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有恃无恐
荆阳城。楚军大营，望江阁。
阁内正厅并排站着两列人，都在翘首以待。
在场的人都是中郎将，所统领兵马最少也是李良这种五千精骑，多则过万，甚至还有齐腾手下这类超越军制的。
秦扬不知为何会身在此地，但杜明点名要求他来，他不得不遵守将令，站在队列末尾，等候杜明到来。
大约过了一餐时间，杜明才姗姗来迟。
“三件事。”
杜明说话一贯简明扼要，毫不拖泥带水。
“第一件，云湘公主已经回楚，现落驾荆阳城。虎威营王杰——”
“末将在！”
杜明看着出列的人，厉声吩咐到：“责令你率所部于两日后护送云湘公主前往京师，所行事宜皆听从殿下安排，不得有误！”
“尊令！”
杜明忽然声音冷了几分，“第二件，龙霄营齐腾——”
齐腾面色阴沉，“末将在——”
“你可知罪？”
齐腾厉声抗驳，“末将本以为有歹人挟持公主，为保护公主安全，无意惊扰公主玉驾——”
杜明冷喝一声：“来人——”
阁外瞬间涌进来十多名士兵，将齐腾围住。
“慢！”
齐腾左右看了两眼，一脸傲色，“大将军，你不能拿了末将！”
啪！
杜明一拍将案，大怒道：“怎得，你还想起变不成？”
齐腾不屑一笑，从怀中拿出一物，“三王爷密谕在此，令末将随同张丞相赶赴琅原，参与晋楚和谈——”
随后，齐腾侧过身双手抱拳，桀骜地看着杜明：“本次参与和谈的人选，陛下已交由三王爷全权负责。大将军想治末将的罪，还请去跟三王爷请示！”
其余将领见杜明和齐腾如此剑拔弩张，皆三缄其口。
秦扬看得暗暗摇头。如果此事发生在秦国，齐腾恐怕早就死十次了。
楚国此次议和妥协，离不开军心不凝、内部分崩，到底根源在哪儿，秦扬也猜出了几分。
半晌，杜明才挥手让卫兵退下，“既然王爷有谕，那就等你回来之后，再论罪不迟！”
齐腾轻蔑一哼，假意道：“末将归来之后，自当来大将军营前领罚！”
真是有恃无恐！
秦扬虽然参军不久，但也清楚，一旦议和结束，楚国大军班师，到时齐腾就更不可能被杜明制约。
杜明显得有些心烦，“第三件，五日之后，议和使团到达荆阳。骧骑营李良——”
“末将在！”
杜明瞥了齐腾一眼，“使团前往琅原议和，往返中途的护送任务，就交于你部！”
李良还未说话，齐腾却又站出来——
“大将军，三王爷已经下谕，令末将随同前往，护送一事，理应由我龙霄营负责——”
“哼！”
杜明拿出一道金帛，在场将领立即变色，齐刷刷地跪下。秦扬见状，也赶紧效仿。
齐腾自然认出那金帛为何物，虽然面带不甘，可只能下跪。
“陛下有旨，护送事宜交由本将军安排。齐腾，大楚的军队，是听陛下的，还是王爷的？”
齐腾恨得快将牙咬碎，但只能回答：“自然是听陛下的——”
“那就给本将军闭上你的嘴！李良，骧骑营务必确保使团安全，不得有误！”
“尊令！”
三件事交代完毕，杜明便让众将散去。
齐腾离开时，看到站在阁门口秦扬，阴冷地瞪了他一眼。
秦扬面不改色，在齐腾和自己擦肩而过时，猛地一伸腿——
“你——”
齐腾顿时脚下失根，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地冲向阁门——
咣！
齐腾捂着脑袋，起身怒喝到：“你找死？”
秦扬眯着眼睛，“你失心疯了？”
齐腾怒不可遏，“你为何绊我？”
“我何时绊你了？谁看见我绊你了？”
齐腾还要大骂，李良赶紧走过来扶住齐腾，关心到：“齐将军，方才我们都没看见他绊你，定然是你走路不小心。以后记得看清路怎么走，免得摔了还不知道怎么摔的。”
齐腾哪听不出李良话里有话，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良这样讲，其他的将领自然不会站出来作证。
他哼了一声，甩开李良，悻悻而去。
秦扬也准备离开，却看到李良给他使了个眼色。
等阁内人去楼空，只剩下杜明、李良和秦扬三人后，李良突然怪笑起来。
“哈哈哈！快哉，快哉！”
杜明一脸厌恶，“入行伍十多载，平日里倒还稳重，一耍起泼来，比新兵还野！”
“哎不行了不行了，大将军您让我笑一会，哈哈哈！”
李良拉住秦扬，“你不知道，我还从来没看见过齐腾那副吃了死苍蝇一样的表情。哈哈！”
秦扬不禁侧目。李良在军中一直以稳健、缜密著称，而今如此失态，好似一个老顽童。
可李良笑着笑着，渐渐变为哭腔，秦扬再看过去，只见他望向阁外，满脸的不甘、愤怒。
“让他闹闹吧，这次议和，险些把他逼死。”
杜明走过来，一拍秦扬的肩膀，眼中尽是赞色：“小子，这次营救公主，你干得好！”
秦扬并不居功自傲，“职责所在，不敢言功。”
李良听闻，也收拾好仪态，“果然，大将军没看错你！”
杜明见天色已晚，忽然说到：“你立下大功，本该行赏。但营救公主一事为密旨，还需等回禀陛下后，由陛下亲自定夺。”
杜明随后唤来两名卫兵，吩咐下去准备一桌酒菜。
“我和李良请你喝顿酒，权当犒劳你了。”
......
