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琼花别墅书房，吉田蹲在四个大箱子旁，一个一个的打开，里面全是大幅中国战区的军用地图。他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幅，一看不是他所需要的，小心地卷好，重新放进原来的箱子里。又打开另一个箱子，取出一幅地图，拿到带有坡度的大桌子上展开，拿着放大镜开始研究起来。吉田正在沉思，突然发现晴子站在书房门口一脸的不高兴。
吉田走过来，拉着晴子的手，“晴子，你这是怎么了？”“爸爸，你不是说老师今天要来吗？”“是呀，没错，是今天来。”“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呀？”“噢，晴子着急了是吧？”“嗯。”“可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呀，再等会哈。”
晴子点点头走了。
吉田关上书房门，重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他伸手拿来一支曲型尺在地图上比比划划。过了一会他坐下来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吉田起身去倒了杯红酒，端着酒杯站在书房内的沙盘前思索。就这样反反复复复。
一辆人力车在琼花别墅大门外停下，浦金大姐走下车来。按照约定，今天要来吉田家接受吉田的亲自面试。陈青山通知她今天早点来到别墅门前等着。浦金大姐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于是她沿着琼花别墅通透的围墙随意走着。浦金大姐今天特意穿的是一件俏丽的套裙，在秋意正浓的龙城显得非常扎眼。
浦金大姐就这样不经意的走着。这时身后传来“滴滴”的汽车喇叭声。浦金大姐扭过头，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浦金大姐的身旁。浦金大姐见龟田已经摇下车窗，在和自己打着招呼。
龟田：“红雨女士，是你早来了，还是我迟到了？”
浦金大姐：“都没有，正好，正好。”
龟田：“那就好。红雨女士，你这是还要再欣赏一下龙城的秋景吗？”
浦金大姐抬手看了看手表，“不了，不能再看了。咱们还是进去吧，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龟田：“那就请上车一起进去吧。”
浦金大姐：“哦，龟田先生，可以吗？”
龟田：“当然。”
浦金大姐：“好，谢谢。”说着浦金大姐上了龟田的汽车。
吉田正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晴子依偎在吉田的身边。
“爸爸，老师怎么还不来啊？”“晴子着急了吗？”“是，有点。”“可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啊。”“嗯，今天的时间过得真慢。”
“晴子，我们从小就要树立一个时间观念，那就是与别人约好的时间，约定的事情就要兑现承诺。没有极特殊情况，不能改变。”“是。”“不遵守时间是一种令人讨厌的不礼貌行为。”“嗯，晴子不会。如果和别人约好了时间，我一定早早的就去。”“不是这样的。迟到不好，但提前到达也是一样的，知道了吗？”“知道了。”
浦金大姐坐着龟田的车一直到了琼花别墅正门口。下车的时候，浦金大姐看到正门一侧停着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这时门口的便衣拉开了大门，龟田带着浦金大姐走进客厅。晴子一见到浦金大姐，稍一愣神，随即就撒腿跑了过去，拉着浦金大姐的手，“老师好。”
吉田：“看来我们晴子与这位女士很有缘呢。还没介绍呢，她怎么就知道这位女士就是她新来的老师？”
大家哈哈一笑。浦金大姐弯下腰，抱起晴子。
吉田叫了一声，“晴子。”
听到爸爸在叫自己，晴子从浦金大姐的怀抱中挣脱着下了地，拉着浦金大姐的手走向沙发。
吉田：“来这边，请。”
郑舒文关上了手术室的大门，戴维博士穿好手术服。郑舒文又给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戴维端着两只手走向手术床。戴维走近一看，发现展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位头部受伤的病人，而是一个胸口中弹的伤员。伤口很明显，这是枪伤，而且胸部曾经打开后又重新进行了缝合。他看了看郑舒文，郑舒文摇摇头。又看看小叶，小叶也摇摇头。戴维自己也摇摇头，放下手术刀准备往外走。
郑舒文上前一步，“博士，既然已经送进来了，就是我们的病人，还是给他做手术吧。”
戴维没有吱声，而是开门出了手术室。郑舒文赶紧跟着戴维出了手术室，两人一言不发走进戴维的办公室。戴维拿起烟斗，揣满烟丝，点火吸了一口。
