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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雾里看花

    无数的梦境,在他的脑海中层层叠叠交替出现。

    他做过的好事坏事,仿佛电影胶片一般,在眼前循环播放。记忆中那并不长的一生,似乎将要从此告一段落。而下一次迎来的,不知究竟会是什么。

    蓝宁紧闭着俊俏的双眼,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来回滚动。

    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他却无法从这回忆式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举步维艰,却只能旁观。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身躯。那是江南,他距离她不到十米,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阚德献手中那带血的刀子,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江南的死,蓝宁也参与其中。虽说并非他一手造成,但他的记忆深处,自己的袖手旁观,是促成她死亡的一个重要因素。

    只是,在他的浅表记忆中,选择性地埋藏了这个事实。

    所以,他会去质问张文仲,认为秦霜被误认为是凶手,也是他或者老鹰集团的阴谋。他的推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却是成立的。若秦霜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U盘的去向。当然,这是一场玉石俱焚的赌博。当蓝宁慌张的时候,认为老鹰很有可能这样去做。

    但当他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其实,秦霜的冤狱,正是自己间接造成。

    阚德献:“只要你肯合作,并且不要再打秦霜的主意,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否则,休怪我报警。”

    蓝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阚德献冷笑一声:“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你了。你自己干的勾当,自己心里最清楚。不用我说得那么明白吧?身体不太好需要经常去医院的病人,你的家境又不那么好,那请问你怎么支付如此昂贵的医药费呢?呵呵。真的要我说的那么清楚吗?不要以为只有你认识萧老二。”

    听到“萧老二”三个字,蓝宁脸色大变。他霍地一声站起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急促的喘息,慢慢靠近阚德献,一脸戒备:“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阚德献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我对你的认知程度,取决于你今天对我的服从程度。如果你肯把秦霜让出来给我做情人,那我对你的认知,就只是我公司的一个广告模特而已。”

    “呵呵,阚总,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如果你能把这种气魄,用在你那天晚上出车祸的时候,恐怕也不会被人抢走那么多钱了吧?”蓝宁平静地坐了下来,阴阳怪气道。

    阚德献的脸唰地一下惨白:“你……你是怎么……你不要胡说,那个人是自己冲到马路上的,不是我撞死的!”

    蓝宁冷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怜惜地看着阚德献:“你真的确定吗?”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咣当一声,一个杯子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二人心里一惊,顺势望出去。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二人心中暗叫不好。

    阚德献一个箭步上前:“站住!”

    人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尖叫一声。

    “江南!”阚德献大叫一声。

    她摔倒在秦霜的座位旁,拼命地摇着头:“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阚德献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目光呆滞地一步步逼近她,双眼通红。

    “啊!”江南再次尖叫,霎时间,她手上不知从哪抓过一个水果刀,在空中胡乱比划着。

    “你冷静点!”蓝宁欲走上前夺刀,阚德献已经先了他一步。

    只是,他接下来的举动,让蓝宁这个对于血腥已司空见惯的黑帮人物也大吃一惊。

    他一步步地上前,淡定地将手中夺下的刀子,缓缓地捅进了江南的胸膛。

    一下,两下,三下……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某一时刻。房间里突然鸦雀无声,剩下的只有阚德献像剁一块肉一般,照着江南不同的身体部位刺下去的闷响。

    江南早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只是阚德献仿佛中了邪,又似乎与江南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够了!”蓝宁上前按住他的手:“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声吼,阚德献突然仿佛触电一般清醒了。

    刀子叮咣一声落在了地上,他用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望着满地的鲜血和江南扭曲的身体,喃喃自语着:“是你,是你自找的。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平时欺负秦霜,最阴险的就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公司挑拨离间,偷别人的创意,我最不能容忍你欺骗又利用她!现在像秦霜这样工作能力出色,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不多了……本来我只是想炒了你,可你居然把我和秦霜约会的照片发给我太太!”

