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尘封往事
晴天白日下，一伙衣着破旧的人聚集在一幢残缺不全的拆迁楼内。遍地都是残桓碎瓦，充满划痕的红砖墙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拆”字。
一双黑灰色布鞋走到墙角前，踢开了一粒石子，石子立刻飞起，重重砸在“拆”字上，接着不知所踪。
这座已经不能称之为“楼”的地方，充斥着惶惶不安的气氛，仿佛世界末日将要来临。
“说，到底是谁？”雷老大阴沉着脸，死死盯住墙上用白粉笔写下的“拆”字。
“现在承认的话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剩下的半句话雷老大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感觉出一种彻骨的寒意。
“老大，我看见他前天晚上往库房那边走！”一个叫梁子的小弟忽然颤抖着指了指身旁的张磊，喊道。
雷老大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梁子，又看了看张磊，忽然诡异地笑了。
没人明白他这个笑容背后的寒意，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冷。
张磊故作诧异地扭过头，一脸莫名地回答：“我确实往那边走过，地下室信号不好，我晚上失眠，想拿着手机看网络小说。”
雷老大点了点头，轻蔑地看了看张磊：“我量你也没那个胆！”
张磊傻笑着点头，对梁子的指控不以为然。
雷老大：“好了，弟兄们，散了吧。梁子你留下。”
大家都陆续地离开了拆迁房，只有梁子瞪着无辜的双眼，待众人走光后，没等雷老大叫他，便走到他面前：“老大，那小子绝对不正常，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大晚上去库房那边了，而且他经常大半夜看手机发短信，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雷老大没说话，而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最近精神头不错吧？大晚上的你要不是不睡觉，怎么知道人家又是发信息又是去库房的？”
“我……我睡眠也不太好，所以就……嘿嘿……”梁子皮笑肉不笑道。
“得了吧，梁子。你跟我多久了？睡觉鼾声打得跟响雷似的，这一群人里面除了你我，还能有谁？你还能失眠？你别以为凭你现在的状态，我看不出你偷偷溜了冰！快说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然看我怎么处理你！”
雷老大忽然抓起梁子的右手，按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接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放在了梁子的食指上。
“别，雷老大别！我说我说，上个月！我上个月开始溜的……最……最一开始我自己从外面拿货，后来……后来实在没钱了我……我只能从库房拿……但每次只拿一点……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我……我不敢了……没有下次了……”梁子惊恐万状地将手往回抽着求饶。
“好，就饶了你这次。不过以后我这里容不下你了，麻利点，快滚。”雷老大收起刀，狠狠踹了梁子一脚，梁子立刻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消失了。
雷老大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道：“哼，小子，跟我斗还不到时候！”
那个写着拆字的墙的后面，张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将自己乱跳的心脏归回原位，目送着雷老大的背影。
傍晚。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广场上，几个纨绔子弟站在路中央抽烟，并对路过的少女吹着口哨。
“嘿，少垤，别光顾着泡妞，看着点人来了没。”周奕豪不满地掐了一下其中一名男子的大腿，后者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认真地盯住过往的每个年轻男人。
“哥，来了。”其中一个忽然对周奕豪耳语道。
他食指一伸：“在那边呢。垃圾桶旁。”
周奕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动声色地和兄弟们走了过去。
“小兄弟，挺准时的哈。来，到哥那里坐坐？”周奕豪凑上前，将手搭上了张磊的肩。
“豪哥，你要的货。今天就不去了，老大那边看的严。”张磊将手中的牛皮纸袋和烟盒递给了周奕豪。
周奕豪打开烟盒，放到鼻前嗅了嗅，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但警惕的他并没有光顾着享受，而是指着多出来的牛皮纸袋问道：“这是什么？”
张磊压低了声音，却不紧不慢地回答：“狠货，送给哥试用一下，包你满意。”
周奕豪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只手搭张磊的肩上，另一只手掏出了几张票子：“雷老大这么抠门的人，居然会收你这么个会做生意的小弟，怎么样？考虑不考虑跟我混？”
张磊笑了笑，却有些为难道：“不是小弟我不想，只是雷老大的性格您也了解，他那么多疑，最近库房丢货的事已经被察觉了，如果这时候我投奔了您，那将来岂不是在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仇人？所以……”