菜肴简单，但还算丰盛。最后一道汤上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喝下三杯。
秦扬将出征之后的经历慢慢讲来。但撞破嬴天心的女儿身、抓到赵晚晴小手这种事，他并不打算告诉杜明和李良。
这些都是女儿家的秘密，被秦扬不慎窥探到。他并非乱嚼舌根的人，也自认为这些事不是军机要务，无需上报。
“你和飞鹰骑交手了？”
杜明看了一眼李良，见他也瞠目结舌，又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飞鹰骑是晋国北拒蛮胡的主力，下设三个五千制大营，仅仅一万五千人。但战力之恐怖，世人皆知。”
李良也补充到：“胡人马术高超，弓法精湛，又蛮横勇猛。可飞鹰骑曾经将五倍之敌追的落荒而逃。飞鹰骑的主将名为关定边，以勇武善战闻名天下。”
想起在石河镇阵亡的九十名骧骑营骑兵，秦扬神色黯淡不少，“此次随我前去的百名弟兄都是骧骑营的精锐，心性、勇猛不俗，可还是打不过他们。”
李良也叹了一声，安抚到：“战场之上，伤亡难免。你能将同数的飞鹰骑击溃，已经很了不起了。”
随后，听到秦扬在沧阳关单挑程镇山的经过，李良竟然拍案而起，惊呼道：“壮哉！天下皆言大楚无虎将，想不到你这小子竟然能打败程镇山！”
杜明举起酒杯，“莫多言，饮酒！”
三人一饮而尽。
杜明盯着手中的酒盅，沉默一阵。
“小子，你可知道‘议和派’？”
阁内正厅并排站着两列人，都在翘首以待。
在场的人都是中郎将，所统领兵马最少也是李良这种五千精骑，多则过万，甚至还有齐腾手下这类超越军制的。
秦扬不知为何会身在此地，但杜明点名要求他来，他不得不遵守将令，站在队列末尾，等候杜明到来。
大约过了一餐时间，杜明才姗姗来迟。
“三件事。”
杜明说话一贯简明扼要，毫不拖泥带水。
“第一件，云湘公主已经回楚，现落驾荆阳城。虎威营王杰——”
“末将在！”
杜明看着出列的人，厉声吩咐到：“责令你率所部于两日后护送云湘公主前往京师，所行事宜皆听从殿下安排，不得有误！”
“尊令！”
杜明忽然声音冷了几分，“第二件，龙霄营齐腾——”
齐腾面色阴沉，“末将在——”
“你可知罪？”
齐腾厉声抗驳，“末将本以为有歹人挟持公主，为保护公主安全，无意惊扰公主玉驾——”
杜明冷喝一声：“来人——”
阁外瞬间涌进来十多名士兵，将齐腾围住。
“慢！”
齐腾左右看了两眼，一脸傲色，“大将军，你不能拿了末将！”
啪！
杜明一拍将案，大怒道：“怎得，你还想起变不成？”
齐腾不屑一笑，从怀中拿出一物，“三王爷密谕在此，令末将随同张丞相赶赴琅原，参与晋楚和谈——”
随后，齐腾侧过身双手抱拳，桀骜地看着杜明：“本次参与和谈的人选，陛下已交由三王爷全权负责。大将军想治末将的罪，还请去跟三王爷请示！”
其余将领见杜明和齐腾如此剑拔弩张，皆三缄其口。
秦扬看得暗暗摇头。如果此事发生在秦国，齐腾恐怕早就死十次了。
楚国此次议和妥协，离不开军心不凝、内部分崩，到底根源在哪儿，秦扬也猜出了几分。
半晌，杜明才挥手让卫兵退下，“既然王爷有谕，那就等你回来之后，再论罪不迟！”
齐腾轻蔑一哼，假意道：“末将归来之后，自当来大将军营前领罚！”
真是有恃无恐！
秦扬虽然参军不久，但也清楚，一旦议和结束，楚国大军班师，到时齐腾就更不可能被杜明制约。
杜明显得有些心烦，“第三件，五日之后，议和使团到达荆阳。骧骑营李良——”
“末将在！”
杜明瞥了齐腾一眼，“使团前往琅原议和，往返中途的护送任务，就交于你部！”
李良还未说话，齐腾却又站出来——
“大将军，三王爷已经下谕，令末将随同前往，护送一事，理应由我龙霄营负责——”
“哼！”
杜明拿出一道金帛，在场将领立即变色，齐刷刷地跪下。秦扬见状，也赶紧效仿。
齐腾自然认出那金帛为何物，虽然面带不甘，可只能下跪。
“陛下有旨，护送事宜交由本将军安排。齐腾，大楚的军队，是听陛下的，还是王爷的？”