    阚德献的声音越来越轻,语速越来越快,说着说着他蹲了下来,将头埋进臂弯里,用满是血污的手狠狠地拽着自己的头发。

    一下,两下,三下……

    就好像捅死江南那样,他原本所剩无几的头发又被自己拽下了无数把。

    “你给我站起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到了这地步,蓝宁已经反应过来,他其实被催眠了。实际上,他也在暗中调查过阚德献这个人。他和老鹰组织并无瓜葛,只是他在派人调查蓝宁时,已经被老鹰组织的人暗中盯上。他们认为,阚德献所做的事情,威胁到了组织。但,他们究竟是如何催眠阚德献的,蓝宁不得而知。不过,他知道阚德献有家族精神病史,情绪极易失控,表面的正义与大方都是装出来的,以此让他在员工的心中树立一个好形象。

    其实,他的心胸十分狭窄。只是他在调查蓝宁的时候,忽略了其他人的能力。

    “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天哪,我该怎么办……”此刻,身着高档西装的阚总狼狈不堪,无助得像个迷了路的小孩。

    蓝宁此刻最怕阚德献给出自首的答案。因为他知道,如果是这样,自己必须干掉他。就算自己不动手,相信阚德献也活不过一个星期。

    不,不能让他自首。

    于是,蓝宁强迫他镇定下来:“你听着,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不用坐牢了,也不用去精神病院,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过着你大老板的生活……”

    阚德献仿佛被说中了秘密,惊诧地抬头望着他。那眼神带着疑惑与恐惧。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暗中调查我?”阚德献冲上去摇晃着他。

    蓝宁轻蔑一笑:“你不是对我也很了解吗?那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调查你,比你调查我更加轻而易举。”

    阚德献抓住他的手慢慢松了下来,只留下两道血迹在蓝宁的衣领衬衫上:“好,我听你的。”

    蓝宁淡定地掏出手机,打电话和秦霜聊了一会儿,假装自己在外面走动。现在已是夜晚,方才他刚送秦霜下班回家。

    而后,他叫走了传达室的工作人员,谎称自己的车轮胎爆了。

    与此同时,阚德献潜进去,删掉了办公室和楼道中,有自己和蓝宁身影的监控内容,造成了下班后他就已经离开公司的假象。

    蓝宁成功地包庇了阚德献,但二人都未料到秦霜会在半夜突然造访。

    他成功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进冤狱。然而,这个节外生枝的事件,却促成了真相暴露的关键环节。

    梦,醒了。

    那么完整的梦,他还是头一次做。

    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蓝宁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场景,他突然产生了呕吐的欲望。

    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好不容易熬到大巴停了下来。他来到垃圾桶旁,吐得稀里哗啦。

    往前走了数公里后,他出现了头晕眼花的感觉。

    快要晕倒了吗?可是,前面就到了。

    今天,秦霜出狱。他知道自己不能出面,只能悄悄地躲在附近,看看是谁去接她。

    不远处,他看见了陆欣接过了秦霜手中的手袋,二人再见面,感慨万千地聊着。

    蓝宁的心中警铃大作,他犹豫了一下,跟住了二人的脚步。

    顺着窗户望出去,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连续几天没出过太阳。

    陆欣放下手机,只拿了一把雨伞便出了门。

    在雨幕中,她看到了大门紧闭的艾德心理诊所。里面人去楼空,林蜀康已经连续几天没接过她的电话了。

    咚咚咚。

    陆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回应她的依旧只是淅淅沥沥的雨点声,和门口的风铃清脆悦耳的响声。

    “林蜀康?”陆欣一边试探性地喊他,一边把耳朵贴在门边上聆听屋里的动静。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林医生?”陆欣又叫道。。

    回答她的,还是密密麻麻的雨声。

    一阵惊雷打了下来,陆欣的身体本能地一缩。诊所窗台的盆栽应声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是一株芦荟。

