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着火
皎皎空中孤月一轮，照不进幽幽庭院。
院中，一人佝偻着背耷拉着头静伫于风中，似一座木雕的像，纹丝不动。
许久，这人如提现人偶一般僵硬地抬起了手，指尖的火折子晃出亮光照在他诡异笑容的脸上。
火星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在了一堆柴火上。
淋了桐油的棉絮瞬间点燃，燃起的大火很快就窜到了一层楼高。
“走水了，走水了……”
……
萧逖听李若晏说对方会放火，眼下已经顾不上问她做此推断的原因，当机立断，当下就要带人赶去客栈。
可还是晚了。
火已经烧起来。深夜大家都在熟睡，等发现的时候，已是大火。
在县衙他们所站的位置，抬头，就可以见东面方向冒出的白烟。
“大人，大人！”有衙差慌慌张张来报：“城东头的四海客栈走水了。”
李若晏紧张地拽紧自己的衣服，一手拉住萧逖衣袖：“怎么办，着火了。”
她是真地慌了，民房民宅多是木质结构，一旦燃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萧逖对李若晏嘱咐一句：“你哪也不要去，就在这呆着。”声音未落，人已走出了两三丈远。
四海客栈中，火舌很快地就烧着了一楼，窜上了二楼。
房间熟睡的人也都被外面的叫喊声吵醒来了，慌张向门口跑去，却都被热浪给逼退了回去。
浓烟大火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有人从火中跑出来，成了火人；有人从楼上窗户跳下，摔断了胳膊腿…
“救救我，啊啊……疼……”
“爹，爹，你在哪……”
城东这片土地在灼烧，宛如人间炼狱！
巡铺军的皮袋、溅筒中的水已经用尽，百姓从自家井里提来水，却也是杯水车薪。
宁灏搀扶着一个摔断腿的中年人到了安全地段后，就再次朝客栈奔去，
被旁人拉住了：“不能进去啊，房子快倒了……”
“放开我，少主还在里面！”
“萧将军！”人群中有人喊道。
萧逖从烈火中走出来，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
就在他冲出来的片刻，房梁在他身后轰然倒塌……
“少主…”宁灏冲上去喜极而泣。
萧逖将孩子递给旁边的人，望着已完全陷入大火中的客栈，以及旁边被殃及的店铺肆宅。
“让庄福将守城门的人全部调来。”
救火缺人缺水，而庄福带领地守城军离这里最近。
“可是老庄要守在那里。”宁灏道。
萧逖指着身前的滔滔大火，厉声道：“见到这些人没有？现在是人命为大，赶快让他们过来救人、灭火！”
不久，城守军也加入到救火之中……
东方天际浮出一片鱼肚白。
烧了一个多时辰大火终于熄灭。
四海客栈已烧成了一片废墟。
萧逖缓缓走入这片残桓断壁之中，所见皆是苍夷，所闻俱是哀嚎。
他的手紧紧攥住，在救人时被掉落的瓦片划伤了手背，此时血从伤口流出，顺着指间滴到地上。
远处疾驰而来一位留守在城门的守城兵。
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下，跪在萧狄面前：“大人，昨晚有有五人骑马趁走火时闯城，末将无能，让他们逃出了城。”
萧狄静默良久：“我知道了。”
……
四海客栈的消息一直都未有传回来，李若晏在县衙门口等着，一直等到天色微亮。
坐镇县衙的吴县令急忙忙从衙门出来，上了马车赶往城东。
李若晏见状，拦住他请求也带她过去。
吴县令眼下晕着两道乌色，见大早上就有人找他晦气，正要轰走她，有衙差低声交耳。
“大人，这是萧将军请的医师。”
吴县令不耐的摆了摆手，让李若晏坐在了马车前面。
街上几乎不见人，马车疾驰飞奔，很快就到了。
“萧将军！”吴县令从马车下来，先向萧人行礼。“这……”
所见的凄惨景象已超出他的预想，惊得后退几步，却被后面的碎瓦绊了一脚，身子一斜连着乌纱帽也歪了。
萧狄扫了他一眼，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李若晏呆呆盯着面前不远处覆盖的白布。
似乎是被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木讷地走过去，蹲下，抬手，掀开……
萧狄一个箭步冲上，猛然握住她的手腕。
可还是晚了，掀开的白布一角，下面露出一直焦黑的手。
皮开肉绽，蜷如成爪。