“博士，你这是怎么了？”“这个病人过来，事先你们知道吗？”“不知道。”“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病人，很可能是个军人。因为他的伤口是枪伤，并且已经在不知什么医院做过手术。”“有这回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又送到我们这里来不得而知。”“什么原因并不重要。我们只是医院、是诊所，不管他以前是什么身份，在这儿他也就是个病人。我们见死不救，恐怕有违医德。”
“我知道，我的良心和医生职业告诉我，我必须救他。但现在龙城是日本人当道，救了这个人就怕得罪了日本人。”“我们现在恐怕也没得选择，刚才在外面你已经当面和他们说了，此人只是头部受伤的病人。”“是呀，在上帝面前，我也成了一个不诚实的孩子了。”“你现在再出去告诉他们，这个人不是头部受伤，而是胸部中弹。那我们诊所今后也别想再在龙城立足了。”“有这么严重？”“是呀，此时如果你迎合了日本人，那就得罪了中国人。等于是直接向共产党或者国民党宣战，这是我们一个诊所能承受得了吗？”“是呀，这样的后果我们不想见到，也不能见到。”
戴维：“那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这事你没有任何错，因为你事先确实不知道。只是到了手术室，才发现与他们自己口述的有些差异。”“对。是他们口述错误，我只是没有发现真相而已。”“你答应了？”“要是事后日本人追问我们，发现真相后为什么不报告呢？”
郑舒文耸耸肩，“这有什么需要报告的呢？我们只是给一个头部受伤的建筑工人做了手术。就这样，没有别的。”
戴维：“上帝面前又多了一个说谎的女孩。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郑舒文：“不能再想了，快点做完手术让他们走吧。他们走了，我们才能心安。”
戴维：“我还是得再想想。”
郑舒文从戴维办公室一出来，就赶紧跑去找赵忠辉、吴正飞。
赵忠辉：“你怎么出来了？情况怎么样？”
郑舒文：“戴维看出了问题，发现病人不是头部受伤，而是胸部中弹。他怕得罪日本人，已经出了手术室。”
吴正飞：“戴维现在在哪？”
郑舒文：“他的办公室。”
赵忠辉：“没有退路了，必须让他做手术。走，去会会他。”
郑舒文把赵忠辉、吴正飞带到戴维博士办公室的门前，赵忠辉对郑舒文说，“舒文，你不要进去了，现在快去手术室等着。”“好。”
赵忠辉、吴正飞一把推开戴维博士的办公室大门。戴维看到他们进来，非常惊讶，“先生，你们？”
吴正飞掏出手枪放在办公桌上，“博士，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手术你是不做也得做了。”
戴维：“你们，怎么能这样？”
赵忠辉：“我们实在没有时间了。”
戴维：“这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我……”
吴正飞：“日本人能把你怎么样，我们呢？”
赵忠辉把吴正飞的手枪收了起来，“你是德国人，日德意三国已经建立***同盟，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戴维：“我不是***，我对中国人民无罪。”
赵忠辉：“我们不会为难你。你们的元首给欧洲人民、非洲人民，特别是犹太人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你要是还是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话，就应该为世界人民，特别是为正在反抗***的中国人民做点应该做的事情。”
戴维：“我是德国人，但是我并不赞成我的元首所做的一切。而且我非常反对种族灭绝政策，我的诊所就有一名犹太人。”
吴正飞：“你反对？如果反对只是停留在口头上，那么还会有600万的犹太人被屠杀。难道波兰这样一个国家还会再有80万的犹太人吗？”
赵忠辉：“有一个情况你应该知道，当前中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仍然克服困难收留了3万多名躲避德国**屠杀的犹太人。尤其是1938年11月德国爆发“水晶之夜”以后，上海几乎是全世界唯一对犹太人敞开大门的城市。”
戴维：“这些我已有耳闻，确实令人钦佩。但我只是个医生，我不讲政治。”
赵忠辉：“这不是政治，这就是人性。”
这时，戴维诊所的犹太人护士长推门进了办公室，“博士先生，在我们犹太人最困难的时候，是中国收留了我们。我们犹太人把中国人民视为最真诚的朋友，这是用鲜血凝成的情谊。请你看在这一点上，帮他们这个忙吧，上帝也会被你感动的。”
吴正飞：“作为一个正直的德国人，你就应该为人类的进步事业，为这场战争正义的一方，做些什么！”
戴维：“上帝也会被我感动？那还等什么？”戴维站起身走向了手术室。
吉田、龟田、浦金大姐和晴子都在沙发上坐定。