    陆欣目瞪口呆地望了望天空,又看了看地上那盆摔得四分五裂的芦荟。就在她把目光收回的那一瞬间,发现破碎的花盆下压着一张没有被雨打湿的报纸。

    她弯腰捡了起来。

    绍阳警方成功端掉一个贩毒团伙。

    据悉:近日,警方在绍阳市发现并端掉一个贩毒团伙,据调查,此团伙和最近备受关注的,女大学生康晓婷坠崖案有所关联。

    上星期日清晨,警方在绍阳海域口岸一带,拦截了三名可疑男子,并从其携带的行李集装箱内查获大量海洛因与冰毒。根据此线索调查,警方又在绍阳市南山区抓获组织头目林天赐。林天赐今年五十岁,早年经商,做烟草生意白手起家,先后成立汉都实业有限公司,为“轻袅”知名国产香烟品牌创始人,身价不菲。近十几年,汉都融资过亿,公司营销量暴涨,董事长林天赐曾被誉为“绍阳市最年轻的富豪之一”。

    林犯到案后,供出长期与自己进行毒品交易人的名单,其中包括前阵子坠崖身亡的女大学生康某某。

    案件正在进一步侦破中。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一只死花猫的尸体没来由地横在正中间,死因不明。这样的天气,细菌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不知为何,临近十月,“秋老虎”的天气理应结束,却从昨日起气温突然回升,持续飚高的温度令人窒息。

    气温在三十度以上的时候,蛆虫在任何动物的尸体上每日可生长零点二至零点三厘米。而这只死猫身旁乌黑的血迹和成片的蚂蚁,都说明这只猫已经死去多日,其尸身上的蛆虫和腐臭的味道便可想而知了。

    “纪队,小心前面,有个死猫。”马骕拉开了纪同。

    纪同停下脚步,皱眉盯着那个死去的猫许久后,缓缓开口:“不用搜了,这仓库已经没人了。”

    “好。别搜了,都过来!”马骕喊道。众警员闻声立即跑了过来,现场总共七个警员,加上马骕,韩峰和纪同,总共十个人。

    “现在,直接收缴现场赃物,不用找人了。”纪同道。

    “好!”马骕传达了指令。

    待人都走后,韩峰盯着地上的死猫,问道:“是因为它?”

    “这只猫至少已经死了两天了,如果这里还有人来的话,这猫的尸体挡在路中间一定很影响他们运货,况且味道很大,早该被处理掉了。尸体周围也有很多灰尘,并没有鞋印时车轮印之类的,那至少说明至少有几天没人回来过。”纪同道。

    “如果几天没人回来过的话,那这只猫是怎么死的?他不是只死了两三天吗?”马骕奇怪道。

    纪同定了定神,蹲下身子,敲了敲地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话音未落,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上面一个天梯蜿蜒而下。

    “纪队!开关,原来这个是密道的开关!”一名年轻警员兴奋地叫道。纪同望去,只见他的手放在一辆似乎是报废车的左车轮下方,整个身子是扭曲的,仿佛一个螺旋,脖子几乎一百八十度后转,很像高难度的瑜伽动作,但这位警员的柔韧性不佳,因此动作十分滑稽。

    韩峰愕然:“你怎么想起把手放到那个地方去的?”

    “我其实是想看一下车底有没有藏毒品,想看完这辆车就马上看另外一辆车,所以没打算蹲下来仔细看的。谁知道手一伸进去就摸到一个开关。”警员有些兴奋地站起来,可见这个意外的发现令他惊喜不已。

    “果然是这样。这里有个开关,这猫的眼珠外翻,颅骨后脑严重塌陷,血液呈均匀放射状,死态扭曲,有办案经验的人不难用肉眼看出这是高空坠亡的特征。”纪同总结道:“应该是他们接到消息要转移仓库,但是已经来不及,才只能放弃了这一间规模较小的。只是他们还没把货品都处理完,就被我们查到了。而这只猫,有可能是在他们转移过程中不注意混进来的流浪猫,为什么说是流浪猫?你看它的毛发,能看出常年的污垢都藏在里面,眼皮非常的脏,那种脏并非表面的,很像是暗中长时间不清洗的动物才会有的暗沉。它在所有人被警方抓获后自己跑到这里来,又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这才直接从楼上掉了下来,一命呜呼。”

    “但这……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吗?”韩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何止是有关系,这只猫简直就是一条非常有利的线索。因为在林天赐落网之后,我们一直在怀疑到底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老鹰团伙的错误相信韩队你也不想再重复吧?既然这样,最令人担心的是这个组织成员还有人逍遥法外。据那几个小喽喽交代,他们总共有十三个窝点,你们数一下,现在这个是第几个?”纪同问道。