李若晏悚然跌坐在地，发抖的双手捂住了脸。
萧狄重新盖好白布，就听到她低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萧逖想问却没有问，只是朝她伸出了手：“先起来。”
李若晏仰起头，往日灵动双眼此刻噙满眼泪：
“萧逖，我……我……”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喊的是什么，只觉得头痛得像要炸掉，
看见萧逖的嘴唇翕动，却听不到什么声音，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两眼突然一黑，晕了过去。
李若晏醒来时已是暮色时分。
她醒来后有一阵时间都是恍惚的，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
萧逖推门进来，在床沿坐下。
望着这张脸，她的意识逐渐清醒。
打量四周，细腻柔软的纱幔从床顶垂落，紫檀的雕花大床，这是萧逖的房间。
萧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他的手掌温热，触感清晰无比。
“你吹了一晚上的夜风发烧了，还好现在热退了。”他松了口气。
见李若晏不吭声，身子又往前矮了一分，轻轻道：“可是受凉引起了喉咙痛，说不出话来？”
“死伤多少人？”李若晏道。
萧逖收回了身子，默了默道：“死了十五人。”
李若晏挣扎着起来，半坐在床头。
“宗曦哲呢，抓到了吗？”
萧逖看向她，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但到了嘴边，却是另一句话：
“没有抓到，”是我棋差一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不是你棋差一着，只是无法放着那些人不救。”
救人，擒人，两难抉择。
萧逖将滑至膝盖的被子替她往上拉了拉：“火灾之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与我有关。”李若晏苦涩道：“也许，这场灾难可以避免。”
萧逖的手顿住，疑惑地看向她。
院中，一人佝偻着背耷拉着头静伫于风中，似一座木雕的像，纹丝不动。
许久，这人如提现人偶一般僵硬地抬起了手，指尖的火折子晃出亮光照在他诡异笑容的脸上。
火星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在了一堆柴火上。
淋了桐油的棉絮瞬间点燃，燃起的大火很快就窜到了一层楼高。
“走水了，走水了……”
……
萧逖听李若晏说对方会放火，眼下已经顾不上问她做此推断的原因，当机立断，当下就要带人赶去客栈。
可还是晚了。
火已经烧起来。深夜大家都在熟睡，等发现的时候，已是大火。
在县衙他们所站的位置，抬头，就可以见东面方向冒出的白烟。
“大人，大人！”有衙差慌慌张张来报：“城东头的四海客栈走水了。”
李若晏紧张地拽紧自己的衣服，一手拉住萧逖衣袖：“怎么办，着火了。”
她是真地慌了，民房民宅多是木质结构，一旦燃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萧逖对李若晏嘱咐一句：“你哪也不要去，就在这呆着。”声音未落，人已走出了两三丈远。
四海客栈中，火舌很快地就烧着了一楼，窜上了二楼。
房间熟睡的人也都被外面的叫喊声吵醒来了，慌张向门口跑去，却都被热浪给逼退了回去。
浓烟大火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有人从火中跑出来，成了火人；有人从楼上窗户跳下，摔断了胳膊腿…
“救救我，啊啊……疼……”
“爹，爹，你在哪……”
城东这片土地在灼烧，宛如人间炼狱！
巡铺军的皮袋、溅筒中的水已经用尽，百姓从自家井里提来水，却也是杯水车薪。
宁灏搀扶着一个摔断腿的中年人到了安全地段后，就再次朝客栈奔去，
被旁人拉住了：“不能进去啊，房子快倒了……”
“放开我，少主还在里面！”
“萧将军！”人群中有人喊道。
萧逖从烈火中走出来，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
就在他冲出来的片刻，房梁在他身后轰然倒塌……
“少主…”宁灏冲上去喜极而泣。
萧逖将孩子递给旁边的人，望着已完全陷入大火中的客栈，以及旁边被殃及的店铺肆宅。