周奕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好了豪哥，我得走了，时间久了老大会怀疑的。”
“好，那我们也撤了，新货好用的话下次给我留！”周奕豪点了根烟，扬长而去。
张磊目送着一行人的背影，眼中忽然透出一道寒光。
数月过去，日子仍旧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某日凌晨，周奕豪忽然气喘吁吁地从梦中惊醒。
他没有开灯，而是打开了手机，幽蓝的光照在他布满汗珠的脸上，他伸出手在床头桌上乱摸一气，终于抓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注射器。
周奕豪全身开始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身体极度的不适。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注射器，对准了自己“千疮百孔”的左臂。当那些白色不明液体随着经脉进入体内的那一瞬间，周奕豪立刻停止了颤抖。
他吐了一口气，仿佛从死亡线上挣扎后重生的重症患者，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性命。
几分钟后，躺回床上的周奕豪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的身体开始兴奋，头脑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些都是他无法控制的。然而，他却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冰已经没货了。
周奕豪顾不上时间，立即给张磊发了条短信：急需拿货，最快何时？接下来，他几乎一分钟看一次手机，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回复。然而，那短信却像石沉大海般。
天色一点点地发白。朝阳还未升起，天空灰暗灰暗的。
周奕豪再也按捺不住，从床上一咕噜爬起身，到楼下叫了几个小弟，悄悄地出发了。
凌晨四点。大地还在沉睡，几个不起眼的小贩开始了疲惫的一天。夏日的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尔一两声的犬吠，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几个年轻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一幢废墟大楼，小心翼翼地躲开地上的烂石碎瓦，走入了地下室。刚到门口，便听到门前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毫无疑问，是雷老大发出的。
几个年轻男子相继试探着推开了那扇快要生锈的铁门。
“豪哥，那小子在里面！”
周奕豪把头往里一探，果然发现了张磊。然而，他却不是跟雷老大他们睡在一起，而是——被绑在了一个坚固的石头上，满身的鲜血，狼狈不堪。
“他妈的，这怎么搞的？”周奕豪已经猜到了可能发生的状况。
“头儿，这下怎么办？要不要救他下来？”
周奕豪打量着这里：“救他下来，这小子我早就想收了他，只不过碍着老雷的面子。这下正好给了我一个空子钻。”
几名小弟都是练家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将张磊解救下来。当他们背着张磊离开地下室时，他醒了。先是愣了一下，在看到周奕豪的眼神时，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库房在那边。”张磊拉住了周奕豪，虚弱地朝着后方一指：“我另外还有一些存货，其实都是在这个库房拿的，至少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的。”
周奕豪的两眼立刻放出了兴奋的光芒。他一挥手，做了一个手势，几个人立刻朝着库房走去。
用“满载而归”这个词形容周奕豪可谓再合适不过。当张磊完全恢复意识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周奕豪的那张大床上。显然，他已成了“功臣”。而周奕豪和几个小弟，正在摆弄那些“战利品。”
张磊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他可以冷笑着看着周奕豪的生命一点一点被冰毒所吞噬。
果不其然，不过两周的时间，周奕豪在某日夜晚暴毙。毫无征兆。而巧合的是，那一天雷老大突然带着比以前多一倍的人马，来到周宅讨要人和货。双方争执许久，张磊在屋里躲着。
由于迟迟不见踪影，雷老大一行人与周奕豪的几个小弟开战，全部撂倒后，却发现屋内的周奕豪已然暴毙。死前的他居然还带着微笑。纵使雷老大行走江湖多年，也没有亲眼见过吸毒过量的人死在自己眼前。他丢了武器正想逃跑，却被门外的几个警察拦了个正着。
原来是斗殴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住户，有人报了警。
“还有谁在里面？”那天，缉毒队有个叫韩峰的警员亲手擒获了雷老大。
“快说！”韩峰按着雷老大的手臂，将他按倒在地上。
雷老大拼命挣脱，这时楼内有个人影一晃而过。
“谁？！”韩峰一个分神，雷老大挣脱。
“站住！”韩峰追了上去。
雷老大逃上平台，韩峰由于不熟悉地形，在偌大的别墅中迷了路。
一步，两步，三步……韩峰举着枪，慢慢接近了雷老大藏身的平台。