龟田：“吉田先生，我来介绍一下。”
吉田正男点点头。
龟田：“这位女士名叫红雨，现任龙城晚报副刊编辑。在大学学的是中国古典文学，现在也从事报纸文学副刊的撰稿、编辑工作。”
吉田走过来，拉着晴子的手，“晴子，你这是怎么了？”“爸爸，你不是说老师今天要来吗？”“是呀，没错，是今天来。”“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呀？”“噢，晴子着急了是吧？”“嗯。”“可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呀，再等会哈。”
晴子点点头走了。
吉田关上书房门，重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他伸手拿来一支曲型尺在地图上比比划划。过了一会他坐下来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吉田起身去倒了杯红酒，端着酒杯站在书房内的沙盘前思索。就这样反反复复复。
一辆人力车在琼花别墅大门外停下，浦金大姐走下车来。按照约定，今天要来吉田家接受吉田的亲自面试。陈青山通知她今天早点来到别墅门前等着。浦金大姐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于是她沿着琼花别墅通透的围墙随意走着。浦金大姐今天特意穿的是一件俏丽的套裙，在秋意正浓的龙城显得非常扎眼。
浦金大姐就这样不经意的走着。这时身后传来“滴滴”的汽车喇叭声。浦金大姐扭过头，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浦金大姐的身旁。浦金大姐见龟田已经摇下车窗，在和自己打着招呼。
龟田：“红雨女士，是你早来了，还是我迟到了？”
浦金大姐：“都没有，正好，正好。”
龟田：“那就好。红雨女士，你这是还要再欣赏一下龙城的秋景吗？”
浦金大姐抬手看了看手表，“不了，不能再看了。咱们还是进去吧，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龟田：“那就请上车一起进去吧。”
浦金大姐：“哦，龟田先生，可以吗？”
龟田：“当然。”
浦金大姐：“好，谢谢。”说着浦金大姐上了龟田的汽车。
吉田正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晴子依偎在吉田的身边。
“爸爸，老师怎么还不来啊？”“晴子着急了吗？”“是，有点。”“可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啊。”“嗯，今天的时间过得真慢。”
“晴子，我们从小就要树立一个时间观念，那就是与别人约好的时间，约定的事情就要兑现承诺。没有极特殊情况，不能改变。”“是。”“不遵守时间是一种令人讨厌的不礼貌行为。”“嗯，晴子不会。如果和别人约好了时间，我一定早早的就去。”“不是这样的。迟到不好，但提前到达也是一样的，知道了吗？”“知道了。”
浦金大姐坐着龟田的车一直到了琼花别墅正门口。下车的时候，浦金大姐看到正门一侧停着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这时门口的便衣拉开了大门，龟田带着浦金大姐走进客厅。晴子一见到浦金大姐，稍一愣神，随即就撒腿跑了过去，拉着浦金大姐的手，“老师好。”
吉田：“看来我们晴子与这位女士很有缘呢。还没介绍呢，她怎么就知道这位女士就是她新来的老师？”
大家哈哈一笑。浦金大姐弯下腰，抱起晴子。
吉田叫了一声，“晴子。”
听到爸爸在叫自己，晴子从浦金大姐的怀抱中挣脱着下了地，拉着浦金大姐的手走向沙发。
吉田：“来这边，请。”
郑舒文关上了手术室的大门，戴维博士穿好手术服。郑舒文又给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戴维端着两只手走向手术床。戴维走近一看，发现展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位头部受伤的病人，而是一个胸口中弹的伤员。伤口很明显，这是枪伤，而且胸部曾经打开后又重新进行了缝合。他看了看郑舒文，郑舒文摇摇头。又看看小叶，小叶也摇摇头。戴维自己也摇摇头，放下手术刀准备往外走。
郑舒文上前一步，“博士，既然已经送进来了，就是我们的病人，还是给他做手术吧。”
戴维没有吱声，而是开门出了手术室。郑舒文赶紧跟着戴维出了手术室，两人一言不发走进戴维的办公室。戴维拿起烟斗，揣满烟丝，点火吸了一口。
“博士，你这是怎么了？”“这个病人过来，事先你们知道吗？”“不知道。”“这个人不是一般的病人，很可能是个军人。因为他的伤口是枪伤，并且已经在不知什么医院做过手术。”“有这回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又送到我们这里来不得而知。”“什么原因并不重要。我们只是医院、是诊所，不管他以前是什么身份，在这儿他也就是个病人。我们见死不救，恐怕有违医德。”
