,看着天空发呆,想着:

    乔奕龙和我,我们还有可能吗,我一来美国,就躲着我,不见我,敷衍我,原来都是在保护我,那么优秀的你为什么动了邪念,还是在远离故土的地方,你会被怎么对待,你,乔奕龙,你的内心里你到底是否真的爱我,而我呢我到底是否真的爱你,那些个分别又等待的日子,是否都是假象只是一场梦而已。

    学期末,麦克代表洛洛、朱莉和约翰的四人小组发布了创新广告,那是一则关于关爱生命的广告,从东方的哲学到西方的文明串联起来,从人类的出现到现代的繁荣贯穿连续,不到十分钟的广告内容却包含了东方和西方对于生命的关切,广告发布完,里奇教授热泪盈眶,第一个站起身双手用力的拍在一起,然后跟着全部的同学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赞许。

    洛洛一个人申请了探视,在刘易斯警官带领下,洛洛和乔奕龙再一次坐在一起,只不过桌子将两人隔开,好像天各一方,难以团聚。

    “我这个学期已经结束了,其实我可以申请回国,但,我考虑课程也选了,还是想着把学位拿下来再回去。”洛洛没话找话,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孩,洛洛心疼的湿润了眼眶。

    “也好,你那么爱学,应该学完的,别学了一半。”乔奕龙看着洛洛,异常的平静,“洛洛,你没必要说是我的女朋友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要再来看我了,你,你,你就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

    洛洛的眼泪滴落下来,付出是真心的付出,是奔着婚姻的付出,但事到如今,这半年来,如此凄凉,多少个夜晚里哭诉无人可说,现在面对着,但似乎远在天涯,还不如相隔两地时的温暖和热烈。洛洛说不出话,就这样分了,不舍得,但不分,明摆着前景黯淡无光。

    “洛洛,你别哭了,以前你在BJ为我哭,我就想等你来了,可以好好抱着你,不让你哭,但现在,我不想耽误你,不想有人再煎熬,我不想那样,那样我们都煎熬,我至少还有父母可以陪着,你还年轻,还小,你那么好,我们就此别过吧!”

    等乔奕龙离开的时候,转身冲洛洛大声的说了句,“洛洛,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但我对不起你!”

    洛洛捂住了脸,任由泪水划过。

    纽约的秋天来了,金黄色的公园里熙熙攘攘的是一群喊着口号,要求美国政府彻查几家银行的,示威者,警戒线拉起了很长,有拍照的,有看热闹的,有跟着喊口号的,洛洛记起乔奕龙说的,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度,但这个自由的国度的经济危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全世界,全世界都在跟着买单。

    “洛洛,周末我想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麦克这段时间对洛洛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洛洛从开始的逃离,到现在的慢慢的接触,发现麦克其实非常单纯,或许因为年龄比洛洛小三岁的原因,麦克总是表现的非常幼稚,但幼稚中又是倔强和执着。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觉得不好,我不去。”洛洛看着麦克祈求的目光坚决说道。

    “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已经叫了约翰和朱莉,这下你必须同意了!”麦克吐个舌头。

    洛洛笑笑不语,麦克低下身子捡起一片黄色的银杏叶,从口袋里拿出笔快速的写了一行字,递给洛洛,“你是我的天使!”洛洛接过来还是笑笑不语,洛洛知道外国男人相比中国男孩的表白,可以说都是糖分极高的甜言蜜语,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