“小心！啊！”忽然韩峰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下，接着推他的人和自己都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那一声惨叫，来自将他推倒的人。
一把尖刀插在那个男子的背部。
雷老大站在那里，狞笑着。面对韩峰的枪口，他已无路可退。而他的手中，还有一把更长的尖刀。
在他一步步逼近流血不止的男孩时，韩峰果断站起身，按下了手枪的扳机。
砰地一声，雷老大脑袋开花，手中的尖刀掉落在地上。
“啊…………”救了韩峰的那个年轻男子痛苦地呻吟着。
“救护车，救护车，三楼有伤者，疑似是被绑架来的新成员。”
“你先别动，救护车马上来。”韩峰蹲下身扶起男子。
“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他们把你带来的？”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韩峰问道。
“我……叫……张文仲……被他们关……在这里……”他虚弱地指了指平台。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了，我会救你出去的。”
其实，那是年轻的韩峰第一次出警。这一次，张文仲救了他的性命。张文仲的学籍资料轻而易举地便可以查到，再加上又是团伙里唯一一个没有沾染冰毒的人，便被理所应当地定为了受害者。由此一来，张文仲便顺着韩峰的猜想，编造了自己某日晚归，在郊外撞见他们的毒品交易被察觉，接着被打晕带到这里囚禁，逼迫吸毒……说来也巧，涉及此事的人有的已因为长期没有毒品，神志不清而在提审之前便死亡，有的在斗殴时便已丧命。于是，张文仲的身份便死无对证。
张文仲在这起案件中，是一个大学生，一个勇救特警的青年，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于是乎，这起案件被简单地定性为：贩毒人员因利益纠纷集体斗殴致死。
事情告一段落后，韩峰为表感谢，特意去看了张文仲几次，意外地发现他们不仅是老乡，而且人生观，爱好十分相似。而张文仲后来的职业，也是韩峰曾经向往的。
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好朋友。而令二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彼此的出现，已将自己带入了一场复杂的蝴蝶效应当中。
3．
今天是周一，仿佛一个新的开始。大雾笼罩着这座城市，本应习惯的上班族们却集体发出了抱怨的声音，实在是因为今天的雾太大了，影响了正常出行。车水马龙的街道在八点之前便已水泄不通，给人带来一种周末下班时间高峰期的错觉。
比平时的周一要堵上两倍都不止。
而这个时间，秦霜却还在被窝里。外面的喇叭声令她蹙着眉头醒来。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却又迷迷糊糊地再次准备睡去。忽然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自言自语道：“对了，今天是周一！”接着，她拍了拍似乎出了故障的闹钟，又看了看时间。
“糟了！”话音刚落，秦霜便一咕噜爬起身，开始急速地“刷牙洗脸”。这样的情况，早餐自然只能直接省略。
当本应熟悉的繁华街道，秦霜彻底傻了眼，却又暗自庆幸：幸好知道快迟到了，怕堵车所以选择了乘地铁……
公路上白茫茫的一片，已经不是用雾霾可以形容的了。好在，地铁里虽然如同沙丁鱼罐头，但好处是一日既往的快。
秦霜费了很大的力气从各种腋臭下钻出，打卡进入大公司大楼时，已离上班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更糟糕的是，走进办公室，却发现没有半个人影。仔细一听，阚德献的办公室内传来说话与鼓掌的声音。
惨了，今天周一，公司例会！秦霜走到门口，却犹豫了。
要不要进去？不进去的话，不知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会被人误会迟到了半小时以上，但进去的话……似乎显得很突兀……
秦霜不知不觉地，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隐约地，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嘀嘀！
忽然，手机不知出了什么毛病，闹铃竟如此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秦霜心里暗叫不好，立刻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当她再次抬头时，门打开了，门后出现了阚德献那张严肃的面容。
“迟到那么长时间还不赶紧进来，你当逛大街呢？！”显然，阚德献有些生气。以前秦霜从未在例会时迟到过，而且是迟到那么久的时间。
“对不起阚总，出了点意外……”秦霜一遍含糊地解释，一遍走进了办公室。
所有人齐刷刷地讲目光投向她。
秦霜有些尴尬，连忙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大家的目光也没在她身上停留许久，很快阚德献再次开始讲话。
秦霜定神之后，却注意到了不远处面如死灰的江南。
“好，今天就到这里，希望大家继续努力提高业绩，不要搞些小动作，小学生都懂得团结，我们这么大一个企业，难道精力都要花在窝里斗吗？我希望今天的事能够引以为戒！好了，创意被华丽妆采纳的留下，其他的都回去继续工作，散会！”
江南第一个面色铁青地离开了办公室。秦霜有些纳闷，便准备跟上去看一看。
“诶秦霜，你得留下。”顾晓可叫住了她。