    “第十二个……”马骕想了一下,回答道。随后,他“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马骕,刚才进来这里之前你跟我汇报了什么?”纪同又问。

    “城东那边的同事说,那边的窝点已经处理完毕,现场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纪同打了个响指:“对。所以现在那个窝点已经可以排除了。”纪同瞪着他那双明亮的鹰眼,看着地上的死猫,若有所思道:“真正的漏网之鱼早就已经逃走了,而且很有可能潜伏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这只流浪猫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场的人面面相觑。

    纪同接着道:“走,去楼上。”

    一队人马通过楼梯走了上去,发现一楼的装潢和地下室如出一辙。

    “这座废旧的大楼,也有些年头了吧。那个地下室刚才我们是强行进入的,这说明外人根本进不来。既然这样,那刚才那只猫是怎么进来的?它又为什么会往这里跑?还有,你们看那只猫的体型,肥头大耳的,这说明经常有人喂它。”

    “所以,是林天赐的人养的流浪猫?”韩峰接茬道。

    “可以这么说。”

    纪同点了点头:“而这个仓库现在的情况是,人去楼空。这就说明有人给这边的人通风报信,他们这才弃货逃跑。换言之,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很可能潜伏在我们身边。不然,谁会知道我们一举一动,然后汇报给这边的同伙?纪同反问道。

    韩峰和马骕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小刘,赃物的收缴上来了吗?”

    “报告纪队,都收上来了。”

    纪同转身走了出去,来到了警队的卡车前,亲自打开集装箱,开始挨个检查收缴的赃物。不出一会儿的功夫,他清点完毕。

    “赃物总共有五个集装箱,而且都是密封的,林天赐没说谎。但是,关于涉案人数,这里面就有说道了。不管是从刚才那只猫,还是从林天赐和他那几个小喽喽对组织中的涉案人数说法不一的情况来看,肯定有漏网之鱼。而且,应该还不止一个。至于留下来的那些人,应该完全具备东山再起的资本。就像……老鹰团伙那样。”

    “纪队,局里来的电话,关于涉案人数的事,林天赐撂了。”韩峰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听以后,一脸严肃地看着纪同。

    “马上返回!”韩峰看到,纪同的眼睛在发光。

    韩峰已经摸到了规律,每当有重大案件即将侦破时,纪同便会陷入到一种不眠不休的亢奋状态。

    “怎么着,说说吧。”狭小逼仄的审讯室里,纪同打开了台灯,细小而明亮的光柱,穿过房间里昏暗的光线,直直照在林天赐的瞳孔上。

    林天赐抬起戴着手铐的手腕,试图去遮挡,原本开始有的一丝睡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所掠夺。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纪同,韩峰,马骕交替换班审讯,其他警员也是连续几天不眠不休。林天赐在到案之后,只是承认了自己贩毒,并且供出了几个交易买家的名单,以及藏货地点之后,便缄口不言。

    其实他已算是交代了很多。但是,当纪同勘察现场并收缴了毒品,回来继续审问林天赐时,他却开始沉默。

    “你认识老鹰吗?”这是纪同的第一个问题。

    沉默。

    “这件事,林蜀康是否参与其中?”

    沉默。他抬了一下头,看着不安的大家。关于这个问题,韩峰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关于杨启志和康晓婷,你还知道他们什么情况?”

    纪同三个问题问完了,见林蜀康从头到尾一直保持沉默,他所幸也停止了提问,直勾勾地盯着他。

    二人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在座的其他警员却很着急。

    韩峰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说不说?”