齐腾恨得快将牙咬碎，但只能回答：“自然是听陛下的——”
“那就给本将军闭上你的嘴！李良，骧骑营务必确保使团安全，不得有误！”
“尊令！”
三件事交代完毕，杜明便让众将散去。
齐腾离开时，看到站在阁门口秦扬，阴冷地瞪了他一眼。
秦扬面不改色，在齐腾和自己擦肩而过时，猛地一伸腿——
“你——”
齐腾顿时脚下失根，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地冲向阁门——
咣！
齐腾捂着脑袋，起身怒喝到：“你找死？”
秦扬眯着眼睛，“你失心疯了？”
齐腾怒不可遏，“你为何绊我？”
“我何时绊你了？谁看见我绊你了？”
齐腾还要大骂，李良赶紧走过来扶住齐腾，关心到：“齐将军，方才我们都没看见他绊你，定然是你走路不小心。以后记得看清路怎么走，免得摔了还不知道怎么摔的。”
齐腾哪听不出李良话里有话，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良这样讲，其他的将领自然不会站出来作证。
他哼了一声，甩开李良，悻悻而去。
秦扬也准备离开，却看到李良给他使了个眼色。
等阁内人去楼空，只剩下杜明、李良和秦扬三人后，李良突然怪笑起来。
“哈哈哈！快哉，快哉！”
杜明一脸厌恶，“入行伍十多载，平日里倒还稳重，一耍起泼来，比新兵还野！”
“哎不行了不行了，大将军您让我笑一会，哈哈哈！”
李良拉住秦扬，“你不知道，我还从来没看见过齐腾那副吃了死苍蝇一样的表情。哈哈！”
秦扬不禁侧目。李良在军中一直以稳健、缜密著称，而今如此失态，好似一个老顽童。
可李良笑着笑着，渐渐变为哭腔，秦扬再看过去，只见他望向阁外，满脸的不甘、愤怒。
“让他闹闹吧，这次议和，险些把他逼死。”
杜明走过来，一拍秦扬的肩膀，眼中尽是赞色：“小子，这次营救公主，你干得好！”
秦扬并不居功自傲，“职责所在，不敢言功。”
李良听闻，也收拾好仪态，“果然，大将军没看错你！”
杜明见天色已晚，忽然说到：“你立下大功，本该行赏。但营救公主一事为密旨，还需等回禀陛下后，由陛下亲自定夺。”
杜明随后唤来两名卫兵，吩咐下去准备一桌酒菜。
“我和李良请你喝顿酒，权当犒劳你了。”
......
菜肴简单，但还算丰盛。最后一道汤上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喝下三杯。
秦扬将出征之后的经历慢慢讲来。但撞破嬴天心的女儿身、抓到赵晚晴小手这种事，他并不打算告诉杜明和李良。
这些都是女儿家的秘密，被秦扬不慎窥探到。他并非乱嚼舌根的人，也自认为这些事不是军机要务，无需上报。
“你和飞鹰骑交手了？”
杜明看了一眼李良，见他也瞠目结舌，又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飞鹰骑是晋国北拒蛮胡的主力，下设三个五千制大营，仅仅一万五千人。但战力之恐怖，世人皆知。”
李良也补充到：“胡人马术高超，弓法精湛，又蛮横勇猛。可飞鹰骑曾经将五倍之敌追的落荒而逃。飞鹰骑的主将名为关定边，以勇武善战闻名天下。”
想起在石河镇阵亡的九十名骧骑营骑兵，秦扬神色黯淡不少，“此次随我前去的百名弟兄都是骧骑营的精锐，心性、勇猛不俗，可还是打不过他们。”
李良也叹了一声，安抚到：“战场之上，伤亡难免。你能将同数的飞鹰骑击溃，已经很了不起了。”
随后，听到秦扬在沧阳关单挑程镇山的经过，李良竟然拍案而起，惊呼道：“壮哉！天下皆言大楚无虎将，想不到你这小子竟然能打败程镇山！”
杜明举起酒杯，“莫多言，饮酒！”
三人一饮而尽。
杜明盯着手中的酒盅，沉默一阵。
“小子，你可知道‘议和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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