“啊？难道我的创意被华丽妆录用了？”秦霜有些惊讶。从刚才江南的表现看来，自己那第一个被剽窃的创意应该已经作废。在她看来，自己两个创意的水平都差不到哪去，这样的话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因此她并未多想。
“你的心可真够大的呀。江南偷你创意背了处分，留职察看三个月，记大过一次！还有，你的第二个和第一个被偷的创意都录用了，阚总先是宣布江南和你的创意被录用，然后在江南得意的时候，他才宣布她剽窃的事情……你没看见，江南当时脸都绿了，我觉得她肯定特想从这里赶快消失！结果这时候你手机在外面响了，然后你就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不知为何，秦霜心里竟有些不太好受。其实，被剽窃这件事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同一个文案，江南竟然比自己做得好，就说明她的经验老道，实力强，只是太过按部就班，缺少创新精神。
“秦霜，过来。”阚德献摆了摆手。
“下次别再迟到，否则超过三次按记过算。还有，你的两个创意虽然被选上了，但是华丽妆真正需要的其实只有一个，这两个他们都喜欢，所以希望你根据这两个创意再重新做一个文案出来，这个文案要有两个广告创意的特点结合，给你两周时间可以吗？”
秦霜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那没什么事了，回去工作吧。”
秦霜一天都坐在座位上，除了工作，就是在想创意。说实话，将这两个结合，真的是有些难度。
工作忙碌起来，时间总是不够用的。平时左顾右盼地等着下班时间，今天轻而易举地来到了。
夜间，雾霾已经尽数散去，清澈的夜晚映入秦霜的眼帘。虽然还没能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她的心情也开始明朗起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蓝宁的号码。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出现在了俏江南。
“不好意思哈，俗了点，头一次请你，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秦霜客气道。
“没事，主要是能坐在一起聊聊天，缓解一下工作压力，开心一下。吃什么不重要。”蓝宁笑着将菜单递到了秦霜手中。
点完菜，二人开始聊天。
“你产品用的怎么样？”
蓝宁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找我出来是因为工作的事啊！”
“不，不是啦！只是顺便问一下，那先不说这个了……其实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身体状况……”秦霜有些尴尬，拼命解释道。
这时，蓝宁噗嗤一声笑了：“我开玩笑的啦！产品用的还不错，控制住病情了，但是还需要定期复诊。”
“那就好……我跟你说，今天……”一说工作的事，秦霜不禁将今天的事分享给了蓝宁。
“是吗！那恭喜你啊！努力没白费。”蓝宁由衷道。
“可是……我觉得江南有点可惜。”
“可惜？我觉得这种人是罪有应得。”蓝宁毫不惋惜地批判道：“你不要觉得给她的处罚重了，我告诉你一点也不重，任何工作，任何企业，最恨的就是这种品行不端的人，连别人的成果都可以剽窃，那还有什么不会偷？如果我是阚总，给这种人的警告绝不会是记过，而是直接开除！”
片刻的沉默。
秦霜毫不掩饰自己被蓝宁的义愤填膺所吓倒。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蓝宁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
“不，也不是。只是平时觉得你很好说话，今天才发现原来你那么痛恨这种行为。”秦霜如实道。
“那当然了。有时候太过善良，其实是在助长罪恶。”蓝宁若有所思道。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几道菜，缓解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吃饭吧。”蓝宁赶紧跳出了这个话题，恢复了以往的热情，不停地给秦霜夹菜。
而秦霜也似乎被某种感觉冲昏了头脑，她在反复思索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竟觉得蓝宁说的有些道理，于是便暂时把江南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晚上，蓝宁第一次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要不要进来坐一下？”秦霜想跟他多待会儿。
“不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明天也要去做复查。”蓝宁笑着拒绝道。
秦霜的心底有些失落。
“那……等你不忙的时候……我还可以约你吗？”蓝宁道。
“可以，当然可以！我明天给你打电话！”秦霜一下子兴奋起来。
这次，蓝宁看着秦霜走进了家门。
秦霜则从猫眼中目送着蓝宁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梯口。
原本是高兴的一天，秦霜本以为能做个好梦，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梦见了魏宇杰。