    纪同冲他摆了摆手,韩峰的怒火被压了下来,他只得收起自己义愤填膺的情绪,回过神假装在看马骕电脑上记下的笔录。

    “你的仓库已经被查封了,毒品的数量还在做初步的统计,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事值得你去隐瞒吗?”纪同的语气没有一丝焦躁。

    林天赐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一箱里面应该差不多有五百克或以上。”

    纪同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对马骕说:“你打电话给林医生,让他来做心理疏导吧。”

    马骕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未等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林天赐的脸色马上变了,四肢不停地扭动着,试图从“老虎凳”(审讯犯人时专用的座椅,用来固定四肢)上站起来,无奈双脚双手被固定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不,不要告诉阿康,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整件事他没有参与其中,他什么都不知道!”后面的警员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林天赐。

    马骕露出胜利般的眼神看着他:“怎么,肯说了?”

    林天赐停止了“蠕动”,沮丧地看着地面。几秒种后,他艰难地抬起头:“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韩峰将烟递给了一旁的警员,在警员的帮助下,林天赐拖着手铐,十分困难地将点好的烟往嘴里送。

    几分钟后,他抽完了整支烟。烟头被他仍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微小的火光立即消失在他的脚下。

    “杨启志和康晓婷的死都不是意外,他们是被老鹰害死的。他们两个和扬子还有柯桥东,都是老鹰集团的。不过,老鹰是谁,还有具体是谁害死他们二人的,我并不知道。因为他们之前的表现,让我这样猜测而已。”

    “扬子和柯桥东?你为什么这么猜测?”纪同眉头一皱,马骕在键盘上飞舞着记录的手指也瞬间停了下来。

    “我帮老鹰集团做过毒品运输,做过货源批发。和那边接触过一阵的人,都知道老鹰有多么的心狠手辣。康晓婷被老鹰集团带坏误入歧途,她一直心有不甘。而且还劝杨启志一起跟她去自首,所以就摊上事儿了。我觉得除了被老鹰害死,没有其他可能性。”

    “扬子和柯桥东也吸毒吗?”纪同追问。

    林天赐摇了摇头:“像他们这样控制住自己没有亲身尝试的人很少。至于康晓婷和扬子,她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康晓婷心有不甘,所以找我这里借人想去找扬子的麻烦,我就借给她了。”

    “那你借了什么人给她?”纪同问。

    “两个女的,吴文洁和周君奕。是从跟我经常交易的那个UFO酒吧里借的人。”林天赐回答。

    纪同扭过头,和韩峰对视一眼。

    对上号了,就是这两个人。这两天,马骕翻遍了很多资料,始终没有找到这两个女孩的下落。

    “那这两个女的呢?”

    “这两个不良少女是同乡,从泰州过来打黑工的,混得不好就去了夜总会,卖货的时候认识了她们,但不是我的手下,只是散客。”

    “为什么不用自己手底下的人?要找她们?”

    “她们是黑工,没有身份黑下来的,警方不容易查,而且她们的身份证其实是假的,过一阵子就会换一个。扬子当年索赔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这两个人了,所有的医药费都是康晓婷跟她协商承担的。”

    “现在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到她们吗?她们打黑工的那个夜总会叫什么?”

    林天赐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以前的那家夜总会叫星光灿烂。现在改成了一个叫UFO的酒吧,不过老板娘没有变,叫于晓慧。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提供货源给她了,因为他们那里散客太少,而且出事之后老板娘和那两个女的就没再跟我联系了,所以关于她们我就只知道一个名字,还不一定是真名。”

    纪同点了点头,马骕在笔录word文档上打下了又一个句号。

    “好。还有其他的吗?”

    “暂时没有。我只知道这些,如果想到什么会告诉你们。”林天赐道。

    纪同向站在林天赐身后的警员使了个眼色,他将林天赐从“老虎凳”上带了出来。

    “对了,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你的事情报纸上都登了,想不让蜀康知道也很难,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就告诉我们。”纪同好意提醒道。

    林天赐没有回头,但从他单薄且佝偻的背影可以看到,他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

    “谢谢。”林天赐声音沙哑地道谢后,随着警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纪队。下一步咱们是不是要查一下这几个人?我觉得扬子这孩子不老实,还需要再提审一次。”韩峰说。

    纪同摇了摇头:“不,先别惊动扬子和柯桥东。这两个孩子不简单。先去查吴文洁和周君奕这两个人。”

    韩峰点了点头,马骕在笔录结尾用加粗的字体记下了吴文洁和周君奕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