“让庄福将守城门的人全部调来。”
救火缺人缺水，而庄福带领地守城军离这里最近。
“可是老庄要守在那里。”宁灏道。
萧逖指着身前的滔滔大火，厉声道：“见到这些人没有？现在是人命为大，赶快让他们过来救人、灭火！”
不久，城守军也加入到救火之中……
东方天际浮出一片鱼肚白。
烧了一个多时辰大火终于熄灭。
四海客栈已烧成了一片废墟。
萧逖缓缓走入这片残桓断壁之中，所见皆是苍夷，所闻俱是哀嚎。
他的手紧紧攥住，在救人时被掉落的瓦片划伤了手背，此时血从伤口流出，顺着指间滴到地上。
远处疾驰而来一位留守在城门的守城兵。
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下，跪在萧狄面前：“大人，昨晚有有五人骑马趁走火时闯城，末将无能，让他们逃出了城。”
萧狄静默良久：“我知道了。”
……
四海客栈的消息一直都未有传回来，李若晏在县衙门口等着，一直等到天色微亮。
坐镇县衙的吴县令急忙忙从衙门出来，上了马车赶往城东。
李若晏见状，拦住他请求也带她过去。
吴县令眼下晕着两道乌色，见大早上就有人找他晦气，正要轰走她，有衙差低声交耳。
“大人，这是萧将军请的医师。”
吴县令不耐的摆了摆手，让李若晏坐在了马车前面。
街上几乎不见人，马车疾驰飞奔，很快就到了。
“萧将军！”吴县令从马车下来，先向萧人行礼。“这……”
所见的凄惨景象已超出他的预想，惊得后退几步，却被后面的碎瓦绊了一脚，身子一斜连着乌纱帽也歪了。
萧狄扫了他一眼，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不远处……
李若晏呆呆盯着面前不远处覆盖的白布。
似乎是被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木讷地走过去，蹲下，抬手，掀开……
萧狄一个箭步冲上，猛然握住她的手腕。
可还是晚了，掀开的白布一角，下面露出一直焦黑的手。
皮开肉绽，蜷如成爪。
李若晏悚然跌坐在地，发抖的双手捂住了脸。
萧狄重新盖好白布，就听到她低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萧逖想问却没有问，只是朝她伸出了手：“先起来。”
李若晏仰起头，往日灵动双眼此刻噙满眼泪：
“萧逖，我……我……”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喊的是什么，只觉得头痛得像要炸掉，
看见萧逖的嘴唇翕动，却听不到什么声音，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两眼突然一黑，晕了过去。
李若晏醒来时已是暮色时分。
她醒来后有一阵时间都是恍惚的，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
萧逖推门进来，在床沿坐下。
望着这张脸，她的意识逐渐清醒。
打量四周，细腻柔软的纱幔从床顶垂落，紫檀的雕花大床，这是萧逖的房间。
萧逖的手抚上她的额头，他的手掌温热，触感清晰无比。
“你吹了一晚上的夜风发烧了，还好现在热退了。”他松了口气。
见李若晏不吭声，身子又往前矮了一分，轻轻道：“可是受凉引起了喉咙痛，说不出话来？”
“死伤多少人？”李若晏道。
萧逖收回了身子，默了默道：“死了十五人。”
李若晏挣扎着起来，半坐在床头。
“宗曦哲呢，抓到了吗？”
萧逖看向她，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但到了嘴边，却是另一句话：
“没有抓到，”是我棋差一着，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不是你棋差一着，只是无法放着那些人不救。”
救人，擒人，两难抉择。
萧逖将滑至膝盖的被子替她往上拉了拉：“火灾之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与我有关。”李若晏苦涩道：“也许，这场灾难可以避免。”
萧逖的手顿住，疑惑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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