他仿佛中了枪，正浑身带血地来到秦霜的窗前，抚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霜，你还记得我吗？记得我对你说过的事吗？”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秦霜惊坐而起，整个身子已沐浴在汗水中。
她当然记得，魏宇杰的那个秘密。
一双黑灰色布鞋走到墙角前，踢开了一粒石子，石子立刻飞起，重重砸在“拆”字上，接着不知所踪。
这座已经不能称之为“楼”的地方，充斥着惶惶不安的气氛，仿佛世界末日将要来临。
“说，到底是谁？”雷老大阴沉着脸，死死盯住墙上用白粉笔写下的“拆”字。
“现在承认的话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剩下的半句话雷老大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感觉出一种彻骨的寒意。
“老大，我看见他前天晚上往库房那边走！”一个叫梁子的小弟忽然颤抖着指了指身旁的张磊，喊道。
雷老大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梁子，又看了看张磊，忽然诡异地笑了。
没人明白他这个笑容背后的寒意，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冷。
张磊故作诧异地扭过头，一脸莫名地回答：“我确实往那边走过，地下室信号不好，我晚上失眠，想拿着手机看网络小说。”
雷老大点了点头，轻蔑地看了看张磊：“我量你也没那个胆！”
张磊傻笑着点头，对梁子的指控不以为然。
雷老大：“好了，弟兄们，散了吧。梁子你留下。”
大家都陆续地离开了拆迁房，只有梁子瞪着无辜的双眼，待众人走光后，没等雷老大叫他，便走到他面前：“老大，那小子绝对不正常，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大晚上去库房那边了，而且他经常大半夜看手机发短信，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雷老大没说话，而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最近精神头不错吧？大晚上的你要不是不睡觉，怎么知道人家又是发信息又是去库房的？”
“我……我睡眠也不太好，所以就……嘿嘿……”梁子皮笑肉不笑道。
“得了吧，梁子。你跟我多久了？睡觉鼾声打得跟响雷似的，这一群人里面除了你我，还能有谁？你还能失眠？你别以为凭你现在的状态，我看不出你偷偷溜了冰！快说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然看我怎么处理你！”
雷老大忽然抓起梁子的右手，按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接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放在了梁子的食指上。
“别，雷老大别！我说我说，上个月！我上个月开始溜的……最……最一开始我自己从外面拿货，后来……后来实在没钱了我……我只能从库房拿……但每次只拿一点……您就饶了我这次吧……我……我不敢了……没有下次了……”梁子惊恐万状地将手往回抽着求饶。
“好，就饶了你这次。不过以后我这里容不下你了，麻利点，快滚。”雷老大收起刀，狠狠踹了梁子一脚，梁子立刻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地消失了。
雷老大掏出一根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道：“哼，小子，跟我斗还不到时候！”
那个写着拆字的墙的后面，张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将自己乱跳的心脏归回原位，目送着雷老大的背影。
傍晚。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广场上，几个纨绔子弟站在路中央抽烟，并对路过的少女吹着口哨。
“嘿，少垤，别光顾着泡妞，看着点人来了没。”周奕豪不满地掐了一下其中一名男子的大腿，后者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认真地盯住过往的每个年轻男人。
“哥，来了。”其中一个忽然对周奕豪耳语道。
他食指一伸：“在那边呢。垃圾桶旁。”
周奕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动声色地和兄弟们走了过去。
“小兄弟，挺准时的哈。来，到哥那里坐坐？”周奕豪凑上前，将手搭上了张磊的肩。
“豪哥，你要的货。今天就不去了，老大那边看的严。”张磊将手中的牛皮纸袋和烟盒递给了周奕豪。
周奕豪打开烟盒，放到鼻前嗅了嗅，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但警惕的他并没有光顾着享受，而是指着多出来的牛皮纸袋问道：“这是什么？”
张磊压低了声音，却不紧不慢地回答：“狠货，送给哥试用一下，包你满意。”
周奕豪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只手搭张磊的肩上，另一只手掏出了几张票子：“雷老大这么抠门的人，居然会收你这么个会做生意的小弟，怎么样？考虑不考虑跟我混？”
张磊笑了笑，却有些为难道：“不是小弟我不想，只是雷老大的性格您也了解，他那么多疑，最近库房丢货的事已经被察觉了，如果这时候我投奔了您，那将来岂不是在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仇人？所以……”