“我知道，我的良心和医生职业告诉我，我必须救他。但现在龙城是日本人当道，救了这个人就怕得罪了日本人。”“我们现在恐怕也没得选择，刚才在外面你已经当面和他们说了，此人只是头部受伤的病人。”“是呀，在上帝面前，我也成了一个不诚实的孩子了。”“你现在再出去告诉他们，这个人不是头部受伤，而是胸部中弹。那我们诊所今后也别想再在龙城立足了。”“有这么严重？”“是呀，此时如果你迎合了日本人，那就得罪了中国人。等于是直接向共产党或者国民党宣战，这是我们一个诊所能承受得了吗？”“是呀，这样的后果我们不想见到，也不能见到。”
戴维：“那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这事你没有任何错，因为你事先确实不知道。只是到了手术室，才发现与他们自己口述的有些差异。”“对。是他们口述错误，我只是没有发现真相而已。”“你答应了？”“要是事后日本人追问我们，发现真相后为什么不报告呢？”
郑舒文耸耸肩，“这有什么需要报告的呢？我们只是给一个头部受伤的建筑工人做了手术。就这样，没有别的。”
戴维：“上帝面前又多了一个说谎的女孩。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郑舒文：“不能再想了，快点做完手术让他们走吧。他们走了，我们才能心安。”
戴维：“我还是得再想想。”
郑舒文从戴维办公室一出来，就赶紧跑去找赵忠辉、吴正飞。
赵忠辉：“你怎么出来了？情况怎么样？”
郑舒文：“戴维看出了问题，发现病人不是头部受伤，而是胸部中弹。他怕得罪日本人，已经出了手术室。”
吴正飞：“戴维现在在哪？”
郑舒文：“他的办公室。”
赵忠辉：“没有退路了，必须让他做手术。走，去会会他。”
郑舒文把赵忠辉、吴正飞带到戴维博士办公室的门前，赵忠辉对郑舒文说，“舒文，你不要进去了，现在快去手术室等着。”“好。”
赵忠辉、吴正飞一把推开戴维博士的办公室大门。戴维看到他们进来，非常惊讶，“先生，你们？”
吴正飞掏出手枪放在办公桌上，“博士，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手术你是不做也得做了。”
戴维：“你们，怎么能这样？”
赵忠辉：“我们实在没有时间了。”
戴维：“这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我……”
吴正飞：“日本人能把你怎么样，我们呢？”
赵忠辉把吴正飞的手枪收了起来，“你是德国人，日德意三国已经建立***同盟，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戴维：“我不是***，我对中国人民无罪。”
赵忠辉：“我们不会为难你。你们的元首给欧洲人民、非洲人民，特别是犹太人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你要是还是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话，就应该为世界人民，特别是为正在反抗***的中国人民做点应该做的事情。”
戴维：“我是德国人，但是我并不赞成我的元首所做的一切。而且我非常反对种族灭绝政策，我的诊所就有一名犹太人。”
吴正飞：“你反对？如果反对只是停留在口头上，那么还会有600万的犹太人被屠杀。难道波兰这样一个国家还会再有80万的犹太人吗？”
赵忠辉：“有一个情况你应该知道，当前中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仍然克服困难收留了3万多名躲避德国**屠杀的犹太人。尤其是1938年11月德国爆发“水晶之夜”以后，上海几乎是全世界唯一对犹太人敞开大门的城市。”
戴维：“这些我已有耳闻，确实令人钦佩。但我只是个医生，我不讲政治。”
赵忠辉：“这不是政治，这就是人性。”
这时，戴维诊所的犹太人护士长推门进了办公室，“博士先生，在我们犹太人最困难的时候，是中国收留了我们。我们犹太人把中国人民视为最真诚的朋友，这是用鲜血凝成的情谊。请你看在这一点上，帮他们这个忙吧，上帝也会被你感动的。”
吴正飞：“作为一个正直的德国人，你就应该为人类的进步事业，为这场战争正义的一方，做些什么！”
戴维：“上帝也会被我感动？那还等什么？”戴维站起身走向了手术室。
吉田、龟田、浦金大姐和晴子都在沙发上坐定。
龟田：“吉田先生，我来介绍一下。”
吉田正男点点头。
龟田：“这位女士名叫红雨，现任龙城晚报副刊编辑。在大学学的是中国古典文学，现在也从事报纸文学副刊的撰稿、编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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