周奕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好了豪哥，我得走了，时间久了老大会怀疑的。”
“好，那我们也撤了，新货好用的话下次给我留！”周奕豪点了根烟，扬长而去。
张磊目送着一行人的背影，眼中忽然透出一道寒光。
数月过去，日子仍旧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某日凌晨，周奕豪忽然气喘吁吁地从梦中惊醒。
他没有开灯，而是打开了手机，幽蓝的光照在他布满汗珠的脸上，他伸出手在床头桌上乱摸一气，终于抓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注射器。
周奕豪全身开始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身体极度的不适。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注射器，对准了自己“千疮百孔”的左臂。当那些白色不明液体随着经脉进入体内的那一瞬间，周奕豪立刻停止了颤抖。
他吐了一口气，仿佛从死亡线上挣扎后重生的重症患者，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性命。
几分钟后，躺回床上的周奕豪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的身体开始兴奋，头脑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些都是他无法控制的。然而，他却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冰已经没货了。
周奕豪顾不上时间，立即给张磊发了条短信：急需拿货，最快何时？接下来，他几乎一分钟看一次手机，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回复。然而，那短信却像石沉大海般。
天色一点点地发白。朝阳还未升起，天空灰暗灰暗的。
周奕豪再也按捺不住，从床上一咕噜爬起身，到楼下叫了几个小弟，悄悄地出发了。
凌晨四点。大地还在沉睡，几个不起眼的小贩开始了疲惫的一天。夏日的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尔一两声的犬吠，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几个年轻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一幢废墟大楼，小心翼翼地躲开地上的烂石碎瓦，走入了地下室。刚到门口，便听到门前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毫无疑问，是雷老大发出的。
几个年轻男子相继试探着推开了那扇快要生锈的铁门。
“豪哥，那小子在里面！”
周奕豪把头往里一探，果然发现了张磊。然而，他却不是跟雷老大他们睡在一起，而是——被绑在了一个坚固的石头上，满身的鲜血，狼狈不堪。
“他妈的，这怎么搞的？”周奕豪已经猜到了可能发生的状况。
“头儿，这下怎么办？要不要救他下来？”
周奕豪打量着这里：“救他下来，这小子我早就想收了他，只不过碍着老雷的面子。这下正好给了我一个空子钻。”
几名小弟都是练家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将张磊解救下来。当他们背着张磊离开地下室时，他醒了。先是愣了一下，在看到周奕豪的眼神时，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库房在那边。”张磊拉住了周奕豪，虚弱地朝着后方一指：“我另外还有一些存货，其实都是在这个库房拿的，至少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的。”
周奕豪的两眼立刻放出了兴奋的光芒。他一挥手，做了一个手势，几个人立刻朝着库房走去。
用“满载而归”这个词形容周奕豪可谓再合适不过。当张磊完全恢复意识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周奕豪的那张大床上。显然，他已成了“功臣”。而周奕豪和几个小弟，正在摆弄那些“战利品。”
张磊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他可以冷笑着看着周奕豪的生命一点一点被冰毒所吞噬。
果不其然，不过两周的时间，周奕豪在某日夜晚暴毙。毫无征兆。而巧合的是，那一天雷老大突然带着比以前多一倍的人马，来到周宅讨要人和货。双方争执许久，张磊在屋里躲着。
由于迟迟不见踪影，雷老大一行人与周奕豪的几个小弟开战，全部撂倒后，却发现屋内的周奕豪已然暴毙。死前的他居然还带着微笑。纵使雷老大行走江湖多年，也没有亲眼见过吸毒过量的人死在自己眼前。他丢了武器正想逃跑，却被门外的几个警察拦了个正着。
原来是斗殴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住户，有人报了警。
“还有谁在里面？”那天，缉毒队有个叫韩峰的警员亲手擒获了雷老大。
“快说！”韩峰按着雷老大的手臂，将他按倒在地上。
雷老大拼命挣脱，这时楼内有个人影一晃而过。
“谁？！”韩峰一个分神，雷老大挣脱。
“站住！”韩峰追了上去。
雷老大逃上平台，韩峰由于不熟悉地形，在偌大的别墅中迷了路。
一步，两步，三步……韩峰举着枪，慢慢接近了雷老大藏身的平台。
“小心！啊！”忽然韩峰感觉后背被人推了一下，接着推他的人和自己都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那一声惨叫，来自将他推倒的人。
一把尖刀插在那个男子的背部。
雷老大站在那里，狞笑着。面对韩峰的枪口，他已无路可退。而他的手中，还有一把更长的尖刀。
在他一步步逼近流血不止的男孩时，韩峰果断站起身，按下了手枪的扳机。
砰地一声，雷老大脑袋开花，手中的尖刀掉落在地上。
“啊…………”救了韩峰的那个年轻男子痛苦地呻吟着。
“救护车，救护车，三楼有伤者，疑似是被绑架来的新成员。”
“你先别动，救护车马上来。”韩峰蹲下身扶起男子。
“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他们把你带来的？”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韩峰问道。
“我……叫……张文仲……被他们关……在这里……”他虚弱地指了指平台。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了，我会救你出去的。”
其实，那是年轻的韩峰第一次出警。这一次，张文仲救了他的性命。张文仲的学籍资料轻而易举地便可以查到，再加上又是团伙里唯一一个没有沾染冰毒的人，便被理所应当地定为了受害者。由此一来，张文仲便顺着韩峰的猜想，编造了自己某日晚归，在郊外撞见他们的毒品交易被察觉，接着被打晕带到这里囚禁，逼迫吸毒……说来也巧，涉及此事的人有的已因为长期没有毒品，神志不清而在提审之前便死亡，有的在斗殴时便已丧命。于是，张文仲的身份便死无对证。
张文仲在这起案件中，是一个大学生，一个勇救特警的青年，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于是乎，这起案件被简单地定性为：贩毒人员因利益纠纷集体斗殴致死。
事情告一段落后，韩峰为表感谢，特意去看了张文仲几次，意外地发现他们不仅是老乡，而且人生观，爱好十分相似。而张文仲后来的职业，也是韩峰曾经向往的。
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好朋友。而令二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彼此的出现，已将自己带入了一场复杂的蝴蝶效应当中。
3．
今天是周一，仿佛一个新的开始。大雾笼罩着这座城市，本应习惯的上班族们却集体发出了抱怨的声音，实在是因为今天的雾太大了，影响了正常出行。车水马龙的街道在八点之前便已水泄不通，给人带来一种周末下班时间高峰期的错觉。
比平时的周一要堵上两倍都不止。
而这个时间，秦霜却还在被窝里。外面的喇叭声令她蹙着眉头醒来。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却又迷迷糊糊地再次准备睡去。忽然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自言自语道：“对了，今天是周一！”接着，她拍了拍似乎出了故障的闹钟，又看了看时间。
“糟了！”话音刚落，秦霜便一咕噜爬起身，开始急速地“刷牙洗脸”。这样的情况，早餐自然只能直接省略。
当本应熟悉的繁华街道，秦霜彻底傻了眼，却又暗自庆幸：幸好知道快迟到了，怕堵车所以选择了乘地铁……
公路上白茫茫的一片，已经不是用雾霾可以形容的了。好在，地铁里虽然如同沙丁鱼罐头，但好处是一日既往的快。
秦霜费了很大的力气从各种腋臭下钻出，打卡进入大公司大楼时，已离上班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更糟糕的是，走进办公室，却发现没有半个人影。仔细一听，阚德献的办公室内传来说话与鼓掌的声音。
惨了，今天周一，公司例会！秦霜走到门口，却犹豫了。
要不要进去？不进去的话，不知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会被人误会迟到了半小时以上，但进去的话……似乎显得很突兀……
秦霜不知不觉地，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隐约地，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嘀嘀！
忽然，手机不知出了什么毛病，闹铃竟如此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秦霜心里暗叫不好，立刻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当她再次抬头时，门打开了，门后出现了阚德献那张严肃的面容。
“迟到那么长时间还不赶紧进来，你当逛大街呢？！”显然，阚德献有些生气。以前秦霜从未在例会时迟到过，而且是迟到那么久的时间。
“对不起阚总，出了点意外……”秦霜一遍含糊地解释，一遍走进了办公室。
所有人齐刷刷地讲目光投向她。
秦霜有些尴尬，连忙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大家的目光也没在她身上停留许久，很快阚德献再次开始讲话。
秦霜定神之后，却注意到了不远处面如死灰的江南。
“好，今天就到这里，希望大家继续努力提高业绩，不要搞些小动作，小学生都懂得团结，我们这么大一个企业，难道精力都要花在窝里斗吗？我希望今天的事能够引以为戒！好了，创意被华丽妆采纳的留下，其他的都回去继续工作，散会！”
江南第一个面色铁青地离开了办公室。秦霜有些纳闷，便准备跟上去看一看。
“诶秦霜，你得留下。”顾晓可叫住了她。
“啊？难道我的创意被华丽妆录用了？”秦霜有些惊讶。从刚才江南的表现看来，自己那第一个被剽窃的创意应该已经作废。在她看来，自己两个创意的水平都差不到哪去，这样的话也算是输的心服口服，因此她并未多想。
“你的心可真够大的呀。江南偷你创意背了处分，留职察看三个月，记大过一次！还有，你的第二个和第一个被偷的创意都录用了，阚总先是宣布江南和你的创意被录用，然后在江南得意的时候，他才宣布她剽窃的事情……你没看见，江南当时脸都绿了，我觉得她肯定特想从这里赶快消失！结果这时候你手机在外面响了，然后你就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不知为何，秦霜心里竟有些不太好受。其实，被剽窃这件事她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同一个文案，江南竟然比自己做得好，就说明她的经验老道，实力强，只是太过按部就班，缺少创新精神。
“秦霜，过来。”阚德献摆了摆手。
“下次别再迟到，否则超过三次按记过算。还有，你的两个创意虽然被选上了，但是华丽妆真正需要的其实只有一个，这两个他们都喜欢，所以希望你根据这两个创意再重新做一个文案出来，这个文案要有两个广告创意的特点结合，给你两周时间可以吗？”
秦霜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那没什么事了，回去工作吧。”
秦霜一天都坐在座位上，除了工作，就是在想创意。说实话，将这两个结合，真的是有些难度。
工作忙碌起来，时间总是不够用的。平时左顾右盼地等着下班时间，今天轻而易举地来到了。
夜间，雾霾已经尽数散去，清澈的夜晚映入秦霜的眼帘。虽然还没能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她的心情也开始明朗起来。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蓝宁的号码。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出现在了俏江南。
“不好意思哈，俗了点，头一次请你，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秦霜客气道。
“没事，主要是能坐在一起聊聊天，缓解一下工作压力，开心一下。吃什么不重要。”蓝宁笑着将菜单递到了秦霜手中。
点完菜，二人开始聊天。
“你产品用的怎么样？”
蓝宁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找我出来是因为工作的事啊！”
“不，不是啦！只是顺便问一下，那先不说这个了……其实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身体状况……”秦霜有些尴尬，拼命解释道。
这时，蓝宁噗嗤一声笑了：“我开玩笑的啦！产品用的还不错，控制住病情了，但是还需要定期复诊。”
“那就好……我跟你说，今天……”一说工作的事，秦霜不禁将今天的事分享给了蓝宁。
“是吗！那恭喜你啊！努力没白费。”蓝宁由衷道。
“可是……我觉得江南有点可惜。”
“可惜？我觉得这种人是罪有应得。”蓝宁毫不惋惜地批判道：“你不要觉得给她的处罚重了，我告诉你一点也不重，任何工作，任何企业，最恨的就是这种品行不端的人，连别人的成果都可以剽窃，那还有什么不会偷？如果我是阚总，给这种人的警告绝不会是记过，而是直接开除！”
片刻的沉默。
秦霜毫不掩饰自己被蓝宁的义愤填膺所吓倒。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蓝宁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
“不，也不是。只是平时觉得你很好说话，今天才发现原来你那么痛恨这种行为。”秦霜如实道。
“那当然了。有时候太过善良，其实是在助长罪恶。”蓝宁若有所思道。
这时，服务员端上来了几道菜，缓解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吃饭吧。”蓝宁赶紧跳出了这个话题，恢复了以往的热情，不停地给秦霜夹菜。
而秦霜也似乎被某种感觉冲昏了头脑，她在反复思索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竟觉得蓝宁说的有些道理，于是便暂时把江南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晚上，蓝宁第一次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要不要进来坐一下？”秦霜想跟他多待会儿。
“不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我明天也要去做复查。”蓝宁笑着拒绝道。
秦霜的心底有些失落。
“那……等你不忙的时候……我还可以约你吗？”蓝宁道。
“可以，当然可以！我明天给你打电话！”秦霜一下子兴奋起来。
这次，蓝宁看着秦霜走进了家门。
秦霜则从猫眼中目送着蓝宁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梯口。
原本是高兴的一天，秦霜本以为能做个好梦，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梦见了魏宇杰。
他仿佛中了枪，正浑身带血地来到秦霜的窗前，抚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霜，你还记得我吗？记得我对你说过的事吗？”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秦霜惊坐而起，整个身子已沐浴在汗水中。
她当然记得，魏宇杰的那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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